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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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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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根本不知道李季玉真正的底细,更不知道千幻修罗并非单枪匹马独自作案。 
  一明一暗,失败肯定是站在明处的人。派出潜伏的人虽然也算是在暗处,但岂能与一直 
就站在暗处的人论短长? 
  白无常离开茶坊后不久,他不再和水龙神敷衍,付了茶资离去,大摇大摆取道奔向石城 
门。 
  在公然走动期间,他不断在各处走动,与各处小有名气的蛇鼠交际应酬,也经常与往昔 
的酒肉朋友小聚,让那些本来有耐心的跟踪眼线,跟得大不耐感到无趣无聊,逐渐不介意他 
的动静了,因此相安无事。除非他有意摆脱,不然跟监的人绝不会失去他的踪迹。 
  需要住宿时,才是摆脱眼线的时候。夜间要摆脱跟踪的人易如反掌,派再多的人也是枉 
然。 
  离开街市,便是通向附近小街市的路,房舍零星散布在路旁,有住宅而无店铺。 
  有些路段是农地、茂林、修竹、野地、沟渠……要走上一两里,才有另一处市街,或者 
另一繁荣的小镇。 
  北起三汊河镇,南迄上新河镇,这一带真有七、八座小市镇,街道小路多得连本地人也 
弄不清。这一带市民的生活环境,与京城内的市民截然不同,相去天壤不能比较。 
  在小市镇小街小道上行走,看不到一个鲜衣怒马的的豪门贵胄人士行走。如果发现了, 
那一定是特殊人物,比方说,莫愁湖徐家的人。 
  在地望上,莫愁湖属于这个地区。不同的是,莫愁湖接近城根。在城外人心目中,徐家 
不属于城外这一地区的人,中山王府在城内,地占城南半座城。 
  经过几家种菜地的农舍,前面菜园尽处,是一处郊野,路左是苇草丛生的小溪,遍生杨 
树垂柳,间或可见竹丛。路旁的一排杨树下,停了两乘小轿,似乎正在歇脚。这是说,有特 
殊人物在这条路上行走。 
  四个坐在树下歇息的轿夫,也颇为出色,高大健壮,像是私人雇用的轿夫,而非车轿行 
的伙计。 
  两个护轿的随从,更是雄壮威武,骠悍的气势慑人,一看便知是打手护院,手中有藏了 
兵刃的布卷。 
  天气炎热,树下虽然阴凉,但依然闷热,轿内的人却不出来,很可能是内眷。普通没有 
身分地位的市民,最好不要逗留瞥他们一眼。 
  相距不足百步,面目看得真切。他一点也不在乎甚么特殊人物,江东门的牛鬼蛇神,都 
知道他是不怎么本份的豪少,与甚么人都可以相处。 
  目下他已摇身一变,成了甚么都不怕的小霸王,敢和镇抚司玩命的亡命,人们应该怕他, 
特殊人物应该避免招惹亡命光棍,在权势不及处更不敢嚣张。 
  他本来没在意这些人,路人人可走,谁也不介意路上的行人是何人物,各走各的互不相 
干。 
  左面的小溪对岸草木丛生,视野不良,突然传出芦笛的怪异声浪,不像是小孩玩芦笛, 
声音高低长短变化没有规律,五音却准确分明。小孩制来玩的芦笛,通常五音不全走样的。 
  他站住了,虎目中冷电乍现乍没。 
  芦笛仅吹奏了十余小段旋律便停止了,透过草梢树隙,看不到人影,有人也看不到。 
  前面四轿夫两随从,并没留意芦笛,聚在一起谈笑自若,目光也没落在他身上。 
  路侧有一排大柳树,他走近其中一株,伸手摘下一条柳枝,轻拂着像在观赏四周的风景, 
驻足片刻,然后慢吞吞踱回路中,向前迈步。 
  前面的人仍在谈笑,毫无变化。 
  走了四五步,他丢掉柳枝,似乎突然记起某些事,拍拍自己的脑袋,转身回头大踏步走 
上了回头路。 
  丢掉柳枝的举动有点怪异,轿夫们不可能看出破绽,怎知道他在打信号? 
