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窗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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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窗淡月-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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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起,刀剑流光,战鼓如雷,雷腾号角齐催。

狂嘶咆哮声震耳欲聋地袭来,蓝凌挺拔的身躯像是一根针,凛然坐在马背上,放眼望向敌军乌压压的阵仗,剑眉轩起,目光如刀。这,必是一场硬仗。持枪的右手猛然举起。。。。。。。

寂寥的大漠渐渐硝烟弥漫,一片血色中俨然沦为人间地狱!

南国春光,旖旎如画。三殿下子府,卧房中。

容素轩炙热而矛盾的凤眼几乎在一瞬间凝结成霜。久违的阴疠之色豁然涌出。鬼魅般的笑容瞬间袭来,嘲弄的成分居多:“卿儿变了,是因蓝凌而变么?”

素卿退后几步,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奇特的怜悯表情,苦笑一声,默默地摇头道:“在轩的内心深处,认为天下人都对你不起,即使自己错了,也从不在自身找原因,只一味把怨毒发泄在别人身上。”她的声音放低了些,笑容轻浅的地消失下去,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水气弥漫,望着对方的凤眼,字字缓声道:“你好自私,也好可怜。”

就这么浅浅的几句话,竟使容素轩如同被雷电击中,思绪渐渐空荡,如同被击中了软肋,一股难言的忿怒腾的一下子从心头窜起。倏地颌上眼帘。

死一样的沉寂之后,他的嘴边终于重新勾起一丝讥诮的笑,伸手轻抚上素卿如玉的脸侧,声音复则温润,幽然道:“说得好,既这样,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逼近几分,苍白的嘴唇轻轻嗫动,几乎不闻,推心置腹的,字字道:“无论蓝凌这次是胜是败,都无法活着回到都城了。”

他的语意冰冷,听入素卿耳中顿时凉遍全身,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那种寒到内心的冷冽,几乎让她支持不住。情不自禁的失声喊出:“可是,你答应过我。。。。”

她对蓝凌的关心像是一只无情的手,狠狠的揉搡着容素轩的心。

只是嗤笑一声,脸上柔情不变,却渐渐融入了邪魅:“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怎样。”一双凤眸中全是恶意的挑衅,冷冷的凝注对方。

素卿猛然隔开他的手,直退到窗前。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死死望着对方。这眼神让素轩越发的烦恼。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忧郁的眼波也忽然变得利如刀锋:“轩是定要淡月恨你。”

容素轩的脸色变了,嘴唇也越发没有血色。愣怔一瞬,凤眼角高高的飞起,带着又邪恶又冷酷的笑意:“爱也好,恨也罢,只凭你去。”

她退后他越发上前,温柔的将素卿散落到颊旁的青丝掬到耳后,顺手拔下对方斜插在髻边的冰玉簪,笑容淡如春天的湖水,又淡如残冬的寒冰。轻轻握起素卿的手,将簪子放入掌心,柔情款款,认真地凝注她的眼睛:“卿儿若是恨,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边说着,边攥紧她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神深处一片悲凉平静,柔声轻语:“你此刻若刺下去,我决不反抗。”清润的声音含着无边的虔诚萧索。

素卿只觉浑身骤然僵住,渐渐的开始颤抖。秋眸转处,却忽然莞尔笑了,娇美的笑靥,像是在荡漾着春日的湖水,水中飘满了繁花的涟漪。蓦地将手中玉簪刺入半寸,一点殷红迅速染上精白的锦袍,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般灿烂!女子紧咬牙关,凄然娇笑:“你笃定我不会么?”

