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婉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市一院养着那么多的专家和教授，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秦松沐这时解释道：“市一院有全国最著名脑科。所以，那里的疑难患者有很多。如果不是李建兵的主治医生，未必会有别的专家关注他。”
方晓婉却不以为然：“可李建兵可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呀。一个堂堂的副市级干部怎么会不被那些专家们重视呢？”
秦松沐回想起陈丽娟事后对李建兵情况的漠不关心，心里不禁黯然了。
方晓婉这时眨了眨大眼睛，突然又道出来一句：“除非他们是想有意弄死李建兵！”
秦松沐浑身一震，立即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要瞎说，别忘了自己是名医生。”
李邵成也是心头一震，紧盯着方晓婉：“你有什么根据吗？”
方晓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即掩饰道：“我是凭直觉。”
秦松沐淡淡地道了一句：“没有根据的话，你最好要少说。幸亏这里并没有外人。否则，就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张达裕这时也道了一句：“不过，堂堂的市一院居然把患者治疗成这样，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李邵成沉吟道：“也许患者体质不行，完全不服药，所以才被弄成这个样子。”
秦松沐听他这么一说，脑海里又浮现当初在市一院的手术台上，李建兵颅腔大出血的场面，不由陷入了沉思。
张达裕这时打破沉寂：“秦主任不愧是资深脑科专家，昨天的医嘱对患者还是很对症。否则，我真担心这个患者能否见到今天的太阳。”
李邵成感觉自己的下属是在拍秦松沐的马屁，不由“哼”了一声，“他现在并见不到太阳。”
张达裕的表情尴尬了一下，随即表示：“他起码能呼吸到了今天的新鲜空气。”
秦松沐的深邃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李建兵那副憔悴的表情，突然要求张达裕：“请你再把李建兵的病例拿过来。我要带回办公室亲自去查阅。”
“好的。”
张达裕立即转身出去，直奔医生办公室了。
秦松沐趁这个时间又查看一下那台生命显示仪上所显示的李建兵生命的各个指标，感觉还不错，不由点点头。
方晓婉的那双大眼睛已经从李建兵身上移开，一直跟踪着秦松沐的表情。她目前还琢磨不透他的心态，想通过对方肢体语言来读透对方。
张达裕很快把李建兵的病例送到了秦松沐的手上。
秦松沐直接向张达裕交待：“你以后直接负责李建兵的治疗，如果发现他有任何异常，便直接通知我。”
张达裕一看主任如此重视自己，便受宠若惊般地点点头：“好的。”
秦松沐思忖一下，又问道：“张大夫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吗？”
张达裕摇摇头：“不知道。”
秦松沐这时盯了一眼李邵成，然后向张达裕讲出了自己的号码。
当秦松沐离开一病区时，并没有顾得上去查看另一个令他非常关注的患者王雅芹。
方晓婉这时跟他寸步不离，直到一起涌入电梯时，才不得不按了2号键。
等电梯到了二楼，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秦松沐表示：“你先去办公室查看病例，我先安排一下三病区的工作，一会就上去找你。”
秦松沐并没有出声，愕然望着她离开电梯的背影，心里却暗道，她对李建兵真是关心，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他来到四楼时，发现姚小兰正在那里指挥几个工人进进出出搬东西。
他不由问了一句：“姚大夫你们忙上了？”
姚小兰含笑点点头：“是呀，我根据您的指示，那这里最大一间宿舍里的床铺统统搬走，换成一些其它的软硬件设施，很快会把它变成一间娱乐室的。”
秦松沐满意点点头，随即又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完成这一切？”
姚小兰伸出两根手指：“您再给我两天时间就保管您见到一间设施齐全的娱乐室。”
秦松沐“嗯”了一声，随即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他心里暗想，这个姚小兰挺会办事的，怪不得被自己的前任从一名普通的护士提拔到这个位置。
他来到自己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然后耐心地一页页翻阅着那本病例···
当他快翻阅完毕，方晓婉便推门进来了。
不过，她的表情却显得很凝重：“松沐，你这是玩真的？”
秦松沐诧异地望着她：“你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姚小兰正在布置娱乐室呀。”
秦松沐含笑点头：“是呀。我是想让咱们的医护人员能有一个丰富文化生活的娱乐场所。”
“哼，我觉得你这是‘项庄舞剑’。”
秦松沐苦笑着摇摇头：“丫头不要把我视作一个阴谋家好不好？我怎么可能单为了把你请出我家，就动用这么多的资源？”
