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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耳朵出了点毛病。甄大人，能不能请你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陆征祥用手帕随便抹了一把嘴边，然后认真地询问道。
“报告陆大人！这位是安娜斯塔西娅女大公的女儿，尼古拉二世的外孙女，俄罗斯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杀了苏联特使，想要来政治避难！”我大声道。
这一下，连外面走廊上走动的工作人员也能听见了——我压根就没关陆征祥办公室的门——这些使馆的工作人员有不少大胆的，都放下了自己的工作，挤在了门边上看热闹。
陆征祥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不过他在淑女面前终究还是没有发脾气。
他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尊敬的公主殿下，请您放心，在这里，我大明的使馆之中，没有人能够伤害您。不过到底要不要接受您的避难请求，还有您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我还需要和国内商量一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您在这里稍事歇息。”
陆征祥是一名新教徒——嗯，这个时空里大明沿海还是有些基督徒的，早在17世纪就有徐光启这种虔诚教徒了嘛，崇祯还受过洗，另一个时空中弘历还往罗马教廷派过求救特使——同时身为一名外交官，他对法语德语等欧洲语言也是异常精通的。
“大使先生，我能理解您的难处。”安娜斯塔西娅微微一笑，“我会在这里耐心等候的。”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那些年轻的大使馆雇员们，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看什么看！快回去处理自己的工作！”陆征祥拍桌子用汉语吼道，“小心我扣你们的年终奖金！”
此言一出犹如投放了沙林毒气，年轻的雇员们瞬间作鸟兽散。间或有几个恋恋不舍的，边走边回头，然后一不留神撞在了墙上，引得同僚们齐声大笑。
“子恕，你和我来一下，我和你商量点事。”陆征祥阴沉着脸道。
“是，陆大人！”我回头冲安娜斯塔西娅一笑，然后跟随陆征祥来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书房。
“坐，子恕。”陆征祥随手一指沙发，然后自己坐到了书桌后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嗯，其实她就是锦衣卫派去杀苏联特使的波斯使馆雇员……”我坐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当然，有一些虚构的情节，突出了一下我的铁血书生胆。
“亲自去现场？你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陆征祥听我说完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大人您可别忘了我可是从战场上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这话有水分，我承认，不过适当吹下牛没人会揭破，“今天所经历的不过是区区小场面罢了，在下应付此事轻松的很。”我拱手笑道。
陆征祥点了点头：“所以，你觉着她奇货可居，就把她带回来大使馆了？”xh：。126。81。50
第六十章 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
呃……不，其实我一开始只是觉着她奇色可居，我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和陆征祥说的。
“是的，如此奇货可居之人，锦衣卫却放任她——不，是鼓动她去刺杀区区苏联使节，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呃，不可告人的奇怪交易。”我轻咳一声，道。
嘛，上辈子留下来某些不好的口癖，即便是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二十年我也没有改掉。
“嗯……”陆征祥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如果她真的是尼古拉二世的直系后裔，那么确实她在政治上的利用价值将会非常大——不，即便她不是，但是她能够让其他人认为她是的话，也能成为一枚非常好用的筹码。而锦衣卫让这样一个疑似公主的女孩子去送死，确实存在着莫大的疑点，相当可疑。”
看着陆征祥摸着下巴思索的样子，我心中就有了数。那些锦衣卫果然没有把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驻德里大使馆方面。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件事还是向国内请示一下为好，再怎么说关系到皇室尊严的问题没有小事。”说着，陆征祥把右手放到了书房中的固定电话上。
“慢！陆大人！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摁住了陆征祥的手。
“嗯？”陆征祥像我投来了奇怪的眼神。
“我大明目前正在支持法兰克福的罗曼诺夫皇室后裔对吧？”我理顺了思路，大体明白了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py交易。
