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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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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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他故意一叹:“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又是顶头将军的命令,孔彦舟,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听到王慎这话,孔彦舟大为惊喜,忙道:“既然是李相公的命令,咱们遵照执行就是了。道思,快放了我,咱们一家人不打一家人。”

    “哦,你觉得可能吗?”王慎低声笑起来:“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李横李相公是张相的人。而我王慎以前也是张德远的门人,可惜和来叛出张门,投到杜公门下。在朝堂上,杜公和张相可是不共戴天的政敌。你说,李横的命令我会听吗?我若是听凭他的摆布,将来若是杜相知道了,他又该如何看我?”

    “道思……”孔彦舟感觉到不对,冷汗淋漓而下。

    王慎又道:“况且,你这人就是一头饿狼。今日某若是放了你,你依仗着李横的权势,说不好老子的军队还有地盘都要被你夺了去,到时候,某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换你是我会怎么做?莫说你我并没有翁婿的情分,就算是,势力之争,也容不得手软。不过啊,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孔彦舟问。

    王慎站起身来,从侍卫腰中抽出一把手刀,咻一声扔过去。

    手刀插在孔彦舟面前,深没入土。

    王慎喝道:“孔彦舟,你什么是一头禽兽,可好歹也是统帅过千军万马的好汉。若是真汉子,就不用废话,自行了断吧!”

    孔彦舟彻底绝望了,他用颤抖的手抽出手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王慎转过身去,下令:“毕竟是一方大豪,厚葬。”

    话还有说完,就听到身周的人同声大叫:“军使小心!”

    然后是“当”一声。

    他猛地回头看去,却见,封长青已经抽出斩铁刀架住孔彦舟的手刀。

    原来,孔彦舟自知必死,竟在临死前突然发难,欲要与王慎同归于尽。

    被封长青一刀架住之后,孔彦舟本就断了一条腿,身形不稳,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慎大怒,回过头来,喝道:“等下斩下孔贼头颅悬于水西门之上示众,尸体拖出去喂狗!”

    一丛密密麻麻的长矛下刺,将孔彦舟钉在地上。

    孔彦舟凄厉地惨叫起来:“王小贼,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慎冷笑:“你自己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这种畜生就算做鬼也必永堕无边修罗地狱,就算想来寻我也没有可能。”

    长矛还在不住地下刺,枪尖入肉的噗嗤声不绝于耳,王慎却懒得再看上一眼。

    这种非人类的恶鬼,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

    战斗已经彻底结束,臭气冲天的蕲春城被暴雨一淋空气顿时变得情形。

    暑热已经彻底消失,有说不出的舒爽。

    骑着马走在街上,心中的波澜已经平息,心情又说不出的愉悦和松快。

    除了……街上是被押解出城的衣衫褴褛的已经变得如同骷髅一般的百姓。

    百姓们背上都被着一口卷起的破烂的芦席,里面有森森白骨戳出来。得了王慎的命令,这些俘虏都用席子裹了被大水冲出来的尸骨带出城去深埋。

    一队孔家军俘虏低着头排队走过来,他们无一例外地在脖子下面吊着一口白布包裹,里面是死去同伴的骨灰。

    和死去百姓胡乱挖个坑埋了,实在没地方埋,就随意扔进空屋中不同。死去的孔家军士兵通常都会送去化人场烧了,以便将来可以尸骨还乡。

    孔军士兵都以同籍贯编队,这是古代军队编制的基本原则。原因很简单,古代的百姓中绝大多数都没有读过书,更不用说游历天下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县城,自然不懂得官话。说起话来,别人也听不懂他的方言。为了方便指挥,只能按照同一籍贯编制。

    也因此,古代的军队都以地方命名。比如王慎所带的泗州军,军队中的士卒大多是两淮难民;比如刘光世的淮西军,士卒多是淮西人氏。还有后世明朝戚继光的义乌兵;卢象升的天雄军。天雄,乃是唐朝节度使的头衔,管辖河北魏州、博州和大名一带。

    战死、疫死的孔军士卒和幸存者大多是同乡、血亲,自然要帮他们收敛骨殖入土为安。

    长长的俘虏队一眼看不到尽头,满眼都是白色的骨灰包裹。

    悲伤早已经成为过去,长时间的围城战让还活着的孔家军士卒都彻底麻木了。他们低头着,默默朝前走着,如同行尸走肉。

    大街上回荡着散乱的脚步声和踩进积水的声音。

    王慎心情突然有点沉重,如此惨烈的战争之下,地方一片糜烂,蕲、黄两州是彻底无法养兵了。自己的主力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部队的给养问题顿时严重起来。死了那么多人,都因为孔彦舟这头畜生。像他这样的禽兽,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比如张用、曹成,再比如屠得洞庭湖湖区千里无人烟的钟相。再比如后来的刘豫伪军,还有占领陕西、山西、河北凶残的女真。

    手中的刀剑不能停。

    都要将他们通通杀光,杀出一个太平盛世来!

