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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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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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与他娘子二人送了被褥来,将里外两间屋子的草榻铺得暖和了,又说了几句,才相携离开。

阮小幺心里头有些暖,一双眼弯成了两道新月,送二人离开了,这才回了小屋。

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水瓢咕嘟咕嘟吞了两大口水。她一头倒在榻上,舒服地叹了一声,“好像做梦一样……”

小屋是泥土混着枯草砌起来的,墙壳上还能瞧见秸秆粗糙的一小截,屋子也比之前住的石室简陋了不知多少,然而住着就是让人舒心无比。

兰莫挑着窗看向外头,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是否在想他们那些个龙争虎斗。

她阖目歇息了一小会,便又困意涌上心头,磨蹭磨蹭就要去睡下。而此时兰莫转了身来,闲闲看着她,语气有些不善,“叔父?”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的来出不去?

阮小幺一窒,干笑着胡乱搪塞道:“你瞧,我才十三岁,你看着比我都要大一轮,叫哥哥也不太像……”

兰莫黑着脸,道:“如此说来,察罕也比你大许多年岁,你也得管他叫‘叔父’了?”

“这怎么能比!察罕比我也才大五岁而已!”她嘟哝着辩驳,不管他阴云密布的双眸。

兰莫看了她片刻,不知是无奈是气恼,最后一挥袖,去别间睡了。

阮小幺吭哧吭哧的笑,自己各处料理好后,也倒头睡去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只觉从来没有如此安稳过。

再睁眼时,室内已是一片明亮,外头鸟语啁啾,熏风送暖,穿着亵衣,竟睡出了一身燥汗。

外头似乎有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清清楚楚被她听在耳中。

“去去去!你们这群小鬼……哪有大清早在人家外头偷窥的!客人睡得晚,此刻都还未起身呢!”一个泼辣明爽的女人声儿道。

“客人是我带来的!我是第一个见着他们的!……再说了,你自己不也在外头偷着看!”这是黑蛋熟悉的嗓门儿。

剩下一群小娃娃叽叽喳喳,与麻雀吵吵闹闹的声音如出一辙。

“李大娘你不害臊,专瞧那大哥哥!”

“我晓得!李大娘瞧人家好看,想他当自家女婿!”

门外那妇人一声呸过去,数落道:“都扯什么扯!赶紧散了散了!”

一群光脚丫子娃儿一哄而散。

不一会,那女人便过来敲门,轻声道;“姑娘、姑娘!可醒了?”

不醒也被吵醒了。阮小幺忙过去开门,笑面迎人问道:“大娘,您是……”

“哎呦!我来给你们送点菜!”那妇人笑容可掬,对着阮小幺好一番打量,赞叹道:“昨儿个夜里瞧得不大清楚,人又多。只隐约瞧见了姑娘好身段,现下一看,模样长得也真是好!”

阮小幺见她手里一篮子压得紧紧实实的各样小菜,忙将人请进屋。

李大娘将那菜篮子搁在一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外头又来了一人,也是个妇人,微胖身材,面上有些雀斑,穿戴的一身利索,手里提了一筐鸡蛋,摇摇晃晃进了来,一眼瞧见李大娘,便招呼了一声。“大姐,你可真赶早呀!”

阮小幺又将人迎了进来,那妇人也不见外,一屁股便坐在了榻上,笑眯眯对着她又是一顿打量。“这位姑娘生得可真好!瞧这水灵灵的模样儿,竟赛过东边儿的百灵了!”

“可不是!”李大娘应了一声,与她寒暄道:“这可真是件喜事,我前两日还与我那男人念叨着,每日里都是些熟面孔。这不,今日便来了两位贵客!”

