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拍拍女儿的头,站起身来,“乖乖的吃饭,一会儿该凉了。”
桃花用力的点点头,自己这个年岁,做的太多总的会让起怀疑,眼下能做的也只是听母亲的话,不给母亲当成负担才是。
张氏起身出了屋,刚一到外面寒气就迎面而来,她紧了紧身上薄而旧的棉衣,见到婆婆在院子门口那等着自己,抿着唇走了过去。
程老太太脸色不悦,“老大媳妇,刚刚林子娘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多我也不问,你要是真守不住了,就和我和你公公开口,我们老程家还不会担务你,今日你就给老婆子一句话,你是怎么想的吧?”
“娘,我从来没有想过旁的,只想把桃花好好的养大。”张氏低着头,手紧紧的拧着衣角。
若是她有个男人,是不是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从没有像这么一刻,她沮丧过,可是想想以前丈夫在的时候,她的日子不是比现在还难过吗?
丈夫整日里好吃懒做,心情稍有不快就拿她出气,当初怀桃花时,只差一点就被丈夫打的小产了,她能做的就是忍气吞声,最后丈夫带着寡妇跑了,她连一句怨言也不敢说,婆婆却总日的骂是她的错。
程老太太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你没有想过就安份点,莫整日里不守妇道的传出那些谣言来,我们老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见她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程老太太的心里又憋了一口气,“要不是你不争气,老大怎么会离家出走,当初就我太心善了,让你和你娘两个丧门星进家。”
程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走了,张氏眼里的泪才落下来,她抬起衣袖擦了擦脸,转身见王氏正好从屋里出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全当没有看到,快步的进了屋。
☆、第27章:使坏
桃花一见张氏红着眼睛回来,就知道没事好事,要说这程老太太也是个蠢的,旁人家儿子带着寡妇跑了,当婆婆的会想尽各种办法把儿媳妇安妥住,这程老太太却是个另类,处处针对张氏不说,还换着法的欺负张氏孤儿寡母,尖酸刻薄一点也不知道遮掩,真不知道张氏出了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事外人传管不了,王氏传程老太太也不做声,到是先骂起张氏来,看得出来程老太太是从心锅里不喜欢张氏的。
这些年来,在这样的家里,也不知道张氏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娘,奶见不得咱们好,以后咱们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要让奶和二婶她们看到,这样娘就不用被奶骂了。”桃花脆声道。
张氏的性子焖,又是个软的,被诬陷被欺负半响也憋不出一个声来,家里现在这个情形,桃花也看出来了,想过好日子张氏被一个孝字压的就得受气,到不如藏富,日子也会好过些,待她长大一些在想着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张氏犹豫不决,“只是你身子还小,桃花放心,你奶就是脾气不好,没有坏心,娘习惯了。”
张氏这种扶不起来的性子,桃花看了暗暗着急,哪里还吃得下去,把筷子一撩,“娘习惯了,我看不过去,以后我不吃了。”
桃花不过是五岁的孩子,耍脾气也不会被怀疑,索性就利用这个非让张氏应下这个要求不可,况且现在挣了钱买的东西总要送西屋一份,程老太太不领情,王氏贪得无厌,程老头又当不起家,最后剩下的就是张氏搭着东西还是坏人。
张氏慌了,抱过桃花在怀里,“好,娘听你的,好不好,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真是属牛的,挨打的命,打一鞭子走一步。
这顿饭东屋没有吃好,西屋那边也闷闷不乐的吃着饭,只有王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放开了吃,程老太太连着瞪了几眼过去,王氏看到了也不理会,照吃不务。
程老太太气的摔了筷子,程老二身子微微一颤,“娘,你这是怎么了?”
“不吃了,一个个都是吃货,干吃饭不挣钱,都是没有良心的,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程老太太前一句骂的是王氏,后一句却是骂东屋的张氏。
在话里话外拐着弯的骂张氏挣了钱和买了东西不给她,可惜隔了两道门,程老太太骂也是白骂,张氏全当没有听到,桃花心下坏笑,最好气病了才好。
程老二一听也不吱声了,埋头吃起干饭来,王氏一碗高粱米饭见了底,伸手就又去盛,程老太太看了,手快的将放在身边的饭盆搬走。
“大冬天的也不干活,又是晚上了,少吃一碗饿不死。”程老太太拿起勺子往身边的程林往里添了一勺,又往程老汉碗里添了一勺,端着盆就下了地。
王氏才吃了个半饱,“娘,咱们家虽然日子过的紧,但是一天两顿饭怎么也得让人吃饱了啊。”
“吃货,这个家都被吃穷了,干活时怎么没有见你这么勤快。”程老太太骂咧咧的推门出了屋。
王氏看没有饭吃,又往嘴里塞了几口菜,才撩了筷子,临起来时还暗下在程老二的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程老二痛的闷不敢出声,头埋的更低了。
程老爷子哪里还有胃口,也落了筷子,到饭桌上只剩下程林和程老二了。
外间程老太太把饭盆放到架子上,拿着帘盖上,转身回屋里还忍不住往东屋呸了一口。
东屋里张氏母女两把这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张氏缝针的手微微一顿,要不是桃花一直盯着张氏的神情,她这个反应跟本就发现不了,看来张氏还是很在乎程老太太对她的看法的吧?