    王慎轻轻用手敲着马鞍,低吟道:“云行雨步,超越九江之皋。临观异同,心意怀豫,不知当复何从?经过至我碣石,心惆怅我东海。”

    “黄帝、汤、武咸用干戚以济世也。《司马法》曰:人故杀人,杀之可也。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夫差、偃王是也。圣人之用兵,辑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

    “是啊,我需要振作,我不能这样。赢得了一场胜利,我却为何高兴不起来。”

    “这本是一场正义的保境安民的战争啊!死太多人了,很多都是没有必要的牺牲,这已经违背了的初衷了。”

第二百零二章 收复() 
正定睛看着,一人带着两个卫兵走来,拱手施礼:“主公。”

    来的正是陈达。

    王慎收拾好心情:“什么事?”

    陈达:“禀主公,已经找到东莱先生了。”

    “姓吕的老畜生找着了吗,在哪里,快领我过去,看小爷一锤砸烂他的狗头。”岳云气恼地叫了起来。

    “他在什么地方,现在如何?”王慎问。

    陈达忙将先前如何碰到吕本中和刘复的情形详细地同王慎说了一遍。

    听到说完,王慎心念一动,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点点头:“某说先前蕲春城防怎么那般空虚,城墙上一团混乱根本就没有几个守军,原来是刘复将他的人马都撤了下去,倒让我军少费了许多力气。”

    呼延通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刘复也算是阵前起义了。”

    王慎:“是否是起义现在还说不清楚,所不好是贼军起了内讧,刘复来个两不相帮呢!”

    陈达:“主公,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属下已经审得明白,孔彦舟行禽兽之行,刘复心灰意懒,在东莱先生的游说下撤下直属兵马,脱离孔军。”

    他是个特务头子,今日刘复的情形实在太怪,下来之后又抓了几个俘虏,一审就都弄清楚了,当下又解释了半天。

    王慎和众人都听完之后,都同时点了点头。呼延通和岳云都道:“男儿大丈夫,自然是不肯在孔贼手下效力的,换我等是他也该如此。看来,这个刘复倒是条汉子,倒不可苛待。”

    王慎:“确实如此,不能对刘复将军无礼,走,咱们过去看看。”

    当下,一行人就走到关押刘复的院子里。

    只见院中已经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刘复手下的士兵,听到说王慎来了,皆跪在地上。

    王慎急忙上前,一把将刘复扶起:“事情原委我都知道了,刘复将军能够弃暗投明阵前起义,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快快请起。”

    刘复心中感动,眼眶微红:“多谢军使,刘复也没想到孔贼是这么一头畜生,真真是瞎了眼睛。在下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但凭将军处置,只求军使能够留我手下弟兄一条性命。如此,在下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丝毫怨言。”

    “放心好了,我保证你手下士卒的性命个个人财产。若有伤病者,都会得到治疗。”王慎说了这一句,见刘复又要拜下去,急忙手中用力:“将军何须如此,请起,请起,刚下了一场大雨,士卒们又冷又饿,不如随我出城进军营安置?”

    刘复却摇摇头:“军使,刘复是不齿孔彦舟为人,这才命弟兄们放下手中兵器不做抵抗。可是,在下等人却不是将军的俘虏。军使为人宽厚仁德,我等都谢你不杀之恩。可是,咱们却没想过要为军使效力。”

    听到这话,王慎心中略微失望,在将来经略江汉的战役中,他需要继续扩充部队。刘复和孔彦舟降军中有不少老卒,这些都是有经验的作战部队,都需要重新整编为我所用,如何能够放过。

    他正要继续再劝,突然,一直背着手逍遥立在一旁的吕本中突然戢指刘复,喝道:“刘复,你还真是个糊涂的人儿,老夫今日却要骂醒你。”

    刘复愕然:“还请教吕师。”

    吕本中道:“刘复,我问你,你不为王慎效力又想去哪里?”

    刘复:“我和手下兄弟都是河北人,自然要回老家去。”

    “嘿嘿。”吕本中冷笑问:“河北早已经沦陷于女真人之手,你回河北,那是要投敌吗?”

    刘复道:“自然不会,某堂堂汉儿,如何能剃发易服不要祖宗。”

    “那就对了,现在会河北,道路艰险,你这几百人走得到吗?”

    刘复迟疑:“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安身之处?”

