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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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谣-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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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娇艳的花儿,渐渐化作灰烬,一朵朵从枝头坠落。

    仿佛满天的星辰,渐渐黯淡,悄悄滑落。

    在明亮的光线与澎湃的热力攀升到最高点的一刹那,群星熄灭天幕,火树红花遽然消逝,一支金光闪闪的长箭浮现虚空,搭在一张黝黑古朴的大弓之上。

    淡青色如一泓秋水的弓弦一抖,一箭如电,劈开鸿蒙。

    ……

    清冷的月光下,一艘残破的小帆船在大海上缓慢飘荡。

    花戎、追命、如歌、柳菲絮四个忙忙碌碌,或在客舱舀水,或用木条加固受损地方,或在厨房抢救粮食淡水,尽量降低声响,小心翼翼地避开船尾。

    他们只听闻遭遇了大风暴,后来又碰到大漩涡。这艘船天旋地转,万幸没有颠簸散架。

    但所有人心里都倍儿清楚,一定发生了大事!

    满江红缩在残破的尾舱,谁也不见。

    就连如歌大起胆子啰嗦了几句,他也只机械地把她推回,不吐露一个字。

    他的目光,一片虚无。

    他的身体近在咫尺,灵魂却好像在另外一度空间流浪。

    拉船的大白鲨怏怏沉在水里,不再用力。

    小船上弥漫着一股深切的哀伤,毫无劫后余生之喜悦,随波逐流。

    追命发现,当初感应到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存在,已经消失了。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那个无形的“人”会不会再来,却不敢询问满江红。

    ……

    黑暗中,满江红盘坐在破了一个大洞的尾舱,手中握定雷心木。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很久了,泥塑一般。

    有人一朝悟道,有人一夜白头。

    他一夜间明白了许多。

    那个人以前就住在雷心木里,他因为天天看得见,所以后来视而不见。那个人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无时无刻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后来忘记了她的存在。

    那个人天真无邪,欢快又活泼。因为他而藏身在一截木头里,好不容易出来又屡遭呵斥,一定很郁闷的,可她从来不说。

    甚至,那个人在风暴前夕无理取闹,极度烦躁,也一定是超前感应到了什么,比方说危险的降临,比方说生命的终结。

    而他,始终没有安慰她。

    他理清脉络,搞懂了今夜妖龙弄出一个大漩涡陷阱,并非仅仅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它可以分分钟灭了海船上的人,却未必能够同时灭了他和她。从海底发出的神识攻击虽然凌厉,但距离遥远降低了威力,他和她完全抵挡得住。而一旦靠近,他和她都感应得到。

    她是神魂状态,是可以飞的,是可以逃离的。

    真正陷入灭顶之灾的,只是他和船上人。

    不是她。

    利用漩涡困住小船,就困住了他。困住他,就困住了她。

    他不知道,在毅然燃烧神魂化身为箭的时刻,她在想些什么。

    却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万语千言只化作了一个手势。

    她曾经俏皮的说过:“……在外面我还是会给你留点面子的,男子汉大丈夫嘛。以后有外人在,我会规规矩矩尊称,您……”

    她一直没有机会规规矩矩尊称他为“您”,因为那些外人都是凡人,看不见她。

    拆开那个字,即,你在我心上。

    她早就告诉他了,他却一直不晓得。

    还嫌她阻挡自己下水,只打手势不作声,烦!

