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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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春-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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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看林人夜晚休息的小房子。

此时正值寒冬,果木连一片绿叶都没有,自然不需要看林人。

小木屋中当然就没有人。

林宜佳感觉自己被丢在了一堆稻草上。

小木屋建的简陋,又湿又冷。这一堆稻草不知道多久没有晾晒过,散着又湿又重的霉气,熏的林宜佳脸色更加的苍白难看。林宜佳趴在那里,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到底是谁!

此时,她已经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全神贯注地集中听力,一遍一遍让自己冷静,判断这两人的动作,忘记恐惧,忘记害怕。

“头儿,现在怎么办?”那手下围着林宜佳转了半圈,啧啧几声,道:“这大家闺秀果然不同。就是落难了。也别有风情。勾人的很……嘿嘿。”

“啪!”

那头儿毫不客气地给了那手下一巴掌,怒骂道:“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就是落难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你能消想的!你他ma别给老子惹事儿,知道么!”

“是。是……”那做手下的被打被骂也没有脾气,却又讨好地道:“头儿,您瞧这小木屋又湿又冷的,都是大家闺秀身子弱的很,冷风吹一口就会大病一场,您看是不是给生了火什么的?”

“啪!”

那头儿闻言又给了自己手下一下,骂道:“生火!你他ma有没有脑子!你也知道这是木屋!木屋!你想将我们都烧死吗!蠢货!”

“是是,我错了……”那做手下的一时间终于不敢再多说什么,倒是安静了一会儿。

听到这里。林宜佳那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这两人显然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掳了她,却没有丧心病狂不顾一切伤害她的打算……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希望家人早点儿能找过来。林宜佳心想。

天色渐渐完全黑了下来。

小木屋中也越来越寒。因为一动不动,林宜佳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成冰了。那床薄薄的锦被根本挡不住冬日野外夜晚的寒冷,林宜佳好几次差点儿都忍不住呻吟出声。

更糟糕的是,她的头脑渐渐开始昏昏沉沉。整个人都开始发烧。

“头儿,她好像真病了!”

林宜佳感觉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抚在她的额头上,又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一把。

“啧啧,真滑!”

林宜佳只觉得从胸口涌起了阵阵恶心,身子也止不住地发起了抖。难道她今日就要受辱不成!

不行!

林宜佳银牙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阵刺痛让她头脑清醒了许多,右手悄悄地放在她的右小腿上——厚厚的襦裙之下,绑了一把短而锋利的匕首。

那一次,她要扮成小厮游玩,林大夫人便送了她一把短匕,告诉她要时刻不能离身,以防任何意外。从那以后,但凡出门,她有习惯地将这匕首绑在小腿上。

林宜佳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见到那头儿飞起一脚正踹在另一人肚子上,将其踹飞在地,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形弯刀,刀尖对着那人,大怒道:“靠!你小子手不想要了是不是!他ma的什么人你都敢伸手!再有一次,小心老子消了你胳膊!滚出去!给老子滚出去待着去!”

虽然只是侧影,但林宜佳一下子就能感觉到那骨子血腥杀气,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林宜佳相信,这个人肯定杀过人!若那不开眼的再惹恼了他,他真的敢当场杀人!

林宜佳又想起了最开始听到的“将军”两个字。

这个人肯定是才能战场上下来,杀出一路血路活下来的!

比起他那满身凌冽凶悍的杀气,自己藏起来的那把匕首简直就像小孩子的木头玩具!

林宜佳心中狂颤——若这个人想要对自己不利,自己绝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万幸,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将她怎么样!

“是!是!我再不敢了!”

林宜佳震惊之间,那手下连连告饶,抱着肚子连滚带爬地出去了。那头儿转过身,林宜佳目光飞速地扫了一下他的脸,又紧紧地闭上了。

那头儿向林宜佳走了过来。

林宜佳心中狂跳不止,右手几乎就要反射一般将匕首拔出来!但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又让她反复告诉自己——不是时候!这个时候她绝对伤不到他!反而会惹他不快!

幸好她没有播出匕首。

只听那头儿自言自语地道:“真发烧了啊……喂,你喝点酒,喝点酒能驱寒……”

一个葫芦口抵住林宜佳的嘴唇,林宜佳“下意识”地张开嘴。一口酒水顺着她的喉咙往下去,酒水辛辣至极,林宜佳觉得自己像是灌了一团火,禁不住阵阵咳嗽,身体也跟着蜷了起来。

那头儿倒没有多想,瞧见林宜佳又安静下来之后,低声道了一句“对不住”后,就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在他身后,林宜佳悄悄地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这个人她似乎见过!很年轻,二十三四的样子,长相英俊……更重要的是,那张脸总是给林宜佳一种熟悉感!

听他的意思,他也应该是认识她的……

是谁?!