    “那么就是去做山贼,依旧干没本钱的买卖了?”吕本中叹息道:“刘将军你也是条汉子,带兵打仗也有几分本领,又何必自甘堕落?你不要前程,可总得给你手下将士一条出路,总不能叫他们没个下场。不如受了招安,降了泗州军。日后若是立下功勋,也可光耀门楣。”

    听到这话,看着一个个浑身湿透,面容苍白的手下,刘复想了想,只觉得天下之大竟是无处可去。

    吕本中又道:“我知道你有所顾虑,毕竟这两月你和手下弟兄于泗州军厮杀多场,彼此都结下怨来。但却不用担心,孔贤孔少将军今后相必也会在王慎麾下效力,你和手下的士卒可在编入他的军中,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啊?”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孔琳今后要嫁王慎,孔贤就是王家的大舅子,泗州军自然会把孔家军的老人当成自家兄弟。

    刘复又看了看手下,见大家都是一脸的渴望。叹息一声,跪下去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承蒙军使不弃,愿为将军效力。”

    这下,王慎也不去扶,任由他行了大礼。

    吕本中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王慎,孔家军的降卒确实需要有个震得住他们的人统帅,自己手下的将领们显然是不合适的,还不如让孔贤来带,至少他曾经是孔家军的少将军,即便是做个吉祥物。

    见刘复降了王慎,俘虏们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就和刘复一起,在几个泗州军军官的引导下,排好队陆续开出城去,到城外军营安置。

    就在这个时候,吕本中突然指着王慎咯咯大笑起来。

    王慎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东莱先生你在笑什么?”

    “王慎啊王慎,这蕲春城你是怎么拿下的,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王慎点点头:“已经知道了。”

    “哈哈,老夫只需略施小计就让孔贼授首,将蕲春坚城交到你手中。王慎,你说,又该如何谢我?”吕本中意气风发,得意洋洋,手指不住朝着王慎指指点点。

    “老匹夫,狂悖贼子,竟然出此大言,今日非生撕你不可!”那头,恼了岳云,猛地抽出挂在腰上金瓜就要朝吕本中头上砸去。

    是的,这老头实在可恶,见了军使一口一口“王慎”还指指戳戳,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

    “对,宰了这个老泼皮。直娘贼,若非是他建了那么多器械,咱们早就拿下蕲春了!”

    “那么多因老杂毛而死,不杀他,如何想袍泽弟兄交代?”

    “杀了,杀了!”

    几乎所有人手中的兵器都同时朝吕本中头上砍去,眼见着他就要被大家剁成肉酱。

    “铿锵!”“当!”王慎手中大城刀脱鞘而出,瞬间将所有的兵器磕开,沉声喝道:“住手,东莱先生面前,尔等也敢造次?”

    六七件兵器定在空中,被扯破的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吕本中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个不停。

    只见眼前的泗州军将士一个个都面如蓝靛,形如庙中的凶神。是的,他们已经起了杀心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到头上,吕本中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慎这两个月之所以在蕲春城下被弄得如此狼狈,全拜吕本中所赐。况且,这个吕本中为了一自己之私,害那么多百姓为路边饿殍,当真是罪大恶极。王慎自是恨这老儿入骨,方才手下将士要乱刀将他分了,王慎自然是了见其成。

    可是,就在电光石火之中,王慎突然想起张浚和李横已经快到蕲春了。自己斩杀朝廷命官,斩杀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名士,这个政治影响却是承受不了。

    至少在目前为止,他王慎还需要打着赵宋的旗号开疆拓土,积累力量。一旦和朝廷翻脸,就有数不尽的麻烦,智者不为。

    千钧一发之际,腰刀出鞘,救了吕本中一命。

    王慎喝退手下,一把将吕本中扶起,装出一脸愧疚的样子,说:“东莱先生,士卒们都杀发了性,得罪之处,还请休要见怪。城中脏得厉害,还请随王慎一道回军营歇息。”

    吕本中脚软得站不住,只颤声问:“道思,道思,你将来要怎么对老夫啊?”

    王慎:“先生对我有恩,王慎自然感激。等回军营歇息两日,有大礼奉上,先生不是要还朝吗,如今女真已经退兵北返,孔彦舟被我剿灭,长江水路已通。不日将备下大船,送先生去临安。”

    “那就好,那就好。”

    受到惊吓,吕本中的精神状态很差,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过,吕老头却不肯回帐篷里歇息,说是怕被其他人害了,死活要呆在王慎身边,搞得王军使心中腻味,却又无可奈何。

    刚在中军节帐坐下不片刻,前线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此战泗州军共斩首六百余级,俘虏的孔家军残卒二千一百六十三,还有几千百姓。至于泗州军,则阵亡一百,伤一百余人。

    老实说,这样的战绩相比起野战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不过,各色军资缴获却是不少。

    城中的粮食虽然已经吃完,可孔彦州纵横大半个中国,一路劫掠,府库中金银珠宝无数。其中,抛开堆积如山的铜钱不算,光银梃就有四百多锭,让王慎大发了一笔洋财。虽然这些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但用来犒赏抚恤有功和伤亡将士,给士卒发津贴却是极好的。

第二百零三章 无法愉快地合作(一)() 
王慎是看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军队都是钱喂。

    没办法,宋朝文贵武贱,武人即便在战场上立下再大的功劳,上升通道也是有限得很。即便是强如狄青者,就算做了枢密使,也受到文官们的排挤,死得冤屈。

    没有政治地位,又为世人鄙夷,于是武人们更看重实在的东西。比如土地、金钱、宅子。

    特别是如西军那样的一线作战主力,每战都必须拿出丰厚的报酬。否则,就没有人肯出力死战。

    因此,泗州军自建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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