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远道:“大哥,看余师兄与厉师兄的伤口,他们应该是被剑所伤。”
柳静山道:“不错,他们的伤口平滑整齐,切口小而深,定是被剑所伤。”
余乘风与厉破风同时连连点头,嘴里也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示意柳氏双雄说得的确不错。
柳静山又道:“此人的剑法狠辣异常,每一招都既准又狠,以他的剑法造诣,要杀了两位师兄并不算难,但他却没有一招刺向他们的死穴,不知此人是何用意?”
柳静远道:“对于一位剑客来说,挑断他的手筋,便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柳静山道:“不错,但此人不但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甚至连他们的双眼也都刺瞎,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割了他舌头。”
柳静远道:“难道他对两位师兄的恨意太深,即便是杀了他们也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柳静山默然点头,自言自语道:“如此辣手剑客,天下少有。”
他忽然又转向余乘风与厉破风,问道:“两位师兄,伤你们的可是一位用剑的人?”
余乘风与厉破风犹豫片刻,又同时点了点头。
柳静山很纳闷,能够将华山两大剑客伤成这个样子,想必此人与他们交手并不止一招半式,但看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难道连对方的兵刃都不能肯定?
于是他又问道:“两位师兄,不知伤了你们的是何人?来自何门何派?”
余乘风与厉破风默然摇了摇头。
柳静山大惊,道:“你们并不认识那个人?”
他们两人又摇了摇头。
柳静山额头渗出汗来,他望了望柳静远,两人同时道:“难道两位师兄并未看清此人的面目?”
余乘风与厉破风沉默良久,终于同时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一章墨日之光()
第二百一十一章墨日之光
自古以来,江湖之中便无奇不有,这一日距离双柳镇整整八十里的马集镇便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此处原本只是一个村子,但地处交通要道,四方客商往来必经此地,多于此处歇马打尖儿,久而久之北方马贩子看中此地,在此驻地售马,这村子便形成了今日的马集镇。
马集镇并不大,但每日正午时分,此处便客流云集,分外的热闹,丝毫也不逊色于八十里外的双柳镇。
此时刚好便是正午时分,马集镇一如既往的热闹。
镇外的大青石上,十来位泰山派弟子正在乘凉休息,为首的正是泰山派成名剑客,痴剑无情范赤剑,他手中那把剑便是他的标志,赤红的剑穗,赤红的剑柄,赤红的剑鞘。
范赤剑道:“天气太热,我们在此处休息一个时辰,但每个人都不可疏忽大意,尤其是你们两个,都睁大了眼睛,每一个过往的人都不可错过。”
两名当值的弟子站立一旁,齐声应道:“是。”
其中一位瘦小的泰山派弟子问道:“范师兄,姓熊的已失踪了大半年时间了,我们还找不找得到他?”
范赤剑细眉向上一挑,道:“只要他还活着,便一定会出现的。”
另一人道:“不错,范师兄都说了,的确有人在雪域镇见过他,后来他又到了贵阳城,只可惜最终又不见了他的踪影。”
范赤剑道:“以我的判断,他虽然绕了一个大圈子,但他定是要去鄱阳湖方向。”
那瘦小弟子道:“哦,何以见得?”
范赤剑道:“因为他自以为已甩脱了各大门派的追踪,而且他当初是自鄱阳湖方向来到飞剑山庄的,所以他定是要回到那里的某个地方去。”
第二个弟子道:“那么他此去的目的会不会与东皇剑有关?”
范赤剑扬了扬眉毛,笑道:“还是你小子心眼子多。”
一旁的那些弟子听到他们提到东皇剑,俱都睁大了眼睛,困意全消,有几个还凑了过来,道:“范师兄,快说说看,到底是不是真的与东皇剑有关?”
“不错,有范师兄领着,我们定会一举将东皇剑夺过来。”
“那是那是,到那个时候,泰山派定会宏图大展,扬名于中原江湖,成为江湖中第一大派。”
马集镇街口蹲着两名樵夫,他们的面前都有两大捆劈好的柴,显然他们今天的运气并不算不太好,连一捆柴也没有卖出去,所以这两个卖柴的樵夫看起来都无精打采,而且也都在打盹。
但忽然之间,其中一名樵夫抬了抬眼皮,他的目光很锐利,好似刀锋一般闪过一丝光,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注意到他锐利的目光,又有谁会注意一个卖柴的樵夫的目光?
