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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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郎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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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吃过什么药没有?”我急问道,这小妇人的模样,可不妙得很。

青年点头道:“我因为惦记着她,回来得早,见她这等模样,就去邻村请了大夫过来瞧瞧,大夫给了两丸药,嘱咐晚上吃一丸,明天吃一丸,就好了……结果不吃药还好,吃了药,就这等模样了。”

“你把那药给我看看!”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扣在了妇人的脉搏上,开始把脉。随即,我眉头跳了跳,这脉象——可实在不对劲,这小妇人是怀孕了,不是生病啊,这脉搏怎么这么弱?

按说,女子受孕以来,脉搏都应该宏博圆润,如珠滚玉盘,不该这么微弱啊?除非是这小妇人要流产,说实话,我实在不怎么懂得妇科症状。因为这么一想,我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所谓阴搏阳别,谓之有子,阴搏者,搏击于手;阳别者,言阴脉搏手,似乎阳邪,然其鼓动滑利,本非邪脉。盖阴中见阳,而别有和调之象,是谓阴搏阳别,乃妊娠之脉。

可如果阴中见阴,那算什么?青囊经补术上的一行字陡然跳入我的心头:阴中见阴,是谓邪症。

“大夫,怎么样?”青年急问道。

我一瞬间之间,也不知道改如何向他解释,而青年这等时候,已经急急取了白天那个大夫留下的药丸,送到我面前。我取过闻了闻,没错,确实是保胎安神的药,换成我开保胎药,也在这个——最多多配一料煎药而已。

“大夫,大夫——”青年见着我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又急问道。

“什么味道?”我用力的抽了两下鼻子问道,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带着特异的腥味,冲入我的鼻孔里。

青年似乎也知道不妙,忙着揭开棉被,一看之下,那小妇人下身淋漓一片,已经把棉被都染红了。

我见状,跺足叫道:“接生婆,这附近可有接生婆?”

“有——”青年急道,“前面胡大妈就会接生。”

“你快去把胡大妈请过来,我去给你烧开水。”我急道,我连着女人都没有碰过,何时见过生孩子?但是,生孩子要烧开水,我还是知道的。

青年见状,也不敢稍有耽搁,拔腿就跑。我担心山路难走,忙着把自己的手电筒按亮了,塞在他手中,嘱咐他尽快,否则这小妇人危险的紧。

青年抓了手电筒,跑了出去,我也开始去灶下烧水……

我本来只是想着找户人家借宿一夜,却没有想到居然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还临时帮忙打杂了,想来还真是好笑,但想想那个小妇人的模样,可着实不妙得很。虽然我刚才没有说,心中却是明白——这小妇人的孩子,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

脉象阴中见阳,阴阳调和,那是妊娠之脉,如果是阴中见阴,这小妇人应该是在受孕期间被阴气扑了,导致流产……

当然,如果是我心中怀疑的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更加糟糕了。

《潜书·良工》上记载:“腹大虚消,或产非人形,俗谓之鬼胎。”如果这小妇人所怀的真是鬼胎,就有些不妙了。虽然青囊经补术上记载了一则鬼胎的治疗法子,我如今手中却是药材不足,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所幸,青年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拉着一个五旬左右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我开水还没有烧好。

“大夫,大夫——”青年急叫道。

“我在,开水还没有烧好,赶紧让接生婆看看你媳妇吧!”我急道。

事实上不用我说,接生婆已经急急向着里面走去,片刻,就听得接生婆叫道:“怎么会这样,这……这是流产啊!前几天我见着菊花不是还好好的吗?大有……大有,你快点去舀热水来……”

第十一章 鬼胎(下)

里面传来一些声音,人家女人生孩子,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进去,只能赶紧把开水烧滚,然后找了一个盆舀了水,送到门口,叫道:“开水好了!”

