《箱之中(附槛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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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之中(附槛之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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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其他还有什么能做的呢……他想着。不通知双亲是不行。而且现在也不得不开始做葬礼的准备了。 

   “我们去打电话吧,打给你和我的父母。” 

   麻理子抬起脸来。 

   “我们现在不能不为葬礼做准备了。” 

   “不要说什么葬礼!” 

   塞住双耳,麻理子垂下了头。 

   “我什么也不想听了!” 

   面对不想要接受事实的妻子,自己也不能责备她。但是也不能把事情就这样拖下去。 

   堂野给从穗花失踪的时候就一直担心着她的彼此的双亲打了电话。陈述了女儿被杀害。找到了遗体的事实之后,堂野和双亲都沉默着,没有一句言语。 

   通知了双亲后,又联络了在家附近的殡仪公司。做了各种准备之后,抬头看看时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突然间,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话筒,是堂野的母亲打来的。 

   “刚才我看了电视,犯人已经抓到了吧。” 

   堂野“啊?”地反问着。 

   “亲戚打电话告诉我的……那是你认识的人吧?”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是怎么样挂断电话的,这些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母亲最后似乎是说了句今天会到你那里去之类的话。堂野慌忙向电视机冲过去,打开了开关。换着频道,找着正在放新闻的节目。 

   “前日下午,发生了○○县○○市公司职员堂野崇文先生的长女,四岁的穗花被不明人物带走的事件。今天早上,在距离住宅十公里左右的河川河口附近发现了遗体。遗体表面没有明显的损伤,推定是溺水身亡。目前认为,有一与堂野先生相识、家住附近的三十四岁男性建设业工人可能与此事件有关,警方正听取他对此案的陈述……” 

   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地看着电视的时候,身后传来妻子“呐”的声音,慌忙转过头去。 

   “犯人是喜多川先生?” 

   “……现在也还没有确定。” 

   “可是,里面说他可能与事件有关啊。那是喜多川先生吧?” 

   妻子紧抓住自己的双腕,大力地摇晃着。 

   “呐……” 

   扭过头去不看麻理子的脸,堂野回答道:“那个,只是说可能性高而已。” 

   果然是……妻子念着。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那个人真的很奇怪。都不和我们说话,只跟孩子玩……我还以为他只是喜欢小孩子,可那都是做给人看的吧。” 

   “不是的,喜多川是真的很疼爱穗花……” 

   “疼爱她的人会杀死一个孩子吗?” 

   麻理子怒吼了起来。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总是请他吃饭的……就算他不感谢,我也不记得做过什么让他记恨的事情。你……你……为什么会和那种人做朋友呢!” 

   他并不是自己过去的朋友,而是在监狱里认识的,这堂野说不出口来。妻子抓着无言以对的堂野,哭叫着“你说话啊!喂!” 

   晚上八点钟,堂野和麻理子双方的父母都来到了家里。擅自代替了一无所知的堂野。父亲与殡仪公司谈了许多许多事情。 

   九点的新闻里,喜多川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犯人”,他的真实姓名和面部照片也放了出来。连过去的有杀人前科这件事都被报道了出来。听到这些之后,麻理子半疯狂了起来。 

   “老公,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失控的麻理子被她的母亲紧紧抱住。 

   “你是知道那男人曾经杀过人的吧?为什么,你既然知道他是那样的男人,为什么还要把我们介绍给他?甚至让他和穗花一起玩!” 

   “罪已经赎过了。而且,那也许并不是喜多川杀的……” 

   “这次不是杀了人吗?他不是杀了穗花吗……” 

   无法辩解,任妻子指责的堂野能做只有低垂着头。妻子的双亲怒吼着“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家人都陪着那个有杀人前科的男人!?”,连堂野的双亲都对着他们低头弯腰,道歉说“我儿子实在对不起大家”。 

   就是说在监狱里曾经受过喜多川很多的照顾,现在也已经晚了。 

   堂野因为认识有前科的男人,并让他和妻子孩子扯上关系而受到周围人的责备,这种责备甚于对孩子死亡的哀悼。 

   即使在守灵的通夜仪式里,仍然听得到交头接耳的声音。听说是那爸爸的朋友做的……灌进耳朵里的这些话让堂野如坐针毡。失去了女儿的悲痛堂野和麻理子都是一样的,但堂野却被周围的人责备着,成了坏人。 

   麻理子在守灵与葬礼的时候都在哭泣着。葬礼的那天,电视台的记者也来采访了。他们请堂野发表意见,但堂野什么也说不出口。 

   葬礼结束后,就像退潮一样,人群也一下子消失了。似乎是周围变得安静下来,那根紧绷的弦就啪地崩断了一样,麻理子昏倒了。医生宣告说:“她是心力交瘁……而且您太太她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连穗花的死都没有接受的时候,肚子里却又孕育了下一个小生命……即使告诉她她已经怀孕了,麻理子似乎也没有听进去一样,听到的时候她也只是没有表情地“啊……”了一声,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 

