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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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人物- 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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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宝儿带着满身的泥土和疲惫回到醉春阁,本想洗个澡,痛快地睡一觉,哪知推开房门,却见成娇坐在床边,靠着床头,正酣然而睡。他怔了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将被子轻轻裹在她身上。

    成娇蓦地惊醒,睡眼惺忪地向他一瞥,立刻起身,握向他双手,中途却又忽然停下,满面晕红,转过了身。

    “你……你总算回来了!”不知因为激动还是羞窘,成娇的声音有些发颤。

    张宝儿笑道:“若知道有这么美丽的姑娘在家等我,便早回来了。”

    说着张宝儿走到水盆前,俯身洗脸,不一会便水便浑了。

    成娇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脸上愈红,心中却十分甜蜜。

    张宝儿一边擦脸,一边问道:“你怎么睡这儿了?”

    成娇闪烁其词地道:“我……我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便睡着了,你到了身边也不晓得。”

    张宝儿扶她芳肩,扳过她身子,笑道:“看你这副模样,分明是一夜没有合眼,你挂念我的安危,却又死也不认。”

    成娇躲避张宝儿的目光,垂头道:“你去了这么久,想必大有收获了?”

    张宝儿大笑道:“我出马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当下详述经过,所有细节无一遗漏。

    成娇直如身临其境,听得惊心动魄,半晌才咋舌道:“老何竟是内奸?”

    张宝儿不无可惜地道:“若非他突然自尽,现在恐怕已经真相大白了。”

    成娇失神道:“醉春阁开业不久,老何便来了,这些年来只是看门种花,谁也不理。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醉春阁为奴,是为了什么呢?”

    张宝儿道:“不稀奇,常有这样的人,犯了什么大案,或者得罪了某位大人物,遂隐姓埋名,甘愿寄人篱下,为奴为仆,以掩饰身份。“

    张宝儿继续道:“最大的收获,还不在于老何。”

    成娇问题道:“那是什么?”

    张宝儿道:“老何也好,扮成裴凤的凶手也好,他们都不是鬼符案的主谋,这个人的身份,现已昭然若揭了。”

    成娇吃惊道:“是谁?”

    张宝儿斟酌道:“此人三年前便该认识老何,关系还不一般,这说明三年前他便以老何为工具做过什么,之后并未彻底断绝联系。他能把盗洞直接挖到棺床下的黄土部位,可见对乾陵地宫了如指掌,就算不是设计者,也必定看过图纸,并做了详细的研究。这说明,他具有较高的权位。”

    成娇对他的一番分析大为叹服,但还是略显失望,道:“要找出这样一个人,怕也不易。”

    张宝儿笑道:“所以咱们还得继续努力,下一步,我打算去趟洛阳,会会洛宁。既然已知鬼符案非幽灵所为,那么徐继祖在洛宁的床上暴毙,便十分蹊跷了,没准她正是杀人凶手。”

    张宝儿这一夜连惊带累,早已疲惫不堪,便早早睡了。

    ……

    成娇与张宝儿跟在华叔的身后,华叔带着他们到了郊外,翻过一片小坡,望见荒地上立着一座无碑孤坟,华叔一指道:“便是它了。”

    成娇怕见尸体,负责望风,张宝儿与华叔则挥锹舞镐,卖力挖坟。

    一边挖张宝儿一边嘟囔着:“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往后,再也不干这种缺德事了,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这些冤魂野鬼跟我算账。”

    新坟容易挖掘,说话间,棺材露了出来,他撬开盖板,向内一望,不由得目瞪口呆。

    “见鬼!”张宝儿骂了一句,看向华叔,仿佛在问他是不是弄错了。

第六百二十章 柳暗花明() 
华叔望着空荡荡的棺材,半晌没有言语,消息是燕谷传给他的,应该不会有错。棺材便是用来盛死人的,即使找错了地方,里面也该有尸骨才对,谁又会在地下埋一具空棺?