青年冲了出来,从我手中接了开水,又急急进去。少顷,我就听得里面接生婆急道:“不成啊,你媳妇背过气去了,这孩子生不下来啊!”

我在外面听了,也是着急不已,只是苦于帮不上忙。又过了一会儿,那个青年急急冲出来,拉着我道:“大夫,大夫,求求你进去看看吧,我媳妇快要不成了……这可怎么办?”

乡下习俗,大夫是不管接生之事的,甚至很多大夫都认为产妇不干不净的,怕沾染晦气。我毕竟年轻,平日里也没这个顾忌,只是想着我一个大男人,人家女人生孩子,进去不便罢了。见着他这等说法,我不禁皱眉不已。

“大夫,求求你!”青年陡然冲着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只要你能够救得我媳妇性命,我胡大有倾尽所有谢你!”

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拉起那个叫做胡大有的青年,叹道:“不是,我是说你媳妇生孩子,我不方便进去。”

“命都保不住了,还顾这些做什么?”胡大有毕竟是年轻人,倒也豁达,当即拉着我就往里面闯。

大概是听得我要进去,里面的接生婆已经把棉被给那媳妇盖上,我眼见棉被上面都是血污,那女人的脸色更是蜡黄一片,实在不妙得紧,忙着上前再次诊脉。

“大夫,”眼见我诊脉好长一会儿,接生婆突然低声道,“老婆子接生过无数孩子,只是这个媳妇,好像……好像是撞了神。”

我闻言点点头,这接生婆虽然话不中听,但倒也有几分道理,山村怪癖极多,尤其忌讳那个“鬼”字。所以,但凡有些邪事的,都是说撞了神,而不说遇鬼了。

我从来不相信这些,虽然我自己尸毒缠身。我也一直都认为,尸毒乃是尸体埋在地下久远,于是导致了尸体的毒变,和子虚乌有的神鬼扯不上任何关系。

而目前这个女人应该受孕后体弱,受了一些劳累,加上被阴风扑了,于是就有些不支,偏生又没有及时调养,大夫给了一丸保胎药,却没有对症治疗大人的病,这才导致流产。

“大夫,怎么样?”胡大有再次追问我道。

我苦笑道:“胡大哥,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媳妇是流产无疑,只是我给她把脉,感觉她应该有着七个月的身孕了吧?”

“嗯!”胡大有连连点头道,“正是!”

“你想要保孩子,还是想要保大人?”我问道,我心中极端不希望他保孩子,如果我诊脉不错,这孩子可未必是福。但是,问我总还是要问一声的,尊重他的意见为上。

胡大有想了想,这才咬牙道:“大夫,我只要我的媳妇好,孩子将来总会有的。”

“这就好!”我点头道,“我现在给你媳妇扎几针,让你媳妇把孩子打下来!”因为我是出门采药的,并没有带的什么打胎药,幸而我懂得针灸之术,只要几针下去,这孩子自然就留下来了。

我对着旁边的接生婆使了个眼色,那个接生婆到底不亏是接生过众多孩子,一愣之下,就明白过来,忙着揭开棉被,把女人上身的衣服揭开,露出圆鼓鼓的肚子。

我伸手摸了摸,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女人腹中那个孩子鲜活的生命力,只是——如果我刚才诊断不错的话,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债,倒不如去了干净。而且,如果为着这样一个孩子搭上女人的一条命,也着实不值得。

既然胡大有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自然不用在为这个问题伤脑筋,当即一手按在女人的腹部,一手已经取过一根银针。

银针闪着寒芒,对着女人脐下刺了下去,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大力陡然将我的手推开……

我手中的那根银针一偏,差点就刺在了我自己的身上,我自学医一来,认穴非常准确,从来没有一丝误差,可是今天竟然碰到了这样诡异的事情。

我愣了愣,而胡大有却看着我,大概是感觉我刚才的那个动作怪异无比。

我没有说话,真是活见鬼了,我还真不相信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它还能够翻出天来不成?银针闪过,我小心的把它刺入女人的肚脐之下,然后我按在女人腹部的手陡然感觉里面的孩子死命地挣扎了几下子。我毫不理会,继续扎针。

