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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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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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杜生辉心目中,你高文不过是一个好用的奴才罢了。做奴才,要有做奴才的本分。相比是逢年过节都有大笔银子孝敬的梅良,你高文就算再能做事又有什么用处。这天底下能做事的人多了,可能够将大把银子送进衙门的又有几个?”

    “母亲,儿子不孝,让你担惊受怕,受人欺凌。”

    “石姑娘,我没用。”

    “是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平凉府我必须走一趟。明日就随衙门里的人去,我要改回良籍,我要科举,我要做官。在这个世道,只有做官,做大官,你才能活出个人样来!娘,石姑娘,你们等着我,我会让你们以我为荣的!”

    “杜生辉,我们的情分尽了。”高文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着响,心中已经有了觉悟。

    一阵饭菜的香味袭来,云摩勒已经买了酒菜回来:“你还没跳下去?”

    “我不是寻短见的废物。”

    云摩勒:“你不是。”

    高文:“对,我不是。云姑娘,来,陪我喝几杯。”

    云摩勒:“你不回家去告别吗?”

    高文:“不用,明日我走后,你自去我娘那里说一声。”

第八十二章 谁欺负你杀回来就是了() 
风雪之夜,杯盘狼籍。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 。提供

    烛火摇曳,一坛酒已见底。

    高文已经彻底醉了,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棉布衫子,敞着怀,露出结实的胸膛。手中筷子使劲地敲着碗沿,高声唱道:“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

    云摩勒也是醉眼惺忪,接着唱:“人生长恨水长东。”

    高文:“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声音却低落下去,泪水沁出。

    又饮了一口酒:“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

    云摩勒伸出手,拍了高文脑袋一记,继续唱道:“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懦弱小儿,谁欺负你,杀回来就是了。”

    高文吃了这一巴掌,也不生气,哈哈笑道:“说得好,杀回来就是了。小姑娘,这词你竟然会唱,怎么,读过书,咯咯……呃!”

    没错,二人方才所唱的正是金朝词人元好问的临江仙自洛阳往孟津道中作。

    此词作于由洛阳赴孟津的途中,片言情,下片说理,英雄无奈,只好作自我宽慰语:“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功名也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洗歌美酒,天伦至爱,才是人间乐事呀。

    词最后,作者发出:“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的感慨。这也正是他在收复失地,重返家园的希望与失望情绪交织的复杂情绪。

    此时,却莫名其妙地从高文心中浮现而出,酒意上涌,歌以咏之,情以抒之。

    云摩勒斜着一双杏眼,吃吃道:“读书、识字很了不起吗?”

    高文:“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在这个年代,读书识字却给了很多选择,给了你过另外一种人生的可能。

    这韩城实在太小了,我想看看更大的世界,我想……我做梦都想……这样的日子,我再不想过了……”

    云摩勒:“你要什么?”

    高文摇晃着身体走到床边,扑通一声扑下去,将头埋在被子里:“我要什么呢,我要什么呢……”

    云摩勒也跌跌撞撞地跟过去:“你要什么?”

    因为战立不稳,她也一头扑进被窝中:“说说我吧,我想要……我什么都不想要……是的,什么都不想。”

    高文:“我想要读书要科举,我要做官,做最大的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哦,高阁老你好,高阁老再见!”

    “阁老,我喜欢这个称呼……抽屉里有银子,有你的路引和买身契……”高文实在有些支撑不住:“明日我要去平凉,说不好以后就不韩城了,你自可离去。”

    “我不是你丫鬟吗?”

    高文:“我可从来没想过,你是自由的。还是你说的那句话,你要什么?是的,这个问题我们都要想想,我要做出选择。”

    ……

    雪还在落,太阳已经升起了。

    高文突然醒过来,这才想起今日就要起程去平凉。

    头还是疼得厉害,宿醉未醒。

    高文忙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上一凉,才发现自己着身体,而床单上却留着一小摊红色的血,就好象那雪地里盛开的梅花。

    在定睛看去,自己身下那物上还粘着干涸的血沫子。

    “丝,我……好象做了什么……云摩勒……”不用想,那床上的红色正是处子之血,乃是自己和她酒后乱性的结果。

    “云……姑娘!”高文急忙穿了衣服跳下地,冲出房门,去了云摩勒的房间。

    里面已经没有人,就连自己给她买的随身衣物也都带走了。只用笔在墙上写一行字“我走了,后会无期!”下面画了一个云纹花押。

    那字龙飞凤舞,直如银钩铁划,仿佛要破壁而出。

    这女子一定是个有来历的,写得如此一手好字。而且……而且,她好象有不错的武艺。

    一刹那,高文有种抛下一切去追那长腿高个女子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牵挂实在太多。

    立了半天,高文突然哈哈一笑:“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懦弱小儿,谁欺负你,杀回来就是了……云摩勒,谢谢你!”

