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教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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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何处教吹箫-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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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玉箫闷闷的回到寝宫,屋内的小丫头秋离连忙迎上来,见他也不说话,只把身子向床上一放,嘟著一张小嘴,似乎颇不高兴,心下不由诧异,本来欢欢喜喜的随王爷到宫里赴宴,如今宴会未必到散的时侯,怎麽就回来了呢?

人说山臣的女子开放豪爽,如今看来,简直就是放荡嘛。歪在床上,玉箫恨恨的想,忆及宴後歌舞那名百媚横生的异国公主看向萧烈的大胆眼神,越想越觉不舒服之极。

小丫头秋离也不敢上前询问,正不知所措间,忽闻开门声,一看,珠袖满面笑容的进来。抬手示意她出去,秋离忙如蒙大赦般的离去。

“怎麽了?先前不是好好儿的吗?怎麽一转眼间就生气回来了?”珠袖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王爷好不放心,所以就让我先回来瞧瞧,免得弄出上回的事儿来。”

玉箫翻身坐起,冷笑道:“罢罢罢,我可不担这个虚名儿,王爷就差魂儿没跟著那香罗公主飞了,哪里还能想起我来?”

珠袖掩面而笑,心中暗道:老天啊老天,你总算没辜负了王爷的这一片痴心。面上却正色道:“依你看,那香罗公主如何?”

玉箫冷冷的道:“依我看,很不怎麽样,但凡一个女子,行动必讲究含蓄,尤其是对男子,即使有意,也不可流於放荡,何况又是一国公主,代表的乃是一个国家的脸面,你看她献舞时,对王爷诸多挑逗,丝毫不知自重,这样的女子,除了有一副花容月貌外,还有何可取之处?”

珠袖也笑道:“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样看的,这样的道理,连你我都知,难道王爷竟看不出来了?这里面因有一番道理,所以王爷才安之若素。”

玉箫看了珠袖一眼:“愿闻高见。”

珠袖面容一整:“你可知道,山臣国势强盛,地博物丰,只是忌惮大燕,始终不敢有异动,如今王爷前来出使,如能促成联姻,两国联手,还有哪个国家是不能收服瓜分的,这可是对双方都大有益处的事情,王爷心里必也是考虑到这个方面上,因此才能容忍到现在,依我的愚见,只要王爷点头,这段姻缘就算成了。”一边说一边拿眼看著玉箫。

玉箫低头不语,他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珠袖的话,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心里更觉气闷,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因此上赌气道:“他们这些人,整天就想著战争,征服别的国家,难道就不想想那些弱国的百姓,就能喜欢做亡国奴吗?一味只想著野蛮的攻城掠地,甚至可以牺牲掉一辈子的幸福,真是不通情理之极。”

珠袖也无奈道:“身在高位者,天生就是流著征服的血液的,皇上和王爷,都是这样的人,国家版图的扩大,就是他们的幸福,至於婚姻,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东西,不喜欢皇後王妃,可以宠幸别人,终究权力才是最重要的啊。”说到这里,心下也不由为玉箫悲哀。不禁怀疑起自己:我一天到晚只想著玉箫能喜欢上王爷,只是真的这样的话,对玉箫来说,会否是一件更悲哀的事情呢?

一时间,两人皆沈默不语,良久,玉箫拿起放在床旁的箫,抵在唇上,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曲调甚是悲凉无奈。连珠袖也不禁听的呆住了。

一曲既了,忽闻门外想起抚掌声,吓了二人一跳,回头看时,却是萧烈推门进来,看著玉箫道:“自从你跟了我後,倒是很少听见你吹箫了,只不过这是什麽曲调?因何如此凄凉?”

玉箫放下箫,缓缓道:“这是我根据唐朝诗人李益的那首‘夜上受降城闻笛’所做的一首曲子:‘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不知王爷听来感觉如何?”