阮小幺只得在一旁附和一二,模样儿要有多纯善就有多纯善。

新来的妇人名唤徐二姐。夫君是村里的木匠,与李大娘一般,从小便在余村中长大,几乎没见过外人,拉着阮小幺的手上看下看,又是赞叹了一番。

两个女人说一说、笑一笑。李大娘望了望隔间,忽的轻声问阮小幺,“昨儿个夜里与你一道来的那青年公子,与你是……”

“他是我叔父。”阮小幺笑眯眯道。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也不扭捏。乐呵呵便问道:“不知你那叔父可曾婚配?”

外头似乎隐约听着了一些个响动。

阮小幺心下大乐,呆了还不到半夜,说媒的就来了。

她玩心一起,摇头便道:“不曾。”

眼见着两个妇人面上便又生了些笑意,似是极为满意。

“阮小幺。”

她背后一凉,转过头去,便见兰莫已起了身,也不知何时已在了门外,望了她一眼,便大步跨了进来。

他身份尊崇,即便着粗布衣衫,也自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天家气度,两名妇人不敢过于放肆,只呵呵笑着,见他神色淡淡,便要起身告辞。

“多谢二位好意,”兰莫出声和缓,似有所指,“侄女玩闹,我已娶妻多年。”

那二人大失所望,告了辞便离开了。

两人身影走远后,兰莫这才凉凉问道:“怎么,想我不曾婚娶?”

阮小幺缩着脖子,顾左右而言它,“你看,我的脚已经不肿了!”

他笑骂了一句,转身便又离去了。

晨光大起,一缕缕金黄的光彩,不远处山水人家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阮小幺搬了椅子坐在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田园清晨的美好。

前边儿的空地上,兰莫正在比划着刀法,整个人都似被金光染上了一层,刀口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与高大修长的身影合为了一体。

她眯着眼看着,忽然就想到了那句“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只是他舞的是刀,不是剑,又更添了一层马上民族的悍勇与血气。

阮小幺在后头一个劲的鼓掌,“叔父,好刀法!”

一瞬间似乎瞧见他的动作僵窒了一下,陡然收刀,阴气沉沉盯着自己。

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那笑容还未落下去,一道寒光袭来,“夺”一声,脑袋旁边的泥壁发出了痛苦的一声响。

一回头,一把长刀入土三分,正牢牢插在那壁上,无情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殿……你!”阮小幺被他吓得面色发青,哇哇乱叫,“兵器不是用来对着自己人的!”

兰莫挑了挑眉,缓缓走过去,轻巧巧将刀身拔了出来,“抱歉,手滑了一下。”

阮小幺:“……”

正此时,又是一人朝自己这处跑了过来,却是昨日与他们说话的那拉茶胡子大汉。

他远在瞧见他们时,便已大喊起来,“二位客人——”

阮小幺向他招了招手。

大汉到了两人跟前,抹了一把汗,道:“族长请二位过去!”

两人误到了这村子来,理当也应见一见族长。当下便请这人带路,一道儿去了族长家中。

阮小幺第一回清楚见着余村的各处各物,只见此处房屋连亘,都与自己那泥屋差不多,有稍大一些的,门口也有好些个孩儿正在玩耍,一条泥平的小道从头至尾,间或从小屋后头传过去,约是通向田塍的小径。家家户户门前都载着桃李杏等果树,此时节正当仲春,桃红粉白的花朵开得正盛,悠闲宁静的景象好不让人舒心。

每一家在屋里头干活的女人们都迎了出来,叽叽喳喳带着笑注视二人一路走过,纷纷上前打招呼。阮小幺一路回着笑,走了好一会,这才到族长那处。

族长家屋子比寻常人家稍大一些,门前菜地、果树种得也多,其余便再看不出什么。外头正有两个年轻人候着,乍见到他们,便叫了一声,“阿爷,客人们来了!”

