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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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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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卫家小郎君!”

    “嗨!谁没见过啊!城下就是啊!”

    “那可不一样,我可是跟卫家小郎君说过话的!”兵士骄傲的挺了挺身躯,就连身上破旧的衣袍都光彩起来了一般。

    “真的?你小子不会是蒙我们吧?就凭你还见卫家小郎君?莫开玩笑了……”

    众人一阵起哄。

    “啊呀!我没开玩笑!前两年我父亲生了病,恰巧手头又紧,请不起医师,眼看着我父亲病情越来越重,听说卫家可以质贷,便去试试,却没想到当时卫小郎君刚好在场,便出言做主贷了我两千钱,而且月息只要了五十钱!这才算是治好了我父亲,卫家真的仁义!卫家的小郎君更是好心肠!”

    众人哦的一声,纷纷点头称赞……

第三八七章 谷藏十万兵() 
平阳旧城西大约二三十里地,有一个山谷。

    虽然山谷并不算是非常的大,但是原先也有不少的农户偷偷的跑到这里来开垦农田种植作物。

    因为这一个山谷,原本算是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就意味着不用交税……

    这年头当农民其实并不是太容易,尤其是在本地土著和游牧民族的双重打击之下。

    国家赋税虽然钉死了,多年以来没有什么的变动,但是奈何需要缴纳的其他方面的税收太多了,从出生开始就要算的人丁税也称之为口钱,还有徭役费这两个大的项目就已经让普通的农户负担颇重了,还有在加上对于各种工商和山木产品的杂税……

    为了限制农户的擅自迁徙,也为了抑制商业,在众多商品流通的过程中,税赋极其严重,而且品目繁多,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有算缗钱、占租、算訾、市租、关律税、六畜税、酒税等税,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皇帝经常还会要各地进行所谓的“献费”,也就是各地太守、诸侯国,以敬献的方式给中央提供的各项物质财物。

    当然,这些所有的口钱也好,秋赋也罢,甚至那些名目繁多的各种税收,最终都不会是那些当官的,又或是那些乡间豪强士族们拿出来的……

    因此有很多农民,或许就是因为或者老天爷少下了一场雨,或是多下了一场雨,可能是多进城了一趟忍不住买了件新衣,也可能是头疼脑热几天没能下地干活,导致最后收成就差了一些,然后便是凑不出赋税,借贷交,然后运气好便挺过去了,运气不好,又还不起利息……

    最终恶性循环,家破人亡。

    因此有许多自愿或是被迫的农户就来到了这个谷地,开始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生活起来,直到有一天,或许是官府发现了这里,或许是黄巾残匪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反正白波军当时的统领郭大最终在这里起义了……

    “白波举兵之时,号称十万众。”斐潜看着这一块谷地,说道,“就是在这个山谷之内起兵的。”

    口气平淡,就像是十万这个数字,和十个二十个没什么差别……

    但是却把一旁马越吓了一跳,

    “斐使君,此言当真?”

    十万啊,他从小到现在,连上万的兵都没有见到过,还十万,简直就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的数字。

    黄成倒是经历过在荆襄的黄巾,所以也知道黄巾军的这个数字当中的水分强大无比,呵呵一笑,说道:“都是一些虚数,你看看这一块谷地,才多大,真要有十万众,怕不是人挤人都将山谷填满了!”

    斐潜点点头,纵马缓缓的往谷内行去。

    白波军起义之后,在此修建了白波垒,也就是在山崖边上用石块堆集起来的寨子……

    这一点其实也说明了白波军当时的水分,真要是有十万兵,还修什么寨子啊,都可以横扫整个河东了。

    十万兵这个字数,或许是郭大为了虚张声势说出来吓唬人的,或许是河东的这些士族,顺水推舟用来做挡箭牌的……

    有了匪患,自然要增加兵士,郡兵要加,乡间豪强自己的私兵护卫等等自然也是可以加上一加的,对于乡间的农民也可以说有了黄巾,自然保护费还是要多收一些的,要不然怎么养兵来保护你们啊?

    然后原本需要交给国家的税收什么的,就说想要缴纳可是城外黄巾贼子有十万啊!送不出去啊!

    那可是十万兵啊!

    呵呵。

    斐潜一边走,一边看着已经被废弃的白波垒,这个白波军的发源地,后来还是遭到了围剿,不过那个时候白波军已经扩大了,席卷了周边乡村,逃进了吕梁山中……

    白波垒在谷地的中心位置,离谷地的三个出口之间的距离都相册不是太多,虽然已经是被围剿的郡兵破坏了,但是整体的残骸还是留下了一些。

    从靠东首边的山峰上有一条小溪,水量也不大,在山体间流下,蜿蜒穿过整个山谷,然后往西南方向流走了……

    “那这么说,白波贼现在并没有多少的兵力了?”马越在后面跟着,问道。

    斐潜左右看看这一块谷地中间那些已经被开垦出来的耕地,现如今又再一次的荒芜,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白波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也就是三至五万人吧……”

    “三、五万?”马越皱着眉头,三五万的兵力也不算少了啊!