萧烈只出神的看著玉箫,半晌不语,半刻後才勉强笑道:“提这些做什麽?都是些伤悲论调,你身子本就不好,哪里还禁得起这些伤感,快别想了。”见玉箫叹气,他无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只是好好的怎麽又想到这些地方去了,不错,大燕是喜欢扩充领土,但这也不是我一人能扭转乾坤的,毕竟我的上面还有皇上说了算,再说,我们对待那些降国的百姓,一向政策宽厚,就象这次燕北遭灾之事,王御史和周御史回来都说,百姓们多感激的不得了,言说未归顺我大燕之前,当政者只知苛捐杂税,何尝救济他们一点儿,恐我和皇上不信,还带回来一封万民书,可见只要施政得当,攻城掠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玉箫不语,倒是珠袖忍不住问道:“王爷,奴婢看那香罗公主,对王爷很是有意,况两国联姻,对我大燕扩充领土也甚是有利,王爷意思如何?”

萧烈皱眉,过来一把搂住玉箫,从桌子上捻起一粒葡萄,剥了,放进玉箫嘴里,叹气道:“如果我没遇上这个可人儿,违心娶了她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且不说她举止轻佻妖娆,单是那眉梢眼角透露出的奸狡狠厉之色,看了就让人倒尽胃口了。如真的娶进了门,只怕玉箫会受欺负呢。所以这个念头本王在席间就打消了,只是不能严词斥责,让她下不来台就是。”说完又宽慰了玉箫一会儿,让他以後不要吹奏悲凉的曲子,玉箫心里已不象先前那样气闷,且说不出的舒畅,也就答应了,珠袖便服侍二人睡下。

正是千层风波生此夜,万里艰难始归乡。 

28
精致的宫殿内,一名娇媚的宫装女子正在慢条斯理的把玩著自己的一撮黑亮秀发,忽然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琳琅去了这半日,因何还不回来,只不过是一点子小事,也要花这麽长的时间,难道一向是本宫高估了她吗?还是她自己退步了?”

身旁的侍女连忙赔笑道:“公主的眼光怎会有错,只是听说那萧烈精明的很,况又要掩人耳目,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得手,因此上才耽误了这麽长的时间罢。”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女子的脸色,见并没有暴戾之气,方稍稍放下点心。

外面一阵脚步声,名唤琳琅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施礼後向女子道:“回禀公主,奴婢在去金华殿的时候,遇到王爷和一名男子很亲昵的散著步,似乎……似乎……”後面的话不敢说下去,只拿眼偷望著香罗公主。

香罗冷笑一声:“哼,素来听闻大燕男风日盛,果然不错,不过区区一个男宠,终究也算不得什麽?他长的怎麽样?”

琳琅舒出一口气:“样子十分平庸,给公主提鞋,怕公主也是不会要的,只是,只是……”语气又开始犹豫,惹的那香罗十分不耐烦,道:“再这样不爽快,就叫人把你的嘴缝上,一辈子也不用说话了。”

琳琅吓了一跳,忙道:“只是奴婢听王爷的心腹丫头珠袖说,王爷对这男子宠爱异常,且听她的意思,王爷竟是不欲与咱们联姻,让咱们趁早放下这个主意,她虽没有说,奴婢私下揣度,必是与这男子有关。公主,如今我们该怎麽办呢?”

香罗面沈似水,良久才冷笑一声:“没想到如此不堪的一个人,竟有这等本领,那广平王爷是出了名的喜爱美人,如今竟折在他的手里,本宫倒要看看,他有什麽狐媚手段。纤手紧握成拳,暗道:大燕王妃的位子,只能是我香罗的,任谁也别想夺去。这样想著,脸上便笼了一层寒霜,唬得一众丫头都低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第二日,萧烈到洪宁的宫中商议国事,料想宫中不致生出什麽风波,便将珠袖也带了去,在这异国之中,珠袖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玉箫侯至辰时,萧烈两人仍未回转,不觉略感寂寞,便叫了一个小丫头,陪著他四处走走。

正巧香罗公主在大殿後面听见萧烈婉拒洪宁提出的联姻,心中气闷之极,带著群丫头前往花园里来,遇花攀花,遇柳折柳,以发泄心中怒气。

远远的看见从容漫步的玉箫两人,丫头们便悄悄告诉了她,登时冷笑一声,更向前来,有心要给玉箫一点颜色看看。

玉箫正走著,忽见前晚献舞的公主疾行而至,粉面带煞,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看著自己,不由微觉诧异,心中也明了大概是来者不善,也不著急躲避,微微一笑道:“见过香罗公主。不知公主因何阻我去路?”