    当下就戴了毡帽,背了一张蒙古弓一壶羽箭,腰挎雁翎刀,手提一根哨棍出门朝县衙走去。

    刚到衙门口,就看到石幼仪扶着母亲立在冷风中。

    高文忙跑过去:“娘,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

    高母伸出手摸着高文的脸:“文儿,娘的好儿子。昨天的事情娘听人说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呀!忍一忍,就过去了。”

    高文握住母亲的手,淡淡地笑起来:“娘说得是,且放心好了,儿子知道分寸。”

    说完,又看了石幼仪一眼:“妹子,照顾好母亲。

    这次去平凉,若一切顺利,等到秋后,我就娶你。”

    听到这话,石幼仪俏脸一红,眼睛就湿了,什么话也不说,只微微一福。

    那头,去平凉府的人马已经聚齐,就有人喊:“高师爷,快过来,要走了。”

    “得儿!”有人吆喝一声,抽了个响鞭,大车缓缓前行。

    “来了,来了!”高文又深深地看了母亲和未婚妻一眼,踩着积雪大步跟了上去。

    “高文,你属乌龟的,怎么这么慢,耽误了县尊大老爷的事,你吃罪得起吗?”人群中闪过韩隗那张充满讥讽的脸:“还真当你是衙门里的四老爷啊,我呸!”

    就将一口痰吐到高文脚边,绿绿地在白雪的映衬下煞是醒目。

    这鸟人,前几日见了高文都是一脸的笑,其中未必没有讨好的意思。今日见了高文,见他落了势力,又恢复成以往满面的仇恨:“高师爷,高四老爷,昨天的耳光滋味如何呀?”

    高文也懒得理睬他,直接跃上一辆牛车:“走!”

    这次去平凉府乃是解送三百具马鞍,这玩意儿很占位置,足足地拉了六大车。

    从韩城去平凉府足足有五六百里路,出了韩城就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地区。沿途人烟稀少,路上也不太平。因此,这次韩城县衙不但征集了六辆牛车和六个车夫,还派出去二十个民壮。

    这些民壮都有武艺在身,随身携带着弓箭、腰刀、长枪等器械,可谓是全副武装,为的就是预防路上遇到歹人、山贼。为了将军用物资平安运到安东中护卫,梅良还借了一匹上好的战马。此时,这匹马就在韩隗的屁股下。

第八十三章 车队完了() 
车队缓缓地出了城,又过了一会儿,身后那黑黝黝的城池越来越远,逐渐地笼罩在一片轻薄的白雾之中。百度搜索乡村

    高文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韩城,捏了捏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再见了韩城,如果我混得不好就不回来了。

    看了半天,他就躺回车着,仰望着天空来去不定的白云,似是要将这一切看穿。

    躺了半天,心中突然记起云摩勒,没由来的一跳。

    昨夜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按说,他对这种男女之事看得很轻,也从来不为此而芥怀。可这个高个长腿女子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一旦被破了身子,要么寻死觅活,痛哭流涕,要么让自己负责。而是挥了挥衣袖,就这么潇洒离去。

    仿佛此事不过是她生命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又或者只是为了给他高文留下一个深刻的记忆。

    没错,高文是再不能将她忘怀了。

    已经是春天了,地上还到处都是积雪,但远处的道路两旁和山坡上却隐约有点点绿色透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

    春愁涌上心头,高文知道,这不是少年维特的烦恼。百度搜索乡村

    不是。

    ……

    出韩城之后,已走了七日光景。

    车队走的是韩城北面,进入延安府中部县之后,又过宜君县,绕过玉华山再进入庆阳府宁州,走的是一条直线。

    这条官道算是从韩城到平凉最近的路了,只不过因为沿途都是山区,却甚是难行。

    好在过了宁州就是平凉府地界,最多两日就能交卸差事。

    眼见着马上就要走到地头,众人累了这么多天,都有些松懈。

    面前全是连绵起伏的黄土地带,最上面的是平整的台地,可四周却被每年夏天的洪水切割成深深的山谷,地势看起来甚是猛恶。

    也是高文他们的运气,这一路行来,每日都是艳阳天,温度突然升高,地上的雪也都化尽,不留半点痕迹。人车一经过,就卷起连天的灰尘。

    身上厚实的棉袄也穿不住了,满头大汗的民壮和脚夫都将袄子脱了扔在车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在黑色的面庞冲冲出道道白色的印子。

    不过,大家还是将手中的兵器捏得很紧。

    已经是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五点模样,太阳逐渐移到西面天空,给那边的山峦嵌上一道金边,大半天空变成了红色。看最快章节就上乡村

    马鞍一物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可在古代却是不得了的军用物资,耗工耗时。特别是这种缀了白铜和钢钉的上好鞍子,每具价值白银十余两。三百具就是五千多两。若有个闪失,把大伙儿卖了也赔不起。

    高文走到小河边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水里,好半天才水淋淋地站起来,叫了一声:“爽利!”

