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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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孽-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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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因着大夫松口夸她脸上肌肤更胜从前,鸾夙心情大好。正欲出了聂沛涵的院子在府邸走动走动,出门却恰好与他面对面相撞。鸾夙往後踉跄几步,扶着门沿站定,见了来人,欢喜之意立时减掉两分:“殿下有何贵干?”

日期:2013…10…21 18:58

聂沛涵却是凤眼微眯,盯着鸾夙面上瞧了片刻。他与鸾夙虽同住一院,却已数日未见,不想屈大夫的药如此神效,短短四十天已让鸾夙右颊疤痕尽去,白里透红。聂沛涵忽觉自己去了一块心病,遂淡笑道:“脸上恢复得不错。”

饶是鸾夙对聂沛涵颇有敌意,听闻这句话也不由缓和了面色,再抚了抚如今平滑的右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托殿下洪福。”

聂沛涵轻哼一声:“要出去?”

“脸伤好了,自然要出去走走。”

聂沛涵想了一瞬,原本要警告鸾夙疏远“凌芸”的话却卡在嗓子里没说出来,反而问道:“可要出府走走?”

鸾夙霎时面露喜色:“我能出去?”

聂沛涵嘴角噙笑:“本王今日闲来无事,愿当护花使者。”

鸾夙面上立刻有些扫兴之意。

日期:2013…10…21 19:04

“怎麽?不去?”聂沛涵再问。

鸾夙咬了咬牙:“去!为何不去?来了烟岚城怎能不瞧瞧南国风情?我不仅要去,我还要逛集市丶买物件。烦请慕王殿下把在马车上烧掉的积蓄赔给我。”

聂沛涵随意地理了理衣袖:“你报个数。”

鸾夙将自己的积蓄数目番了一倍,报出一个数字。

聂沛涵闻後眉头不皱:“今日便让账房支给你。”

鸾夙面上露出戏谑笑意:“殿下别急,我说的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聂沛涵嘴角抽了抽:“月底先支一半。”

鸾夙见状甚是开心,一时忘记自己手上有伤,拊掌大笑起来。然而只拍了一下,却觉手上一疼,又低低呻吟一声,蹙了蹙眉。

聂沛涵见状亦蹙眉问道:“传屈大夫?”

鸾夙摇了摇头:“先去逛集市!”

日期:2013…10…21 19:06

*****

聂沛涵命冯飞备了马车,与鸾夙一道坐入车内,浩浩荡荡往烟岚城最为热闹的集市上去。这一幕彷佛又回到了鸾夙被挟持之初的日子,三人也是如此从北熙一路南下而行。

聂沛涵见鸾夙对冯飞甚是热络,不时掀开车帘与之交谈,又问东问西,便淡淡道:“看来你不仅与芸儿走得极近,与冯飞也甚是熟稔了。倒教本王刮目相看。”

鸾夙瞥了聂沛涵一眼,面无表情回道:“我出身青楼,所见花客鱼龙混杂,若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这口饭还能吃下去吗?”

聂沛涵心中没来由地沉了一沉:“难怪臣暄会对你青眼相看,委以重任。”

“也难怪殿下会对拂疏青眼相看,委以重任。”鸾夙讽刺回道。

聂沛涵冷哼一声,没再接话。鸾夙见他隐有恼火迹象,心中也有些惧怕,想了想,忙又将话题引回到冯飞身上:“这一路上冯大哥对我多有照顾,我不是不知好歹丶不分好坏之人。”

“原来你知道好歹,”聂沛涵面带嘲讽,“冯飞是本王手下,他照顾你乃是本王授意,怎也不见你对本王客气?”

鸾夙撇了撇嘴:“我是女儿家,眼中只有细微之事。冯大哥办事细腻,知道我吃药怕苦,特意备了梅子给我。这份体贴心思,才是教我感动之处。”

日期:2013…10…21 19:07

聂沛涵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车内又传来片刻沉默,鸾夙察觉聂沛涵已然不悦,也不知为何而起,只得知趣住嘴。幸好冯飞及时停车相请,否则鸾夙也摸不准聂沛涵是否会对自己莫名其妙地发一顿火。

“主子,味津楼到了。”冯飞在车外恭谨禀道。

聂沛涵这才又看了鸾夙一眼:“这家酒楼是烟岚城里最好的,先用午膳,再逛集市。”

鸾夙心中长舒一口气,忙赔笑道:“一切听从慕王殿下安排。”

今日聂沛涵特意换了布衣,然举手投足仍难掩贵气。冯飞这边厢刚引着两人上了味津楼,那边厢掌柜已笑脸相迎:“林公子,许久不见啊!”

