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或者说是沙盗掩映之下的走私横行。”
“走私？”王莽眉头一动。
“是的，走私。”冯唐道：“云中城位于大秦和草原的交接口，在这里可以见到中原的风土也可见草原的旷野，是中原和草原物产的交汇处，商人做的是流通生意，而在这里，他们可以把产自中原的生铁、茶叶卖给草原，也可以把草原的牛羊肉甚至或者的牛羊买下卖往中原，就不说这其中各种奇珍异宝了，若是生意做好了，云中城便可以成为大秦西部最大的城市，但正因为沙盗猖狂，导致云中城商路几乎断绝，而在云中城商路断绝的同时，各种草原的物资却自云中城的四周绕过云中城进入中原，陛下说这奇怪不奇怪？”
“你是如何发现的。”王莽道。
“臣来云中城上任时一路走过来的，一路走一路听，该知道的便也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一些。”冯唐道。
“包括走私？”王莽道。
“是的。”冯唐痛心疾首的道：“陛下可知道单是走私这一项，每年我大秦在税收上的损失便不下于百万两银子。”
“蒙恬知道这些事吗？”王莽道。
冯唐没说话，王莽却点头道：“朕明白了，这就是你和蒙恬的分歧所在，那么依你所见，蒙恬在走私之中参与了多少。“
“大将军府参与的不多，但大将军家中子弟参与的却不少。”冯唐默然道：“臣想请大将军秉承公心治理家族，但是家国天下，大将军也为难，臣见无法劝服大将军，便用大将军给臣的人去清理云中城四周的沙盗，如今横行在云中城四周的十多股沙盗势力都被清缴，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有真正的沙盗出现了。”
“你这是倒逼蒙恬做出选择。”王莽道。
“没错。”冯唐道：“世上之事难得两全，大将军总该做出一个选择。”
王莽看向白起和程不识道：“你们如何看？”
“杀了便是。”白起无所谓的道：“陛下一声令下，白起这边去取了蒙恬的人头。”
白起！
冯唐神色大惊，他一脸震惊的看着白起，白起乃是他的前辈，如雷贯耳，杀神之名流传万古，这人也是陛下的战将？
程不识则摇头道：“杀人也得有个缘由，就算要杀人也得问明白了再杀，不明不白便把人给杀了，容易激起民变。”
“谁敢民变便杀了谁！”白起依旧满脸的无所谓。
王莽顿时无奈，问这两位几乎等于白问，看冯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便道：“这两位一位是白起，一位是程不识，你应该都听过他们的名字，和你一样，他们都是朕的战将。”
白起！
程不识！
冯唐确定心中猜测，掩不住心中震惊，向两人见礼道：“冯唐见过两位前辈！”
白起无所谓的点点头，程不识则笑道：“我一路之上已经听说过你，你很不错，在云中城做的也不错。”
三人见礼完毕，王莽也有决策，便道：“朕还是决定先见见定北侯，蒙恬何在？”
第663章 蒙恬（）
定北城是基于定北侯府扩建而成，依山傍水，乃是一处隐秘僻静的所在。
这里原本是大秦在云中城驻军的地方，蒙氏先祖被封为定北侯之后，便在这里修建了定北侯府，这样可以更方面的操练士兵，再之后定北侯府不断扩张，最后便成了定北城。
说是城，实际上说是一座要塞更为合适，整座定北城完全是依照军事用途建成，城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于军事目的，设施以防御为主，其修建的初衷便是一旦云中城被草原人所击破，那么大秦在西北部地区并非毫无抵抗。
“整个定北城的地下都是被挖空，四通八达，据说城中存有粮草万担，足以供应定北城中军士食用数年。”冯唐指着近在咫尺的定北城道：“不得不说，正因为有此城在，云中城才会太平多年。”
“蒙恬平时就呆在这里？”王莽道。
“是的。”冯唐道：“蒙氏一族军功卓著，依战而生，他们从一出生便和大秦最底层的士兵混在一起，学习最初级的战斗技巧，为了方面练兵和家族子弟成长，蒙氏全族都生活在定北城。”
王莽抬头看了看定北城，这是一座极其单调的城市，除了砖石和铁器，几乎没有其他任何色彩，一队队士兵正在城门外的大操场上没命的训练着，他们满脸透着杀意和血气，眼中全是坚毅。
“很不错的士兵。”白起道：“各方面素质都很不错，就是杀气淡了些，若是多上战场杀些人便完美许多了。”
“白起，你可读过兵书？”程不识悠悠道：“你可知道何为上兵伐谋？”
白起眼光一冷，看向程不识道：“我听说你有个名号叫八风不动，可我对手之中比你那种风格更难啃的硬骨头都被我杀了不少，你那些小儿科游戏的祖师爷都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你想和我比划比划？”
程不识脸一冷，道：“白起，为将者，始终还是要以谋略为主，杀人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若你我为对手，等我杀的你手下再无一人得时候，或许你的谋略会为你寻条出路？”白起呵呵一笑。
王莽淡淡的道：“你们两个别争了，大秦不缺战争，想证明自己的本事大可以上战场上去一较高下。”