    成娇站得稍远,看不到棺内情形,问道:“怎么了?”

    张宝儿苦笑着回答:“我们的对手神通广大,又一次赶在咱们前头,搬走了尸体。”

    “可老何已经死了,我们的行动是怎样泄漏出去的?难道醉春阁还有奸细,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成娇眼中闪过一丝惶惑,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父亲一手创建的醉春阁,竟然成了贼窝?

    张宝儿安慰她道:“这恰好说明,狱卒的死大有文章,别灰心,我再设法查访其他人的墓穴便是。”

    成娇笑道:“那你岂不还要干一次缺德事?”

    张宝儿道:“只好拜托你,死后多给我烧点儿纸钱,我拿去孝敬阎王老子。”

    成娇神色一变,嗔道:“不许说这种话!”

    张宝儿把坟重新填好,三人回到城内,转入一条大街,恰好路过京兆尹府,只见一名花甲老妇正在号啕大哭。

    张宝儿上前问道:“阿婆,您这是为何呀?”

    老妇抹泪道:“我儿子死了,可现在没法入土。”

    “你儿子?”

    “他叫张顺,是京兆尹府的衙役?前几日因冤鬼一案白白死去了。”

    “啊?张顺?是他?”张宝儿惊叫道。

    前些日子,张顺还替他母亲给张宝儿送过鞋垫,面前的老妇想必便是张顺的母亲。张宝儿知道张顺在京兆府做事,但他没想到,被裴凤杀死的四个衙役中竟然还有张顺。

    张宝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做京兆尹时释放的两名盗贼,王七刚刚死于非命,现在张顺也命归黄泉了。

    老妇问道:“这位公子认得我家顺儿?”

    张宝儿摇摇头:“不认得!”

    说罢,张宝儿搀起那老妇道:“阿婆,我们送你回家吧,你儿子入土的事由我来办。”

    老妇感激地看他一眼,含泪点了点头。

    张宝儿扶着那老妇当先而行,华叔和成娇则跟在后面。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座简陋的小院前。院内只有一间土坯房,低矮破败,房顶铺着稀稀疏疏的茅草,看起来也只能勉强挡风避雨。

    那老妇道:“三位如不嫌弃,便进来坐坐,喝口水吧。”

    成娇道:“阿婆说哪里话,您先请。”

    甫一进院,便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三人对视一眼,均想:“定是那张顺尸体腐烂所致!这才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进了堂屋,老妇却不再往里相让,搬了三只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道:“三位坐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三人的目的是为顺验尸,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忽听西屋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老妇急忙放下水壶,跑了进去。三人跟在后面,向屋内一看,俱都大吃一惊。

    一名中年妇人躺在炕上,蓬头垢面,脸色蜡黄,浑似将死之人。两个孩子守在她身边,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不过五六岁,双双睁大眼睛,瞪着三位陌生的客人。另外在老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老妇一边哄那婴儿,一边说道:“让三位见笑了,那是我儿媳,身子骨原本不好,顺儿一死,她便跟着病倒了。”

    张宝儿对华叔吩咐道:“快快去请宋郎中来一趟!”

    张宝儿和成娇俱都眼圈发红,心头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住了,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尤其成娇,她自幼养尊处优,在醉春阁看到的只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如果不是偶然地走进这户人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人世间的不幸有几多种。

    宋郎中来后,也不说话,走过去俯下身子,伸指搭在那妇人腕上,把过脉道:“急火所致,并无大碍,给她服用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即可。”

    老妇垂泪道:“顺儿的后事尚不曾料理,哪还有钱买药。”

    张宝儿叹了口气,借机道:“我们在暗中彻查长宁公主遇害一案,如今已知画符取命纯属讹传,故而想为张顺验尸,找出隐情。”

    “张太医不是已经验过了吗?”老妇似懂非懂。

    张宝儿解释道:“张太医隐瞒了实情,日前他已被真凶杀害灭口。张顺为奸人所害,死得不明不白,你这做母亲的也不会甘心吧?如今只有将真凶绳之以法,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老妇吃惊道:“顺儿真是被人害死的?”

