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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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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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一山看他脸色依旧苍白,不禁叹了口气……

    机组广播飞机即将降落,彭因坦才睁开眼睛。头疼轻了点儿,可整个人依旧发晕。一山让他再休息一会儿,他却摇了摇头。

    一山看他望着舷窗外夜色中的城市发呆,也不敢打扰他。

    飞机一降落,彭因坦就打开了手机。

    还不等他拨号,马上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见是施云晚的电话,立即接通。他问了好,问:“施阿姨,我正要给您打电话。索锁呢?她和姥姥怎么把别墅给卖了?”

    “因坦,我正是怕你担心,跟你通个消息。”施云晚说。

    “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这样?”彭因坦觉得自己声音都变了。“她现在在哪?”

第二十二章 等风来 (十一)()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索锁的去向。我刚刚才回到家里。这段时间她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联系我们。姥姥和她在一起。在她联系我们之前,让我们不要想办法找她。这些是她通过沈西安告诉我的。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本来有些事我打算等情况明朗一些,和她面对面谈一谈的。可现在也是不能够了。我知道她没能在走之前联络到你,怕你着急,特地打个电话和你说一下。”施云晚说。

    彭因坦走出机舱。

    外面很冷,但施云晚的话让他更觉得冷。

    “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人知道索锁的去向,是吗?”他问。

    “是的。很抱歉我也拖到这个时候才给你电话,我想你应该能体谅我的处境。”施云晚说。

    “我完全能体谅。”彭因坦说。

    施云晚说得很隐晦,他也不能明讲。也许这通电话会给他们双方都带来麻烦,但他们彼此之间都清楚这个电话必须打,因为那个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

    “因坦,我有她确切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放心,索锁不是没分寸的孩子。她说有重要的事,一定是非常重要。如果不能让我们知道,那也一定是有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理由。”施云晚冷静的声音里透着安慰和一点疲劳。

    彭因坦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身心俱疲,却还是低声道:“可是,阿姨,索锁还在手术恢复期。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必须冒生命……”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空地上,仰望着澄净的天空……如果真的和他想的一样,那么索锁……

    一山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臂,让他上车。

    他站着没有动,一山看他的脸色,只好放手等着他。

    “施阿姨,索锁这是在冒生命危险。”他说。

    似有什么东西在击打他的额头,那股尖锐的痛苦贯穿他的身体。

    “我知道。如果事先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她。现在我也非常担心她。如果冒生命危险她都要去做,我想她应该想清楚后果了。但目前我们除了等待,暂时也做不了什么。”施云晚说。

    彭因坦听着施云晚那温和又有力量的话语。

    如在往常,这几句话、哪怕仅仅是这个语气,都会让他安心一些,但今天并没有。

    “因坦,你还在听吗?”施云晚问。

    “在的。”彭因坦回答。

    “我听说你出差去了,怎么样,顺利吗?事情都解决了吗?”施云晚关心地问。

    “顺利。谢谢您。我回到q市了,刚刚下飞机。”彭因坦说。

    “那你先好好休息……现在我得挂电话了。因坦,答应我,回北京来,见见我。我们坐下来聊聊,好嘛?”施云晚问。

    “好的,阿姨。我们再联系。晚安。”彭因坦收了线。

    一山和小葵在等他一起上车。

    他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出神地望着外头明亮的机场。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和这午夜的空港一样,看似忙碌,可空荡荡的,很空……

    他那么着急地赶回来,却好像突然失去了意义。

    像奔跑着、奔跑着,以为自己要跑到幸福的终点了,却一头栽进了水坑里。

    更糟糕的是,这水坑是深不见底的。

第二十三章 当我想你的时候 (一)() 
    “坦坦,你电话。”康一山敲敲彭因坦的桌面。

    桌上电话响了好几声了,彭因坦背对着这边,动都没动。

    康一山替他接了电话,用话筒扣扣他的椅背,轻声说:“晓芃。”

    彭因坦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听着晓芃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家,他说:“想清净几天。我没事儿。就这样。”

    他没等晓芃再说什么,听筒扣了回去。

    康一山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彭因坦看了他一眼,问:“你没事儿干?”

    康一山靠在他办公桌边,看他脸沉的跟什么似的,实在有点儿打怵,但该问的他还是要问出口:“这个案子你真的不接?”