    就在这个时候,高文看到面前的水里有一口绿痰,再回头看去,上游处韩隗正将一口唾沫大声地吐了下去,满面都是挑衅。

    高文心头的火顿时涌了起来:“谁他娘乱拉屎尿,也不看地儿?”

    这一路走来,高文心中非常地不痛快。

    按照衙门里的安排,自己是这一队人马的头儿,全权负责押运军用物资事务,也就是说这一群人都归自己管辖。

    可衙门里尽是趋炎附势之辈,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见高文落了势,渐渐地就不听指挥了,遇到事都去韩隗那里请示。

    看得出来,这民壮都是韩隗的人,渐渐地,整支队伍的指挥权就这么转移到姓韩的手上。

    韩隗乃是个活脱脱的小人,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颐指气使,得意得像是要上天。

    平日里对高文也是冷言冷语,极尽挖苦之为能事。

    高文心中虽恨,却也暗自忍耐。只整日坐在车上,将随身携带的朱熹批注的四书和往年平凉府院试的时文集子翻来覆去地看。

    韩小鬼要队伍的指挥权,也由得他去。相比起即将开始的科举考试,相比起自己的功名,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不过,现在他却有些忍不了,猛地将手放在刀柄上。

    “杀人啦,杀人啦!”韩隗当初可是吃过高文大亏的,也知道这小子说得出做得出。一旦惹恼了他,以自己的本事,可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好要被锤上一顿。当下就厉声大叫起来:“来人了,救命啦!”

    就钻进人群中。

    几个民壮同时涌过来,将高文抱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这一拥,却将高文箍在中间。就算高文力气甚大,被这么多人挤在中间,一时间却是脱身不得。

    “杀人了,杀人了!”韩隗还在叫,却狞笑着朝前移来。

    转眼,高文就中了几脚,疼得厉害。

    因为场面实在太混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心中气得滴血:我果然没猜错,这些人都是韩隗和黄威的手下。想我堂堂高文,今日却要在这群混帐小人手下吃亏,不甘心啊!

    眼见着就要被人暴打一顿,突然间,远处传来轰隆的声音。那声音竟然是战马奔驰,践踏大地的声响,直震得人心血沸腾。

    接着就有人大喊:“敌袭,敌袭!”

    几人一呆,这才放开高文。

    所有人定睛看去,却见,从远处的山谷中突然冲出来一彪人马,人数大约有三十。皆一人双马,黑巾蒙面。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看他们的打扮,不用问,肯定是来劫道的山贼。

    高文的冷汗顿时就流了出来,这么多敌人,还是骑兵,糟糕!

    军史不分家,在前世的时候,他也经常上军史论坛乱逛,对于冷兵器战争的常识多少有一些。据网上分析,养一个骑兵相当于养七个步兵。由此可一推算,骑兵的战斗力应该在步兵的十倍以上。

    当然,战争的事情也不能用数据量化。毕竟数字是死的,人是活的。高文以前也不以为燃,可今日直接见面对这三十骑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寒,知道这一仗根本就没办法打。

    首先,三十个敌人,六十匹战马已经开始小跑。马蹄声当真是惊天动地,那情形就如同四十辆开足马力的大排量火三轮朝你冲来,这已经不是**凡胎阻挡得了的。

    况且,以步破骑,讲究的是上下一心,讲究的是铁一样的纪律。

    这些民壮都是韩小鬼的人,可不会听他高文指挥。

    “车队完了!”

    一刹那,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第八十四章 偏厢车阵() 
马蹄声越来越大,直震得众民壮面色苍白。

    整个队伍都骚动起来,有人拉弓搭箭,将羽箭射出去。可惜敌人还远,箭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就软软地落在地上。有人则抽出刀子想扑上去跟山贼拼命,可看了看前方腾起的大股烟尘,却犹豫了。

    更多的人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跑,哭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车队完了不要紧,可自己是这支队伍名义上的头儿。若是军用物资丢失,一旦上头追究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这事绝对不能这么完了。

    敌人的骑兵已经开始小跑,按照高文后世从论坛上所知道的。骑兵冲击不可能一开始就将马力当到最大,先是慢慢朝前挪动,接着是小跑,等到敌人的步兵开始因为惊慌而混乱的时候,就开始加速,直到彻底击溃敌军。

    也就是说,还来不得。

    可是,靠这二十来个民壮还有六七个民夫,有如何是全副武装的敌人的对手?

    高文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目光落到那六辆大车上,心中却电光石火的冒出一个念头。

    他大声吼道:“大家不要乱,把大车围成一个圈,快快快!”

    这一声他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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