等着针毕,我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甚至有着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一个鲜活的生命,竟然就被我这么扼杀了?但是,如果不杀它,这个女人就保不住了。

“好了,大娘,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我忙着对接生婆说,同时拉着胡大有一起走到外面。

“大夫,我媳妇不会有事吧?”胡大有很是着急地问道。

“没事!”我轻轻地叹道,“会很虚弱,你这段时间别让她做事,弄些好的,给她补补,我等下再开些药,你看看能不能配齐了,给她吃上两剂就好了!”

“好好好,谢谢大夫!”胡大有连连道谢。

我看得出来,胡大有和他媳妇的夫妻感情应该是非常好的。

里面,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和接生婆的催促是声音:“用力啊……在用力……啊……就要出来了……”

看样子我的针灸之术果然有用,女人已经醒了,只要孩子能够成功生下来,就不会有事了——老天保佑!

胡大有在外面听着,就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我面前绕着圈圈,他的紧张情绪,也传染给了我,我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啊——”

房里,陡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恐怖嘶叫,吓得我一个哆嗦,听着声音,似乎是接生婆,而不是产妇。

胡大有再也顾不上这么多,当即就冲了进去,我心中也是着急,跟着走进房里——

“怎么了?”我问接生婆道。

“鬼胎……鬼胎……”接生婆结结巴巴的指着床上道。

我忙着凑到前面看了看,就在女人的身侧,一个刚刚出生的肉疙瘩还在抽搐着,人的身子头脸,可是下半身,怎么看着都有些像是蛇,尤其那尖尖的尾巴,让我想起傍晚的时候被落钱金蟾吞入腹中的青蛇。

女人大量失血,加上小产和惊吓,再次晕厥过去了,我伸手扣在女人的脉搏上,还好,虽然虚弱还算是平和,只是阴脉之中,还是带着一股子刺骨的阴气,让我着实不解得很。

胡大有见着那个怪物一样的孩子,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瞬间脸上一丝血色皆无。

我倒还算是镇定,由于早就诊断出女人所孕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居然生下来这么一个怪物一样的孩子。原本以为只是带点残疾罢了,先天不足的孩子也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很正常不过。

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所谓的所孕非人,不过是孩子母体中发育不成熟,哪里来的鬼胎了?而导致婴儿在母体内发育不成熟的原因很多,最有可能的,就是药物。

女子受孕后,三到五个月的时间,正是各方面都发育的时候,一旦不小心误用狼虎药,就非常有可能导致流产甚至胎儿发育不良。普通一些,就是孩子生得弱,先天不足,严重的就会导致发育不成熟,生成怪胎,就是俗称的鬼胎了。

这样的例子事实上很多,有些严重发育不成熟的胎儿在产下后,甚至不能够活下来。

我从旁边取过一件破衣服,包裹那孩子,递给胡大有道:“去埋了吧,别让你媳妇知道。”

“大夫,怎么会这样?”胡大有过了老半天,才哭丧着脸道,“我们家到底中了什么邪,居然生下来这等鬼胎?”

我一时三刻的,也实在对胡大有解释不清楚,只有苦笑的份。

那个接生婆好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动也不敢动。胡大有呆了片刻,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从我手中接过孩子,从门后取了一把铁锹,向着外面走去。

我回过头来,对接生婆道:“大娘,你拿点热水,给产妇洗洗吧,这个样子可不是事情。”

那接生婆原本的目瞪口呆地站在当地,满脸的惊恐之色,被我叫醒,陡然怪叫一声,竟然不在理睬我,转身夺门就走,瞧着那模样,似乎担心多呆一会儿,就会沾染上邪气的样子。

胡大有回来后,神情木讷地给他女人洗换衣服,我也不便再去打扰人家,就在灶台下的柴草上睡下,准备等着天亮后就告辞离开。

只是半夜时分,外面听得蛙鸣一片,加上我腹中饥饿,更是辗转反复,怎么都睡不着……

第十二章 树卵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准备向胡大有告辞,胡大有却是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好奇问道:“胡大哥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胡大有听了,不好意思地道:“大夫,昨天麻烦你了,虽然我家女人不争气,弄了一个鬼胎出来……哎,这也是家门不幸啊!”