聂沛涵淡淡回道:“你仔细安排吧。”

掌柜闻言却面露难色:“实在不巧,今日雅座已满,唯有大厅……”

聂沛涵摆摆手:“无妨。”这是在他自己的封邑之上,他对出行一事还是极为放心的。

掌柜连忙笑道:“靠窗的位置给您腾出来。其实大厅有大厅的好处,大厅可以听说书呢!”边说边将三人往大厅靠窗的位置引去。

日期:2013…10…21 19:10

鸾夙就着二楼窗户朝外看去,此刻正值晌午,街上来往热闹,车水马龙,坐在此处恰好能将整条街的景色收入眼中,不失为一个好位置。鸾夙从街上收回视线,抬眸却见对座的聂沛涵正看着自己,不禁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聂沛涵这才笑了笑:“没有,不过是见你兴致颇高。”

鸾夙喝了口茶水:“但愿冯大哥带够银子。”

冯飞亦低头喝了口茶。

鸾夙记得聂沛涵曾说过,他只喝酒与白水,从不饮茶,此刻看着他空无一物的茶杯,便问道:“林公子是喝酒?还是白水?”

聂沛涵露出今日里最为魅惑的一个笑容:“你学得倒快。今日我酒水不沾。”

鸾夙挑了挑眉:“还没顾上问,你为何自称『林公子』?”

“表字『梓霖』。”

鸾夙恍然大悟。

不多一会儿,小二已将饭菜上齐。三人刚动了筷子,厅内却响起了一阵鼓掌声,原来是说书开始了。

日期:2013…10…21 19:10

只见那说书之人五十岁左右,是个半瞎,有一只眼并不灵光,此刻正在台上开口道:“昨日老朽与诸位说了一段北熙轶事,收的打赏颇多,今日便再说一段关於北熙镇国王世子的风流之事……”

此话甫毕,厅内又是一阵叫好之声。鸾夙却蹙了蹙眉,面上一红,对聂沛涵道:“市井之语大多不实,不听也罢。”

聂沛涵却是神色莫辨地看着那说书之人:“消遣而已,听听无妨。”

鸾夙顿时没了胃口。

但听一声敲锣响起,台上已开了讲。不出鸾夙所料,说书人讲得这段风流韵事果然是与自己有关,不仅有关,且还忒不属实。

大约是为了取乐听众,说书的段子从臣暄入黎都为质开始讲起,到他如何与自己相识,如何与人争美,如何作画赋诗赞美自己,自己又如何与他缠绵等等,桩桩件件都逐一说来,讲得是天花乱坠丶夸大其词。尤其说到臣暄单独建了一座隐寂楼以便与自己日夜厮守之时,厅内发出的旖笑淫思不绝於耳,直教鸾夙听得面红耳赤,心中也很是光火。

鸾夙羞怒交织,大倒胃口,再看聂沛涵也是面色阴沉可怕,但却仍旧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似是听得颇为认真。鸾夙见状将筷子一撂,道:“我吃不下了。”

聂沛涵也不看她,只兀自瞧着台上说书之人,回道:“他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天下人可都是这样想的。”

日期:2013…10…21 19:11

鸾夙沉默了。是呵,这不就是臣暄的初衷吗?当时他在黎都为质,寻自己襄助,不就是想要制造出风流假象吗?如今看来,这一计策很是成功,不仅放低了武威帝原歧的防备,也将他的风流之名传到了南熙。

鸾夙从前自问不甚在乎“名声”二字,在答应臣暄之时也早已料到自己会因此名誉受损。可不知为何,今日当她真的坐在这里,再以局外人的身份来听这一段往事之时,竟会觉得如此不堪和……难受。