“哼，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还怕浪费公家的财富吗？”
秦松沐的脸色微微一沉：“晓婉，你最好不要把问题扯远了。我如果不想让你住我家了，只需对你下一个逐客令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方晓婉的大眼睛顿时湿润了：“有人是杀人不用刀，而你这是伤人不用嘴。”
秦松沐不由唏嘘：“我又不是条狗，当然不会用嘴去伤人了。”
方晓婉被他一句打岔话，忍不住气乐了：“哼，你比狗可厉害和阴险多了，简直就是一条大狐狸。”
秦松沐苦苦一笑：“你想怎么认为我，就凭你吧。反正我是问心无愧。”
方晓婉的眼神落在了他办公桌的那本病例上：“算了，我不是跟你置气的，而是跟你研究事的。”
秦松沐机械地质疑：“你要跟我研究什么？”
方晓婉伸出小手一指病例：“当然是李建兵的治疗了。”
“你又不是脑科医生，对这件事有发言权吗？”
“对于怎么治疗他，我当然是外行。可我这次找你研究他的事，就是指他在市一院的治疗之谜。”
秦松沐又把脸色沉了下来：“丫头你太不像话了。刚才在一病区，就口无遮拦，现在还想对人家说三道四吗？”
“哼，难道我说错了吗？”
“是对是错，我们姑且不谈。你起码要有根据讲话吧？咱们做医生的怎么能凭自己的预感呢？”
“我当然有根据了。刚才当着李大夫和张大夫的面，只不过掩饰一下而已。”
秦松沐眼睛一亮，赶紧向她一摆手：“那你坐下来，讲一讲你的根据吧。”
方晓婉毫不迟疑地坐了下来，首先询问对方：“你又在病例上找到一些破绽没有？”
秦松沐顿时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了，堂堂的市一院的脑科，为什么会指定赵晓光担任李建兵的主治医生？他的很多治疗方案都有问题。”
“哦，那你对赵晓光很了解吗？”
“他曾经是我的下属。我对他的医术还是了解一些的。”
“难道他的医术水平很烂吗？”
秦松沐摇摇头：“这倒不至于。他毕竟是副主任医术的水平了。但他这次对李建兵的治疗，却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也同时纳闷，就算丽娟放弃了李建兵，那作为市一院的那些专家和教授们也不该不重视一个堂堂副市级的领导干部死活呀？”
方晓婉的秀眉微微跳动一下，并试探问道：“难道你没有考虑过，对方是故意这样做的吗？”
秦松沐惊疑的目光盯着她的面孔：“你是说赵晓光是故意要治死李建兵？”
方晓婉表情凝重，并反问对方：“难道你就一点没有怀疑吗？”
秦松沐心里一动，故意质疑：“难道你让我怀疑一个医生平白无故要谋杀一个患者吗？”
“松沐，你觉得没这方面的例子吗？”
“晓婉，你的推断很可怕，别忘了自己也名医生。”
方晓婉鼻孔一哼：“我并没有诋毁‘医生’这个职业的意思，但世上有那么多的医生，其中害群之马还少吗？”
秦松沐一副不以为然：“即便如此，那应该有前因后果吧？赵晓光未必就跟李建兵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即便赵晓光没有害李建兵之心，难道就没有别人一心想让李建兵死吗？”
秦松沐剑眉一竖：“你是指刘合？”
方晓婉冷然一笑：“松沐，请你仔细想一想，谁有这个本事让赵晓光担任李建兵的主治医生？又有谁可以阻碍其他的专家教授对李建兵的会诊？我想，除了那里院长，就是刘合有这样的神通了。”
秦松沐摇摇头：“廖院长不可能这样做。不过，刘合倒是有可能凭借人际关系，掌控里面一些状况。”
方晓婉这时叹了一口气：“唉，你的脑袋并不笨呀，怎么需要我提醒你？”
秦松沐的神情又恢复了凝重：“刘合就算当初对李建兵动了手脚，那是为陷害我。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为什么还不放过李建兵呢？”
不料，方晓婉冷冷地回答：“刘合当初策划李建兵的手术失败，就是为了得到你的前妻潘月婷，但他事后对李建兵继续展开‘追杀’，恐怕还是因为潘月婷！”
第317章情感与良知（）
秦松沐听了方晓婉这一番话，不禁心里一颤，并没有言语，而是向对方瞪起了惊愕的眼神。
方晓婉淡然一笑：“你想听我分析吗？”
秦松沐还是没有做声，但却轻轻地点点头。
方晓婉沉思一下，又有意问道：“现在你该彻底认清楚你的前妻潘月婷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吧？”
秦松沐脸色一片黯然，又是轻轻地点头。
方晓婉又叹了一口气：“唉，作为一个虚荣的女人，往往是令人感到可悲。潘月婷就是这种女人。当初你无论怎么宠爱她，但她却看不到你身上的优点，只是一味盲目羡慕李建兵头上的光环。所以，才跟你离心离德，甚至最后上了刘合这条贼船····”
“晓婉，你就不由评价月婷的为人了，要挑重点的讲。”
秦松沐有些听不下去了，不得不皱眉打断了她。
“切，你还不愿意听对她的坏话了，难道对她还有感情吗？”
“晓婉，你既然知道这是‘坏话’，就不要说了。我对她还有没有感情，已经不重要了。但她永远都是朵朵的亲妈。”
方晓婉一怔，随即解释：“我也不想诋毁朵朵的生母。但如果要揭开刘合要迫害李建兵之谜，就必须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秦松沐不禁皱紧了眉头，但没有再打断对方。
