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齐射过后,赵普大喊一声“停,刀盾兵破门”。
反抗是无谓的,存活下来的弥勒教徒几乎人人带伤,刚刚冲出被巨木撞开的大门,就被门外守候的弓手一轮平射结果了性命。
片刻功夫后,赵普踏着满地的血迹,走进了这处弥勒教藏身的大宅,一名亲兵提着一颗人头跑来请赏“九爷,贼首的首级在此,请九爷过目”。亲兵说着心里暗自琢磨“这等砍杀贼首的大功能得到什么奖励呢?虽然自己冲进屋子时此人已经中箭身亡,但脑袋是自己先砍下来,这功劳就算自己的谁也抢不去!”
亲兵还没等来赵普的赞赏,却听又有人跪倒喊道:“九爷,小的发现了一摞书信,请九爷过目!”
“这是哪个混蛋,如此的不开眼,你就不能等老子领完功劳再来吗?还懂不懂规矩?”亲兵偷偷侧头望去,只见同村的赵黑子正高举着一摞书信,跪在自己旁边,这小子腰间还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亲兵暗笑“傻蛋的赵黑子,拿了一摞书信也想和老子争功,你是大油吃多了昏了头了吧?”
赵普看了一眼亲兵提着的人头点了一下头,再看向赵黑子手中的书信,眼中精光一闪,忙一把夺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谢华兴三字,顿时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赵黑子记你首功一件,等着回去领赏吧”。
收起书信后赵普急匆匆的走了,就连战利品都没来得及看;赵黑子记了首功,而自己斩杀匪首的功劳只字未提,这让亲兵怎么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州剿灭弥勒匪巢的翌日后,应州刺史谢华兴突然接到黔州急令,让他带领本部人马火速赶往黔州驰援,谢华兴不疑有他,带人匆匆赶往黔州,刚到黔州就被黔州都督李子和秘密拿下,与此同时明州刺史赵摩迅速控制了应州防务,而谢家控制的牂牁州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被赵普夺了过来,黔州的东谢势力一时土崩瓦解,而赵家则完全控制了北至贵州东北境,北邻剑河,西及八寨,南迄广西北境的千里之地。
赵摩族人正在庆祝自己的地盘扩大,而赵黑子得了两个金饼子的奖赏更是满心欢喜的四处炫耀,斩杀贼首的亲兵也得了一百贯,虽然没有赵黑子的奖赏丰厚,但也让他高兴的买了一颗猪头回家跟老婆孩子开开荤腥。
与明州一片安详截然相反的是黔州境内的夷州,思州,贯州,南州,珍州,溱州,播州,却在同一天发生了灾民反叛,虽然各地有了准备,但还是让弥勒教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刀兵四起这消息一出,朝野震惊,高宗立即下旨黔州獠反,敕黔州都督李子和发兵讨之。
只是不到两天时间弥勒教的叛军就已经达到了数万人,而洪杜、相永、万资、盈隆四县,相继沦陷,一时间四处都有逃避兵灾的流民,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的口号也随着流民传到了长江以北,甚至长安都有人在暗地里传扬“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
黔州发出了贼首谢无灵伏诛的安民告示,但弥勒叛军在被其占领的城镇中肆意烧杀抢夺的事实却是难以掩盖,一时流言四起,在百姓中掀起了一波避祸他乡的浪潮。
随着大批躲避战火和烧杀的流民来到信宁,狄风此时站在城楼上犯了愁“让不让这些流民入城呢?让他们入城又该如何甄别他们当中会不会藏有弥勒教徒?不让他们入城,万一弥勒教杀到,这些人就会葬身自己眼前!”
