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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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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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锁被他一语道破,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彭因坦拉着她往教堂里走,碰了碰她肩膀。

    “干嘛?”索锁皱眉。

    “是我怕生人多了看到你,行了吧?人多的地方我才不要带你去。”彭因坦笑起来。他抬手敲了敲小侧门,站下来等着里面人来开门。

    索锁轻轻哼了一声,说:“姥姥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你给姥姥打电话了吗?”彭因坦突然转过头来问。

    索锁被他问住,而且她果然是没有打电话给姥姥的……可是她嘴硬,就说:“那又不能告诉姥姥,我跟你跑出来……我不想撒谎嘛!”

    “你这个小骗子。这会儿又不想骗姥姥了。”彭因坦说着,门一开,他对开门的老爷爷笑着说:“倪爷爷,我带我媳妇儿进去参观下行吗?”

    索锁忙过去打招呼。就见开门的是位头发雪白、衣着洁净的老者,正对她微笑。她低头进门时看到老者手上垂着的银色十字架,回过头来看彭因坦。彭因坦跟老者说了几句话,拉着索锁往里走,低声说:“老先生守着教堂半个多世纪了,很让人尊敬。”

    “嗯。”索锁点头。

    “姥姥到底说我什么了?”彭因坦忽然接上这个茬儿。

    索锁正跟着他走在被踏碎了无数块的方砖地上,被这么一问,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醋缸。”

    说完了,她吸了口气,甩开彭因坦的手就往前走。没几步就听彭因坦在她身后笑起来。教堂空旷的院子里,他的笑声又突兀又响亮……索锁站下,跺了下脚,急道:“你够了啊……别在这儿不庄重……喂你听见没有?”

    彭因坦半点儿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走到台阶上了,掐着腰笑的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索锁站在他面前,心虚地看看大门口的倪爷爷正筒着手往这边瞧呢,赶紧过来一巴掌捂在他嘴上,拉着他往里走。

    彭因坦走进教堂里,才拉下索锁的手来,说:“行了行了,不笑了还不行吗?”

    “你还笑!丢人不丢人啊?”索锁没好气地说完,转身往里走。

    她很快就不出声了。教堂里面空间很大,虽然四壁破败、门窗朽烂、雕像残缺……还是看得出来当初建造时的用心。如果这所教堂被好好修复,一定会重现当年的辉煌的。她不知不觉走到圣坛前,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圣坛。

    彭因坦站到索锁身边,说:“本来这里都有塑像。你看角落那堆,就是圣母像……后面那里,原来有一架非常棒的管风琴。都毁了。”

    索锁叹口气,说:“那你要努力工作,把这里都修好。”

    “经费给的不是很足。我量力而为吧。”彭因坦说着,揽了索锁的肩膀。他看看她,轻声问:“你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西式的婚礼?”

第十八章 旋转的木马 (二)() 
索锁愣了下,说:“怎么扯到婚礼了……”

    她目光转了转,避开彭因坦的目光,就觉得这教堂忽然变得比实际上要大上许多倍,空荡荡的四面透风……好冷。

    她缩了缩脖子,彭因坦给她扯紧了围巾。

    “这怎么叫扯啊?”彭因坦把她的脸扭回来,让她看着圣坛的方向,“我今儿一早上来了,站到这儿就想,要是哪天,随便能在哪个我工作过的地方举行婚礼,都特别有意义……我一男的都会想,你一姑娘家没想过自己婚礼会是什么样?别唬我。”

    “没唬你。”索锁说。

    彭因坦眉抬了抬,看她不想说,轻轻哼了一声蛲。

    索锁还是没说。

    “那你现在想也来得及,就想咱们俩要举行个什么样的婚礼吧。”彭因坦微笑着说。

    索锁手肘捣了捣他肋骨,问:“你这算干嘛?”

    “非正式求婚啊。”彭因坦小声说。

    “还真是非正式的……连个戒指都没有。”索锁也小声说。

    彭因坦笑起来,说:“戒指还不容易吗?心意、心意。”

    “什么鬼心意……工作么,不好好工作,瞎琢磨什么呢……咦,那个是什么?”索锁拉了彭因坦的手往旁边走。两人沿着教堂破败的墙壁走着,不时抬头看看碎的不像样的彩色玻璃窗。宗教画虽然已经被裂痕和尘土破坏的很难辨认原貌,但还是有种让人心宁静下来的力量……索锁边走边看,偶尔问问彭因坦问题。

    彭因坦走在她身后,听她问,就回答她。

    索锁听到快门响,以为彭因坦在偷·拍她,回头看时,却见他背对着自己,正仰头拍摄教堂的穹顶——穹顶的彩绘早被用油漆胡乱刷的不成样子,只看得出原来的底色是天蓝,有天使和圣母像……油漆是黑红色的,看着就更触目惊心。

    “真难为他们怎么够得着那么高的地方。”索锁轻声说。

    彭因坦笑笑,说:“永远不要低估人的破坏力。内心的魔鬼被驱动的时候,人能造成多么大的破坏,是很难估计的。尤其当这些人再发展成为一群人。”

    索锁又看了一会儿,问:“饿了吗?”