    彭因坦没吭声。

    “你看,之前范先生再三拜托过,对不对?你当时不也很有兴趣吗?也做了很多功课了……”康一山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可以说是很了解那栋房子了,这个案子不接太可惜了。”

    “要接你接,你来做。”彭因坦说。

    一山顿了顿,说:“我做当然也是可以的。可老范签的合同里有一条,如果对别墅进行修缮,必须由咱们事务所、由你做评估报告,主导整个修缮工程,否则视为违约。老范遵守这一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原先也是要请你做的,是吧?所以你看这个事儿……”

    “我做不了。评估报告我早就做了,再做一点修订就可以。那房子的所有资料我整理好都给你。我这边的人,你需要谁也调过去。”彭因坦说。

    康一山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他拍拍膝盖,说:“那我跟老范再说说去。”

    “我晚上回北京。”彭因坦说。

    “回去吧。这阵子不太忙,你可以多住几天。”康一山说。

    彭因坦点点头。

    康一山走到门边,转过身来看了彭因坦。

    他们回来将近一个月了,彭因坦没离开过q市。他没有四处去找索锁,每天照常上下班,其余时间多半不是在办公室画图就是回公寓休息,并不去其他地方。在事务所的时候,他话也很少……当然他向来话少,可现在是能不说就不说。

    这个状态有点让人担心了。

    康一山也猜不透彭因坦究竟在想什么,看上去他并不完全是因为担心索锁的健康状况而导致的焦灼,比较起来,彭因坦的情况更像是失望和低落……

    “坦坦,老范说那房子什么都没动。另外门上密码什么的也都没变。你要去看随时可以去。”康一山说完,开门出去了。

    彭因坦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似乎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不过康一山毕竟是了解彭因坦的。

    彭因坦的确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怀疑中。

    当事业遭遇危机的时候,他相信自己能妥善处理、并且能够渡过难关。他渴望和索锁的团聚,相信从她那里会得到支持。

    即便全世界都没有了,可他还有索锁……但索锁却在这个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任谁一再地强调她定是有她的原因,但卖掉别墅、注销手机号、销声匿迹……种种迹象表明,她从这个他们熟悉的环境里的撤退是极其果断和决绝的。

    那么,她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回来,还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突然都不确定了。

    彭因坦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才下班。

    小葵还没走,等他从办公室出来,才跟他一起下班。

    “索锁姐姐还没有消息吗?”各自上车前,小葵犹豫再三,还是问了。

    彭因坦摇摇头,说:“这几天我不来事务所。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明白。您一路平安。”小葵说。

    彭因坦上了车,等小葵车子开走,他才发动车子。

    出停车场时,值班保安跟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声好多天没看见彭总了。他微笑下,踩油门加速出去了。

    小葵跟他去往不同的方向,一转弯就汇入车流像被淹没了一般不见踪影。他在车阵里体验着蜗牛爬行似的速度,慢慢往前挪动。

    彭因坦看了看时间,被后面的车子鸣笛催促,一启动直接冲过了这个路口。车子开过去一段,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路线……往机场去该右转,他却直行了。

    他看着前方的路标,默默敲了敲方向盘。

    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到了索锁家那个路口了。

    他又看了看时间。距离起飞时间还早得很。他其实不用这么早出发。但他现在的心情,让他并不太愿意在这个城市多待一会儿……他慢腾腾地挪到那个路口,还是转了下弯,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的空位上。

    院门口停着车,把铁门遮挡了一部分。

    彭因坦远远望着那版扇门——路灯亮了,左邻右舍院门口的灯都亮了,只有索锁家从内到外都是漆黑寂静的。

    他想着不久前,抬眼一望便是温暖的灯光。

    他提醒自己该去机场了,但就像是刚刚明明知道自己走错了路,仍然来了这里一样,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下了车,慢慢走到了大门口。

    他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听到隔壁大门响。他退两步过去看了眼,大门和地面那狭小的缝隙里,露出一颗硕大的狗鼻子。他知道那是隔壁唐司令家的winnie。

    winnie是很喜欢索锁的……他亲眼看到过它围着索锁转圈儿、撒娇。索锁摸摸它的大狗头,手势是亲昵而又温柔的。

    那大狗鼻子动了动,似乎辨认出来他不是它等待的人,走开了……彭因坦也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看了下院里那静静矗立的老屋,终于还是回去按了大门上的密码锁。

    “咔哒”一声,大门开了。

    他推开大门走进院中。

    此时恰好起了一阵风。

    风穿过小院,松涛阵阵,黑漆漆的院落里,顿时有些凄凉。

    彭因坦上了台阶,再输密码。进了门,仍然是黑漆漆的。但屋子里很暖和,只是不像以前每一次进门来,几乎都有香喷喷的食物的味道在迎接他……或者是姥姥那温暖的笑容。有这些在,索锁那看上去冷冷淡淡、满不在乎的样子,都让他觉得甜蜜了。