“对，没错。”陆征祥点了点头，“我大明近十年来和流亡到法兰克福的俄国流亡政府将过去的冲突抛之脑后，展开了许多合作，不光是联姻，我大明甚至向他们提供了东北的一些场地用以训练保皇军。”
嗯，联姻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有俄国的大贵族嫁到了黔国公沐家——当然，嫁妆是哪些头衔我也给忘了，毕竟苏联不倒，那些头衔也都是虚的。
“但那些家伙都是皇室旁支对吧？没有一个人是尼古拉二世的直系后裔对吧？”我继续询问道。
“你说的没错，子恕。”略微思考了一下，陆征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法兰克福的沙俄流亡政府不希望看到那位安娜斯塔西娅女大公的女儿活着？”
“对，没错，他们的继承权会受到很大的威胁。”我点点头，“而且难道您不觉着红颜祸水吗？万一哪个皇子看上她，非要娶她，那么这继承权的事可就是一笔烂账了——这颗星球上会有人希望看到大明拥有俄罗斯的法理继承权吗？如果她没在大明，而在神圣罗马，在蛊格鲁…法兰西，会不会也产生类似的麻烦呢？”
确实，这种事，一听起来就蛋疼的紧，中俄联合帝国中俄联邦什么的还是去死吧，现实世界不需要这种奇怪的玩意儿……
“唔，这倒也算是一种令人幸福的烦恼。如此说来锦衣卫的行动也就可以理解了。”陆征祥点了点头，“为了贯彻我大明对法兰克福沙俄流亡政府的支持，也为了避开她身上那些有关继承权的麻烦，还是让她去死比较好。所以呢？子恕，你现在又想怎么办？这个大麻烦可是你带回来的。”
陆征祥玩味的看着我。
“我……”我很想说一句，要不偷偷解决掉她好了，但是我发现我真的下不去手。
到底是我的良心在作怪还是我的雄性荷尔蒙激素在作怪我也不知道，但我的话到了嘴边上就变成了：“我觉着如此好的政治牌，我大明绝对不应该放弃。就算我们现在的方针是支持法兰克福的沙俄流亡政府，我们也应该留一手。如果哪一天那些罗曼诺夫余孽不听话了，我们可以再把这张牌祭出来。”
陆征祥看着我笑了：“到底是年轻人啊。”
“……”我被看穿了吗？我觉着不应该啊！我自认自己此时的面部表情到手部动作，都是标准的忠公体国模样，论姿势没有人比我再完美了！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子恕啊，好歹我也是活了五六十岁的人。”陆征祥大笑。
连我在想什么都能猜出李？陆大人，你可真是个老狐狸啊。我叹了一口气：“那大人不觉着就这样放弃她很可惜吗？”
“这次我便支持你好了。”陆征祥道，“我这次直接向陛下汇报这里的情况！”
直接向陛下汇报？我心中有了点想法——莫非陛下也会至此收留一个尼古拉二世的直系后裔？
“那就拜托大人了。”我鞠躬一礼，倒退着出了书房，等候着他再次传唤。
“甄先生……”我来到陆征祥的办公室，安娜斯塔西娅的喊声就传进了我的耳朵。
“放心吧，殿下，陆大人正在和陛下直接通话。”我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对她轻笑道，“暂且安心。”
“嗯。”安娜斯塔西娅轻抚了一下发梢，然后咬着嘴唇微微低下了头。
我的乖乖，她应该没看过《撩汉神技》之类的书吧？阿斯特拉罕大草原上的牧民家庭里应该不会备有这本书吧？
我很确信此刻我的心跳加速了——这很不常见，这代表着我的智慧受到了生物本能的干扰，这很危险。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用尽可能正经的语气问安娜斯塔西娅：“殿下，虽然您暂时没有了危险，不过看情况您可能还要再隐姓埋名一阵子。您知道，我大明目前和法兰克福的沙俄流亡政府展开了一些合作，而您的这些亲戚们可能并不愿意看到您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知道。”安娜斯塔西娅点了点头，“我这辈子能够透露自己真名的时候少之又少。我在大多数时间里仍然是阿芙罗拉？瓦里汗诺夫，这点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她本人没有这么坚持的话，这件事就好商量。万一她非要第二天就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她是尼古拉二世后裔的话，那么说不定我们真的要把她扫地出门了——目前还是和法兰克福沙俄流亡政府维持良好关系更加重要，那么多前期投资不能浪费了啊！
第六十一章 我们并不会对此表示道歉！（）
等待是令人焦灼的，或许过了有大概十分钟的功夫，也或许过了一个小时——呃，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看一下陆征祥办公室的表就可以了——时间刚刚过去了五分钟，陆征祥就从他的书房来到了办公室——大明的皇帝陛下理论上也是很忙的啊，能和这位驻德里大使通话五分钟就算是天大的荣宠了吧？
“殿下。”陆征祥一来到办公室，就恭敬的深施一礼，“让您久候了。”
他这样一幅姿态，我立马就明白了——皇帝陛下看样子是对这尼古拉二世的外孙女相当感兴趣，接纳她的政治避难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哪里，应该是我为诸位添麻烦了才对。”虽然没有穿裙子，但安娜斯塔西娅仍旧施了一个相当标准的提裙礼，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穿的是白俄旧军服就显得不伦不类。
“嗯，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殿下。”陆征祥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皇帝陛下同意您的政治避难申请，毕竟各国的皇室之间都有末期，皇室的尊严必须得到保障——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成为国际上认可的文明国家，而不是像苏联一样的恶棍与逆贼。但是您也知道我大明目前和法兰克福俄国流亡政府的合作关系，您的那些亲戚们想必是不会愿意看到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以为了您的人身安全，也为了我大明的国家利益，您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继续用阿芙罗拉？瓦里汗诺夫的名字行走在世间。”