冯唐引着王莽几人到了定北城，高声道：“云中令冯唐前来拜访定北侯，请通告一声。”
冯唐声音传出，立马便有一粗狂的声音大笑道：“竟是云中令至此，实在是稀客，贵客。”
说话之间，一身高八尺开外长得跟头壮牛一样的汉子自城中风也似的冲出来，迎着冯唐笑道：“云中令此来何事？”
不等冯唐开口，这汉子猛地看到王莽，神色一僵，连忙止住脚步，趋步上前低声道：“这位公子好生俊逸，快快里面请。”
又看着冯唐道：“云中令，有如此贵客，你怎么不早说。”
冯唐道：“定北侯，还是里面说话吧。”
这粗狂汉子正是定北侯蒙恬，王莽也是第一次见蒙恬，长相和蒙毅有些相似，性格也差不多，不是小气人。
蒙恬一路领着王莽等人到了定北侯府正堂，避退众人，然后猛地跪在地上道：“臣定北侯蒙恬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定北侯请起身。”王莽早发觉蒙恬认出了自己，也不做伪装直接坐在主位上道：“定北侯认得朕？”
“陛下乃我大秦天子，蒙恬是陛下的臣子，蒙恬安敢不认识陛下。”蒙恬道：“陛下，云中城这里并不安全，陛下怎能孤身来此。”
“这不是你让蒙毅给朕送来碧波之城的消息，所以朕才赶来这里。”王莽道：“碧波之城那里现在什么情况？”
“臣一直派人盯着那里，事关重大，臣不敢用旁人，一直是蒙毅在那盯着。”蒙恬道：“臣让蒙毅每日以密文将碧波之城的消息传回定北城，这几日大事没有，只是蒙毅在定北城见到了铁木真。”
铁木真？
王莽神色一惊，蒙毅曾向他汇报过铁木真的情况，说是草原上新出的一位英雄，年纪不大便已经在草原中打出好一番名气，带着部落迅速强大起来，甚至有称王的打算。
“他怎么了？”王莽道。
“据蒙毅说，铁木真全身笼罩着神秘的气息，更有疑似草原神殿的祭祀随行在他的左右，很是不凡。”蒙恬道：“臣让人仔细调查过这个铁木真，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有志于成为草原上的王，更有侵吞四海八荒之心，只是他所出身的部落并非草原上传统的强大部落，背景不深，若是他真和草原神殿的人搅合在一起，那么他就真的是一遇风云变化龙了。”
“这个人真有这么厉害？”王莽道。
“只有低估，没有高估。”蒙恬道：“据说，这个人出身在傍晚，原本该落下的太阳硬生生等着他出生才落下，所以他被小时候曾被称之为不落的太阳，几大部族听说此事之后曾私下派人想要将他消灭掉，但结果是不仅没有把他消灭反而逐步让他强大了起来，到了如今，几大部族虽然有心想杀他，但却深怕事情传出丢了祖先的人，便只能眼睁睁的任由他强大起来。”
顿了顿，蒙恬道：“对于此人，陛下，我大秦不得不防，此人对我大秦虎视眈眈，更有深仇大恨，若有机会，他绝对会朝我大秦下手。”
“他和我们大秦有深仇大恨？”王莽挑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父亲便是战死在云中城的城门下的。”蒙恬道：“是臣亲手砍下了他父亲的头颅，所以他深恨云中城，深恨臣，深恨大秦。”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会一直注意此人吧？”王莽道。
“原本是没注意的，但是他在草原上的势力越发强大之后，臣便不得不注意了。”蒙恬道：“臣一片公心，请陛下明断。”
“此事朕已经记下了。”王莽点了点头，道：“今日朕来此，实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蒙恬看了眼在一边冯唐，突然道：“陛下是为了沙盗的事情来的吧？”
第664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蒙恬的反应倒是让王莽吃了一惊。
蒙恬看了眼冯唐便知道王莽来做什么，而且直言不讳直接把问题说出来，那这件事看来就有意思了。
王莽看了眼蒙恬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朕来此找你做什么，那你便说说吧。”
蒙恬看了眼冯唐，道：“冯大人，你是云中令，此事还是由你先说吧。”
冯唐一愣，道：“既然定北侯让我说，那我便说了，我到了云中城，很快便发现云中城的商业贸易很惨淡，而相对于明面上的惨淡，云中城的黑市却热闹非凡，黑市之中消息横行，走私猖狂，以初步调查情况看，云中城明面上商贸流通几乎为零，但私下里的商贸流通却极其发达不弱于中原人口数百万的大城，我仔细查探原因，发现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况，其中一个原因是沙盗横行，沙盗阻塞了商路，商人无法将货物安然自云中城进行贸易交流，所以他们大多选择了隐秘的渠道来做这些生意，他们习惯于黑暗中做生意，所以我发现此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定北侯你借了一队兵马清缴云中城附近的沙盗。”
“冯大人此举收获极其不小，云中城附近十多股沙盗势力近来都被冯大人剿灭了。”蒙恬在一边附和道。