  芦笛声也是信号,只有他才懂信号的含义。 
  绝大多数时间,他不要同伴在暗中布监视网,以避免万一落在仇敌手中,他自信有自保 
的能力。 
  镇抚司、汉府、各方龙蛇,只想利用他挟持他,并不想要他的命,所以不需同伴跟踪策 
应,他应付得了。 
  竟然发生大街行刺的致命危险,平江土地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他,大出他意料之 
外,必须提高警觉,不能再孤身涉险了。镇抚司的人杀他情有可原,平江土地没有杀他的理 
由。 
  芦笛仅能传递简单的讯息,他仍然不知道前面这些人的来历。 
  他反向回路走,对方会有何种举动反应? 
  后面数十步,便是几家种菜园的农舍。 
  他并没有回头察看,但已发觉轿夫们站起的举动,似乎已感觉到他们惊讶失望的神情。 
  前后都有市街,相距都在里外,但皆被草木所遮掩,只能看到这几家农舍。 
  东面透过林梢,可看到郁郁苍苍的石城山,山颠的城墙和烽燧台清晰可辨。 
  不能向东面撤走,里外定然是秦淮河。泅水过河爬上山并不难,爬山颠的城墙就相当危 
险了,城头上的警卫与巡城官兵甚多,大白天绝不可能登城而不被发现。 
  从三山门至石城门清凉门,非走这条路不可,这条路是捷径。绕西面的市镇走,远了一 
倍以上。 
  有人在这里布局等他,应该不算是意外。 
  但能算定他前往石城门,这些人计算之精,令他悚然而惊,而且算定他一定走这条路,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对方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将接近农舍,不远处道路转弯处,出现急步而来的人影,路旁的草木空隙颇为模糊,难 
以分辨人影的穿章打扮,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的隐约身影。 
  他心中一动,以为对方在前面布伏,后面有人跟踪,两面堵截。 
  急急向路东一窜,向农舍后侧悄然绕走。 
  ◇◇◇◇◇◇◇◇◇ 
  他突然往回走,轿夫随从先是楞住了,然后是失望惊讶,神情不安。 
  “他怎么可能知道有埋伏退走的?难道他能望气便知吉凶?”生了吊客眉的雄壮随从脱 
口低叫:“我不信他也是仙,仙级的高手怎会甘于扮地方蛇鼠?更不可能让镇抚司的人抄没 
他的栈号。” 
  “巧合。”另一随从说:“也许他突然记起忘了的事,赶回江东门处理,咱们功亏一篑, 
白忙了老半天,功败垂成。” 
  “箫仙姑,该怎办?”吊客眉随从向第一乘小轿问。 
  “跟去。”轿内传出冷冷的,但颇为悦耳的语音。 
  “跟去?那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会的。”轿内箫仙姑肯定地说:“我们停在这里摆阵,他不可能知道我们从南或北 
面来的,更不可能知道我们跟在他后面,绕到前面摆阵等他。” 
  “这……这小辈精明机警……” 
  “跟去再说,撤阵。”轿内的箫仙姑有点不耐:“保持接触才能见机行事,计划必须随 
机应变。” 
  “遵命,这就撤阵。” 
  两个随从两面一分,从四周取出放置的八具长一尺,径约一寸的精巧铜管。 
  “等一等。”第二乘小轿内,传出更悦耳的女性嗓音:“有人来了。咦!竟然是那个小 
郡主,她怎么不和小霸王走在一起?小霸王在弄甚么玄虚?” 