带路的大汉也没什么规矩,在门口招呼了一声,便领着人进了去。

屋中前厅甚是宽广,布着好几排大椅,通围成了一个圈,最上首的便是族长的位子。外头人知会过后,不一会儿,里头便见着了一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咚、咚、咚”地慢慢走了来,由身边一个妇人小心翼翼搀扶着,古稀之年,整个身子都已佝偻得不成样。

这时间,外头又陆续进来了几人,皆是四五十年纪的男子,共有七八个,待族长坐定后,这才一一坐了自己的位子。

堂上有副木制的匾额,工工整整刻着“清风亮节”四个字。原来是族中议事之处。

兰莫与阮小幺立在堂中,大大方方任人打量。族长先看了他们一眼,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就是前夜里来的二位客人?”

“老人家安好。”兰莫抱拳做行礼。

阮小幺敛衽躬了躬身,“我叔侄二人因被歹人追杀,逃难至此,不想惊扰了众位,多有得罪!”

“我这村子多年未曾有外人来过,你们是怎样进来的?细细说来!”族长面容紧锁,本就褶皱的脸上更多了一些沟壑,似乎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对二人那样欢迎。

阮小幺不做声,由兰莫半真半假将大致事情说了一遍。

语罢,堂中之人竟都沉默了半晌。最后,族长点了点拐杖,长叹了一声,“都是宿命至此,无可奈何啊……”

“族长,”带他们前来的那大汉也占了一席位子,先起身道:“远到即是客,这二人一瞧便是光明磊落之人,何不就让他们在此安心住下来!”

另有几人也纷纷附和。一个身量瘦高的山羊胡子老者也站了起来,道:“虽外边世道人心险恶,但行善之人也是众多,这两人瞧着也不是甚为非作歹之人,不若先让客人住下,往后再看,如何?”

“是啊!你瞧这小妮子长得如此水灵灵的,这青年人一瞧跟咱们这群粗人都不同,哪会作奸犯科?”又一个壮汉粗声粗气道:“族长,你别疑神疑鬼了!住上一段时间不就知晓了!”

他说话如此不客气,却无人上前呵斥,连族长也并未在意,却只皱着眉头不吭声,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最终,他又叹了口气,“你们忘了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闲淡日子

她有些意外,微微看了兰莫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似乎不曾听到。

当下便有人道:“族长!那都多少钱年的事儿了?您呐,就想开点,反正人来了也走不出去,您不留也没法儿啊!”

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等等……等等!什么叫来了也走不出去?”阮小幺火急火燎问道。

“娃儿,你不晓得,我们这村子就没人走出去过!”大汉一听,直摇头道:“你看看外头,四面八方不是森林就是高山,哪能出去呢?”

她急了,转向兰莫,问道:“叔父,你知道路的对不对!?”

他却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阮小幺好似见着了这其中的一个弥天大谎,不敢相信这群人所说,他们分明两只脚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怎么就走不出去了?即便村民们不知道,兰莫也不应当摇头!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六十四卦阵么?”兰莫平静道:“每过一阵,余下阵法都会相应转动,而不是依着顺序一一显现。此阵法已失传许久,我也是在某本古籍上瞧见。若往回走,整个阵法便要倒逆过来,便要重新推算,如今我尚摸不着门路。”

她张了张嘴,还想追问,却见周围一群人盯着兰莫,似乎在苦思他方才的那一番话。阮小幺只得将心中焦虑疑惑都吞下肚,待无人时,再细细问他。

族长终于发话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老朽想出个法子,众位来听听。这二位客人暂先住下,众位那处谁若有空闲的田地,拨几亩与他们,一应事物若缺少,便向老朽来要。但只一点——不可与族内之人通婚!”

这族长瞧着不大喜欢他们,然而提出的条件却是不错。可见这村落中人到底是淳朴天性。阮小幺已觉得十分不错,然而立马又听着了几声反对。

那热心的大汉首先跳出来嚷嚷,“族长!这也太不公正了!不与族人通婚,难不成要孤寡一辈子!?”

“是啊族长!这还有个姑娘家。模样又好,咱村里的年轻后生们可都瞧着呢!”一人道。

阮小幺大窘。

最后族长被说得直摆手,好歹退了一步,“罢了罢了,那便如此,三年之内不许通婚!”

