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在栾璟羲心目中，即使是天阶法宝，也没有乾离的一根头发重要。
栾璟羲十指轻轻抚摸上五色琴弦，脸上的表情开始变淡，直到最后心神变得一片空灵，纤长匀称的十指才开始轻轻拨动。
与栾璟羲优美动作不相符的是，古灵大阵中的灰色能量以一种近乎爆发的速度往魔族所在的方向聚拢，不过五瞬，便已经集合完毕。虽说栾璟羲这次只是突破了一个阶段，并没有进阶，但能力却不是合体初期所能比拟的。
此时栾璟羲已经能做到用古灵大阵的能量，将灰色能量那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遮掩起来，所以在魔族不知所以的情况下，他们只见一道近似于黑色的波动带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袭来。
反应快的连忙躲开，反应慢的则被灰色能量轰成了渣滓。幸好魔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所以被轰成渣的数量并不多，大部分都逃过了这一劫。可是即使逃过了，也免不了被能量所波及，一下子一万兵力，便已经死伤近千。
魔将见状，这才想起来传言中古灵山的可怕之处，便也不再往古灵大阵攻击了，而是闪身回到了军师身旁。
“你说我们有没有办法将那碍眼的护山大阵攻破？”魔将问道。
军师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跟了一个怎么莽撞之人。连破阵之法都没有想好，便已经幻想自己踏平古灵山的场面。古灵山的护山大阵若是这般好破，又怎会轮得到他们来攻打古灵山。
要知道光是古灵商行的财力这一个，便能叫整个修真界都直流口水，古灵山若非这强悍的护山大阵，一早就被修真界那些贪婪之士瓜分了。
“唉，你别不说话啊，到底有没有办法？人家都说军师有多聪明，如今看来也不过这般而已嘛，竟连个破阵之法都没有。”魔将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都说了出来。
军师虽是军师，但也毕竟是魔族，血脉中的好战天性可不会因为他是军师而磨灭，只是隐藏得更深而已。听到魔将的这番话，原本就对自己这个上司不满的军师此时更是心生芥蒂，竟然干脆撂摊子不干了。
栾璟羲与乾离闲来无事，看着魔族那边上演的好戏，也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啧，怎么这次派来攻打古灵山的竟然是这种没脑的二愣子，魔族是看不起我们古灵山还是怎样。”乾离此时心中有火气，说出的话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这样不是正好么。”栾璟羲眼神清明，先前因为唐倚温的举动气得浮躁的心思，也在触碰到伏羲古琴之后，恢复了冷静。
“当然好，最好就是那军师出手收拾了那二愣子，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乾离抱着栾璟羲，看外人的好戏，真是好不惬意。
不过乾离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毕竟魔族的军师都是聪慧之人，知道此时他们正在与敌人战斗，所以硬生生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只是继续帮魔将出谋划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方法。于是便加入了魔兵队伍，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样。
魔将见状，再蠢也明白军师生气了，于是也没有再去烦军师。可是他脑子从小不好使，遇到障碍只会用蛮力打开，如今军师不出主意，那他便延续自己的风格，下令对古灵山强攻。再强的护山大阵，也不是无敌的，他就不信这大阵当真没有极限。
魔将这一下令，下的是全军攻击。一万魔族大军同时攻击古灵大阵，那是以往都没有过的事情。魔兵们动作整齐划一，连攻击到阵法上的时间都分毫不差，古灵大阵上的能量波动不过两瞬，便成了浓稠的黑色。
栾璟羲和乾离见状，脸瞬间就黑了。不过栾璟羲此时清醒得很，反应也很是迅速，两瞬之后便再次将能量击中在了一起，朝魔兵发出第二次攻击。
有了第一次的前车之鉴，魔兵们这次的闪躲很是及时，栾璟羲这一击造成的死伤还不过百人。乾离见状，脸色更臭了。不过栾璟羲此时看得通透，连忙安抚道：“我们只需拖延些时间便好，不必在意。”
虽是这样说着，但栾璟羲调动那些能量也是需要灵力与神识的，此时他脸色已经有些泛白。幸好乾离此时正在气头上，栾璟羲这么细微的变化若是在平时也能引起他的注意，但今日他却没有发现。
栾璟羲看着此时攻击得最起劲的魔将，心中一个念头闪过，看着自己识海中围绕着主神识提溜转的一小缕分神识，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一缕神识是他最近才修炼出来的，据印神决所说，这缕分神识还能用来攻击他人神识，他还没有试过效果，如今正好有个很好的实验品。
栾璟羲将大部分心神沉进了识海之中，幻想着那一缕分神识化成小剑的模样，不过一瞬，原本看起来如气体一般散漫的神识便成了一把乳白色的小剑。小剑体积不过栾璟羲的小拇指大，但看起来威风凛凛。
栾璟羲按照印神决所说，试着将小剑引出识海。虽然栾璟羲没有用过神识攻击，但神识是比肉身还要与自己生命本源贴近之物，栾璟羲指使起来毫无障碍。看着不远处那五大三粗的魔将，栾璟羲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随即，一柄其他修士看不见的小剑，直接刺进了魔将的脑袋。那魔将反应很是激烈，“啊”地一声惨叫之后，便跌倒在地上，双手捧着头部不停的挣扎。