如今的信宁城有了丑儿所谓的“水泥”浇筑可谓城坚墙高,根本不惧怕几万人的攻打,但狄风此时却犯了田阳明口中的“妇人之仁”的毛病。
第七十六 攻城()
一连几日传来的都是坏消息,那个自认是狄风朋友的谢无灵死了,这消息让狄风有了淡淡的感伤,就算谢无灵造反但狄风也不认为他该死,如果天下百姓都有衣穿有饭吃鬼才会去造反,忠君爱国对于狄风来说那是扯淡,狄风对大唐还没有那么强烈的归属感;不过第二个消息倒是听的狄风在感伤的同时也热血沸腾起来,相永县令、县丞、县尉俱都战死,主簿赵明率领相永残存妇孺坚守相永一天,终因寡不敌众相永被破,主薄赵明身负重伤在城楼自尽,赵明曾任信宁主薄,那个不爱说笑文质彬彬的书生相貌狄风还记忆清晰,没想看似弱不经风的人竟然如此刚烈!
一想到赵明上能舍身取义,自己却在城口看着逃难的百姓畏首畏尾,这叫人情何以堪,狄风猛的下了决定“来人,开城门放这些流民入城!”
“等等”“不行”
丑儿和田阳明同时开口制止了狄风。
丑儿抢先劝道:“郎君,城外情况不明,你这一开城门万一周围有乱军埋伏趁乱攻城就凭我们这不到千人的府兵该如何应付啊?”
田阳明也附和道:“丑儿所说不错,这些流民有数百人,其中不乏年轻力壮之辈,你焉能知道他们不是叛军的奸细,如果他们来个里应外合的话,信宁不保啊!为了这数百人的安危丢了信宁五千民众的性命孰重孰轻还望狄兄斟酌啊!”
狄风正在犹豫,突然听到城外的树林中一阵人喊马嘶传来,紧接着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远远看去无边无际的叛军冲出树林蜂拥而至。
“大老爷救命啊!”城下的流民哭喊哀嚎顿时乱成了一片。
看到弥勒乱军石头变的兴奋起来,他开弓如满月,对着黑压压的乱军瞄也不瞄嗖的射出了一箭,同时嘴里大喊“奶奶的,你们这帮狗崽子吃我石爷爷一箭”。
石头这一箭势大力猛,嗡的一声,箭矢疾射竟然一连射透了三人,弥勒乱军被这一箭镇住了势头,纷纷高举盾牌不敢再向前冲。
“好!干的漂亮,石头再来上他一箭”,狄风看到石头一箭就震慑了乱军,当即夸赞了一句,鼓励石头再射。
石头倍受鼓舞,哈哈大笑着再次开弓,可是弓刚拉开,只听咔喳一声,一张上好的唐弓竟被石头拉断。石头不由恼怒的喝道:“这是什么破弓,来人给爷爷拿把九石弓来”。
“九石弓,乖乖,别说信宁就算黔州府也找不出一把九石弓啊!县尉老爷!”衙役苦着脸回道。
一石是一百斤左右,九石就是近千斤,这样的弓且不说能不能拉开,就是能不能造出来都是问题。
衙役转身去找弓,城下的乱军从新集结了队形,举着盾牌又开始缓缓推进。
四石弓是信宁能找到的最强弓了,石头和狄风人手一把,各自搭箭上弦,乱军太多根本不用瞄准,四石弓拉满便射,嗖嗖两声,石头的一箭正中一名盾牌手,盾牌手被巨大的力量震的倒退几步,箭矢破盾而过正中盾牌手的额头,头颅开裂红的白的飞溅的到处都是。吓得走在队伍前方的其他盾牌手纷纷后撤。
而狄风可不如石头从小上山打猎弓箭纯熟,他是初次接触弓箭完全是瞎蒙,可就是这瞎蒙的一箭,飞过盾牌手的头顶,正射中了一名骑在马上的弥勒教头目,那头目本要格开飞来的箭矢,奈何狄风已经进入了先天,这一箭附了内劲疾如流星,那头目的动作刚做到了一半箭矢已经透体而过,头目一死弥勒叛军的前锋顿时大乱,胆小的已经调头向回跑。
结果弓箭纯熟的石头无人理会,狄风瞎蒙的一箭却引来了“大老爷威武”的吼声,这支攻打城门的乱军也伴随着吼声全部后撤。
现在城下的情景很是诡异,信宁东城门一侧,流民慌乱的在城门下挤作一团哭喊声不断,而对面的弥勒叛军又纷纷慌乱的向回跑,城门两侧百米开外叛军则整齐的举着盾牌缓慢的前行,站在城楼看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凹”字正向信宁城扣了过来。
