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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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情柳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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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沸点不比内地,即使烧开了,也是温水。”范履霜解释道,“否则,戍守边塞如此光荣的任务也不会交给我们这些人,这些身强力壮的人了。”

    幕僚们看着这一对形成鲜明对比的年轻人,一黑一白,一个壮实,一个斯文,一个乐观,一个忧郁,一个发声粗犷,一个说话文静。这差异也太明显了吧!

    教场的一个通讯兵跑进幕府,报告教场对练时,发生斗殴之事,有引发打群架的危险,请求儒帅赶去处置。

    范履霜向柳三变点了点头,抓起佩剑,小声道:“暂且饮茶歇息,去去就来!”

    “大事要紧,切勿拘礼!”柳三变起身相送道。

    柳三变送到幕府门口,一股冷风透进来,他打着寒颤,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搓了几下有些冻僵的手,赶紧回到火炉旁边。

    一位幕僚将茶杯递给柳三变,问道:“公子果真是新词圣手,《望海潮》的作者?”

    “惭愧,惭愧!”柳三变揭开茶杯盖子,看了一眼,又盖上盖子,“这茶怎么这样,怎么喝呀,你们一直都这样?”

    那个幕僚把凳子拉近火炉,回答道:“对呀,谁让这里的环境艰苦呢?为了给你泡茶,还特意把水烧得很开,浪费了不少柴禾。”

    柳三变一看所谓的柴禾,其实就是牲畜的干粪便,他指着道:“这便是柴禾了?”他看了看茶杯,更不想喝了。

    那位幕僚向另一位幕僚努了努嘴,那人点头问道:“《望海潮》真的是你写的?”

    “对呀!你怎么知道这首词?”柳三变有些诧异。

    那个幕僚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道:“没有亲自拜读过,只是听儒帅说过而已。”

    柳三变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已经意识到这是查问核实,竖着大拇指赞叹道,“嗯,军事重地,警惕性就是高,佩服,佩服!”

    “据说《望海潮》写得非常好,倘若是你写的,总应该记得写了些什么吧?”那位幕僚才不会管你的甜言蜜语哩,他要完成儒帅交给他的任务,弥补刚才的不足,他问过之后,故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我埋怨道,“你看我这木鱼疙瘩,儒帅告诉过我,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写的是什么呢?”

    “写的是杭州的景色,尤其是钱塘潮。”柳三变知道他在核查自己的身份,也认认真真地回答,以免造成误会。

    另一位幕僚问道:“自己写的东西,应该记得一些优美的词句吧?”

    “这话就有些为难于人了,谁说自己写的就一定记得,要知道,写作能力高超的人,识记能力往往低下。”柳三变解释道。

    那人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追问道:“这么说,你是想不起来了?”

    “你不会把我当成间谍了吧?”柳三变看在眼里,微笑着试探后道,“你们只是听说过,我念出来你们也不知道真假。”

    那人够机敏的,他走到儒帅的书案边:“你念,我核对一下。”那书案上只是堆放了一些便笺,那来的《望海潮》词呀。

    柳三变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念了几句:“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柳公子果然好记性!”书案边的幕僚赞叹道。

    柳三变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在想,好你个范履霜,假仁假义,表面是人,背后是鬼,设局刺探于我,简直不够朋友,倘若把我当作朋友的话,就明说好了,难道我柳三变就那么冥顽不灵,那么不懂事吗?我知道你这里是军事要塞,如若不然,请我来我还不来哩!

    柳三变平复了一下心态:“你们儒帅是个怎样的人?”

    火炉边的幕僚回答道:“少年得志,文武全才,爱兵如兄弟,军纪特严明。”

    “此话岂不矛盾?”柳三变笑着问道,“爱兵与军纪二者能兼顾吗?”

    “怎么不能?”火炉边的那名幕僚瞥了柳三变一眼,心想,这那里是你这种书呆子能懂的,“爱兵即是在战术布局方面,力求保障安全,不无端涉险,不作无谓的牺牲,尽量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军令如山,事关战斗力和执行力的强弱,一旦命令下达,那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一往无前!”

    柳三变点头称赞,在解释的幕僚肩上亲昵地拍了两下,以示佩服。

第四节 两兄弟要塞相聚()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范履霜为柳三变设宴接风洗尘,主人的热情贴了客人的冷屁股。范履霜当然能看得出来,他想,这个心结若不解开,酒喝得不痛快事小,对不起忘年交事大,于是,范履霜直截了当地问:“公子心中似有不快,可否相告?”

    柳三变犹豫了片刻,心直口快地道:“罪你有二……”

    话刚出口,范履霜微笑道:“罪状不算多,若有怠慢,绝非吾之本意。”

    “一是你对我不够尊重,据说得到我的新词《望海潮》并不珍惜,随意丢弃在书案上;二是你待人不真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柳三变谁也不看,低着头只管一吐为快。

    作陪的一位幕僚大笑不止,站起身来,走到柳三变身边:“柳公子误会了,书案上怎么可能有新词,我家儒帅得来偶然,也很庆幸,视为珍宝,只是给我们阅读之后,便锁了起来,再没有谁见到过。”

    柳三变仰面问道:“你为何刚才说是核对?”