“我明白这一点，陆先生，刚刚甄先生就和我说过了，你们的说法真像呢。”安娜斯塔西娅笑道，“我会乖乖照做的。”
“……”喂喂，陆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我看，我不是基佬！我也没有受她的美色蛊惑给她谋划什么奇策！
“嗯，那这事就这样吧。还请您在使馆内先住下。”陆征祥拨通了内线电话，“喂，告诉使馆里的雇员，让他们再签一份专门的保密协议，嗯嗯，还有这几个人，可以处理掉了，他们还没有向外传递消息吧？嗯，这样就好。”
短短几句话，让我汗毛直竖——呃，诸君请放心，我并不是什么敌国埋伏在大明使馆离的奸细，我只是因为陆征祥这风轻云淡的几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寒意给吓住了而已。虽然我的心里年龄也不比陆征祥小多少，可我上辈子是个没怎么历练过的宅男，和陆征祥这种从事外交工作几十年的老油条真的没法比啊！动不动就把自己使馆内的雇员给处理掉，你当他们不是人啊……什么？有一些吠舍和首陀罗雇员？呃，当我没说，莫卧儿自己都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这个时候，德里警方匆匆来迟，警报声开始响彻大使馆门前的街道。
“哦，他们是香港的皇家警察吗？出现的时候总是这么及时。”我有点想笑，一个大国首都的警方，效率都这么差劲，也不知道这样的国家还能存在多少年？那个坐在皇座上的阿卜杜勒可能确实是野心勃勃，甚至雄才大略高瞻远瞩，但他统治的却是这样一个四体不勤，腐朽已极的国家，但愿他到时候不要被自己的野心给烧死才好。
“香港的刑警队？”安娜斯塔西娅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实际上我敢确认，在这个时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梗——香港警匪片在这个时空中可不存在。虽然香港依旧靠维多利亚港这种极其优良的天然良港而发展起来了，但在这个时空中的定位却更像是广州的卫星城，和另一个时空中的******，世界第三大金融中心比起来还是有相当大差距的……
“殿下，您不要在乎这么多了。”我笑道，“您还是去换上衣服，在使馆里好好休息吧，我陪着陆大人前去与那些莫卧儿警察交涉。
来和我们交涉的是一个波斯人——兴许是因为统治阶层本来就来自外国的缘故在莫卧儿任用外国人似乎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陆大使。”警察局长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汗水，他甚至没有做自我介绍，就向陆征祥慌张的喊了起来，“你们收留了刺杀苏联特使的女犯人，我要代表苏丹陛下对您提出严重抗议！您不能这样做！您这样做是对大明和我莫卧儿两国友谊的严重破坏！我要向大明的皇帝陛下对您提出控诉！”
“哦，基亚努什？贾拉里先生，您现在来找我问责，还不如去波斯大使馆呢。”陆征祥笑道，“杀手乃是波斯使馆雇员，这点你应该十分明白吧？”
看来陆征祥和这位警察局长似乎是旧识了。
“但她最终逃到了大明使馆之中！”基亚努什愤怒地把自己的帽子丢到了地上，“陆大使你别说这件事和你们大明没关系！”
“但你们莫卧儿接见苏联使节，才是对大明和莫卧儿友谊的伤害吧？”陆征祥皱着眉头，“我大明无法忍受一个君主国无耻的对苏维埃联盟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甚至是卑躬屈膝。我想，波斯、奥斯曼土耳其和神圣罗马帝国想必也不会接受吧？”
“你……”基亚努什愤怒地指着陆征祥，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陆征祥这是在向基亚努什施压。这些年因为莫卧儿中央政府的腐朽和衰退，不光是达罗毗茶民族主义者，红色的革命者也在这个国家生根发芽。为了防止南亚次大陆变成又一片红色的根据地，大明、神圣罗马、奥斯曼土耳其甚至是波斯都在对莫卧儿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援助。
一辆防弹车远远的开了过来。上面由新月、宝剑和古兰经组成的国徽说明了来者的身份——波斯大使。
徐兴将头伸出窗外，微笑着朝我们招了招手。
真是个天才。竟然在如此恰到好处的时候把波斯特使拉了过来，徐兴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呐。
“基亚努什先生。”波斯大使，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从容的下了车，“那名刺杀苏维埃特使的女子，确实是我波斯使馆的雇员。但，我国沙阿陛下表示，并不会对此事件道歉！”
第六十二章 可怜的警察局长先生（）
波斯大使的到来显然给可怜的警察局长基亚努什先生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这并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先生。”基亚努什的脸色虽然相当苍白，但他仍旧在努力辩驳着，“这是犯罪，有人在我的辖区之内杀了苏联特使，我必须对这件事做出公正有效的处置！杀人就要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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