弥勒教组织的乱军,毕竟不是久经战阵的边防军,他们队形虽然整齐,但攻城经验缺乏,谁也没有考虑到信宁会有一条天然的护城河,这也多亏了谢无灵,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安排人马来攻打信宁,而这数万弥勒教叛军乃是弥勒教为了攻打思州特意准备的“精锐”,只可惜现在变成了从思州辗转过来的散兵游勇。
思州是古城墙高城坚,位于乌江东岸与信宁乡邻百里,虽然没有信宁这样规模的码头,但水运生意比信宁还早,也算是黔州少有的富庶之地,而思州是羁縻州,刺史田惟康不但掌管着思州还挂着黔州都督府大总管的虚衔,在黔州属于听调不听宣的主,他的手下可谓个个是精兵强将绝非团结兵可比,面对来犯的弥勒教乱军,田惟康直接领兵出城,弥勒教的乌合之众与田惟康的兵马一触即溃,被田惟康一口气掩杀出了百里,还好田惟康担心思州空虚,这才收兵回城。
被杀散的弥勒教徒,侥幸没有被团灭,他们在首领吉成的带领下,一路收敛各处的溃兵一路北上,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信宁城,为攻打思州准备的攻城器械也在逃跑中丢失,对信宁的情况更是不熟悉,如今到了城边才发现信宁城居然有一条天然的护城河,河宽五米虽然连日大旱让河水水位下降,但满河底都是没膝的淤泥,根本无法通过,一个个的只能望城兴叹,还好护城河边还有一丛丛的灌木可以藏身,要不然就会成了信宁城上府兵的活靶子。
就这样信宁守军和弥勒教数万的乱军僵持在了一起,城门处无人敢进入四石弓的射程面对石头和狄风两个变态,两侧城墙外的乱军也只能和城头守军零星的对射,对信宁城构不成任何威胁。
吉成一看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只好留下部分人马盯住城下的流民,剩下的人马后撤半里伐木制造攻城器械。
而城上的狄风也在这段时间想出了让流民进城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趁着弥勒教乱军护盾不足又无攻城器材的时候,用吊蓝把流民一个个的吊上城头。
吊篮放下了十几个,流民顿时争先恐后的涌向吊篮,只是人太多撕扯拥挤之下一时间竟然一个人也没能坐上吊篮,不论城上府兵如何呵斥,这帮流民依然我行我素的拥挤在一起互不相让。
狄风和田阳明看的焦急正要准备下到城外去维持流民秩序,却被众人人拦住,两个千金之躯怎能犯险。
“老爷,还是让石头去吧!”石头抢着开口。
“你不行,身为县尉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由你去办理”狄风一口拒绝了石头。
“可惜,草上飞和燕青他们不在城中,岭南五虎和吴大友又守在开发区,阿朵等蛮神教高手去了明州,丑儿更不能下去,现在一时还真的挑不出一个精通武艺的合适人手”
狄风正在犯愁,就听有人说道:“狄县令,还是让小人去吧,小人是孤儿了无牵挂,就算死在城下也不枉是美谈一桩”。
狄风一看此人二十多岁年纪,样貌俊朗,只是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眼熟”,狄风仔细一想,这才想到这正是在开发区碰到的一燕双雄中的张晓光,此人,五虎说过武艺不错,原本就是一个游侠,人又机警,他倒是个合适人选。
“好汉子,你去吧,办成此事,以后你就去灵儿的船队做一个名队正”狄风拍拍张晓光的肩头说着;他已经想好这个张晓光倒是个可用之才,如果他这次表现出众,以后就可以帮助灵儿去管理水运船队,现在的水运生意红火,指不定那天就会有人挺而走险干起水上打家劫舍的无本买卖,没有一个武装护卫船队可是不行。
“喏!”张晓光应了一声,一纵身把着绳索顺城头滑了下去。
张晓光脚一占地便手把横刀刀柄大吼一声“全部后退,违者杀无赦!”