我忙着安慰道:“快不要这么说了,事实上所谓的鬼胎,不过是胎儿在母体中受了刺激,发育不良造成的。你让你女人好生养养,第二胎就好了!”山村女人大都身强体壮,甚至有着年头一个孩子,年尾一个孩子的,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胡大有的女人虽然流产了,但是,只要好生修养一段日子,年纪轻,恢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心想还算是庆幸,这胡大有不怎么像不通情理的人,换成普通人,可能会怨我这个陌生人带来了晦气,导致他女人小产和生下鬼胎。

“大夫!”胡大有叹气道,“我们这个村子,前前后后也就是十来户来家,靠山吃山,平日里都以打猎为生,也没什么谢礼答谢大夫的,只是想要请大夫坐坐,我去打点野味,你吃了饭再去。”

虽然我肚子里面饿得咕咕直叫,但想着人家家里有事,哪里还能够坐着叨唠,忙说:“这就算了吧,举手之劳!”

胡大有似乎很是着急,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说,他父母都死得早,家里竟然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照顾女人,他出去打猎实在不放心,因此想要我代为照顾半日,他去那边村子把丈母娘接过来,代为照顾女人,顺便打些野味。

我一听,反正也就是半日时间,也耽搁不了什么事情,当即爽快地答应下了,胡大有听得我同意,嘱咐我米就在灶台旁边,然后准备了一下,忙忙地出了门。

我肚子实在饿得不成,于是就自己动手熬了点粥,照顾他女人吃了一些,自己也顺便吃了,然后就坐着干等。

果然,中午时分,胡大有和一个老婆婆一起来了,不用问,我也知道那老婆婆就是胡大有的丈母娘。老婆婆直奔里面房间去看女儿,也不理会我们。

胡大有一早出门,倒也收获颇丰,打了一只野兔子,还有一笼子林蛙。有着丈母娘照顾胡大有的女人,他也算是放下心来,招呼我的道:“大夫,我还有些自家酿的米酒,我去把林蛙收拾了,等下我们好好喝一杯。”

我笑道:“喝酒就算了,吃了饭,我可要走了!”我中了尸毒,平日里这些含有刺激性的东西,都是沾都不敢沾。

胡大有笑笑,提着竹笼就向后面的溪水里面去收拾林蛙,我也闲着无事,当即就跟着走了过去。

“咦?”我愣然的看着胡大有从竹笼里面倒出来一大堆的林蛙,其中一只金光灿灿,赫然是那只剧毒无比的落钱金蟾。这东西,他怎么也抓了?

“胡大哥,这是——”我指着那落钱金蟾问道。

胡大有笑道:“大夫,今儿说来真是奇怪,这些林蛙平日里可不容易抓,我今天早上从那边林子里面经过,却发现这些林蛙都像是傻了一样,一抓就抓了一大笼子,还有这只大蟾蜍……”

“这蟾蜍可有毒!”我可没有忘记,这蟾蜍昨天是怎么吞吃竹叶青的,就算不是同一只吧,也是同一品种,同样有剧毒。

“这?”胡大有呆了呆,问道,“大夫,这蟾蜍有毒?”

“自然,而且含有剧毒,不过,这蟾蜍处理了,却是一味良药。不知道你能不能割爱,把它让给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索要这等贵重药材。

“你要,只管拿去就是!”胡大有一边说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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