    那位幕僚笑得更加开心了,几乎语不成调:“我说过与原词核对吗?”

    柳三变也摇头笑道:“不曾说。”

    “他使诈呢!”范履霜听出了其中的奥妙,“书案上能有什么呀?”

    另一位幕僚,也就是去教场通报范履霜的那一位,他解释说:“验明正身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与儒帅无关,要罪就罪我好了!”

    柳三变奇怪地观察着范履霜的反应,他拍了一下柳三变的肩膀:“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怎么可能是敌方的探子呢?他们全都像我这样,放在染缸里染上三百年也是这副黑煞模样。”

    席间笑声四起。可心情释然的柳三变笑着道:“你就那么放心我吗?”

    “放心?”范履霜道,“实话告诉你,我见过令尊大人,我们还是忘年交,倘若你不是与令尊长相酷似,仪表堂堂,英气勃发,我的盘查可能比他们更严,更加不择手段,这毕竟有关军国大事,而不是个人小事。”

    “现在你该放心了吧?”柳三变端着酒杯,开起了玩笑。

    “那到没有!”范履霜借玩笑之机说出话来,令柳三变极为赞赏,可见其尽职尽责的戍边精神和睿智,“最好你不是被人利用,否则,这酒味……”

    范履霜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酒席上的笑声很热烈,大家都明白其意。

    “我们儒帅的确收到了令尊的托付信件。”另外一位幕僚疑惑道,“这边塞有何吸引力,让一向过着潇洒而奢华生活的柳公子前来受苦,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还请柳公子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那位幕僚闪烁其词道,“这地方没有什么玩的价值,公子此举的确让人怀疑,敌方借故收买公子,你不想想,书信能写的人多了,墨迹也能模仿,柳公子真的不会让人为难吧?”

    柳三变虽说不谙此道,但也略懂其中的道理:“诸位放心,如果我要是间谍的话,也太不称职,肯定只能自投罗网!”

    那位闪烁其词的幕僚道:“公子真是大智若愚,越来越令人佩服了!”

    “是越来越像间谍了,对吧!”柳三变更顽皮了,端着酒杯邀请道,“借花献佛,请,灌醉了才好偷窃情报哟!”

    “到此为止,谁也别再说此事!”范履霜举起酒杯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喝酒,难得快乐一回,干了!”说完,举杯相撞,十分豪爽,一饮而尽。

    “柳兄随便,我们酒不过三!”范履霜颁下规矩,“多吃菜!”说完,他一手持刀,切下一片牛肉,放进柳三变碗中,叮嘱着,这是难得的佳品,内地不易有这等口福,千万不要客气,好好品尝品尝,新鲜着哩。

    柳三变端着碗闻了一闻,啊,好香啊,他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太好吃了,入口化渣,爽口细嫩,似乎还带着青草味。他端着酒杯,呷了一口,啊哟,简单是平生吃过的最佳美味,他连连点头,然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一个幕僚借敬酒之机道:“柳公子乃当今新词圣手,甘愿来到此处受苦,无论是来体验生活还是另有原因,勇气可嘉,值得尊重,来,先干为敬!”

    “为悔婚而来。”柳三变又不是傻子,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干干脆脆地道,“为了愚蠢的所谓冲喜,顺从父母旨意,奉命成婚,借宝地躲上一躲。”

    “此乃人之常情,也算尽了孝道,为何要躲?”另一位幕僚问道,“莫非是妻子不漂亮,还是门不当户不对?”

    “非也,非也!”柳三变非常肯定地答曰,“都不是!只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人难以接受,如是而已。”

    “逼婚不成?”那位幕僚分析道,“倘若不是逼婚,就应该承担起男子汉的责任,否则,对**就不公平。要是我有这种好事,做梦都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柳公子是从杭州而来,那可是一个盛产美人胚子的地方。”范履霜推测道,“由京师逃往杭州,由杭州逃到这里,公子也够坚决的。”

    柳三变听到此处,突然想起《望海潮》新词的事情来了,他猜测范履霜一定与孙知府是要好的朋友,范履霜直接告诉他仅见过一次面,便彼此欣赏,各自珍藏这份忘年友谊,多数时间只是神交罢了。

    “我是来向儒帅学习的。”柳三变自顾自地饮酒后,耍花腔道,“履霜履霜,便是不畏艰难困苦,即使是如履薄冰,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值得效法。”

    大家笑了一阵,范履霜他们便只能以茶代酒,为柳公子洗尘了。

    忽然幕府外面有锣鼓声传来,柳三变听了片刻,他指了指外面。其中一个幕僚笑着道:“公子乐于此道,可否请来唱一首柳词。”

    “此话当真,他们也会唱柳词,我还真想听一听。”柳三变;看了看范履霜,要求道,“盛情已领,就此结束,我想出去听一听。”