    “早上吃的多,这会儿还不饿。”彭因坦说。

    “走,我们去吃饭。你该按时吃饭……对了。”索锁站下来,回头瞪着彭因坦。

    “干……干嘛?”彭因坦被她瞪的一阵心虚。

    “我还没骂你。早上出门怎么会忘了吃药的?”索锁眉头皱的紧紧的。

    “哦这事儿啊……吓我一跳,我以为怎么了呢。就急着出门忘了嘛……又没有很不舒服,谁记得吃那玩意儿啊。”彭因坦笑嘻嘻的,见索锁还打算说他,他手指按在她嘴唇上,说:“得嘞,媳妇儿,我等会儿吃双份儿还不行吗?”

    “哪儿有吃药吃双份儿的?”索锁打开他的手,“你就瞎糊弄吧……以后胃再不舒服,没人理你。”

    “好好好……好,听你的,不糊弄……中午吃什么?”彭因坦问。

    “你想吃什么?”索锁问他。

    “我还想吃面。他们给我介绍一家面馆子。就在酒店旁边的,说是那家的老师傅手艺非常好。我们去尝尝?”彭因坦问。

    索锁答应。

    两人走出来,跟倪爷爷打过招呼出了大门。等了一会儿才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彭因坦上车说了目的地,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索锁下车看看,果然隔没多远就是他们住的酒店,她边走边问:“下午几点开始工作?有时间回去睡一会儿吗?”

    “不用。还剩下没多少了,我再做几个测量就可以了……下午我留下点时间去看下那个医院旧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个方案,这个医院跟教堂原先是一起建的,保护也该一起保护。”彭因坦进店坐下来,把菜单交给索锁,说。

    索锁扫了眼菜单,看看他,问:“医院旧址为什么保护的这么差劲?”

    “这个比教堂的情况复杂多了。解放后的产权一改再改,现在乱的要命。就成了谁都不管了,住在里面的什么人都有……太乱了。好好儿的建筑弄成这样。”彭因坦皱着眉,把身上挂的摄影包放在桌子上。

    索锁点点头,指着菜单上的三色猫耳朵给他看,问:“想尝尝这个吗?”

    彭因坦说:“好。这个不错,我好久没吃了。以前有个师傅做的特别好,我爷爷和爸爸都爱吃,经常晚上叫师傅家里做去……我有时候遇上就跟着吃,挺好的。”

    “那好,就给你点这个。”索锁转头对服务员说,“一碗三色猫耳朵,一碗剪刀面……先不要别的,谢谢。”

    她等服务员走开,把面汤给彭因坦推到面前,拿过勺子来看看,放到他碗里。

    “这儿的碗碟都大,点多了吃不完会浪费的。”她说。

    彭因坦笑着看她,说:“我本来还想说,要不要照菜单子上的面全都来一样,哪样好吃吃哪

第十八章 旋转的木马 (三)() 
她反应很快,回身往后退了退,靠在酒店门口的廊柱上。

    这阵眩晕很快过去了,她回身进门。酒店大堂经理看到她,关心地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她摇头说不用。但是她不得不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很久。阳光透进来,照在她身上,她手里是经理递给她的一杯热水,额头上却不住地冒着冷汗……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口口把热水喝光,慢慢站起来。回到房间里,她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一点精神。手机在包里响过好几次,她都没有搭理。这会儿靠在沙发上一样样翻看——老吴问她安全抵达目的地没有,还发了张愁眉苦脸的照片问她:好歹你也是我名义上的闺女,别让我担着心好吗?

    索锁看到这里就笑。回了段语音信息说自己一切都好。她趴在床上,柔软的床铺让她有点昏昏欲睡。她打起精神来给姥姥打了个电话,听筒里隐约的诵经声让她瞌睡更厉害。姥姥要她这几天没事儿就不用老打电话来问了。

    “我在这里,你就不用老惦记我了。在家吃好睡好,好好养养精神……还有快过年了,等我回去咱们俩计划买年货。正好回去那天有大集,可以赶集买点儿东西,又新鲜又便宜。”姥姥在电话里说完,就真挂了摆。

    索锁摇着手机笑笑,每年跟姥姥去赶集买年货,也是件大事……她算算,离过年也确实没有多久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年好像距离很远。

    她看看时间,彭因坦这会儿应该早就回到现场去工作了……她翻了下另外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她母亲打来的,就有点儿犹豫着要不要马上打回去瓜。

    她握着手机的手摇来晃去的,手指上那细细的金线在微光中晃眼。

    她正犹豫间,电话进来,她看看是母亲的电话,只得接了,听着她轻声细语的问着话,她就很简单地作答。

    施云晚问索锁哪天回家,索锁顿了顿,说明天就回去了,她说:“那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好好休息下的。快过春节了,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索锁说不需要,“就我跟姥姥两个人,过年没有特别多的东西要准备的。我都可以应付的。”

    索锁说着,忽然想到母亲这么问她,当然是因为不会跟她过团圆年的意思吧……她毕竟有家庭要照顾的。这么想着,她就沉默了片刻,不料施云晚却说:“我想如果你和姥姥欢迎我的话,能不能过来跟你们一起过年?”