栾璟羲见状，损失了一缕分神识的心痛也被抚平了不少，能将这魔将击倒，古灵山的防御便能减少一丝力气。
三族中妖族的神识是最强大的，人族次之，魔族最弱。如今那魔将遭受栾璟羲这么一击，识海竟损伤了近半，倒在地上之后不过半刻，便再无动静。若不是看魔将身上生机未绝，栾璟羲还真要以为魔将已经陨落了。
乾离见状，心中火气总算下了一些，随即他便发现栾璟羲的不妥了。神识离体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神识比肉身更贴近自己生命的本源，肉身损失了一块肉都痛苦无比，神识少了一块，栾璟羲此时也不太好受。
虽然没有神识耗尽那般识海胀痛，但是栾璟羲此时的脸色又比先前苍白了几分。
“璟，你怎么样了？”乾离不由分说地直接将灵力探进了栾璟羲体中。
“没事，只是调动那些能量，耗损了一些神识罢了。”栾璟羲靠在乾离宽厚的胸膛中，心中很是安稳。
乾离虽然不知道那魔将为何会突然昏迷，但也知道定是栾璟羲的手笔，再看栾璟羲如今模样，也大约猜到发生了何事，于是厉声道：“你先歇一会儿，那些魔兵没这么快能把阵法击破。”
栾璟羲自然也知道乾离所言有理，没了魔将，那群魔兵就算集体攻击，也需要半柱香时间才能将古灵大阵逼至极限。于是便很是安心地靠在乾离胸膛上，闭目养神起来。
与此同时，方汝凤被天雷劈的伤也终于痊愈，旁边就只剩若愚和尚一人守着了。雷契尔等人看栾璟羲离去的模样，便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也不敢耽误，如今全部都在尽力恢复起来。
方汝凤得知了情况，连忙将若愚和尚也赶回去休息了，自己则因为刚刚进阶，精力充沛得很，便跑过去想要帮忙。
乾离见方汝凤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中因为二人世界被打扰的不悦，让方汝凤生生打了个冷颤。
栾璟羲感觉到方汝凤的气息，眼睛也没有睁开，就道：“汝凤，你悄悄下山帮我打探一些事情”
乾离听着栾璟羲交代的事情，眼眸中精光一闪，随之便消失不见。方汝凤则听得很是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多问，回去拽着若愚和尚便从西边山脚悄悄离开了古灵山。
方汝凤走后不久，那群魔兵便缓过神来，虽然魔将如今神志不清，但他们还有个能做主的军师。那军师如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魔王下令定要攻下古灵山，虽然他们没有将古灵大阵破坏之法，只要装装样子，对着古灵大阵一顿猛攻，就算他们失败了，魔王也不会责怪。
军师打定主意，于是近万魔兵又纷纷开始攻击起了古灵大阵，只是这一次的攻击，连乾离都能感受得出来魔兵的心不在焉的应付。
魔兵们确实对攻击古灵大阵没什么热情，他们还是比较喜欢招招见血的战斗。像古灵山这般，怎么打斗不冒头，他们就像是在打乌龟一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龟壳打破，拿龟壳下的乌龟没有办法，自然而然便丧失了战斗的热情。
栾璟羲与乾离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自然是乐见其成的。魔兵们全力攻击都要半柱香才能到达古灵大阵的极限，如今这般恐怕一个时辰都未必有效果。于是古灵山便和一万魔兵耗了起来，栾璟羲每隔一个时辰，便假意地将阵法的能量反击回去。与魔兵们互相打太极打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修真界各方都投入了大量的注意力在这场假意的拉锯战中，有点眼色的暗探一看便知道古灵山与魔族这是在做戏，而境界低一些的暗探还当真以为魔族与古灵山正打得火热。
但是无论是那种看法，都给五行阵宗宗主拥有混沌这一传言打上了一个问号。
若是宗主当真拥有混沌，那此时与魔族的戏究竟是要演给谁看？不是说拥有混沌便能天下无敌了么，那为何五行阵宗还要与魔族联手演戏，莫非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在牵制着魔族与古灵山，让他们不得不合作？
若真是那般的话，那暗中的势力很有可能是妖族。这般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五行阵宗宗主拥有混沌之事究竟是真是假？一些深谋远虑的势力首脑已经开始才差人去查传言的始末，古灵山与魔族无意间达成的默契，竟然阴差阳错地让古灵山从水深火热中脱离了出来。
不怕他们怀疑，就怕他们不怀疑。只要他们对传言的真假有疑问，那方汝凤此时要做的那些事情才算有意义。
而另一些认为魔族与古灵山正打得火热的势力，则也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假。若是五行阵宗当真有混沌，按照混沌无所不能的传说，又怎会被魔族纠缠至此。
若是让栾璟羲知道修真界对混沌无所不能的认知的话，定会哭笑不得。至少在他看来，混沌除了能让修士灵力停止运转，还有能让自己的灵力威力提升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不过这也是因为修真界对于混沌的记载实在太少，即使是栾璟羲拥有混沌，这么多年也没能探清混沌的逆天之处。
古灵山与魔族的这一场戏，足足演到了第二天傍晚，终于力竭的魔族这才悄然退兵。栾璟羲靠在乾离的怀中，看着已经远去的魔族军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冒出一句：“魔族是不是都这般持久啊？”