   但堂野觉得麻理子怀孕是件好事。虽然从经济方面不想再要第二个孩子,可是事已至此,对麻理子来说还是有点别的事情让她转移注意力的比较好。虽然之前为了不怀上孩子加了很多小心,但这次的事情简直就像是神赐予自己两人的绝妙安排一样。 

   葬礼后三天,堂野在相隔快一周之后回到了公司。得知了事情的龙田和打工的女孩子都超出必要地关心着自己,不知怎地让人觉得很难过。 

   到一天结束的时候,堂野感到有点累。晚上七点的时候,他下班回家,把车停在停车场的时候,看到通道对面有张熟悉的面孔向着自己走过来。是负责穗花事件的警官,柏井。 

   “您好,打扰了。” 

   柏井低了低头打了个招呼。 

   “这段时间里受您照顾了。” 

   堂野也点了点头。 

   “其实,如今有了关于穗花小朋友事件的新证词,我们有几件事想来问问您二位……” 

   堂野犹豫着要不要让柏井到自己家去。现在麻理子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些,如果又提到穗花的事情,她说不定又要失控了。而且也可能对她怀了孕的身体造成打击。 

   “那个……我妻子正是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时候,在这里说可以吗?” 

   柏井“啊,也是啊”地附和了一句。结果,堂野和柏井在车中谈了起来。 

   “警方把喜多川作为犯人逮捕的事情我想您也知道了。他在穗花被带走的时间,和推定死亡时间下午四点左右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还有小学生的证言在。啊,虽然他本人是彻底否认的。” 

   “他本人说不是他对吧。” 

   柏井说着“是的”地歪歪头。 

   “因为有目击证词,所以我们执行了逮捕,可是前天又出现了新的证词。” 

   “新的证词?” 

   “是电话。有个上初中的女孩子在事件发生的当天,看到有个人站在雁长桥上……她是这么说的。” 

   新闻里报道了穗花是从桥上落水溺死的。而雁长桥就是离发现穗花尸体的河口最近的一座桥。 

   “她放学回家的路上,要过桥的时候看到有个穿黑衣服的高个女人,对方似乎是一边看着桥下一边笑着。她觉得有点可怕,所以就记住了。” 

   堂野口中反刍着“女人……”这个词。 

   “那个初中生的家长到了前天给警署打了个电话,因为无论如何都很在意这一点。还有一些其他我们在留意的事情,现在正在搜查……” 

   “也就是说,说不定喜多川并不是犯人了?” 

   柏井答了句“现在还不知道”。 

   “我们到现在还认为是喜多川,但是也有万一的可能性……” 

   柏井擦了擦自己的鼻头。 

   “说起来……您太太上个月辞掉了打工,我能问一下她辞工的理由吗?” 

   “她说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合不来……” 

   柏井只是问了一些妻子的事情就回去了。在他走后,堂野在车里一个人想着。警察一旦认定了犯人,那么就说明找到了那个人是犯人的证据,哪怕是捏造的证据。但那个警察在逮捕了犯人之后还在继续调查,这说明犯人是其他人的可能性很高。 

   堂野把额头靠在了方向盘上。也许喜多川并不是犯人的……只有这件事情让自己多少好过了一些。 

   回到公司的第三天,堂野再次收到柏井的联络。接通手机的时候,还在公司里,堂野慌忙走到走廊上。 

   “真正的犯人已经被逮捕了。” 

   柏井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关于这件事,我们有话要和二位说,能不能请您和太太一起到警署来呢、” 

   堂野有点踌躇。 

   “其实……我妻子她怀孕了。如果有事情要说的话,能不能我一个去呢。” 

   “这回的事情和您太太有着关系,我们有两三件事情要和她确认。实在是很抱歉,但还是请您两位一起过来。” 

   从口气就可以听出柏井不会让步,堂野也只得死心,带着麻理子来到警署。看着问自己“为什么不能不再去警察那里啊?”的妻子,想着总比一次得知所有的事实好一些……就告诉她“似乎是找到了真正的犯人”。 

   “犯人不就是那个男人吗?” 

   “详细的事情警察会告诉我们的。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麻理子在车里一直带着错愕的表情。 

   到了警署,在接待处说出了柏井的名字,被带到了一间小小的房间。似乎是间审问室,麻理子和堂野在圆椅子上并排坐了下来。 

   “之前已经跟先生说过一些了,我们逮捕了杀害穗花的犯人。” 

   麻理子紧紧握住堂野的手,咬住了嘴唇。 

   “不是喜多川先生吗?” 