    他想了很多很多,很久很久。

    肝肠寸断,百转千回。

    到了最后,意识混沌,脑海里面只轰隆隆回响着老震的一句话。

    “要想她复活,只能够去往天界,成为大罗金仙。”

    以前是老震软硬兼施逼着他去,现在,粉骨碎身他也要去。

    谁挡也不行。

    他一定要成为大罗金仙。

    他一定要救活她。

    ……

    哇,一口鲜血从船尾喷出,染红了海面。

    天亮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看了一眼() 
“游龙号”豪华邮轮耸立在海面上,相当于晚上九点多钟了,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到处衣香鬓影,灯红酒绿。

    邮轮的三副三十多岁,是航海老油子,中等身材,一脸精干。在这样举船狂欢的时刻,带领几名保安和水手堵在一间逼仄的空杂物舱门口,眉头紧锁,冷冷打量着里面五个奇形怪状的“难民”。

    在任何船上,船长都是绝对老大。但海上航行凶险莫测,旷日持久,约定俗成的规矩是船长不能指挥由大副接管,大副不行了轮到二副,二副不行了才轮到三副。随着科技达,现今的越洋海轮远非当初的简陋帆船,如此规矩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显然,如果船要沉没了,船长指挥不动,大副接过权力也没啥卵用。

    所以大副、二副、三副都另有职司,而三副作为高级人员中垫底角色,一般负责杂活脏活累活,比方说装载捆扎货物,检查淡水舱、压水舱、污水井等等。像眼下情形,游龙号上的船长、大副、二副周旋在达官贵人娇娃艳妇中,三副则要撂下小酒杯,苦逼地出面应付难民。

    情况,似乎有一点诡异。

    据值班的船员讲,最初远远的夜空绽放一星半点烟花,然后看到一艘小船飞快靠近。他们登上去检查一番,现竟然是一艘能够进博物馆的木船。舵坏了,帆破了,不但没有动机,缺乏定位仪器,还在使用几百年前的马灯。古拙的托盘,用琉璃罩住,点燃灯芯,出昏黄朦胧的光亮。

    等五个难民爬上邮轮后,无动力破船竟然哧溜跑没影了,比游艇还快。几个难民挥手道别,古怪不古怪?船上明显没有一个人了。更加奇怪的是,那几个人稍微安顿下来,便急切询问何年何月何日。海上漂流确实令人丧失时间感,糊涂日月,但询问年代的却闻所未闻。如果漂流漫长到连年代都搞不清楚,那也早该死翘翘了。

    对于这些反映的情况,三副不以为然。航行在无边无际的海洋,再经验丰富的水手也难免神经过敏。但听完汇报还是很头痛,担心碰到了毒枭。比毒枭更糟糕的,则是海盗。职责所在,没有办法。可是,当他非常不耐烦下到底层见到那几个人后,眼前顿时一亮,什么忧虑都飞去了爪哇国。

    有美女,居然是绝色的大美女!

    一名美女目测身高至少一米七五,丰乳肥…臀,凸凹有致,简直令人大喷鼻血,可惜用纱巾蒙住了脸。另外一位美女稍微低一点,皮肤细腻白皙,东方面孔精致艳丽,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就算把她俩丢进邮轮上的名媛模特之中,也绝对艳冠群芳。都穿着绣花鞋,旗袍的料子不错,做工实在拙劣,不少地方露出线头,袖子老长,下摆分岔也短了。

    另外三个男人,一黑廋小子,一光头少年,一粗壮大汉,全布衣赤脚,想必是偏僻海岛的传统打扮,被三副自动无视了。

    船员已经询问过他们,来历很清楚。黑小子和大个子是华夏渔民,光头少年同两位女子是游客,一同出海航行碰到了风暴。三副如果没有被两位美女弄得神魂颠倒,其实很容易现破绽。两位“渔民”的皮肤虽然黑却不粗糙,实在不像经年累月吹海风的。而且他俩的脚掌不够宽,脚趾不够分开,连双腿都没有呈现出久在甲板用力而微微变形的罗圈状,不是水上讨生活的模样。

    见到他出现在杂物舱门口,两位女子和黑瘦小子投过来平静的一瞥,光头少年依旧呆呆站立在最后,谁也不看,无动于衷。

    没有迎来想象中该有的感激涕零目光,三副很不爽。

    “嘿嘿,兄弟。我们人太多,这地方没法住。拜托,有总统套房不?”魁梧大汉笑呵呵走上前,显得很江湖的样子。

    我靠,叫花子嫌饭溲,问有没有熊掌!