大约是因为与江卿华相认了的缘故吧!鸾夙在心底为自己释疑,因为与小江儿的重逢,让她忆起了凌府旧事,才会这样感叹羞赧。

当初好好的大家闺秀,如今却已沦落成为天下人口中的艳妓花魁……

鸾夙正兀自沉默感叹,台上却又是一声锣响,只见那说书人已朝台下鞠了一躬,卖起了关子,道:“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日期:2013…10…21 19:12

台下立时嘘声一片。那说书人也不怕有人砸场子,拿了个大盘子笑嘻嘻下了台来,开始在厅内挨桌讨赏。眼看着就要走到鸾夙这一桌,冯飞率先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不好,便轻轻敲了敲桌子以示安慰。

鸾夙看着那说书先生讨赏的模样,心头涌上一阵厌恶之意,她刻意别过脸去看向窗外,眼中已是隐隐含泪。

须臾,说书人已走到了聂沛涵三人跟前,此时他的盘子里已存了不少赏钱,小有铜板,大有碎银子,低眉顺眼地对聂沛涵与冯飞笑道:“几位客官添喜添福。”

冯飞正待掏出钱袋,“啪嗒”一声,聂沛涵已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入说书人盘中,冷冷一笑:“说得不错。”

(本章完。嘤嘤,这个文大家都只看不说话啊!!!)

日期:2013…10…21 20:44

@小清新kiko    1191楼

台下立时嘘声一片。那说书人也不怕有人砸场子,拿了个大盘子笑嘻嘻下了台来,开始在厅内挨桌讨赏。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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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月无痕 1193楼 2013…10…21 19:56:12

话都在妾心那边说完了。不过话说这个写的也很好,我忍不住去磨铁看完了,但还是爱来天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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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欢迎回来多看看嘛。

日期:2013…10…22 18:33

第50章:沉鸾之孽(一)

说书人盘中传来的“啪嗒”声响立时让鸾夙回过神来。

什麽叫做“说得不错”?

鸾夙蹙眉看向聂沛涵,却见他并不看自己,也不看说书人,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幽黑双眸中隐约透露一丝闪烁之意。那说书人低头一看盘里是锭金子,大为惊喜诧异,倒也反应极快,连忙四下看了看,捏起金子迅速揣入怀中,这才又对聂沛涵俯身行礼:“多谢贵客重赏。”

聂沛涵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倒是鸾夙冷冷插了句话:“这钱你也赚得心安理得,不怕烂了舌头?”

她原意是讽刺说书人夸大其实,坏了她与臣暄的名誉,然而听在说书人耳中,却是另一番想法。此刻只见那说书人神色持重,对鸾夙回道:“贵客说得极是,小人不过信口拈来,实在当不起这重赏,若违心收下,也难以消受。”他偏头想了一瞬,又道:“小人祖上会些算命功夫,倒能为几位贵客卜上一卦,也算回报贵客重赏。”

鸾夙又是一声冷笑:“你瞎了一只眼,可别看走眼了。”

日期:2013…10…22 18:35

说书人也不见生气,只是恭谨回道:“贵客有所不知,算命这一行,我们称之为『窥天眼』,窥得多了,自然要受报应。『十算九瞎』,小人也不能逃脱此罚。若不是怕自己遭了天谴,便不会改行说书了。”

“原来你还知道会遭天谴?”鸾夙面上嘲讽之意更胜:“你说书的故事只怕也是算出来的吧。”

聂沛涵闻言却好似要与鸾夙刻意作对一般,她此话甫毕,他已对说书人问道:“怎麽算?”

说书人再回一礼,道:“看面相。只不过为了小人性命着想,小人不能说破,只能给贵客提几个字。贵客参不参得破,便要看天意了。”

聂沛涵指了指鸾夙:“先算算她。”

说书人在鸾夙面上端详一阵,便沾了她的杯中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局”字。鸾夙垂眸看了看,尚未来得及发问,说书人已开口解释道:“是当局之人,也是局外之人。”

鸾夙不语。

日期:2013…10…22 18:44

“有趣,”聂沛涵指了指自己,淡淡发问:“在下如何?”