    斐潜看了看马越,猜他可能将黄巾贼的战斗结构和胡人的的战斗结构没分清楚,毕竟马越一直都是在上郡,后来又跟着马延到了河东,未必能够知道黄巾军和胡人军队数量上的差别。

    因此斐潜转头跟黄成说道:“叔业你跟他说说……”毕竟黄成有经历过黄巾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而且还跟黄巾作过战,相对来说至少比马越了解得更多。

    黄成笑着点点头,便拉着马越说道:“其实黄巾贼数量啊,跟胡人那边算的不太一样,胡人若是逼得急了,连胡女和小孩都可以上马射箭,但是黄巾贼不同,拖家带口的,一般来说能有三分一是汉子就算是很不错了,而这三分一的汉子当中,又有多数是从没有拿过刀枪的,上阵只是凭借着一股血气,不懂什么战阵配合的……”

    黄成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笑容收了收,声音也有些低沉:“……当时黄巾贼统领张家三兄弟仍在的时候,那些黄巾贼子真是悍不畏死,就算是手无寸铁也要扑上来,用手抓,用牙咬,那时真的不少郡兵就是这样被打败的……不过,后来,张家三兄弟一死,黄巾就再也没有之前的血勇了,几十个百来个郡兵就能撵着上千黄巾贼满地跑……”

    “……所以啊,黄巾贼初期的人数多其实不算是什么,倒是若是越打到后面,那些剩余下来的,多半才是精壮汉子,又经过许多战阵而未死,才叫做麻烦……白波贼现在也就是经过了一两次的大战,真要比郡兵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马越哦了一声,这才知道方才他自己是想岔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斐潜此时已经已经将整个谷地查看得七七八八了,沉思了一会儿,叫过了马越,说道:“子度,你见过胡人怎么牧羊的么?”

    马越点点头,说道:“有见过的,以驱赶呼喝来进行号令,圈着羊群不让其分散。”

    “善!明日你就带一百并州骑再加四百的胡骑隐藏在此……”斐潜让马越走近了一些,交代道,“……说不准子度届时就如十万兵啊!”

第三八八章 烤羊() 
回到了平阳旧城,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望着远处的莽荒远山,斐潜久久的沉默无语。斐潜知道自己又一次的面临着选择,但是之前所有的选择并不能给他这一次的选择有多少的帮助,因为之前的经验,之前的成功,未必这一次依旧能够遵循,能够成功。

    就像脚下百年前曾经是美丽的华庭,但是一旦选择错误,也变成了如今的一片黄土。斐潜仰头向上看去,只见厚沉的铅云不知何时消失,露出后方的湛湛晴空。

    碧蓝宁静的天空是如此美丽的存在,然而在斐潜的心之中,却像是天空中原本那些厚重的铅云从天上落到了自己的心里。

    自己真是再一次站在十字路口之间啊,斐潜略一沉默后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忙碌的阿打。

    阿打是在北屈斐潜募兵的时候来的,这一次前来支援河东,斐潜也就将这一些胡人带了出来,现在大部分跟着马越去了白波谷,留在斐潜身边也大概就只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因为这两天清理平阳旧城废墟兵士也颇为幸苦,所以斐潜就下令将随军带着的羊宰杀了几只犒劳一下兵卒。

    说到炮制这些羊肉,自然汉人怎样也比不过这些胡人,所以胡人们也就纷纷大展身手,架起了一个个的木叉架子,三下两下就杀了羊,拔了皮,一个个的烤制起来了。

    胡人们倒是个个都是开朗的很,烤着羊肉的时候竟然也能唱起歌来,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也能从歌声中听出一些欢快的意思。

    渐渐的,羊肉的香味开始散发出来,逐渐的弥漫到整个的平阳县城,也给这旧无人烟的城池重新沾染上一些凡尘的气息。

    这座城市原来全无人气,就算是有些树木和杂草,但是感觉上似乎没有什么生机,但是现在却仿佛在树木草丛间的都沾染上一丝鲜活之气,就连那些树梢之上的新芽都仿佛更加的嫩绿了一些。

    羊脂在火焰灼烧之下,发出轻微的爆响,如同最诱人的伴奏,胡人们骄傲的仰着头哼着小曲,汉人们一圈圈的围坐在一起,看着胡人们熟练的转着羊肉,吞咽着口水。

    就像身边的黄成和亲卫们,也是看着阿打,当然更多的是盯着那火焰之上的羊肉……

    斐潜微微侧头,跟一旁的黄成低声说道:“看看,人活着就是为了吃,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

    黄成点头赞成道:“其实有时候想想,确实是就为了一口吃的。”

    “有地就可以种粮食,就可以放牧,就有吃的,所以拼命了也要去争夺更多的土地,更好的土地,可是有一天忽然发现土地就只有这么多……”

    “……”黄成沉默。

    “就眼前来看,我们现在的兵数,都是浮萍,要养活这近万的兵马,至少要控制三个县城的实地,而且还会很吃紧……”斐潜盘算着。

    汉代的耕作技术太落后了,因为受限于工具上的缺失和不统一,比方说翻地的犁,有好的铁犁,也有青铜犁,穷一些的人甚至用木犁、石犁,翻地深度也没有多少标准,往往都是凭借农户自己传承下来的经验,种植间距以及肥料追加更是没有一个定数。

    可以说汉代农业向上的空间还是非常的大。

    平阳县城旧址附近,有平地,可耕作。

    北屈那个地方作为前哨,交易集市。现在设在北屈的那几个冶炼,终究还是危险系数高了一些,而且也不好做保密的工作,迟早是要移出来的,或许白波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些事情,都要先度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再说……

    因为襄陵一事,自己改变了行军方向的事情已经传给了北屈营地,现在应该就是比拼耐心的时候了。

    自己养活这些兵卒那些嘴都已经压力甚大,更何况白波军?