    大汉足有一米九几,移动起来像一座石头山,带来强烈的空间压迫感。三副瞪圆了眼睛,厌恶地不动声色退后半步,揶揄道:“有。”

    “太感谢了!”大汉喜形于色,似乎想握手。

    “三十万华夏币。”三副继续道。

    听了这句话,大汉伸出一半的手僵住了。

    三副满意地瞅着突然石化的大汉,掂量一下他们的分量,吐出最后两个字:“一天。”

    大汉下意识把手往短衣里插,三副在心里冷笑,掏呀,我看你能掏出一朵花。

    果然,那条大汉慢腾腾把空空的手掌从怀里抽出,讪讪笑道:“三十万一天,贵倒不贵。只是我们出海没带卡,先欠着行不?要不,一般的套间也可以将就。兄弟,大家好歹都是华夏同胞,通融一下吧。”

    “通融?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来历不明,又没有身份证明,我需要做一个登记。就请这位女士跟我走吧。”

    三副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如歌。

    花戎一愣,嘻皮笑脸道:“这事我去好啦,顺便也见一见你们船长。”

    船长是可以随便见的吗?三副懒得再理会,面孔一板,冷冰冰说道:“她必须跟我去登记,否则谁也不准出这扇舱门。我怀疑,你们几个是海盗。”

    “你什么意思?血口喷人。”

    柳菲絮喊起来,如歌往后一缩握住满江红胳膊,追命肩膀一耸身体微躬,准备随时扑出。花戎则收敛笑容,抬起双拳转动手腕,冷哼了一声。

    “乱叫什么,不识抬举。再闹就把你们丢进海。”

    三副身后的两名保安见情况有异,聒噪冲上前,亮出了手中电棍。

    气氛遽然紧张。

    对于这一幕可能出现的反抗场景,三副早有心理准备,把保安往自己身后一拔。这几个人确实不像有背景的样子,否则早就说出来了。可这是在邮轮上,需要顾忌影响,他也不好明地动粗抢人。

    “两个选择。要不这位女士和我去登记,你们能不能得到套间、食物、淡水,就看她配不配合。要不然,先关你们一个十天半月的,靠港后移交给联邦警察。”

    不能逼太急,聪明人会知道如何选择的。三副轻蔑地笑一笑,准备转身走了。几杯小酒下肚,浑身燥热,非泻泻火不可。就算他们一时半会没商量出结果,他也合计搞一个半夜强行提审。绝色小妞不是哪里都能碰到的,手里还有几瓶催…情药水,量她吃了哑巴亏也不敢闹。

    大个子往边上退了一步,让开挡在门口的魁梧躯干。两位美女、黑瘦小子也把身子散开一些,露出了一直贴着墙壁站立的光头少年。

    三副莫名其妙,隐隐不安。对方的表现太平静,没有一丁点愤怒、慌张、怯懦的情绪,太不合常理了。而且他们都望向呆若木鸡的少年,似乎在等待指示。他原来以为,大个子才是这群人的领。

    少年抬起头,看向门口。

    追命感觉浑身一紧,寒毛炸开,一道冷酷至极的意志从旁边飞了出去。

    花戎只有模糊感应,两位姑娘更惘然无所觉。但他们都清清楚楚看到,不可一世的三副眼眸中流露出了恐惧,身体颤抖摇晃,面孔在一瞬间灰白,仿佛一棵好端端的树苗陡然被抽走精气神,迅枯萎。

    少年低声道,走,然后又垂下头。

    三副僵硬地转过了身。

    片刻之后,这一行人便出现在邮轮的一间“内舱房”。大约十五平米,没有窗户,关上灯黑窟窿洞,通风也不太好,由于靠近马达,嗡嗡声不绝于耳。但好歹,这里有一张床,带淋浴卫生间。

    这是三副能够安排的最好房间了。邮轮之上寸土寸金,普通海景房需要通过大副,而带独立阳台的豪华套房,只有船长才能做主。

    一间房,三男两女,怎么住?