  两个随从每人仅收取了两具铜管,应声匆匆将铜管重新放置在原处。 
  李季玉的身影已经消失,按理该走到前面去了,也应该与假书生会合,一起向北走。出 
现的是假书生欧阳慧一个人,没与小霸王同行,颇不寻常。 
  路上没有其他的人行走,两人对进,绝不可能见面不相识,也绝不可能没碰上。 
  欧阳慧是汉府的人,不是秘密。她与小霸王走得很近,也是众周知的事,不可能在道上 
相遇视同陌路,各走各路分道扬镖。 
  的确只有假书生一个人,脚下如行云流水速度甚快,一看便知正在匆匆赶路,后面不但 
不见小霸王眼来,也没有暗中保护的人。 
  ◇◇◇◇◇◇◇◇◇ 
  李季玉从农舍的后侧绕走的,藉草木掩身向北潜行,不理会跟在后面截住后路的人是何 
来路,跃过宽不足三丈的小溪,疾趋先前芦笛声传来处。 
  绕了一个大圈子,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不急,也无意与埋伏的人大动干戈。 
  贯通市郊各厢(城内称坊,城郊称厢,乡村称里)的道路有人行走,动剑相搏会引起骚 
动,对方的底细毫无所知,没有一怒拔剑流血五步的必要。 
  以他目前的处境,也不宜过早暴露所学做得太过火,公然杀人与他的地头龙新秀身分不 
符。 
  在江东门刘家,他愤怒地挥剑,原因是刘家是空宅无人目击,对方下毒手行刺激怒了他。 
  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村夫,藏身在几株小树下,发出几声鸟鸣信号引导他接近。 
  这种平凡相貌的人,是最佳的盯梢人才,见过面也不会留下印象,不会引人注意。 
  地势平坦,草木葱笼,如不发信号引导,即使到了身旁,也无法看到藏身的人。 
  “冲我来的?”他问。 
  “没错。”那人说:“从江东门跟来的,在小庙街绕出,经过细柳桥。似乎已经猜出你 
要到石城门,脚下奇快,街上行人被冲得七零八落,早片刻抄到此地来,显然打算在这里等 
你。我跟得相当辛苦,几乎露了行藏。” 
  “是何来路?” 
  “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不是镇抚司的人。” 
  “怨鬼的人?” 
  “不可能,怨鬼那些人只能扮滥货。大热天,轿门轿窗帘子深垂,看不到轿内的人。我 
不敢跟得太近,也不认识扮轿夫随从的六个杂碎是何方神圣,只好发信号提醒你注意,天时 
地利人和都对你不利。有何打算?” 
  “不要在对方的计算布置下冒险硬闯,我们走,让他们呆呆地等,空欢喜一场。你不要 
再跟了,赶到石城门等候,交代那边的人接手查底,走。” 
  赶到前面去等,就失去紧密接触,很容易失去猎物的踪迹,情势的变化,不可能皆在全 
盘掌握中。 
  人手不足,失控的意外增加易乱章法。 
  镇抚司的密探众多,又有无数蛇鼠供走,仍然掌握不住他的动态,他可以飘忽不定来去 
自如。两乘小轿不曾在石城门出现,失去猎物的踪迹。 
  ◇◇◇◇◇◇◇◇◇ 
  早上欧阳慧追逐晓云,想得到必定白费劲。 
  清晨的西关,大街小巷人潮汹涌,晓云鬼精灵,身材娇小会闪会钻,哪能在大街上发疯 
似的追逐不休? 
  她知道晓云是李季玉的亲密朋友,所以看到晓云就冒火,简直到了看到影子就妒火中烧 
程度,把晓云看成影响她和李季玉相爱的最大威胁。 
  她和李季玉已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未及于乱,在她的心目中,李季玉已经是她的禁蛮, 
绝不容许其他的女人染指。 
  晓云是她最大的威胁,无法容忍晓云与李季玉继续交往的事实,阻止晓云接近李季玉, 
是她全力以赴的目标。 
  把人追丢了,她不死心,城内城外穷找。汉府的一些眼线,被她逼得叫苦连天,干脆纷 
纷走避,见了她就机伶地溜之大吉,她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可用了。 
  她已经查出,晓云并没返回济阳侯府。济阳侯府的人奈何不了她,大白天她也敢跳墙而 
入耀武扬威。 
  其实她心中有数,她也奈何不了晓云,双方交过手,她没有克制晓云的信心。 
  显然晓云仍在李季玉身边活动,想起来就火冒三千丈。 
  她和李季玉激情迷乱的情景,那种几乎让她崩溃的感觉真神妙,这情景岂能发生在晓云 
身上?昨晚如果晓云和李季玉住宿在一起,那……她想起来就气得发疯,这种事绝不容许再 
发生。 
  浪费了大半天,她才猛然醒悟。找晓云不如找李季玉,李季玉的活动并不瞒人,公然四 
出走动,不需多费工夫打听。 
  回到江东门,便打听出李季玉前往石城门。她急急向石城门赶,心中暗自打算,决定无 
论如何,得把李季玉带回汉府,其他问题以后再解决。 
  她自信有强制李季玉的把握。从石城门进城,把人带入城大事定矣! 