这个时候,泰山派那些弟子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东皇剑的事情。
范赤剑压低声音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切勿得意忘形,睁大眼,闭紧嘴,没事别老是只顾着吵吵。”
刚刚围过来的几个弟子连忙应声道:“是是是。”
范赤剑环视四周,接着道:“你们别看这里表面上风平浪静,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各大门派的眼线。”
“哦。”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内心也都暗自佩服他们的范师兄不愧见过大世面,遇事考虑得周到详细。
忽然之间,众人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他们同时又抬起了眼皮,睁大了双眼望向远处,因为他们所敬重的范师兄此刻已闭上了嘴,瞳孔收缩,一双细眉不停地跳动。
范赤剑的眉毛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不停地跳动。
那些泰山派弟子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状况,他们只看到一位穿着普通灰布麻衣的人,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令人看不清他的脸,此人手中还握着一把剑。
确切地说,那人的手里握的好似是一把剑,因为那把好似剑一样的兵刃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手柄露在外面。
头戴斗笠的灰布麻衣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若非要说他有何异于常人之处,那便是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也是五个指头,不多也不少,但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同,因为那只手并不是常人皮肤的颜色,而是淡淡的紫黑色。
他的脚步并不快,但却很稳健,他的腰挺得很直,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他走路的姿势给人一种很孤傲的感觉,总是目不斜视,也或许他的余光早已查看到周围每一处角落,却并没有被别人察觉。
范赤剑的手轻轻抬起,所有在场的泰山派弟子便屏住了呼吸,好似只要用力呼吸,便会惊动了那个灰布麻衣人似的。
他紧接着轻轻地站起身,那些泰山派弟子也跟着他轻轻地站起身,他的手再轻轻一挥,他们便跟着他远远地向着灰布麻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当范赤剑带着泰山派弟子,消失在十丈之外的时候,那一名樵夫睁开了双眼,他轻轻一拍另一名樵夫,道:“老兄。”
另一名樵夫突然惊醒,道:“要柴么?谁要柴?”
“没有人要柴,我这两捆柴也归你了。”
“啊,我你”
“感谢你这些天陪我聊天,我遇到贵人了,所以用不着卖柴了。”
“可是”
“这位贵人不但会请我喝酒,还会给我银子,让我回去给我那个水灵灵的娘们交差。”
距离马集镇不到二十里路的时候,灰布麻衣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范赤剑一愣,眉毛向上一挑,冷哼一声,紧接着一步步向着灰布麻衣人走了过去,其余的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距离那人还有三丈远的时候,范赤剑打了一个手势,泰山派弟子便分为两路,迅速向着那人包抄了过去。
范赤剑向前赶了几步,道:“阁下早已知道我们在跟着你。”
那人头也不回,道:“哼!”
范赤剑微微一笑,道:“阁下的身形很像我一位故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依旧没有回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冷冷道:“有时候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范赤剑又道:“在下泰山派范赤剑,与各位同门师弟追铺一名江湖败类,还请阁下示以真实面目。”
那人嗤的一笑,道:“你口口声声说那人是江湖败类,不知他是如何败坏江湖的?”
范赤剑道:“他勾结北方冥神教,残害中原武林同道,甘愿助北元朝余孽荼毒天下苍生,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道:“哦,如此恶人,的确是人人得而诛之。”
范赤剑道:“既然阁下也认同,还请示以真实面目,我等师兄弟也好向武林同道有个交代。”
那人道:“好,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不但会摘下头上的斗笠,还会助各位找到那个恶贼败类,取了他的首级。”
范赤剑道:“你有什么问题,你便问吧。”
那人道:“此人勾结冥神教,残害武林,投靠北元朝,所有这些恶行,哪一件是你亲眼所见的?”
范赤剑绝没有想到此人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支吾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那人道:“哦?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范赤剑道:“不是,是中原武林同道说的。”
那人终于懂了,但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又道:“哦,中原武林大大小大的名门正派倒也不少,既然是他们说的,便自然可信。”
范赤剑道:“那是自然。”
那人又道:“却又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哪个人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那个人亲眼所见?”