流民被气势汹汹的张晓光一声大吼,吓得一滞,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离开了吊篮,但也有几个精壮汉子,不退反近,一个个靠近张晓光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了短刀。
“果然有奸细混在了流民之中!”狄风看了也是一阵后怕,这些人要是混进城来,自己等人在城头坚守,他们在城门内突然发难,那时候想要救援都来不及了,自己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数万人的冲击。
张晓光果然不凡,面对同时扑上来的七人,只见他反手出刀,刀速极快竟然只是稍逊田阳明一分,刀光闪动下一名大汉就被一份为二,接着张晓光借着刀势下落,蹲身横扫,一声惨叫之后,又有一人被砍断了双脚。
这边张晓光正在激斗,对面弥勒教阵营中冲出了百十来人手持唐弓呼喝着向城门冲来,想要救援。
只可惜他们用的都是一石弓,远在他们的射程外,石头就一箭结果了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弥勒教徒,狄风也有了练习箭法的机会,一箭接着一箭的射出,虽然十不中一,但射了十几箭后,他也渐渐的摸到了这弓箭的规律,偶尔一箭爆头也是引来了不少叫好声,田阳明的箭法也是不错,他用的是三石弓,只要能够得着,几乎也是一箭一个的收割人命。
等冲出来的弥勒教徒再次退了回去,张晓光也解决掉了身边的所有奸细,流民也被张晓光的狠辣吓到,乖乖的听从张晓光的指挥,有秩序的开始跨进吊篮。
第七十七 备战()
百十来人,只有十几个吊篮,流民被吊上城楼的速度很慢,而对面的弥勒教也刀盾配着弓手向着城门冲过几次,最近的一次已经冲到了城门前不足百米的距离,但还是被城上的府兵给射了回去,可流民中也被乱军射杀了十几人,奇怪的是自从这次冲击后弥勒教再也没有攻击。
狄风本以为是弥勒教担心伤亡才停止了攻击,可到了最后二十多年轻力壮的流民开始进入吊篮时,弥勒教再次打动了攻击,这次弥勒教动用了近千人冲击,刚刚做好的简易木排也被竖了起来,冒着箭雨弥勒教的人冲到了百米的距离。
流民在这时也全部到城头,张晓光是最后一个登上城头的,狄风刚要安排这些流民进入城里,却被丑儿挡住,她跟狄风耳语几句后,狄风对着张晓光道:“你和田主薄一起去安置这些人,至于安置到何处都要听田主簿调遣”。狄风说完又走到田阳明身边交代了几句。
众人下去,狄风立即下令道:“停止放箭,全都躲倒垛口后面,放这些乱军进到城下”。
守城的府兵虽然感到狄风的命令奇怪,但还是服从的退到了垛口后面,城外的弥勒乱军,见城上没了箭雨,惊奇的停在了原地,片刻后也不再进攻而是退回了自己的本阵。
半个时辰过去了,对面弥勒教阵营里一片安静,狄风撇嘴一笑,对丑儿说道:“你能断定这些人中还有奸细?”
“原来不太肯定,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些人中还有奸细,甚至先上来的人中也有,郎君你想啊,弥勒教匪已经冲到了能够放箭射杀这些流民的距离,却没有放箭射杀流民,而是把箭射到城头的守军身上,前几次也是如此,这些弥勒教射杀流民似乎是有甄别的,这是为什么呢?我想他们应该是为了给我们制造混乱,让我们无暇顾及检查这些流民的身份,好让自己的同伙入城,要不然明知道没有器械攻城无望还跑上来送死,要是只为了射杀几个流民,他们也太傻了吧!等等看吧,一会田大哥回来就能知道结果了”。
丑儿话音落下后不久,田阳明回来,他一上来就对着狄风说道:“狄兄弟好手段,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流民当中还隐藏有弥勒教的奸细?刚刚一审果然又发现了十一人,幸好你提醒,要不然让这十一人混进信宁,可是不小的麻烦。”
“说来这都是丑儿的功劳”狄风把丑儿如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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