   柏井点了点头。 

   “犯人的名字叫‘田口绘里',您认识吗?” 

   堂野摇着头,但麻理子在听到的时候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苍白。 

   “麻理子认识那个人吗?” 

   堂野问着,但妻子没有回答,以很奇怪的方式摇着头。 

   “田口绘理是太太您以前工作的超市店长,田口浩之的妻子。以前似乎做过模特,个子将近一米八十,头发又短……再加上戴着顶黑帽子,在那个小学生看来就好像是个男人。” 

   堂野想起了妻子辞掉超市打工时说的和同事处得不好的话来。 

   “你和店长的太太处不好吗?” 

   麻理子垂着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您丈夫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直到这个时候,堂野还没有能察觉到柏井和妻子间这些意味深长的话的真正意思。 

   “您太太和超市的店长田口浩之从大概两年前就有着婚外情。这是从其他的工作人员的证言中发觉的。而您辞掉工作也是因为和店长的不伦关系传了出去……是这样吧,太太?” 

   堂野的眼睛大睁着,整个人无法动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展开让头脑完全不能运转,他僵硬地侧过头去问身边的妻子“是这样吗?”,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田口绘理恨着丈夫的外遇对象,也就是堂野先生您的太太,她已经供认是为了报复而杀害了您的女儿穗花。” 

   麻理子苍白着一张脸,籁籁地颤抖着。 

   “田口夫妇没有孩子,已经进行了将近十年的不孕治疗。而她知道这段时间里丈夫居然和年轻的女人产生了外遇,就愤怒得不能自己了。” 

   在自己身边,妻子哇地哭着俯下身去……听到了她的呜咽声。堂野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因为握得太紧而发白的手指。 

   妻子就像口头禅似地说着她爱着自己。说有个温柔的丈夫、自己是幸运的人。既然她对目前的生活很满足,那为什么还外遇整整两年呢。 

   堂野忽然不认识这个在自己身边哭泣着的女人了。妻子到底为什么哭呢,他连这个都无法理解了。 

   一回到公寓,麻理子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堂野在客厅里喝着酒,在头脑中整理着事实。麻理子和工作地方的上司有了婚外情。而那个偷情对象的妻子被激怒了,就杀死了没有任何罪过的穗花。 

   这到底是谁的错呢,堂野想。偷了两年的情,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吗?还是被背叛了两年都一无所知的自己呢…… 

   现在想起来的话,其实是有很多类似外遇的迹象的。自己没见过的项链……那说不定就是店长送她的礼物吧。她说和朋友去吃饭的那个晚上,说她的脖子上有红色的痕迹的时候,麻理子很明显的动摇了。那也许是偷情的痕迹吧。还有看到自己回来就马上挂掉的电话……因为对没有手机的麻理子来说,能和店长联络的只有家里的电话而已…… 

   自己本来该再多加些戒备的。但是自己的妻子……只有那个对自己微薄的薪水连一句怨言也没有的妻子,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与人外遇的。 

   被背叛了……这种想法就是无法消失。自己守护着这个家,却被背叛了。堂野呷了一口酒。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太窝囊吧,而对方那个男人比自己有魅力得多吧。 

   堂野抱住了头。很不甘心,很痛苦,很悲伤……想着想着,堂野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性,向有着妻子所在的寝室走了过去。 

   麻理子在房间的角落里缩成一团,就像个幼小的孩子一样。 

   “麻理子。” 

   妻子抬起哭湿了的脸。堂野在与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来,对着她站在那里。 

   “……那个……” 

   他寻找着接下来的话。光是把这些说出口来都是一种屈辱。 

   “……你爱他吗?” 

   麻理子没有回答。 

   “如果,你爱着他的话……那就直说你想和我分手好了。结婚之后才喜欢上别人的事情也是有的……感情变成了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 

   麻理子摇着头: 

   “……我没有喜欢到那个程度……” 

   她用细小的声音回答着。 

   “我是喜欢你的……虽然也许你不会相信……” 

   堂野搞不明白。既然她说喜欢的是自己,那么为什么要去外遇呢,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睡…… 

   “……每天都很无聊。虽然很幸福,可是每天都是一样的……一想到自己要过着这样的日子直到变成老太婆,我就很害怕。就在那时候他引诱了我……原来不伦这种事情不只是在电视或杂志上才有的东西,是真的啊……就以玩玩的心态……” 

   “以玩玩的心态一直继续了两年吗?” 

   麻理子用力摇着头。 

   “我最初只是想玩,可是那个人却认真了,他说他要和妻子离婚。我觉得不好,想和他分手,他就以把事情说出去威胁我……那个时候也快一年了,我想他慢慢会变心什么的……” 

   堂野咬着嘴唇。 

   “这种玩玩的心态却伤害到了对方的妻子和我。” 

   麻理子嘟囔着“那些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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