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仙- 第49部分

　　　　“你，你！我要和你割袍断义！”柳慕仙脸色变了又变。

　　　　瀛沧撇撇嘴，道：“随你！”

　　　　柳慕仙看他不为所动。道：“好你个瀛沧！好吧，我们绝交了！”好歹他也是个爱面子的世子，今天也忒没面子了！

　　　　唐小五体内的神力仍在游走，前面受了伤，这会子也是强打起精神独自行走，云朗看着心疼。又怕她出事情，正要赶过去，却被段柏轩挡住了，冷道：“你是何方神圣，竟然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你来到点苍山究竟是何目的？”

　　　　云朗冷冷一笑，道：“你还不配这么问我！”

　　　　段柏轩换上玩世不恭的神态，道：“是吗？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这里还是人间，就算贵为上神也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不可能在凡间滥用法术，否则，就是破坏了天条和六界的祥和，这份结果，你承受得起吗？”

　　　　他甩了甩自己漂亮的头发，言辞之中似乎已经识破云朗的身份。

　　　　云朗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道：“比起天条，我倒觉得这内心的信条更为重要，一个人若是存了坏心，就是污了品行，不配为人；那么一个上仙，若是有心借助凡人的力量，将那凡人送至丧身辱命的境地，怎可配为上仙？若是换了我的脾气，只怕打入轮回，下辈子做个猪狗，好抵消了这一生的过错。”

　　　　他对段柏轩是有怒的，这份愤怒已经上升到了恨的地步，也许说恨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他却难免要迁怒于段柏轩，还有玄天宗。他为唐小五鸣不平，他为唐小五心疼。她柔弱的肩膀不该在受了那么多的冷落之后又要承担起这样的责任；他们利用她的无知，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运送**聚灵柱的做法简直是令人发指。

　　　　他没有心情去考量他们当时的处境、事后的自责，他也不管他们这样做的初衷是为了六界的祥和，他不想管这么多，他只知道：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唐小五就会在囚魄渊内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段柏轩登时陷入痛苦的境地，他每每想到这里，有一种心如刀割的痛苦，却没办法向别人陈述，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你救了她？”段柏轩脸色苍白。

　　　　云朗冷哼一声，道：“你也配这么问我？我是谁，你当知道；既然知道，还敢问我？”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都带着冷气，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段柏轩道：“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因为那件事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你说的对，我配当什么上仙？我们当时可以有很多种办法，即便艰难点，但是总能办得到，可是我们为了简便却做了那样一个选择！我做什么上仙！”

　　　　他似乎有点疯魔……

　　　　云朗瞥了一眼唐小五所在的方向，唐家的人已经赶了过去，想必已经有人照料了，他也不急于一时，倒是眼前这人，他心中又恼又怒，冷道：“你自我放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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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剥了仙格（）　
自我放逐？

　　　　段柏轩一愣，继而扬天大笑。

　　　　一道仙光从他的百会穴冒出来，那仙光冲天而去，又急又迅，光芒如昼，在场的仙长看了这道光，心下大惊，不知何人竟然被夺了仙籍，而且此等大事竟然发生在仙法大会中。

　　　　管问原本不在场中观看比赛，他虽担着玄天宗客卿长老的名头，却不问世事许久，原则上不属于任何门派，不管内心是否关心，表面上都不好呈现出过多的热情，自然对比赛的结果没那么多关注，此刻正躲在后院里清闲地赫连下棋。

　　　　他手中的白子忽然碎了一地，他当即掐指一算，惊道：“不好！”

　　　　赫连见他神态不对，也急忙算了一卦，痛惜道：“段柏轩真是糊涂！”

　　　　玉清浊这边看见动静，早已飞身到了段柏轩的面前，待要问明事由，却见云朗黑着脸站在那里，背着双手，眼神冷漠。

　　　　要说一般人看不清云朗的真实身份，玉清浊定然不会认错，何况云朗此时已经不再隐瞒自己的神力，即便是没有显示法相，但神格摆在那里，令人无法抗拒。

　　　　这修道之人也分三六九等，讲究尊卑有序，修为越高、品格越好，所得的神力、仙力就越纯净，对下位阶的人就会形成无形的制约；修炼之人彼此是能感应的，修为高超的人会自动散发出一种类似磁场的力量，让下位阶的修炼之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敬拜推崇之心来。

　　　　像云朗这样的神君，修为之强大可以说是震慑天地，连天帝都敬他三分，和那些古老的天生神明平起平坐，这样的人，除非他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否则走到哪里都是熠熠生辉，夺人眼目，让人不敢生出半分忤逆来。

　　　　玉清浊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却被云朗制止住了，道：“我此行不愿声张。”

　　　　“是。”玉清浊急忙以常态对待云朗。

　　　　仙光依旧不断从段柏轩的头上冒出来，段柏轩如临炼狱，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敢问。这是？”玉清浊显然觉得这是与云朗脱不了干系。

　　　　云朗冷哼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玉清浊抱拳鞠躬，后退一步，道：“小仙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受此煎熬。”说罢，竟要行出法力去制止那道仙光。