香罗冷笑一声:“你就是那个妖媚惑主的男宠吧,凭你这样肮脏的身子,也配站在我的花园里,还不赶快与我出去,省的脏了本公主的眼睛。”

玉箫面色微变,强忍怒气道:“哦,是麽?这园子原来是公主的,本不许外人进来的,这样说,倒是我们不知规矩了,公主放心,我这就回去告诉王爷,以後万万不可进这园子。不过我倒要请教公主,你是如何知道我妖媚惑主的,难道我惑主的过程,公主竟亲见了不成?”话未完,身後的小丫头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香罗公主倒平静下来,心道:我只道他不过一个男宠而已,能有什麽本事,谁曾想竟低估了他,别的且先不说,单是这张嘴,已很不简单了。看来不得已的时候,此人必须除去,否则只怕我这一生的富贵梦想,便要折在他的手里了。想到这里,便强忍怒火,只淡淡的道:“你休要断章取义,本公主什麽时候说过不准王爷来了,他乃我国贵客,有哪里是不能去的呢?”

玉箫占了上风,不由笑道:“既这样说,那我等和王爷一起来吧,我竟没想到这里的规矩和王府是不一样的,在王府里,有什麽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呢?罢罢罢,虎落平阳被犬欺,玉润,扶我回去吧。”他转身就走,丝毫不给香罗公主再叫嚣的机会,因此也没看到这狠毒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夜凉如水,一轮明月高挂空中,山臣国主洪宁此时正坐在乘凉椅上赏月,忽闻通报香罗公主来访,一转身,只见宝贝女儿姗姗而至,人未到近前,已命左右退下。便知她来必有要紧私密的事相商。

“父王,女儿已知道萧烈拒绝联姻的事了。”香罗坐在另一张锦塌上 ,开门见山的说道。

洪宁点点头:“那萧烈实在不通情理之极,放著这麽大好的婚姻不要。不过我儿也不必烦恼,依你的花容月貌,父王必为你找一件满意的婚姻。”

“儿臣只要这一件,如果不能称心,情愿一辈子不嫁的。”香罗面色阴沈:“况父王想必还不知道吧,萧烈之所以拒绝这麽有利的事,只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一个男宠。这样一个沈迷酒色,甘愿为男宠而放弃利益的王爷,竟是大燕之栋梁,可见大燕也是腐化的很,女儿这次嫁去,十年之後,还怕大燕不是我山臣囊中之物吗?”她露出一个野心勃勃的笑容,就连洪宁也不禁被这个巨大的诱惑打动了。

“我儿这话是不错,但只有一件事为难,那萧烈乃是大燕王爷,我们怎可强迫?”洪宁面带难色的道

“父王不必忧虑,儿臣已想到了一条绝妙的好计,我想那萧烈无非是对男宠著迷,只要除掉那个男宠……”话未完,洪宁已慌张道:“这怎可以,那萧烈知道我们害了他的男宠,还会与我们甘休吗?”

“父王,你把儿臣当成什麽样的人了,这点难道我还不知?自然是让他在‘意外’的情况下‘消失’了。”说完附在洪宁耳边,说出一番话来。喜得洪宁连连赞叹:“果然是一条万全的好计,终究还是我儿想的周到,如此一来,萧烈再不会怪罪我们,联姻之事何愁不成。”究竟也不知父女二人定下何计,下回分解。 

玉人何处教吹箫…29

连著三日,萧烈和珠袖皆因忙於政务,并没有时间陪玉箫,玉箫也深知正事要紧,也不一味胡缠,倒是萧烈甚觉愧疚,特意抽出一天推掉一切应酬,只陪著玉箫。此事传到香罗耳里,更是让她妒火中烧。

这天晚上,萧烈和玉箫说:“准备再过半个月就要返回大燕了,现只剩签下和平条约,然後应酬一番,应该再无别事。”玉箫离乡日久,兼一路不顺,早已思乡情切,待想到承欢,一颗心越发温暖,恨不得插翅飞回王府。一宿无话。