范赤剑听到此处,已听出此人话里有话,于是冷冷道:“哼,我看阁下这是要逼我泰山派动手。”
那人也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
范赤剑道:“哼,今日恐怕你插翅也难飞,范赤剑誓要摘下你头上这顶斗笠。”
那人道:“不该看的,有时候还是不要看的好。”
范赤剑眉毛上扬,不停地跳动,道:“该不该看,看了才会知道。”
随着范赤剑一个手势,泰山派弟子瞬间剑已出鞘,“呼啦”一声十来个人便围了上来。
灰布麻衣人看似未动,忽然间手一抬,只见一道光芒一闪,范赤剑以及其余的泰山派弟子顿时俱都惊慌失神,手脚发软,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因为他们看到的竟是一道黑色的光芒,光芒有红的,蓝的,绿的,或者各种色彩缤纷的,却从未有人见过黑色的光芒,但范赤剑看到了,这些泰山派弟子也看到了。
那道光芒一闪之后,范赤剑便感到眼前一阵黑暗,天是黑色,地是黑色,所有的一切俱都化为一片黑色。
紧接着便是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包围了四周,范赤剑感到自己好似突然之间坠入了千年冰潭,万丈深渊,自己已完全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毫无退路。
一道刺骨的寒意掠过双眼,掠过双腕,范赤剑顿时觉得浑身脱力,他什么也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只能听到他的那些师弟们撕心裂肺般的惨呼声。
同时,一道同样刺骨的寒意掠过舌根,天地间瞬时一片死寂,好似万物在这一瞬间突然已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范赤剑的耳畔忽然又传来一句轻轻的话语:“记住了,这一招叫做墨日之光,漆黑如墨,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第二百一十二章酒鬼相邀()
第二百一十二章酒鬼相邀
一阵不紧不慢,却又很稳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得无声无息。
范赤剑浑身脱力,几欲晕死过去,他绝想不到江湖之中还有如此快,如此诡异的剑法。他确信那人用的是剑,因为那一刹那,他似乎已看到了漆黑如墨的剑锋,紧接着便是那道诡异的光芒。
墨日之光。
如此怪异的剑招,如此诡异的剑法!
范赤剑此时还感到一阵阵寒意,但他却又想不通他为何没有死,此人如此绝世的剑法要杀了他们师兄弟十数人绝不算难事,但他却并没有杀他们,连一个也没有杀死。
无边的恐惧,无边的黑暗,折磨得范赤剑几欲癫狂,他忽然若有所悟,难道这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恐惧,便是他要让他们所承受的一切?这黑暗与恐惧的确比死亡更令人绝望。
恍惚中,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近,范赤剑手腕撑地,“噢噢”的叫了两声,痛苦地向那脚步声爬了过去。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忽然又转身离去,直到没有一丝声息,只留下无边的黑暗与恐惧。
江湖中的消息素来都传得很快,因为各门各派,以及鱼龙混杂的江湖异人,都有他们各自得到消息,和传播消息的途径。
马集镇出现的这件怪事,好似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中原,江湖中黑白两道,大大小小三百八十八个门派,忽然便都知道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位灰布麻衣的紫手剑客,一招便废了泰山派十来名弟子,其中包括成名已久的痴剑无情范赤剑。
据说那一招堪称天下第一绝剑,叫做墨日之光,一剑既出,日月无华,天地为之失色,万物即刻弥散殆尽,遇到这一剑的人便会永远坠入黑暗,坠入绝望。
还有消息传说,先前华山三剑留存于世的疾风剑,断风剑也是被这一招天下第一绝剑所毁,如今生不如死。
世事无常,所以江湖中时时刻刻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随时也都有人喜悦,也有人忧愁。
在大多数江湖人为了天下第一绝剑而恐慌的时候,有一个人显然很自在。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往何处,但只要是见到他的人都看得出,他很逍遥,很自在。
他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只剩下一大半,而且好似已有十八年都没有梳理过,一身又破又烂的衣裳,也好似至少二十八年都没有洗过,但他却并不是丐帮的人,因为他不但从不乞讨,反而出手很阔绰。
的老板最了解这个人,他绝不缺钱,但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舍得花钱,他是个十足的酒鬼。
这个酒鬼已在酒楼喝了足足十八天的酒,他每一天都要喝这里最好的酒,而且每天都要喝得酩酊大醉。
除了竹叶青,便是女儿红,要么便是正宗的山西汾酒,地道的贵州茅台,的酒至少有三五十种,最便宜的也要比其他的酒楼贵一倍,也自然好出一大截,但除了这几种酒,其他的酒他一概不喝。
这一日,一大早开门营业的时候,天便开始下雨,还伴随着隆隆的闷雷声,雨虽然不大,但天际远处阴沉沉一片,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过不了多久定会有一场大雨。
这样的天气,正是喝酒的最佳时候,也是酒楼里生意最好的时候。
因为各行各业都有酒鬼,只有在这样的天气里,这些酒鬼才不会忙着做工,急着出门,不用顾忌老板的责问,或者老婆的臭骂。
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喝得不省人事也不会担心误事,所以这些酒鬼便会趁机好好地过一把瘾,敞开了肚皮喝一通。
第一个进门的,依旧是那个头发只剩下一大半,衣服又脏又破的邋遢酒鬼,他要了六斤竹叶青,四个小菜,便开始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当这个酒鬼喝完第三壶酒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位老夫子,面容清瘦,胡须又稀又长,打着一把油纸伞,他坐在了进门的第一张桌子旁,要了一碟卤花生,一壶最便宜的高粱酒,细细地品,缓缓地嚼。
乌黑的云愈来愈近,雨点愈来愈大,一位身穿蓑衣的刀客缓缓走进,他跨过门槛的时候开始解开蓑衣的系带,等他脱下蓑衣的一瞬间,他的另一只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