　　　　云朗震怒，一掌推出去。骂道：“你胆敢擅自做主！要不是看你是玄天宗的宗主、掌管三界的平衡，我今天也要夺了你的仙格！”

　　　　玉清浊自然无法与强大的云朗相抗衡，那种力量足以弑神诛仙。

　　　　云朗冷然地将四周设了结界，等管问和赫连到场时，他们已被挡在结界之外。

　　　　“这到底怎么回事？”赫连冷道，“他这是欺人太甚！凭什么要夺段柏轩的仙格！他有什么罪愆！”

　　　　管问叹息，道：“好像是段柏轩自己的决心，不管他的事。”

　　　　赫连道：“我不信！那家伙比谁都自恋，都骄傲，他会毁了自己好不容易修来的仙格？我一定要进去问问明白！”

　　　　管问道：“你不是不信。你是不敢相信，可这就是事实！你我都知道，若是天谴，怎会是这种情形？何况，段柏轩心里有道坎。”

　　　　“他心里什么坎？”赫连追问道。

　　　　管问转身离去，夺去仙格，如抽筋扒皮一般苦痛，他不忍心见到……

　　　　结界之内，玉清浊不甘心地看着段柏轩，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相信你会选择这条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还是不肯放过别人？若是当时可以有其他办法，或者如果重来，我宁愿掉进囚魄渊的人是我！”

　　　　段柏轩因为唐小五落入囚魄渊而不肯原谅自己，但他无门无派。不过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平安奉了东华帝君的法旨去封印妖界的结界，主意是玄天宗出的，行事方案也是玄天宗等人定的，他不能原谅自己，这意味着玄天宗更不可被原谅。

　　　　玉清浊也后悔过，他并不是要牺牲一个无辜凡人的性命。他只是在天下苍生和唐小五之间做了一个取舍，而这个取舍在当时的行动方案里虽然有危险但并不会危及到唐小五的性命。他虽然贵为上仙、贵为天下第一大修仙派的掌门，他法力无边，但还没到事事料事如神的境界。

　　　　如果让他重现选，他宁可自己掉入囚魄渊。

　　　　背上负罪枷锁的又何止段柏轩一个人？

　　　　段柏轩在痛苦之中，艰难地苦笑了一下，道：“我没怪过你，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活得大概是太久、太滋/润了，我是该放逐一下。”

　　　　云朗冷眼看着他，手一伸，一团银色的光体落在了他的手掌中，段柏轩虚弱地捂着胸口，冲玉清浊笑了笑，道：“想不到你竟敢冒险过来救我，认识几百年了，我总算给了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呵，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玉清浊满脸凄然。

　　　　云朗将那光体交给玉清浊，道：“他只是除了自己的仙格，仙力尚在。以后机缘到了，这仙格还原即可。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玉清浊和段柏轩均是一愣，没听说这仙格还能还原的，若是天庭将谕，也只是恢复仙格，那走得是封仙的路线，但是段柏轩是自我毁灭仙格，天庭下旨封仙的路子恐怕指望不上了；最为奇特的是，云朗竟然能将段柏轩的仙格收拢起来，之后还能还原，简直是闻所未闻。

　　　　玉清浊小心翼翼地结果那团光体，这可是段柏轩的仙格，自当好生保管。

　　　　段柏轩笑道：“多谢霄旸神君。”

　　　　云朗冷道：“今天的事情不可外道，否则，本君保不住你的仙格不会湮灭。”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地恐吓。

　　　　段柏轩看了一眼自己，大概是经手了抽离仙格的痛苦，他浑身上下已被虚汗浸透，身体虚空、面色惨淡，神态狼狈不堪，苦笑道：“我更怕别人笑话我现在这副尊容，所以，不敢外道。玉清浊，你也不会胡乱说话吧？”

　　　　玉清浊苦笑地摇摇头，这二位都是疯子，惹不起，只求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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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生死劫（）　
云朗冷眼看了一下段柏轩，漠然地走了出去，随着他身形的移动，周边的结界自动散开。比起段柏轩的仙格和死活，他更多的是在意唐小五的状态。

　　　　玉清浊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段柏轩苦笑道：“去哪里不好。如今一身轻松，想必去哪里都会开心。”他的伤才痊愈，虽然不影响法力仙术，终究不如先前那般强大自如；如今自己抽了仙格出来，心力耗损过多，最多算是半仙之体，亏损虚弱，疲惫不堪。

　　　　“不如我送你回不规山？”他虽是商量的口吻，却拉起段柏轩直接行云飞离，段柏轩也没挣扎，只是苦笑起来。

　　　　“你这是可怜我？”段柏轩道，语调微弱，清冷之中带着不满。

　　　　玉清浊并不急于解释，只是淡淡道：“你不必如此。”

　　　　段柏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必为了唐小五的事情自责至斯，竟然生生剥离了自己的仙格，他对妖道尚有一丝慈悲，对自己却下尽了狠手。虽然当时哄骗唐小五去协助封印妖界，但他们并不是要牺牲唐小五，也不是拿唐小五的性命来赌注；即便唐小五后来掉进了囚魄渊，九死一生，但最终还是活了过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千错万错，终究没有造成严重而不可挽回的后果；就算是有错，错在玄天宗，和段柏轩的牵连尚不如玄天宗多，毕竟一切主意都出自玄天宗。