素轩并不回答,脸上是那样安祥和不在意,嘴角挑起,从容自若的颌上双眸。

空气和时间都像是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玉簪钲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素卿的手忽然垂下,杀气忽然消失,眼泪已流下面颊。

素轩这才睁开眼睛,脸上全是如云般温柔的表情,他的唇点上她的额头,带着淡淡的情愫,轻声呢喃道:“机会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呢。”语毕,袍袖拂动,缓缓转身离去。

素卿愣愣的留在原地,一双悲伤的秋波中,渐渐满含着愤恨之色。忽然抄起桌上的紫铜手炉,向他离去的门扉砸去。。。。。

以前她确实怨他,却从这一刻开始恨他。。。。。

爱与恨本来就如同月圆月缺,相辅相成,如影随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冷文,业已经慢慢习惯~~~

首战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

大漠上传来冲天的火光,喊杀声,冲锋声,战鼓声不绝入耳。箭头如同漫天的蝗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远处的笙旗更是连接天边!战车交错如麻,刀剑光影如电!旗帜渐渐将太阳遮蔽,然而北军像乌云一样蔓延不尽!肉体仿佛在这霎那失去了所有人类的痛楚,那喷涌的鲜血和牵连的伤痕引不起心灵丝毫的波动,身着皮甲的士卒们奋勇而麻木的拼杀着。

战况空前的激烈,南北两国的士兵的尸体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每一寸寂寥的土地,似乎都都染上了一抹奇异的殷红。

突然!一阵退兵的号角吹起,本是互相纠缠的两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不计其数失去灵魂的残躯。

这是交战的第五天,南北两军首次有默契的退回各自的阵地。

当然,这只是真正决战来临的前奏,双反均想通过调整后继续发起一番大规模的进攻!

连续五天五夜的战斗后,说话都成了一种吃力的行为,帐内的气氛忧伤而凝重。对面的敌人在调整休息,即使主帅蓝凌也难掩浑身的憔悴之色,脸上表情阴沉莫测,皱起眉,抄起软布,珍惜的擦拭着染血的银枪。边擦边低声开了口:“你们都看见了么?”

众将互相交望着,气氛越来越尴尬沉默,死一般沉静。

还是邬将军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的将剑鞘一挥,不在乎牵连到右臂伤口猛然崩出的鲜血,嘶声吼道:“邬某定要把那小子碎尸万段!”

萧佩瑜文雅的脸上也迅速闪过一丝恨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轻身叹道:“没想到,青艺居然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背叛南国,投敌做了北军的前锋副将。”

话音未落,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将居然扑通一声跪在蓝凌面前,声音因悔恨而战战发抖:“将军,都怪我为那奸贼求情。。。。。您,惩治老臣罢。。。。”低垂的脸上,充满椎心的愧色。

蓝凌忙放下银枪,三步并作两步,亲上前将他扶起,淡淡道:“是我自己养虎为患,实在怨不得老将军。”说完,哀然长叹了一声。

萧佩瑜沉思着抱起双臂,眉头紧皱,摇头缓缓道:“难怪北军一反常态,阵法分外灵活犀利。青艺对我军的布阵打法,了解得太多了。。。。。如此下去,只怕。。。。。”一阵寒意袭来,他骤然缩住了口,一双精明的眸子焦急而忧愁的看向蓝凌。

蓝凌惨白的脸上,却似突然有了光,眼睛里也在发着光。语意却冰冷:“北军虽然了解我们的打法,占得先机,这一战却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不过是势均力敌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我军仍能保持不败,已然称得上是一次胜仗!本殿下深知列位的求胜之心,但你们却需牢记,心急则必自乱。若长此以往,到时候不待敌人进攻,就自行溃不成军,不过是输给自己罢了。”坚定的声音边说着,目光边在众人脸上流转。

萧佩瑜等人听到这番话无不心悦诚服,甚至露出微笑,信心再次回到心间,帐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蓝凌面无表情地回过身,走向悬挂着的部署图,一刹那,坚毅的脸上现出凄楚之色,青艺随侍自己多年,对自己的手法谋略兰属于胸,目前的局面,真是太过被动惊险。。。。。

这果然是自己人生中,最险恶的一战!

耳畔忽听到一声女子温柔的叹息,心猛然抽搐着,双拳骤然握紧,牙关紧咬,神态比寒冬的冰更冷竣。要赢!一定要赢!