第二天乃签约的日子,萧烈和珠袖吃完早饭便匆匆进宫,只留下丫头们和玉箫在金华殿静坐。

正百无聊赖间,忽见一个小丫头喘吁吁的跑来,向著玉箫道:“可了不得了,公子,原来今日是那山臣国圣兽现身的日子,很多人都在那里围观呢,公子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吧。”

玉箫本欲不去,说:“没得又去讨人家的没意思,上次在花园子里,还没试过吗?”怎奈一众丫头都听闻这圣兽大会十分热闹,说:“再没有这样的事的,况我们只在人堆里,那公主再刁蛮,也不致当众给公子没脸,岂有不顾忌她公主身份的道理。”这些丫头成天在这宫里闷的很了,忽闻有这样一件盛事,岂有不羡慕之理,当下百般撺掇,玉箫禁不住,又虑到她们每日里辛苦,又没有什麽乐趣,终答应了。

原来那圣兽现身的地方,四周早已筑了高台,围上尺许高的栅栏,地位高者自有座位,地位低的众人就只有在场外站著看了。

玉箫在栅栏外站定,心中不由奇怪,因何这盛会并无百姓参加,反多是一些粗鲁士兵,想大燕如有这样热闹,必定与民同乐,况听说这圣兽乃是王室信仰,岂不有利巩固民心,如今此情此景,倒是令人不解的很。

不过半刻工夫,那香罗公主趾高气扬的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一名宫女高声道:“圣兽现身。”随著她的话音刚落,从那场地近东边的洞中,走出了两匹通体火红的怪兽,形状如豺狼,只是其大无比,比真正的豺狼何止大上三倍,长啸一声,围观者莫不变色。

玉箫皱起眉头,他本就善良,因此也只喜欢弱小动物如兔子之类,见这圣兽生的威猛,双目凶光闪闪,不觉便厌恶的很。

只听先前的宫女大声道:“今日原不到我们圣兽现身的日子,只因前夜神为国主托梦,言近日内山臣有妖孽出现,让圣兽出洞,自能择妖而噬,因此并未备童男童女,如今我们只看圣兽如何大展神威,替我们拿下妖孽。”说毕,拿起一个哨子吹了一声,那两头怪兽便缓缓迈出步子。

玉箫心中不屑,暗道:“都是无稽之谈,这两匹兽虽生的怪异,终究不是人,怎麽就能降妖捉鬼了?”兼听说要备童男童女以供它们,心中更恨,向著左右丫头们悄声道:“还降妖呢,现成的妖孽就在这里,反当成神仙般的供著,听说过哪里以童男童女祭兽的?这山臣成日里只耻笑别的国家乃野蛮之地,我看他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丫头们也都点头:“真真公子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大燕是再没有这样的事的,用活人来祭兽,况又是孩子,太残忍了一些。”

玉箫点头:“怪道如此一件盛事,竟无一个百姓前来,想必每年都要贡献出儿女,早已对这怪兽恨之入骨,况如何忍心目睹小儿被这怪物生生吃了,我看再下去也未必有什麽看头,没的令人作呕,我们还是早早回去吧,王爷或许也回来了呢。”

众丫头忙答应著,正要扶著他回去,忽闻一阵震天吼声,眼前只觉一道红影晃过,玉箫已不知所踪,正慌乱间,只听栅栏下一声惊叫,回身望去,不由吓的魂飞魄散,只见玉箫已不知何时被那怪兽拖至了场地内,摔在地上,待要起身,口内不由呻吟出声,显见是摔坏了哪里。

众丫头大骇之下,乱做一团,有大呼公子的,有哀求旁边山臣士兵援助的,也有人飞奔上台,请香罗公主阻止怪兽的,种种慌乱,不必细表。

这当中却有一个有见识的丫头名唤容颜的,见此光景,再揣度一二,心知那香罗公主恨玉箫入骨,必不肯救,况且就是她们的计策也说不定。如今萧烈虽在宫中签约,料不得见,但珠袖一介女流,却未必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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