  远远地,便看到前面杨林中的小轿,轿夫随从已经就位,作最后的检查整理,即将起轿 
动身。 
  她不管旁人的事,脚下速度不减。 
  “公子爷请留步,有事请教。”吊客眉随从突然移至路中挡住去路伸手虚拦,笑吟吟态 
度客气:“惊扰公子爷,恕罪恕罪。” 
  她虽然心中烦恼,但对方客气有礼,岂能不加理会? 
  “哦!有事吗?”她止步瞥了两乘小轿一眼,看不到轿内的情景。 
  “我们家夫人小姐,要前往大方禅院进香,这条路没走错吧?有多远?” 
  “我不是本地人。” 
  “大方禅院在三山门西关附近。” 
  “你到南面的大街问问好不好。”她向来路一指:“我只知道前面的大街三岔街口,右 
走江东门,左走三山门,还相当远呢!” 
  迈出一步准备离去,突然眼前发晕,脚下一软,几乎屈膝挫倒。 
  轿窗绣帘一掀,露出一张十分秀丽的少女面庞,冲她噗嗤一笑,显得有点轻佻,大闺女 
向男人卖弄风情,不像个淑女。 
  “这位公子爷好面善。”少女的媚笑十分动人,俏甜的嗓音悦耳动听:“我曾经见过 
你。” 
  “你是见了鬼。”她不悦地说,感到眼前又发晕了,身躯晃了两下:“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女扮男装极为出色,比在山东时成熟多了。从小你就 
喜穿男装,和那些小伙子鬼混……” 
  她大吃一惊,扑向小轿,脚一动便向前一栽,只感到天旋地转。 
  吊客眉随从一把抓住了她,略一挣扎便失去知觉。 
  她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但足以有时间被药物制住。 
  “拖放进来。”少女推开了轿门。 
  随从拖小猫似的,将她塞入小轿内。 
  ◇◇◇◇◇◇◇◇◇ 
  次日一早,皇城内的汉王世子府气氛紧张。 
  汉府的重要人员分组结队外出,追查贵宾欧阳慧的下落。 
  京城城内城外的蛇鼠大遭其殃,被雷霆手段整治得叫苦连天,甚至逼死了几个江东门的 
蛇鼠。 
  因为欧阳慧失踪之前,最后看到她的人是在江东门一带,可知她是在江东门左近失踪的, 
江东门的蛇鼠涉有重嫌。 
  汉府的参赞大人贺二爷贺长宏,带了四名家将长随,出现在库司坊曦园济阳侯府,脸色 
难看像登门讨债的债主,气势汹汹有备而来。 
  晓云亲自在客厅接待,只带了侍女春兰,禁止其他的人走动,避免引起冲突误会。 
  “贺二爷,可否冷静分析情势?”她有耐心地和对方讲理:“昨天午后,我便前往长庆 
寺拜谒少师,直至黄昏将临,才返家晚膳。城外所发生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不错,我和 
李季玉是朋友,很谈得来,也只是朋友而已。我与欧阳慧无仇无怨,甚至曾经是共过患难的 
人,见了面我一直就躲避她。她与李季玉的交情,我从不过问,没有任何理由暗算她伤害她。 
这件事极为严重,一定要加紧追查,我愿意全力四出踩探,务必在最短期间抢救。请相信我, 
我不是她的敌人。” 
  无凭无据,贺二爷真不便发作。 
  晓云从不与欧阳慧计较,见面走避确是实情,没有理由伤害欧阳慧。 
  尤其牵涉到情爱纠纷,除非双方皆横定了心,不然就没有拚个你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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