两指并拢,即如闪电,点上了部署图表明的地点,转头看向众人的眼神变地更加坚定,犀利。缓缓地开口道:“下次开战,我们应调整阵法。。。。。”

众将领纷纷围拢上来。。。。。。

空气中弥漫着如兰似麝的温香,这种淡淡的香气,使得这间本已华丽至极的绣阁,如梦境一般的旖旎。

夜已深,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代替灯烛,散发着晶莹银白的柔光。

隔着缀满流苏的刺绣锦帐,柔软的床榻上,交叠缠绕着一对男女。人面珠光,交相掩映中,只见那寸缕不著的少女的娇靥极为嫣红,秋波出奇的明亮,杏眼含春,艳冶无双。

伴随着销魂蚀骨的喘息声,暧昧的糜烂气氛像游荡在空气中的幽灵。。。。。。

动作猛然停顿,身下的男子无力的呻吟一声,抓着少女腰肢的手骤然一紧。少女刻意发出娇媚的嘤叮之声,宜喜宜嗅道:“圣上,您弄痛臣妾了。”

然而圣上的手依然死死抓住不放,如同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烟萝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低头看去,只见圣上那原本瘦弱不堪的脸上,顷刻弥漫起狰狞的青色,说不出的丑陋难看。他的身体转而抽搐起来,一缕灰白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伴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腐臭之气,扑鼻而来。

烟萝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下死力掰开他的手指,连忙从他的身体上溜下床去。连连退后几步,用一种混合着厌恶与恐惧,急切与欣喜地复杂眼光,死死盯住奄奄一息的老人。

看着看着,幽幽长叹了一声,缓缓走上前来,俯身轻轻拍打着圣上的脸颊。见到老人死气沉沉的失去了全部知觉,这才披上散落在地的中衣,赤脚跑去将门扉洞开,惊慌失措的大喊道:“快来人,圣上昏过去了!”

苍白的面色,失去了了平日的妖娆魅惑,她的秀发蓬乱,赤着足踏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咬着下唇,冷冷的看向忙乱的众人和穿梭不迭的太医。

一件外衣被轻轻的搭上了双肩,温顺恭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凉夜欺人,还请保重。”

烟萝的眸子倏然一亮,待看清了对方的面貌,猛然颤抖着抓住了来人的手,压低声音,悄声道:“快通知尊主,尽早将我弄出宫去解毒,只怕再晚些,烟萝身上的宿毒也要发作了。”说到最后,她的语音因恐惧而抖得几乎不闻。

那貌不出众的小太监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又向四周察看一番,见没有人留意他们,才俯首低声道:“放心,尊主自有安排。只是还要嘱咐你一声,当今这紧要关头,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万万不可漏出破绽!”

烟萝紧张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唇线略勾,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轻颦低语:“只教尊主放心便是,烟萝永远不会令他失望。”

小太监复又作了个揖,这才躬身汇入忙碌的众人。

烟萝心中略宽了些,自顾将身上的衣衫裹紧,无力的坐到凳子上。虽然心情极为迫切难熬,却也只能依言等待着。

正失神间,只听宫人尖锐地声音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前呼后拥中,向来端凝和蔼的宁后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进门的一刹那冷冷扫了烟萝一眼,这阴测测的目光竟让烟萝不禁有些惶惶然。 幸而对方瞬间挪开了视线,雍容高贵地翩擦肩而过,来到圣上床前探视。

宁后的声音低沉,沉稳而详细的向太医询问着什么,问完后转向随侍的下人,耐心嘱咐了一番。

桩桩件件,一一认真周全的交待过,这才在宫娥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提步欲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冽的眼神如刀,凌然对上了角落中的烟萝,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的浅笑,双眸中却隐着无限狠辣和怨毒。缓缓开口道:“乐美人请随本宫走一趟罢。”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款款离去。

烟萝心中骤然升起不详的预感,脸色越发变了,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对策。来不及多想,自有两个宫人不由分说,上前驾起她,向栖凤鸾走去。

宁后端端正正坐在紫檀炕塌上,慈祥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突然,笑容一滞,双眼射出犀利的光芒,逼紧堂下跪着的烟萝,厉声道:“乐美人,你可知罪?”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这样色岔俱厉,烟萝反而暗地里松了口气,越是虚张声势,就越证明对方手中没掌握什么确实的证据,不过是诈唬而已。这个道理,烟萝早就了然于胸。

脸上却做出极为惊恐,不知所措的表情,连连颤声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臣妾是在不知!”