乾离闻言，一把将栾璟羲抱了起来，语气很是阴森道：“璟不觉得我才是最持久的么？”栾璟羲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乖乖任由乾离抱着自己往灵眼处走了，嘴中还一直在嘟喃：“要是以后来找茬的都像他们那般就好了，整天打打杀杀的，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维护一下宇宙和平的么？”
“宇宙和平？”乾离从没听过这个词，这也是栾璟羲第一次说这个词，乾离这时才发现，自己对栾璟羲的了解少得可怜。在遇见自己之前，璟羲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想完全了解璟羲过往的念头一经出现，便无法遏制地在乾离心中种下根来，不由地开口道：“璟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讲在遇见我以前的事情？”
栾璟羲闻言，像是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般，抬头愣愣地看着乾离。但随即温柔的笑容挂到了脸上，柔声道：“乾离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想知道璟的一切。”乾离的语气很是霸道，但栾璟羲却喜欢这般霸道的乾离。若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这般在乎自己，束缚自己，说不定他会很想回到先前的那个世界，从而造成心境上的不稳，走火入魔。
乾离见栾璟羲只是用迷恋的眼神看着自己，却没有答话，心中是一半欣喜一半恼火，一时间竟不知该拿自己这个道侣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栾璟羲轻轻答道。
只是修士的记性很好，不可能会忘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乾离听栾璟羲这般说，便以为栾璟羲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了，心中恼火的情绪很快便将欣喜吞没，但栾璟羲却接着道：“如果乾离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试着回想一下。”
其实栾璟羲所言不假，自从父母陨落之后，直到他的心魔除去之前的那段日子，记忆确实十分凌乱。再加上为了不让心魔复发，他后来又可以淡忘了幼时的记忆。如今栾璟羲的记忆之中，除了父母和自己孩时住的那个小屋之外，便只记得段沛儒与张安君两人了。
具体发生过何事，在栾璟羲的刻意淡忘之下，那些记忆早被封存在栾璟羲识海的深处，不曾开启过。
但毕竟那是自己的记忆，栾璟羲又从小修行，而且神识过人，只要将尘封的记忆开启，当年父母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语，都重新清晰地展现在栾璟羲的脑海之中。
意料之外的，栾璟羲还几十年后再来看这段记忆，没有想象中的悲伤与激动，看着母亲慈爱的笑容，看着父亲包容的眼神，只感觉到来自双亲满满的爱意。
乾离看着怀中的人用温柔的声音讲述自己的童年，那一段没有自己的时光，不觉间便入了神。仿佛自己可以看到璟羲当年看到的场面，感受到璟羲当年的心情一般，在脑海中勾勒出璟羲幼儿时的模样。
当栾璟羲讲完之后，乾离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与璟羲一起经历了那段时光一般，与栾璟羲的感觉更是贴近了。
“璟，为何你能记得还是婴孩时的事情？”乾离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身体一僵，表情有些僵硬。
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关于自己穿越重生之事，一直是栾璟羲心中的一块障碍，就连乾离也跨不过去。栾璟羲原本打算将这件事死守到底，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但是方才乾离这么一问，栾璟羲竟然产生了将一切告诉他的冲动。
乾离见栾璟羲的模样，便知道栾璟羲有事瞒着他。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乾离想要将栾璟羲全部掌控，想要知道栾璟羲的一切，这句话绝对不是戏言。
“不能告诉我吗？”乾离心中在疯狂地嘶吼，想要将栾璟羲全部占据，但开口的语气却很是无辜。听起来就像要是栾璟羲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勉强，只是心底会很难受一般。
栾璟羲一早就看透了乾离喜欢在自己面前装可怜的性子，但却仍旧抵挡不住乾离对自己撒娇，于是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如今时机未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乾离盯着栾璟羲温柔的眸子看了半响，最后才松口道：“这是璟答应我的，一定会将一切告诉我。”说着，还往栾璟羲的身上蹭了蹭。
栾璟羲此时心情大好，于是不由得调笑道：“既然我都跟乾离说了没有乾离的那段日子，那乾离是不是该跟我说一下没有我的那段日子了？”
乾离闻言，在栾璟羲怀中的身体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不想让栾璟羲知道自己经历的那段日子，他怕会吓到栾璟羲，也怕栾璟羲会因此离开自己。
栾璟羲看乾离的反应，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了。就算乾离不说，他也能猜想到乾离先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