    张宝儿道:“不止他,长宁公主、公主府护卫总管肖成及另外三名狱卒,皆是如此。”

    老妇泣道:“果真如此,我自盼望能捉拿凶手,为我儿报仇。”

    说罢,老妇向对门一指,“尸体便在东屋,你们去验吧。”

    宋郎中和张宝儿进了东屋,只见炕上一具尸体,停放了半月之久,已轻度腐烂。

    宋郎中塞住鼻孔,戴上手套,细致地检查一番,发现尸体肛内夹着一块干巴巴的粪便,这是中毒的迹象。他拿出银针,刺人尸体胃部,拔出来时,银针渐渐变成了黑色。

    “是中毒无疑。”华郎中断言。

    张宝儿心中豁然开朗,笑道:“我对此存疑已久,肖成为暗器所害,但四名狱卒怎么可能在牢门前排好队,等着凶犯对准鼻孔一一射杀?联系到我之前的分析,主谋位高权重,对乾陵的内部构造非常熟悉,此人很有可能正是永义候崔文利!”

    张宝儿将身上所有的钱,全塞给那老妇道:“明日我便安排人再送些钱来,还有张顺的后事全部由我来办,阿婆尽管放心。”

    老妇千恩万谢,将三人送出门外。

    别过宋郎中,张宝儿、成娇与华叔,往醉春阁而去。

    成娇一路心事重重,总像担心着什么,又不愿开口。

    张宝儿看在眼里,笑道:“有事就说吧,不吐不快。”

    成娇叹口气:“说了也没用,你不会听的。”

    张宝儿嘻嘻笑道:“你又不会害我,为什么我不听?”

第六百二十一章 突围() 
成娇白他一眼,道:“你知道便好。我让你别再查这件案子,你做得到吗?”

    张宝儿连连摇头:“做不到。”

    成娇竟没有生气,只忧虑地道:“连我都看得出来,这案子后面牵扯了许多的人,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张宝儿道:“那又怎样?反正我不会怕他们。”

    成娇气结道:“你以为你神仙哪?”

    “只要证据确凿,我就能扳倒他们!”张宝儿显得胸有成竹。

    成娇道:“只怕没等找着证据,便……”

    她不忍说下去,忽而烦乱地甩了甩头,“算了,不想说不吉利的话,你爱怎样便怎样吧,只要你喜欢,我奉陪到底。”

    回到醉春阁,张宝儿匆匆洗了个澡,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若不是因为一天没吃东西,实在饿极,他必舍不得爬出被窝。

    此时,正值醉春阁最热闹的时辰,楼上楼下宾朋满座,一队艳装女子在场上卖力地扭摆腰肢,载歌载舞。张宝儿一边抓起盘中的糕点狼吞虎咽,一边四处扫视了一圈。

    华叔悄悄出现了,他轻声对张宝儿道:“姑爷,我又去了她的阁楼,居然看到你要的东西,韩奇、陈千里、徐继祖,这几个人狼狈为奸……”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张宝儿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只是认真地听着华叔告诉他的每一个字,生怕漏掉些什么。

    听华叔讲完,张宝儿脸上现出怪异的神情。他本来已认定系列鬼符案的主谋肯定是永义侯崔文利,可华叔看到的那份记录,却将矛头指向了当朝宰相宗楚客!

    难道宗楚客与暗中的第三股势力有关?

    张宝儿摇摇头,宗楚客做事喜张扬,而暗中的这股势力却行事隐密,处处都透着诡异,宗楚客应该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想了好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张宝儿有些意懒心灰。

    就在这时,一伙客人涌进来,个个步履歪斜,醉态百出,挤在门前的姑娘们慌忙躲开。

    躲开,即说明眼生,华叔立时警觉,趁厅内稍稍一肃的工夫,听出他们呼吸平和,浑不似醉酒之徒。

    伙计迎住这伙客人,为他们寻找空位,发现一楼大厅座无虚席,便将他们引向张宝儿,赔笑道:“只剩这一张桌了,几位凑合着坐吧。”

    华叔二话不说,朝张宝儿施了个眼色,拉起他起身欲走,却见成娇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打量众人一眼,问张宝儿道:“什么事?”