说书人闻言又仔细观察了聂沛涵,再次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贵”,随即解释:“您是小人此生所见最尊贵之人,贵气逼人,贵不可言。”

聂沛涵将右手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似在思索他话中之意。

那说书人见状,又道:“小人今日能见贵客一面,是小人之福。既收下您这锭金子,小人尚有两句话相赠。”

聂沛涵伸手相请。

说书人再次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十四个字後,便拱手无言告辞而去。

“此生不及双栖凤,朱颜对镜沉鸾孽。”

聂沛涵看着用茶水写成的这两句话,忽然抬手拂掉前头十一个字,起身对冯飞道:“今日不逛了,回府。”言罢已迈步朝楼梯处而去。

鸾夙伸头瞧了瞧桌上留下的三个字,口中尽是不解之意:“沉丶鸾丶孽?”

日期:2013…10…22 18:56

*****

翌日,慕王府,聂沛涵书房。

“郇明掳走鸾夙姑娘之事,迄今已过去整整两月,殿下可有问出个中情由?”丁益飞抿了一口茶,看似无意地问出口。

聂沛涵蹙了蹙眉:“她不肯说。”

丁益飞眼角微抽:“鸾夙姑娘是名动天下的花魁,不知郇明可会有非分之想?”

聂沛涵眸光一闪:“看似不像。”

丁益飞闻言忽然开始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踱了一会儿功夫,又停步道:“郇明此人深不可测,却对她一个青楼女子穷追猛打,必然事出有因。”他试探地再看聂沛涵一眼,补充道:“只怕此事还不在小,必是他颇为顾忌之事。倘若咱们能探出来……”

聂沛涵没有做声。

日期:2013…10…22 18:57

丁益飞见状沉吟片刻,又叹道:“其实反之想想,这事鸾夙姑娘捂着不说,咱们谁都没有法子保她无恙。唯有设法让她说出来……当一个秘密已不能称之为秘密时,她自然会安然无恙了。”

聂沛涵闻言神情微变,半晌才道:“本王明白。”

丁益飞又是轻轻一叹:“殿下对她太过宽厚了。必要之时,必要之事,必要之手段,君子亦可偶尔为之……殿下莫要忘了,她是臣暄的女人。”

聂沛涵凤眼微眯:“老师多次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事,是怕本王记不得吗?”

丁益飞听出话中责问之意,连忙俯首请罪:“老臣老了,记性不大好了。还望殿下恕罪。”

聂沛涵轻笑出声:“只怕老师的记性比谁都好。”

丁益飞乾咳一声,又道:“是老臣之错,老臣并无为难鸾夙姑娘之意……只要她肯说。”

日期:2013…10…22 19:04

是啊,聂沛涵在心底慨叹,只要鸾夙肯说,丁益飞必不会为难她。只不过他不为难鸾夙,尚且还有一个前提——只要她肯说出来。但是依鸾夙那个性子……倘若她执意不说呢?

聂沛涵再次沉默起来,毫无前兆地走到桌案前开始提笔写字。时间缓缓流逝,聂沛涵却一笔一划写得郑重,待他停笔字成之时,已是小半盏茶後。聂沛涵俯首盯着案上墨迹未乾的宣纸,这才缓缓道:“本王亲自审问……老师说得对,她是臣暄的女人。”

言罢兀自推门走出书房。

丁益飞心生好奇之意,按捺不住走至案前执起宣纸一看,唯见上头写着两个大字——沉鸾。“鸾”字下头分明尚有一字之空,由此可见聂沛涵应是打算再写一字的,只不知为何他没有写完,刻意留了这一处白。

“沉丶鸾。”丁益飞低低念着,面上不由笑了出来,看来这一次,聂沛涵不会再对鸾夙怜香惜玉了……

日期:2013…10…22 19:07

*****

自昨日从味津楼归来之後,聂沛涵几乎彻夜未眠。说书人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想。台上添油加醋的说书段子丶台下以水代笔写下的字句……

“此身不及双栖凤,朱颜对镜沉鸾孽。”

一只鸾鸟,自然不能身栖两凤。

聂沛涵左手握拳,背在身後,踱步进了鸾夙的屋子。

鸾夙此时正与江卿华在屋内说话,见有人推门而入,连忙起身蹙眉问道:“又不敲门?”

江卿华则娇滴滴唤了声:“殿下。”

聂沛涵左手仍背在身後,脸上并无表情,只对江卿华道:“芸儿下去吧。”

日期:2013…10…22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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