一群汉子们有的还想再说什么,被族长挥手拒绝,“三年最少!你们都莫要多说,此时老朽已下定决心!”

无可奈何,最后定下了这一规矩。众人瞧向阮小幺二人的眼神中都含了些愧疚,又说了几句,才慢慢散去了。

阮小幺心中大为感慨,这村子简直太民主了——

只是她可不想在此住上三年,余村再好。她记得的却只是察罕在盛乐等着她。

丛族长家中出来后,阮小幺便迫不及待地将兰莫拉到了一边,急问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他故作不明。

“就是什么六十四卦阵之类的……”她半信半疑,“难道你不急着出去么?”

兰莫定定看着她,道:“我句句属实,诳你作甚?”

阮小幺怂了。她望着远处隐约起伏连绵的山脉,视线被村落树木遮蔽。瞧不见山麓处茂密的丛林,只有天际孤云出岫,缭绕山周。

“那你要多久才能解出那什么阵?”她问道。

兰莫带她回去,久久,才与她道:“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一辈子也解不开。”

就这样,两人在这有几百户人家的村落中住了下来。村中人拨了几亩地分给他们。又将一应农具送全了,在收货季之前,各家各户都送了大筐小筐的水米瓜果蔬菜,足够他们食用一季之多。

然而初见时的喜悦已被满心的无奈所冲散,阮小幺每日里如山中寻常妇人一般。做饭、洗衣、与人拉拉家常,却无一日不想尽早离开此处。

两人一住便有七八日,阮小幺清晨便起了身,照例见着兰莫在外头练刀法,懒懒看了一会,将搁在墙根处的锄头铁具一把把扔过去,“叔父,下地干活去吧!”

兰莫似乎面色又青了一些,默不作声攥着那些个农具,转头便走了。

她倚在门外看得直乐呵。

若是能回去,定要与府里其他人好好说说,皇子殿下如今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了!

兰莫砍了些木柴来,被阮小幺指使着做了一圈小小的栅栏,在屋子后头围成了一块后园,里头正散养着隔壁徐二姐送来的几只老母鸡,每日里都能有新鲜的鸡蛋收上来,加上各家送来刚从地里挖的野菜,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

她才喂完鸡食,前头便传来了徐二姐的声音,“姑娘、姑娘在家不?”

“来了!”阮小幺一声应,忙出去相迎。

门前徐二姐正笑呵呵地捧了一大碗野莼菜,塞到她手里,道:“这是方才三丫儿去溪边捞的,新鲜着呢!”

她连连道谢,徐二姐为人热忱,生怕他们只有米没有菜,便每日只将新鲜菜送了来。

三丫儿是徐二姐家老大的媳妇儿,已给老大添了一儿一女,现下又怀了身子,如今已是快临盆了。

“三姐姐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临盆了,难为她还去摘野菜,婶婶你可得让她小心着身子!”阮小幺不大放心。

徐二姐笑着应下了,道:“也多亏了你,三丫儿如今肚皮也撑得大,孩儿却不大闹腾了,改日生了崽儿,抱着孩儿来谢你!”

徐二姐那大媳妇怀胎时,胎位有些不正,便时常会腹中抽痛,当时只以为孩子要保不住了,阮小幺来时,教了一套和缓些的孕妇操给她,让她日日照着做上些,仅仅几日,腹中便不若以往那样疼痛,徐二姐全家自是欣喜无比,也与阮小幺更是热络。

然而胎位不正这种事,哪是短短几日之内便可矫正的?况且三丫儿都要生了,再来矫正也有些晚。阮小幺仍是不放心,只能盼着她生产时一切顺利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估摸着兰莫也要回了,时间正准,便有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带着棋盘晃荡晃荡便走了来。

徐二姐笑道:“蒙大夫又来找你叔父下棋了!”

蒙大夫当日也是在族长家中议事的一个,平日里最是嗜棋,只是村中多是些粗人,也没几个喜欢黑黑白白的石头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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