    三副踉踉跄跄逃远,跟见了鬼似的,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过来了。

    满江红面无表情望向四人,道:“我去换房间,你们先呆一会儿。”声音依旧很平淡,毫无情绪波动。

    言毕,他也不等四个人回答了,迈步朝外。

    “江哥儿,我同你一起去。”

    柳菲絮、如歌、追命面面相觑,花戎则跟上前。

    “不行!”

    满江红连头都不回,加重了语气。

    花戎怏怏止步。

    如歌在床沿重重坐下,啜泣起来。

    “都两天了,他还是这个样子,不理人……把自己剃成一个光头,干嘛呢……”

    柳菲絮连忙安慰她,追命则跑到门外拢肩缩身斜靠墙壁。隔壁几间舱房有人出来探头探脑,吃他冷冷一翻眼皮,又缩了回去。

    花戎望着满江红的身影从走廊拐弯处消失,搔搔头想了一想,道:“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等。”

    约莫十分钟后,花戎悻悻转回来,拍了一下追命肩膀,进屋对两位姑娘说道:“这船太大,跟迷宫一样,没找到他。现在是二零六零年四月,这条邮轮叫游龙号,一天前从香江出,三天后会抵达津港,然后继续北上,去往扶桑国。”

    “啊,那我就是在玉笥岛呆了整整三年呀!”柳菲絮感慨不已。

    如歌却没有这么多感慨,擦擦眼睛,仰面问。

    “江红不会出事吧。”

    “那能有什么事?他是大宗师了,这一船人对他来讲跟一船小白兔没什么区别。刚才我还碰到一个以前欺负过他的人,搁现在,江哥儿分分钟就可以把他们撕了。”

    “话不能这么说。”柳菲絮正色道:“这条邮轮跟整个社会紧密联系,他要继续像刚才这样做事,会很快树敌,暴露自己。就连几大修真门派,也不敢和地球联邦公开对抗。”

    “不会有这么严重吧。我瞧江哥儿不言不语,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做事不会太出格的。这样吧,你们两个先休息,我同追命在门口站岗。等天亮以后,我再到船上摸摸情况,搞定几个舱房应该是小事一桩。”

    “我不休息,等他回。”

    二女异口同声,微妙地对视了一眼。

    “花戎大哥,把追命叫进来,带上门。我有重要事情同你们讲。”沉默了一会儿,柳菲絮率先声。

    二人进屋带关门,花戎的个子高,干脆蹲下,追命还是斜靠着门框。

    “花戎大哥,你刚才说碰到了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柳菲絮解开了面纱。

    “呵呵,是这么一回事。”

    花戎便将大半年前在东方市初遇满江红,他被潘贵的保镖殴打之事说了一遍,并补充道,那小子坏得流脓,欺男霸女没少干,如果不仗着老子是南越行省参议员,早蹲班房好几回了。

    “这就好办了。”柳菲絮嘴角泛起笑意,道:

    “那夜暴风雨后,满江红剃了一个光头,不搭理人。我判断,他出现了严重的心里障碍,对整个世界失去热情,缺乏**,不愿意交流,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其实在我刚醒来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一段时间。

    “要让他走出自闭,必须给予刺激。花戎大哥说得对,他心里对外界生的事情还是非常清楚的,非常在乎的。比方说,他刚才熄灭了三副的非分之想,又去换舱房,就有了一点点儿生气,比起前两天机械人一样的表现好多了。

    “必须不断给予他刺激,强烈刺激,才能让他慢慢地走出内心封闭世界。潘贵虽然同他有仇,但是以他目前的状态可能熟视无睹。那么,我们再加上一个重重砝码,让他关心的人陷入险境。这样,新仇旧恨加起来,肯定对触动有效果,他百分之百会出手……潘贵不是好色吗,我分量不够,要不就亲自上了……我说的,你们听懂没有?”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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