“可是在剿灭了这些沙盗之后，我发现商路并没有因此打通。”冯唐道：“我仔细查探这才发现沙盗不简单，黑市不简单，就连定北侯府也不简单。”
“冯大人可是发现了我定北侯府和沙盗有关，和黑市有关？”蒙恬道。
“是。”冯唐点点头，道：“准确的说不是，但是我发现了很多迹象，都和定北侯府有若有若无的关系，此事岂不蹊跷？”
“不蹊跷，定北侯府和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关系。”蒙恬大大方方的道。
冯唐神色一惊，直接站在了王莽的身边，看着蒙恬道：“你什么意思？”
蒙恬看着冯唐反问道：“这句话因该是我问你，冯大人是什么意思，如此防备我，难道是担心我对陛下不利吗？”
王莽摆摆手，道：“冯唐退下，蒙恬说话。”
“陛下可信任蒙恬？”蒙恬看着王莽道。
“蒙氏一族为大秦镇守云中城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得封定北侯，永驻大秦西北，朕身为大秦的皇帝，如何会不信蒙氏一族，蒙恬将军三岁便上战场为大秦戍边杀敌，不到二十岁便已经战功赫赫，几十年来，在这云中城，定北城中吃沙子，喝西北风，毫无一句怨言，朕如何能不信将军？”王莽道。
蒙恬神情微愣，一脸感动的叩首道：“臣蒙恬叩谢陛下天恩！”
“定北侯不必如此，朕来这不是问罪，是来帮你和冯唐解除误解的。”王莽道：“你二人是如今云中城这里军政方面的最高指挥，你们若是有了嫌隙，那大秦这西北便危险了。”
蒙恬默然，冯唐则是朝蒙恬拱手道：“定北侯，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也好。”蒙恬道：“今日恰逢陛下在此，那么这些事便一同说清楚比较好。”
听了一下，蒙恬看着冯唐道：“冯大人可知云中城这里一年花费多少？”
“一年十余万两银子。”冯唐道。
“十余万两？”蒙恬摇了摇头道：“那是冯大人你只计算了云中城民政方面的花费，并没有计算军事方面的花费。”
顿了顿，蒙恬继续道：“我大秦实行的是屯兵政策，以战养战，士兵自己劳作养活自己，可是若是这西北苦寒之地，资源匮乏，环境恶劣，我这士兵就算各个都是庄稼地里的好手，也不可能在保证战斗力的情况下，还能耕种土地养活自己，这一点冯大人可曾想过？”
“定北城这里有着云中城最肥沃的土地，而且我仔细调查过，这里有专事农业生产的耕农，何须士兵亲自劳作。”冯唐反驳道。
“大人说的是现在，不是过去。”蒙恬道：“大人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那都是如今的定北城，如今的云中城，大人所看到的不是十年前的定北城，更不是百年前的定北城，百年前，就咱们现在所站立的地方，除了几间石头堆砌出来的定北侯府之外，别无他物，黄沙遍地。”
“这……”冯唐默然。
“大人主管民政事务，不知军事，反正这里没外人，蒙恬向大家交给底，在这定北城中常备士卒三十万，一年单单这三十万人吃喝拉撒的花费便不低于百万两白银，除了人员花费之外还有装备更换、城墙修筑等等费用，可以说从我继承定北侯府以来，定北城每年在军事上的花费便从不低于两百万两银子。”蒙恬淡淡的道：“就这还是我们定北城省吃俭用才做到的，为了把银子花到最需要的地方，定北城中没有酒肆、没有饭馆，所有一切可能花钱的场所都没有，这里就是一座要塞，一座屹立在大秦西北的军事堡垒。”
顿了顿，蒙恬道：“大秦财政一向紧张，这些年全年的国库进账也不过五六百万两银子，能拨付到我这里的更是只有一二十万两银子，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要维持云中城的战力，那么便只能另想他法。”
“所以定北侯府便成了云中城一带走私的幕后老板？”王莽道。
“不。”蒙恬摇了摇头，道：“定北侯府的男儿都是战场上的汉子，不做这种商贾之事，更别说是黑市贸易，大概百年前，定北侯府的战力衰弱到几乎无法维持的地步，为了保持战力，为了大秦西北的安稳，时任定北侯便答应了当时云中城黑市的条件，对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黑市每年赞助定北侯府练兵费二十万两银子，近年来逐步增加到一百五十万两。”
“所以你们定北侯府便把公器给了黑市？”冯唐冷笑道：“在你们拿了那二十万两的时候，你们可记得你们是大秦百姓的守护者？”
“正因为记得，所以云中城不能丢！”蒙恬斩钉截铁的道：“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当时的云中城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那现在呢？”冯唐冷笑道：“定北侯府要继续对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第665章 怎么回事？（）
蒙恬看着冯唐道：“我知道云中令说的是什么意思，由于黑市的存在，云中城商贸不兴，所以冯大人早就有意对黑市下手，冯大人甚至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