　　　　那次封印，死了多少修道之人？天下之人皆可牺牲，偏她唐小五不能牺牲？

　　　　“我自己过不了那个心结。也许这就是我的生死劫。”段柏轩淡淡道。

　　　　玉清浊身形微微一颤，想不到段柏轩此时竟说出了“生死劫”三个字，他从未往生死劫这个方向思索，因为他不敢。

　　　　每个仙人都会遇见自己的生死劫，即是生死劫，不生即为死。

　　　　段柏轩剥离自己的仙格，难道说他会死？

　　　　“你也不用担心。总归死不了。”段柏轩反过来安慰他。

　　　　这两个人此时客气得让彼此都陌生，平素，段柏轩几时对玉清浊这般客套而友好？玉清浊又何尝给他好脸色过？

　　　　玉清浊道：“你的仙格还会回归的，我不担心。”

　　　　这句话说得甚是违心。若真是不担心，他也不会放着仙法大会不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段柏轩带走。他知道段柏轩爱面子，被人问及，难免尴尬。不如趁早离开那是非之地，由着众人猜测倒也好过当场追问；他现在失了大半的功力，自保倒没什么问题，怕就怕他遇见强大的对手；想着他四海为家，又无固定居所，朋友也不过他们这几人，不规山至少可保他周全。

　　　　段柏轩慵懒地躺在云头，道：“你就送到这里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

　　　　玉清浊也不勉强，依言停了下来。道：“你何必这般执着？你修道千年，难道看不清一些世事？”

　　　　段柏轩笑道：“我还真就是看不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大概也清楚，**聚灵柱那件事，我心结难过；对于那小五，我有说不出的……”

　　　　后面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玉清浊看着他，却没有追问下去。

　　　　段柏轩是怎样的人，玉清浊自问不会看错，他是那种表面轻狂疏懒，清高自傲。但却有一颗柔软又公道的心，他爱护身边一切他看重的人；他不会把大义挂在嘴边，却是为了大义可以不要性命、不要轮回、不要仙格的人。

　　　　他爱美是因为有一颗爱惜美好的心，用他的话来说。他做过的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站在雨里，为盛开的花骨朵儿撑了一夜的雨伞。这样傻气的事情不仅在他得道成仙之前出现过，在他尊为上仙之后也时有发生。

　　　　玉清浊道：“唐小五没怪过你。”

　　　　“那是她傻。傻妞一个，都不知道从哪里怪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若是换了旁人，我脸皮一厚。或许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家只当我是个封印妖界的上仙英雄，但是，牵扯到唐小五，我便无法原谅自己。”

　　　　玉清浊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他说的生死劫的含义，脸色变了变。

　　　　半晌，才道：“我送你回不规山，后山有座楼阁很是僻静，你若住在那里也不会有人搅扰。”

　　　　段柏轩笑道：“不规山，我是不会去了，先出去游历一圈再说。”

　　　　玉清浊还要言辞，却被段柏轩打断，道：“我自保的能力还有，不要把我看扁了。还有，我送唐小五去玄天宗的初衷，你是知道的，五彩池的事情……嗯？”

　　　　玉清浊突然一阵烦躁，总觉得这是段柏轩给自己下得一个套，前面那般凄楚，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段柏轩话锋一转就露出无赖的特色，毫不掩饰地提到了五彩池。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玉清浊冷道。

　　　　有他这句话，段柏轩心满意足地笑了，唐小五恐怕真的有救了。

　　　　“你何苦操这份心，她可是有了神力之人，不比你我差。”玉清浊淡淡道，大有讽刺段柏轩是“先吃萝卜淡操心”之意。

　　　　段柏轩苦笑道：“你说得也是。且不管她这份神力是如何得来，都是一份神力，而且纯净异常，就算不是她苦心修炼而得，哪怕是别人平白馈赠，那也是她得造化。这五彩池，或许是用不上了。”

　　　　玉清浊道：“看神君那态势，恐怕和唐小五的渊源远不止于此。”他每每提到唐小五都煞有介事地称呼“唐小五”，就像是叫唤一个平辈之人。

　　　　段柏轩脸色有些难堪，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哀伤，一闪而逝。

　　　　“都是造化。”段柏轩道，“你也该回去了，我在这里躺躺，一个人安静一下。”

　　　　玉清浊道：“我还是看你去了安全的地方方能安心。”

　　　　段柏轩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哪也不想去，就在这云头上静静地躺着。”

　　　　玉清浊道：“罢了。我去和那些同道中人解释一下吧，省的他们追问。你只管安静一下。”他也明白，段柏轩已然这般光景却不愿意快速离开，想来是想看看唐小五最后如何了。（。）

　　　　ps：亲们晚上好：第一，兜兜不会虐女主，也不会让段柏轩痛苦的，现在的小虐都是真爱，亲们不要太担心；第二，本文中的生死劫，和花千骨中的生死劫不同，不过是一个劫难的名称，亲们勿要怕怕；第三，亲们不觉得云大尾巴狼也蛮可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