方晓婉继续讲道：“当潘月婷离开了你，嫁给一个各个方面都不如李建兵的刘合，那她心里会平衡吗？她和刘合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和谐，比如她那次半夜突然回到咱家，以及这次给你主动打那样的电话。我想，刘合一定很厌倦了她，因为她对刘合永远都不能满足。”
秦松沐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打断：“这些跟刘合要置李建兵于死地有任何关系吗？”
“当然有了。刘合很清楚潘月婷之前跟李建兵是情@人关系···”
“晓婉请等一下。”秦松沐赶紧纠证，“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他俩保持那种关系。”
方晓婉一愣，随即表示：“起码潘月婷对李建兵可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且刘合也会这样认为的。”
秦松沐思忖道：“你的意思是月婷会经常拿李建兵跟刘合做比较，结果引起了刘合对李建兵的嫉恨？”
“不错。因为他俩目前是两口子，所以潘月婷如果跟他发生口角，就可能口无遮拦。当抬出李建兵来贬低刘合时，那让对方的脸面往哪搁？”
秦松沐点点头：“嗯，以刘合的性格对李建兵肯定会产生一种特别的恨。”
方晓婉继续指出：“李建兵虽然那次手术失败了，那并不意味着他永远醒不了。万一他最后恢复过来了，刘合能不担心潘月婷会继续对李建兵投怀送抱吗？”
秦松沐并没有言语，但表情异常严肃。
方晓婉则继续：“刘合还有一点忌讳的就是当初陷害你的时候，让潘月婷做了‘内应’。所以，潘月婷一旦跟他离心离德了，那潘月婷的当初伪证就可能翻过来。那他的仕途还能保全吗？所以，他死活必须要把自己跟潘月婷绑在一起。”
秦松沐立即点头附和：“是呀，当初潘月婷赌气离开他时，顿时让他紧张了，并不惜一切手段搞出了那次隆重求婚的闹剧。”
方晓婉的表情稍显愧疚，因为她心里有数，自己其实就是那次闹剧的策划人。
不过，秦松沐的心思都在刘合身上，对她的略微失态并没有在意。
方晓婉这时显得有理有据：“所以，刘合决不情愿看到李建兵可能会好起来，于是继续动用他的人际关系，对李建兵采取了疯狂的迫害。由于李建兵的现任妻子丽娟对他根本不关心，便给了他们要置李建兵死地的机会。我看李建兵今天的样子，估计他如果再在市一院住几天，就恐怕一命呜呼了。”
秦松沐沉思良久，才苦笑道：“我当时还打电话埋怨丽娟呢。也许她这一行为却无意中却救了李建兵一命。”
方晓婉眼睛顿时一亮：“这么一说，你可以保证李建兵不死了？”
秦松沐露出嗔怒的表情：“你这个丫头讲话要注意一点。我压根不想看到他死，”
“唉，你别误会。我已经相信你了。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能否保证他能好起来？”
秦松沐赶紧摇头：“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太严重了。我无法做出任何的保证。”
“那你能让他保持现状吗？”
秦松沐突然垂下了头，并默然不语，心里很矛盾，假如李建兵真的成为长久的植物人，那自己应该辜负丽娟的一番心意吗？
方晓婉觉察出了他心理矛盾，不由缓缓地站了起来。
秦松沐很快清醒过来，并抬起头来面对她：“晓婉，你也是是医生，应该看得出来，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情愿看他离开。但有时候患者的状况，并不完全取决于医生。”
方晓婉则用一副凛然的目光直视着他。
秦松沐心里有些慌张，但表情上却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胆怯，于是就用一种坦然的目光回击着对方。
他俩就这样僵持了足足十分钟。
方晓婉终于先退了，并黯然地打破了僵持局面：“松沐，我现在比谁看得多清楚。咱们先不说李建兵之前对你的前妻是否存在奸@情，但凭你目前跟丽娟发展的关系，那他就是你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即便你不情愿他出事。你毕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即使在利益和良知上做比较，你会选择良知。但在情感和良知做比较时，你未必不会犯错误。如今的李建兵是好是坏，或者是生是死，往往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情上的贪婪而让自己一念成魔。就算你最后拥有了丽娟，但想到李建兵成为你俩幸福的牺牲品时，你还能够心安理得吗？不过，我看李建兵目前的样子，确实不敢保证他能平安活下来，即便他真的没救了，我也不想主观地怀疑你。但是，在那个时候，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方晓婉讲完这番话后，又继续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秦松沐，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一个答案。
秦松沐的表情很淡定：“晓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把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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