    以前尚在雒阳之时,斐潜跟李儒献策的时候说过,人在越是饥饿的时候越是更难懂的控制和计划,在获得了粮食补给的时候,往往会不顾一切的恐慌性的大量进食。

    永安县城是有一些粮食没有错,但是白波军绝对没有这个能力能够进行有效的粮食分配和控制,所以多半是谁抢到了就归谁的,在这种情况下,白波军的人会下意识的尽可能的多吃,拼命的多吃,吃不下了还是要吃,原本可以供给一周甚是十几二十天的粮食,可能在两三天的时间之内,就会被恐慌性吃的七七八八,不剩下什么了……

    然后忽然一天早上起来,一泡屎拉完了,就有可能发现除了满地屎尿,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而一旦吃了香甜的粟米饭,谁还愿意回去啃树皮炖草根?

    因此在没有遭受重大的挫折之前,白波军一定会南下再进行一番的劫掠。

    顺着汾水南下的路线就是两条,一条要通过汾水东岸的襄陵,一条就是走汾水西岸,而汾水西岸这边,就必须经过平阳县城旧址……

    相比较而言,斐潜还更希望白波军走东岸,因为汾水东岸地形狭窄,并不是很适合一个的大部队行进的区域,特别是像白波军这样农军混杂,拖家带口,老弱病残都有的情况下,万一进攻势头被堵,然后整个部队卡在地形狭窄的长条形的区域,哼哼……

    完全放弃东岸,全部走西岸,也是不可取的行为,西岸是比较平坦有利于行进没有错,但是若是被人从东岸突袭永安,那么白波军就完全被截断了退路,再想回到吕梁山区,简直就是难比登天,这样一来只能是在汾水西岸这一块土地上和河东郡兵正面决战了……

    不过白波军显然不是傻子,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顺着汾水两岸,同时而下,当然这样也会导致原本集中在一起的部队分成了两个部分,力量上会有一些衰减,但是世间的事情那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只不过权衡利弊选择轻重而已。

    只是现在斐潜算不出来到底是谁会去东岸,谁会来西岸就是了。正在思量间,阿打在黄成等亲卫炯炯的目光之下,小心翼翼到了斐潜面前,腰都几乎弯到了地面之上,双手将一把小刀举得高高的,嘴里叽咕叽咕说了两句什么。

    一个懂的胡语的老兵在一旁解释道,是请斐潜割羊肉的第一刀。草原上的习俗是让胡人们的头人来做这个事情,但是现在没有胡人的头领,所以自然就来请斐潜了……

    原来如此,若是汉朝的其他官员,估计会很不耐烦的赶走阿打,因为在很多汉人的观念里面,胡人就是蛮夷,作为士族,跟平头百姓讲两句话都会觉得是一种屈就了,更何况和蛮夷打交道?

    那么自己要怎么做呢?

第三八九章 仪式() 
斐潜这才发现,羊肉基本上已经烤好了,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便接过了小刀,站到了烤羊前,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关于匈奴的习俗,发现竟然没有半点印象,略略沉吟了一下,嗨!管他呢,干脆就按照斐潜自己在印象中的风俗来做吧!

    斐潜拿了刀子,分别在羊头割了一刀,取了小小一片肉,扔向了天空,然后在羊脊背割取了小小一片肉,扔在地上,最后在羊前腿上割了一小片肉,扔进了尚未熄灭的火中……

    结果做完了这样的动作,斐潜自己觉得还算可以,但是回头一看却对上了包括阿打在内所有人呆滞的眼神,脸上似乎都同样是画满了问号……

    啊呀!

    该不会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习惯吧?

    斐潜眼珠子转了两圈,下意识的咳了两声,然后很严肃的说道:“第一块肉敬苍天,是苍天赐给我们牛羊;第二块肉敬大地,是大地养育了我们,第三块肉敬给祖先,是祖先最先来到这里,发现了这里,开拓了这里……”

    “哦……”

    并州老兵叽叽咕咕解释了一下,阿打恍然大悟,跪到了斐潜面前,抱着斐潜的脚,亲吻了一下斐潜的鞋子,这才欢天喜地的站了起来,开始分割羊肉,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经过了这样的一个仪式,这一只烤羊似乎都变得神圣了起来……

    而且不仅如此,在斐潜临时起意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后,甚至是变成了一个特定的仪式要求,当其他的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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