那年轻头儿走出去,关上了小木屋的门。林宜佳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那头儿训斥他手下,让他去拾柴点火的声音。

不多时,火光从门缝间透了进来。那二人就着烤鸡喝着酒。或许是因为看到林宜佳真病了,又因为她是一个弱女子,又加上夜晚实在是冷,二个人一口一口渐渐喝了许多,背靠着树坐在火堆旁边,像是睡着了。

林宜佳从乱草堆中咬牙爬了起来。

她面若红霞,身子乱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大口喘息了片刻,她扶着墙慢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在小木屋中走了几步,才轻手轻脚地从半掩的木门内挤了出来,很小心地没有碰见一点声响。

很好。

林宜佳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口气,目光在两人身上瞄了一会儿,看向不远处栓着的两匹马。

她悄悄摸向了那两匹马。

她一个病弱女子,就算是出其不意,也不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的对手。

只有控制住了两匹马,她才有从二人手上逃脱的希望。

一切都顺利极了。

林宜佳解开两匹马的缰绳,爬上一匹马的马背,手中紧紧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两匹马都是训练有素的,直到林宜佳踢动马腹,催动它们的时候,它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是两匹战马。

只有战马,才会如此驯服又能如此安静。

两匹战马顺利地小跑起来,敏捷地从树林中穿过,安静的只有微微铁蹄踏地的声响。

那一团火光渐渐看不见了。

林宜佳再次踢了一下战马,战马加速奔跑起来。身后隐隐传来那两人的惊呼声和弓弦尖利的响声,却刺激的战马速度更上一层。没多久就陷入了浓浓的黑夜。

林宜佳咬了一下舌尖,疼痛刺激着自己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渐残的圆月,辨了一下自家庄子的方向调整马头,伏在马背上让战马尽力奔跑起来,跑起来——

不能往盛京城的方向走:虽然这一路上肯定会有林家搜寻她的人,但恐怕更会有劫持她的人——不管为了什么,那劫持之人目的怕尚未达到,怎么能轻易地放她逃脱!不管有没有,她都不能冒险!同理,她也不能往出事的地方走!

而林家那个小庄子却因为小而鲜为人知,有人查也会以为是庆丰年置办的小产业!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都认识她!也都是她能信的过的人!

221 获救

不知什么时候,有阴云遮住了明月。

北风悄然而来,试探一下之后,便成了呼啸之势,从田野上恶狠狠地刮过去。北风刮在脸上,像是无数锋利的刀子,在林宜佳面上脸上割过,却难以熄灭她身体内的热火。

林宜佳直觉得自己整个身体仿佛都在燃烧,头脑似乎就要沸腾起来,混混沌沌,无论如何也不能清明下来。

此时,她连咬自己舌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宜佳伏在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冰寒的风,想要自己再清醒一些。

另外一匹马的缰绳不知道什么已经丢掉了。

林宜佳迷糊中看到道路上火把闪烁,却不敢靠过去。

她的小庄子离的不远了……林宜佳努力瞪大着双眼眼睛,不敢让自己昏死过去。但跑着跑着,她身下的战马却因为林宜佳长久没有动弹没有得到指令,渐渐地停了下来。

跑啊!马儿!求你了!

林宜佳心中呐喊着,但她却没有半点力气,连抖动一下缰绳都不能。甚至,只要身下马儿一个急跃一个大点的动作,都能将她从背上如同抖破布袋子一样抖落下去!

一滴热泪滴在马儿的脖子上,却在落下去的时候,已经冷了下来。

林宜佳觉得,自己应该要死了。

因为她开始看见自己的虚影从自己的身体内走出来,在寒风中飘飘荡荡。

她突然想起了那被称作“将军”的头儿是谁。

那样熟悉的长相,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在几年前见过,也是因为他长的和她熟悉的人很像——那人是李文博,是老太太以及她二婶李氏的娘家人,她的表哥……

终于,她身下的战马停了下来。

林宜佳只剩下最后残存的半丝清明,想要衡量自己需不需要从战马上滚下来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

“林小姐?林小姐!你怎么样!”

“……庄子……”林宜佳努力指了一下前面不远地方那黑黝黝的庄子,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得罪了。”

那人飞身上马。一只手从后腰上将林宜佳抄在怀中,一只手抓住缰绳,催动马匹,向那黑暗中的田庄跑了过去。

终于,天开始飘起了雪。

林宜佳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如同坠入冰窟,又仿若掉入火海,却又仿佛像是没有知觉般,魂魄飘飘然摇曳于躯体之上,若即若离,摇摆起伏。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她的魂魄又看不见光又看不见亮。困缩在无边的黑暗中。不知日夜。

“宜儿!”

林宜佳的魂魄渐渐听见了一声一声熟悉的呼喊声。那声音勾引着她、拉扯着她在黑暗中向前向前,最后终于冲破了一层阻碍,冲了出来,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顿时。无边的疼痛再次让她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林宜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大床上,高高的黄粱上包着去年陈旧的红纸,透出那样一抹微弱的鲜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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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酸痛难忍,没有一丝力气。

林宜佳滚动一下眼珠,便听见床前有了动静,一个稚嫩的小嗓子惊喜地向外喊道:“大夫大夫!您快来看!小姐她醒了!小姐醒了!”