    “也好,就依老兄之意。”范履霜吩咐其中的一名幕僚道,“你带几个卫兵前往,点上两曲,听听便回,注意安全。”

    殊不知,柳三变喝了不少的酒,一出幕府之门,便感到浑身打颤,风呼啦啦地刮着,虽然清辉泻地,可都被浩瀚的沙漠稀释了,并没有想象中的令人神往。

    范履霜赶了出来,把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柳三变身上,叮嘱道:“此处不比内地,夜间尤其寒凉,注意保暖,切勿感冒,也别逗留太久。”

第五节《望海潮》两副真迹() 
幕府门外五六十米的地方,大约围着几十个人,大多是本地的土著人,他们穿着翻皮的衣服,戴着各种式样的毛皮帽子,津津有味地听唱。

    而人们看见幕府出来七八个人,径直往唱曲的地方走来,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唱曲的站在人群中间也愣住了。

    柳三变一生酒气,走到唱曲的身边,还没开口,唱曲的男子问道:“请问官爷,此为如意,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吧?”

    柳三变一听,吃了一惊,原来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想必是内地人上此处淘金来了,便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氏?”

    “谁说你们做错了!”陪同出来的那名幕僚道,“回答我家公子的话!”

    “我们乃汴京人氏,前往此处混口饭吃。”唱曲的男子说完,前去放东西的地方,弯腰下去,几个卫兵立即将其包围起来,各样兵器对准了他,他看见这种阵势,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解释道,“官爷巡查,我拿证件出来。”

    歌曲的男子可能是父亲,还带着妻子和一儿一女。他的家人见此危急情形,丢下手中的表演道具,奔了过来,冲到他们的当家人跟前,情绪十分紧张。

    “你们能唱什么曲子?”柳三变听说他们来自京师,想来也有些挣钱的本领,他走过去,用身子挡在唱曲的男子跟前。

    唱曲的男人的儿子一看便是有些武功的,虎背熊腰,肌肉发达,目光犀利,自然摆出一副迎敌的架势,他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动向,见形势不是他预想的那样,全身便松弛下来,目光也柔和了,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他向柳三变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道:“听口音,公子也是京师人氏,想必也听说过柳三变公子的新词,我们出了表演一些武功皮毛之外,便是传唱柳氏新词,借以糊口。”

    “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那位幕僚盯着唱曲的父亲,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他的女儿声音更加清脆悦耳,代为重复道:“说的就是轰动京师的柳三变柳公子,他亲自写下的新词,现在不好这口的能有几人?”

    幕僚和陪同柳三变出来的人都为之惊奇,他们都把目光聚焦到柳三变身上。

    唱曲的一家人也觉得奇怪,这些人什么意思呀?

    幕僚微笑着又问道:“你们没有见过柳公子吗?”

    “官爷是拿我们开心吧!”唱曲的妻子道,“人家在天上,我们在地上,天壤之别,哪里会有那种眼福!”

    柳三变向幕僚摆了摆手,邀请道:“唱两首新词听听,如何?”

    在场的人都很高兴,鼓起掌来。

    卫士们真够忠实的,他们围绕在柳三变和幕僚周围,表面看,长兵器杵在地上,短兵器提在手上,实际上长兵器随时可以架在一起格挡,短兵器随时都能像游龙一般出击。

    一曲唱罢,柳三变带头鼓掌,评价道:“的确京味十足,旋律虽是民歌调,却是民歌最流行最优美动听的一种,乐器的配合恰到好处,既突出了内容,更突出了表演的特点。很好,好久没有听到地道的京腔京韵了,谢谢!”

    “内行呀!”唱曲的老爷子称赞道,“在此不毛之地,居然能够巧遇知音,难得,难得!”

    “再点唱一首新词。”幕僚看着柳三变,似乎在征求意见,然后对唱曲的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必然是适合边塞保家卫国情境的,外加适宜的舞蹈。”

    柳三变和唱曲的四个人都齐刷刷地望着幕僚,而柳三变正在摇头时,唱曲的母亲道:“恕我们孤陋寡闻,挣不了这个钱。”

    “为何?”幕僚手伸进衣袋,准备掏钱时道,“我先给钱行了吧,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你给他再多钱也没有用。”柳三变解释道。

    幕僚奇怪地盯着柳三变:“你何以得知?”

    “这位公子说得对!”唱曲的父亲诙谐地一句话,让柳三变颇为汗颜,“不知等到何时,柳公子想通了,写下这种词,再来唱给官爷听。”

    “你们明日还在此地演唱吗?”柳三变问道,显然被极大地触动了,或者意识到有写这种新词的必要,以补上这不应缺失的一课。

    唱曲的儿子问道:“莫非这位公子还有兴趣听?”

    “武功方面的舞蹈应该不成问题吧?”幕僚比划起拳脚来。

    唱曲的儿子人说了声“献丑”,连翻了十多个倒翻,他的妹妹也加入进去,兄妹俩技艺之纯熟,不敢说是炉火纯青,起码也算是上乘中的上乘了。

    柳三变带头鼓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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