    索锁轻声说:“妈妈,不在于这些形式的。”

    施云晚说:“小锁,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你一起过新年了。今年难得……我已经跟你严叔叔商量过了,他也同意。”

    索锁就笑了。

    “笑什么,说话啊?行不行?”施云晚问。哪怕是跟女儿说话,该有些娇嗔的味道,也会一丝儿不错地施展出来。“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又生我的气……后来想想也有可能,跟男朋友一起,就不要理妈妈了是不是?可是男朋友还是不会跟你一起过春节的呀。”

    “不是那个意思。”索锁忙说。她握起手来,看着戒指,“您一女主人,大过年的往外跑不合适吧?再说……严家是不是也得阖家团圆,少了您一个,多扎眼。”

    “难得你考虑的周到。不过这个倒不成问题。严家老人都是很开明的……”施云晚说着,也笑起来,“小锁,你有没有觉得你老气横秋的?倒像你是个家长。”

    “我就是传说中的少女家长。”索锁微笑着说。她轻轻叹了口气,“别闹啦,严太太。过年就是一个形式,不需要非在一起。年年我跟姥姥过,也都有滋有味的。您要是真想我好好过年,就让我们照老样子过。您顾好您那头家。”

    索锁没说,严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家。七头八绪,需要这位继任严太太费神的地方多了去了,她还是不给她添乱的好。

    “你真这么想?”施云晚沉默良久才问。

    “嗯,真这么想。”索锁说。

    “小锁,你现在也太懂事了。”施云晚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有点落寞,大概是因为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有些糟糕。“我满心计划着呢。”

    “您这计划我们这通不过,还是免了吧。”索锁笑着说。

    “那好,等我过来看你和姥姥的。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施云晚说完,停了停,才问:“小锁,跟小彭相处的还好吗?”

    “嗯……还行吧。”索锁说。

    施云晚等了一会儿,见索锁没有下文,笑着问:“除了‘还行’,没有其他要说的?”

    “……没有。”索锁清了清喉咙,听见听筒里有别的声音,忙问:“您是不是有事?您就尽管忙您的吧,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的。”

    “是要去开会。这几天我就出差了,春节前两天才能回来。我们电话联系。”施云晚又跟索锁说了会儿话才收线。

    索锁跟她讲了一通电话,竟然累的连手机都拿不住了。她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彭因坦开·房门进来,屋子

    里漆黑一片。只有从窗子里透进来微弱的灯光,依稀看得清屋内。他马上发现索锁还在睡觉。他直觉索锁不舒服,过去开了床头灯,摸摸索锁的额头。索锁睡梦中被惊动,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知道是彭因坦,含糊地问道:“你回来了……天都黑了?”

    彭因坦坐在床边,看她有点不耐地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避着光,很惹人怜爱的样子。他不禁微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可不是天黑了么。打电话给你,关了机。我就猜你一定是睡的天昏地暗的……起来洗洗脸,一起吃饭去。”

    索锁还是不动,也没答应,竟像是又要睡过去了。

    彭因坦站起来脱着外衣,笑笑,说:“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洗洗澡……洗完了陪你睡,行吧?咱晚饭不吃了。”

    他急匆匆的赶回来,早出了一身的汗。索锁的手机打不通,他的第一反应其实不是她的手机没电了,而是她被他中午的举动吓跑了……结束工作愣是一口气跑进屋来看到她在蒙头大睡,才安了心。

    “胡说!”索锁这才猛地把头从枕头上拖起来,可是脖颈酸软,一下子又栽回去,手臂兀自挥舞着,“你去洗洗脸就行,我马上起来了……快去呀。”

    彭因坦笑着,一路走一路把衣服都脱了,就剩下长裤,在浴室门口跟索锁亮了一下上半身线条优美的肌肉线条……哪知道索锁跳起来去拉窗帘,根本就没理他。他掐着腰站在那里,喊道:“喂,索锁,你给我过来!”

    “干嘛?”索锁回身看他,“你不冷啊?快去洗洗干净。”

    她说着过来,扯了条浴巾披在彭因坦肩膀上,先进去洗了把脸。看彭因坦悻悻然走进淋浴间去了,她笑着出来关好了门。等彭因坦洗好澡出来的工夫,她把房间又收拾了一下。彭因坦虽然不说什么,他那个爱整洁的脾气她可是知道的。他进门把摄影包、卷筒和背包都放在床上,索锁收拾的工夫,听彭因坦在浴室里喊“索锁你看我下午拍的医院照片吧,省得你等的无聊”。她答应一声,抱着摄影包盘腿坐到沙发上去,把相机拿出来。

    彭因坦的相机很好,摄影技术更好。他拍摄的现场图片都像是摄影作品……所以说他要讲究起来,也真的很讲究。尤其,这一组医院旧址大楼拍的,竟然多了几分烟火气,看着画面让人心里很熨帖。

    索锁坐在沙发上一张张照片看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到他们事务所去,在大厅里的那些图片,很可能就是彭因坦自己拍摄的。也许当时图片上有署名,她就是只顾了看图,没有留意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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