不待林宜佳有所动作,那小姑娘又探身将自己的消瘦的小脸探到林宜佳眼前正上方,一双大眼睛肿满意喜悦。又盯着林宜佳期盼地问道:“小姐!您记不记得我!您记不记得我啊?”

林宜佳的目光终于集中到眼前这张喜悦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我记得你,你是大妞……”

这是大妞。是庆丰年在去年旱灾中救下的孤女。她还有一个妹妹……她曾经称呼她为“漂亮姐姐”,在当时林家那个风口浪尖上。坚持认为林家都是好人……

她终于到达了庆丰年的庄子上。

林宜佳大松一口气,问大妞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受了风寒,高烧昏迷了两日。”一个温醇的声音回答林宜佳道。

大妞听到来人,立即从床边让开,欢喜催促道:“大夫您快给小姐看看!小姐她是不是已经好了啊!”

“大妞儿别急,让我替你家小姐摸个脉。”来人说罢在床前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林宜佳笑容温暖,道:“林小姐,来,把手给我。”

是柳慎之。

原来,她昏迷之前看到的情景,并不是幻象。

“柳先生救了我?”

林宜佳将右手从棉被中移出来,手心向上摊开。她的嗓子哑的难听,像半湿不干的柴火。

“机缘巧合。”柳慎之一边将两指放在林宜佳苍白的手腕上,一边含笑答道:“那晚月色很好,我便想着趁着月色赶路,好早日抵达盛京城安置下来。没想到半夜老天爷变了脸,说阴就阴了……当时我看到一匹马上面趴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儿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有些心惊……因为我是大夫,思虑再三放心不下,便追了上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林小姐。”

他一向最爱与人为善。

他的医术给了他许多方便,帮助了不少能帮助他的人。

他真的没有想过会救下林宜佳。

而这一次,不是帮,是救。

当时,林宜佳高热昏迷,情形已经十分危险。她衣衫单薄,在风雪交加的野外,再多半个时辰没人发现,真的会……而她的病又危又急,若不是他本身就是为医术不错的大夫,一般乡野医生恐怕也救不活她……

他救了林宜佳。林宜佳知道,他很不谦逊地承认了。

“谢谢先生。”林宜佳言语真诚,心中记下了这份恩情。

柳慎之笑而不应,说道:“万幸林小姐你身体一向康健,才两日就已经完全退了热,真是非常不错。而你是得了风寒,热一退下,也是算是症愈了。今后用些药膳补一阵子,就和从前没有两样了。恭喜林小姐。”

“大妞儿,我让你煮的粥还在吗?”柳慎之回头问大妞道。

“在的在的,田婆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小姐,您饿坏了吧?我这就去端来!”大妞儿一边说着话,人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林宜佳动了动身体,想要半坐起来。

柳慎之搀了一下她的胳膊,拉过一床薄被替她垫在颈下。他的手温暖有力,隔着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热度,这让林宜佳微微有些不自在。

“我是大夫。”柳慎之笑的光明磊落,道:“身为大夫,这男女避讳方面就弱了些,还请林小姐不要介怀。”说罢,他又递给了林宜佳一杯温水,道:“润润嗓子。”

林宜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便接过了杯子,将温水慢慢喝光了。温水中应该是兑了少许蜂蜜,有丝丝的甜意。待她用完,柳慎之很自然地将杯子收走了。

“我病重两日,可有人通知了我的家人?”林宜佳问道。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担忧。若是她失踪两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失踪两日,消息根本不可能瞒的住!而那两日的失踪……在有心人的心中不知道会被揣测出什么样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人,不知道该有多焦急难安。

柳慎之眼神一闪,叹息道:“我也不瞒你。我那日将你送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而你那时候情形很不好,我只顾得全力救治,一时忘记了吩咐一声。而到下午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下了一日的大雪,道路被掩夜路难行,庄子上派出了四个年轻人去了盛京,也估计要在城门外猫一宿,天亮才能进城。你府上得了消息再派人过来,怎么也得到下午……”

这个时候,大妞儿拎了食盒进来。

柳慎之便道:“无论如何,你用些粥,再歇一歇再说。林小姐你想,若你家人来了以后看见的是身子不错的你,也会少些担心不是么?”

林宜佳默默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从大妞儿手中接过了粥碗。

柳慎之冲她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不知道柳慎之是不是在她的粥里加了安神的药材,林宜佳用了一碗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又觉得困倦之极,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才睡下没多久,便有人找到了庆丰庄。

杨广北脸色青紫,带着一身彻骨的寒气飞马闯了进来,看到柳慎之捧着一本书坐下屋檐下看着一个药罐子,他眼睛一眯,翻身下了马,踏上正房前的台阶,上了屋檐,在门槛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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