第二十三章 当我想你的时候 (二)() 
    他轻轻敲了下木门框,门厅的灯亮了。他看着面前的木地板——是的,此时也没有一只全身的毛像黑缎子般油亮的猫会蹲在那里看着他了……停了一会儿,他脱了鞋子,踏上这沉实的木地板。

    整栋屋子都像在沉睡。

    屋里什么都没有变。他能够记起来的东西都还在原位,像门边的伞,墙上的画,家具里的瓷器……仿佛主人只是出门度假了,随时都可能推门进来。

    他站在客厅门口,看着那空荡荡的沙发。

    茶几上还有一本看了一半的书……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树上的男爵》。第100页。她决定走之前,是不是在看这本书?是因为走得匆忙,所以书都没带走吗?还是因为留下的只是可以舍弃的?

    他默默将书原样放回。茶几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虽然看上去一切都还是原样,但毕竟又不一样了。

    他听到一点响动,马上回头去看,原来只是树枝打在了玻璃上……他看了一会儿,玻璃里只映着他孤单的身影。

    他还记得有一次索锁和他说,她很喜欢从玻璃窗里看他。既喜欢透过玻璃看他走进院子来时的样子,也喜欢看他映在玻璃上的身影……那时候她还没有决定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但觉得从背后拥抱她的这个年轻的男人,在玻璃窗里映着的那个影子,虽然总是不怎么完整,却能给她很完整的温暖又踏实的体验,而且看上去是那么的好看……他当时还笑着问她是怎么“完整又踏实”,她不肯说。

    现在,他要是再问,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当面问呢?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他看到的那个孤独的身影一点都不好看,不温暖,更不完整。

    他走出客厅,关了灯。

    屋子里暗下来,他像一个在暗夜里独自行走的幽灵了。

    他本想就这么走,可抬起脚来,却又不由自主地转向相反的方向。

    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厨房,摸到厨房灯的开关。站在厨房门口,他看着明亮的灯光照耀下的一切——放置在燃气灶上的锅,仍然精光闪闪,像是可以随时准备投入使用……这是她的战场,也留下过他们最甜美的独处时光……

    彭因坦没有走进去。

    他只是在门口站了好久,似乎在确认索锁的的确确是不在这了……

    他的手机在响,接起来才知道是母亲打来的,问他现在是不是在机场了。

    他不记得自己跟母亲说过今天会回北京。回北京他也不想见谁,包括至亲。但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最近他总是懒得想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想过,如果他的行踪和思想这么容易被掌握,那么把他的位置换成索锁有多好。他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实现……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他记得母亲上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她帮忙。他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

    虽然他迷茫而且低落,可不想这么做。因为最重要的还是索锁的决定,以及索锁的安全……

    那边钟裕彤见儿子好久没有出声,又问他是不是真的回来?

    彭因坦说:“回去的。我现在马上出发去机场。”

    母亲在听筒那边沉默片刻才说路上注意安全,回来见面再说。

    “妈妈,我想自己静一静。对不起。”彭因坦说。

    钟裕彤又沉默片刻,才说:“那也好。随时打给我。”

    彭因坦等母亲挂了电话,抬手关了厨房的灯。他看了陷入黑暗中的厨房一会儿,准备离开。

    经过客厅时,他习惯性地转头看一眼——从前姥姥总是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打毛活儿,黑子总卧在姥姥身边,团成一个黑色的毛团子,索锁若不是在厨房忙碌,就会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是的,她总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其实是很累……电视机前还放着他和索锁一起搭起来的娃娃屋。

    娃娃屋旁的工具盒都敞着口,多余的零件堆在那里。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多余的零件,被索锁扔在了身后。

    这感觉很不好。

    但他就是有。

    他关了灯,并且把电闸拉下了来。让这栋屋子里的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中。

    出了门,夜晚寒冷的空气立即将他包裹住,他不由打了个战。

    他以从未有过的步速穿过庭院出了大门。大门在身后闭合时,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像生了锈的风箱,呼哧呼哧的。

    “hi!”大门前停着的车边靠着一个人正在抽烟,看到他出来,打了个招呼。

    彭因坦意外地看到了陈润涵。

    “要走了吗?”陈润涵吸了口烟,问。

    他样子闲闲的,好像跟彭因坦在这相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彭因坦略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和他聊天的想法。

    “还没有她消息?”陈润涵看了看彭因坦,又问。

    彭因坦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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