    华叔的示警张宝儿看得分明,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听了成娇的询问,张宝儿叫苦不迭,他用眼角瞟着那群人,随口应道:“没事。”

    话音甫毕,就见身侧二人猛地撩起下摆,拔出绑在腿上的钢刀,迎头便砍。

    成娇木然呆立,一时竟毫无反应。华叔早有防备,挥剑朝二人逼去。

    哪知又有一人举刀向成娇砍去,张宝儿情急之下赶忙去推成娇,利刃砍中他高高扬起的胳膊,血花飞溅在成娇脸上,她这才如梦初醒,抱着张宝儿向旁一滚,拔剑将那人刺倒。

    刚刚还是歌舞升平,转眼却变成了腥风血雨,客人们争相奔走,厅内一片混乱。

    华叔被人群阻挡了视线,心焦如焚,飞身攀住棚顶垂下的彩带,直上半空,望见张宝儿和成娇在刀光中滚来滚去,情势凶险无比,遂挥剑上前。几名刀手听得破空之声,纷纷回刀拨挡。

    张宝儿和成娇趁机起身,却见又有十几名黑衣人闯入楼内。这时一名伙计斜刺里杀出,手舞一条长凳,也看不出什么章法,只是一通乱砸。

    成娇偷眼望去,见是结巴,不由得心里一紧。她知道结巴不会武功,想必他以为这只是寻常的打架闹事,作为醉春阁的伙计,自当挺身而出。黑衣人一阵乱砍,结巴手里的板凳连同自己的身体,俱被砍得七零八碎。

    成娇悲愤交加,怒叱一声,迎了上去。华叔迎敌后,张宝儿原本可以带成娇从后门逃走,不料成娇反向前冲,他阻止不及,只得紧随其后,两人登时又陷入包围。

    忽然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擎起铁斧,朝着张宝儿猛劈下来,速度奇快。华叔见状不好,将手中的长剑掷了过来,正好插在黑衣人的小腿上。剧痛之下,黑衣人单腿跪在了地上。

    张宝儿向那人脸上瞥去,但见他黑巾裹头,只露着窄窄的一道脸颊,上面疤痕密布,原来是在成娇房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疤脸。

    “是他!”张宝儿心中暗凛。

    华叔和虽已击毙数人,但张宝儿的一条胳膊血流不止,再纠缠下去,迟早会支撑不住,当下萌生去意,他向成娇大喊道:“赶紧带他走!”

    疤脸疾步如飞,抢至张宝儿身前,铁斧当头劈落。成娇急忙护在张宝儿身畔,反手一剑,直指疤脸小腹。

    张宝儿向后退了两步,被一名受伤在地的黑衣人绊倒的身上,张宝儿刚要起身,不料被他压在身下的黑衣人双臂一环,将他拦腰抱住。周围几人见有机可乘,纷纷挥刀砍来,张宝儿只能奋力扭摆身体,却因行动不便,又挨了一刀。

    成娇一剑刺入疤脸小腹,转头望来,不由得花容失色,剑势圈转,从几名黑衣人喉间一一划过。张宝儿见疤脸负伤倒地,心中一松,但觉体内的热量正飞速外泄,意识也渐趋恍惚。

    黑衣人伤亡过半,无法在瞬间形成合围之势,成娇趁机提起张宝儿,贴地一掠,出了大门。众杀手随后追赶,却听一声大吼,一名魁梧粗壮的大汉拦在门前,正是吴炳。他掀翻一张桌子,抡将起来,虎虎生风,口中叫道:“小姐快走!”

    说话间,吴炳已被砍翻在地。

    众黑衣人再要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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