宁后只是轻笑一声,随手接过宫娥奉上来的茶碗,悠然品了一口,才盯着她,单枪直入道:“圣上好好的昏倒在你的床上,你作何解释?”

烟萝叩头不止,几乎吓得流出泪来,颤巍巍的急忙回答:“太医已然查明,圣上是旧疾复发。。。实在与臣妾无关呐!还请娘娘明察!”

话音未落,宁后却骤然抄起手中的茶碗向堂下砸来,虽然没有砸中烟萝,滚烫的茶水却溅了她一身。宁后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贯慈悲的面容竟有些扭曲,咬牙切齿得恨声道:“若不是你整日以狐媚之术魅惑圣上,沉溺于女色之中,圣上何至于勾起旧疾?还敢说与你无关!”她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刻意在话语中放了越来越多的冷意:“说,你是受何人指使,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烟萝仓皇抬头望着她,又惊又怕,满脸是泪,狼狈的样子哪像是平时那个妩媚绝伦的美人?连连辩解着:“臣妾一心一意伺候圣上,只知道顺从圣上的心意而已,怎会有人指使?娘娘冤枉臣妾了!”

“冤枉么?”宁后及地的宫装华服扫过烟萝跪倒的身体,看也不看她一眼,语声突然变得刀锋一般冷诮,一字字道:“你将圣上的龙体害成这副样子,还敢口称冤枉。”语音顿出,变得充满杀机:“红颜祸水,妖孽误国,本宫实在留你不得了。”

烟萝的身子顿时有如秋叶般颤抖起来。原本被体毒所激得通红的脸庞也立刻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撑不住匍匐在地,颠声哀求道:“臣妾实在是无心之过,求娘娘饶命!只要娘娘饶我不死,今后臣妾再也不敢独占龙恩,只任凭娘娘一人差遣!”

然而宁妃只是置若罔闻的轻轻一叹,悠悠道:“事到如今,你才哀求本宫,实在是太晚了。”说完,转向身边随侍的宫人,嘴角终于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高声道:“乐美人峙宠而骄,一贯目中无人,忤逆本宫。如今,越发变本加厉,胆大包天,意图谋害圣上!犯下滔天罪行,万死难赎其罪。本宫本着慈悲之心,将其从宽发落,就赐其三尺白翎,自尽罢了。”

烟萝听到这里,似是吓痴了,面无表情地跪在当地,许久,突然间竟又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久久不止。 伸出一只瑟瑟发抖的纤纤玉手,指着宁后,嘶声大吼道:“好阴毒的女人!如今这副局面,恐怕最想让圣上死的人就是你这毒妇!你妒忌我平日饱受圣上宠爱,居然借机报复。。。。。。”

宁后一时之间似乎被她的歇斯底里骇得呆住了,愣怔半刻,才指着对方失声道:“这贱人疯了,来人,立即行刑!”

门外等候的一队行刑太监连忙手捧白翎走进来。

望着他们死神一般步步逼近,烟萝目毗尽裂,亥到极点,居然显出癫狂之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抱住宁后的腿,岔声大呼道:“娘娘饶命!您不是问我受谁指使么?烟萝全都告诉您!”

宁后这才有了几分兴致,挥手止住行刑太监,望着脚下的女子,温声笑道:“既如此,你便说出来就是。”

烟萝脸上的妖冶早已丝毫不见,卑微的瘫在地上,泪流满面,抖动得不成人形,耳语般喃喃说了几个字。

宁后听不清楚,待要叱她大声一些,又见对方一幅似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焦急,未及细想,躬身蹲下去,将头凑到其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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