“娘,你也教我针线吧。”桃花是真的想学。
在这么穷的人家里,没有什么可依靠,以后就母女两个为生,多会一样总是有好处的。
“你太小了,等过两年娘在教你。”张氏看着懂事的女儿,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桃花哪肯,她以前对这些就不懂,笨鸟先飞的道理她可知道,所以不管张氏怎么说,她都不松口的恳求着,张氏无法这才应了下来。
昏黄的油灯下,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靠在一起,张氏每绣一下,都会耐心的解释一句,见桃花听不懂了就又重新的解释一遍,直到桃花懂了,并且能绣出个二三分的模样来。
直到夜深了,张氏才收拾手里的绣活来,放在针线笸箩里面,小声让桃花快休息,桃花的眼睛干涩刺痛,也确实累了,脱了衣服就钻到被子里。
临睡前还看了一眼针线笸箩,说是绣品,不过是绣了花的鞋垫罢了。
☆、第28章:偷柴
清晨,外面的鸡才一叫,张氏就醒了,以前没有分家时,天不早就起来做一家老小的饭,像这样不能起早的日子,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穿好了衣服后,张氏又给桃花掖了被角,才下了床。
程家的房子也算是祖辈传下来的,多少年下来一直也没有修理过,墙避薄,只觉得四处透风,屋地里放的木盆里的水也冻死在里面。
张氏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推门出来见程老太太在做早饭,眼里闪不过惊讶,还是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娘,然后出屋去抱柴做饭。
程老太冷哼一声,看都没看她一眼,把木枝架进灶台里,刷锅填水盖上锅盖转身进了屋,只见柴堆旁堆了一堆的树枝。
张氏到了外面看到窗下的拾回来的柴被几天内竟少了一半下去,知道是被西屋拿去烧了,咬了咬唇抱着柴进屋了。
心里也闷闷的,张氏觉得自己累点到不怕,只觉得桃花那么小就跟着她去拾柴,拾回来的那些省着点用,也刚好够母女两个用到开春,西屋在跟着一起用,这个冬天都挨不过去了。
那又是老人,张氏哪好因为这点柴说什么,在说以程老太在的性子,说了之后,怕又得骂几天,想来想去也就咽下了这口气。
程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时,见锅里的水都大开了,骂了起来,“坏心眼的东西,水开了也不知道叫一声,良心都坏透了,变成了哑巴不成?是想看我老太婆笑话呢,不过就是用了点柴,就甩起脸子来了,这要真是发达了,我这老太婆还近不了身了呢。我呸,别忘记了,谁是长辈,走出去也不怕被唾沫腥子淹死。”
一大早上的,天才刚刚泛亮,程老太太就破口大骂了起来,句句冲着张氏,张氏哪里还有那个脸,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唇,细下看去,她填柴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要说程老太太这脾气也够人受的了,明明是先偷用了柴,人家一句还没有说,她就心虚的骂了起来,这也像她的性子,一但做了心虚的事情,总会胡搅蛮缠的闹上一回,最后弄的对方还要跟她认错,程老头的性子憨厚,程老太太又当家,慢慢的这个性子就给养成了,只要一个看不顺眼的,就放开了嗓子骂,在这附近的几个村里,程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婆婆也是出了名的。
张氏早就习惯了,闷头不声的坐在那烧火,程老太太把馍馍蒸锅里去了,这才骂骂咧咧的回了西屋,隐隐的能听到程老头还在说话,不过程老太太几句便没有了动静。
西屋里,程老头坐在炕头上闷声的抽着旱烟,自己的婆娘一大早就指桑骂槐,他不过是劝了几句,可就被顶了回来,这样的事程老头也习惯了。
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原本指望着能培养出一个秀才来,所以全家干活让老大念书,可哪知道老大也不是个上进的,书没有念好,到是把念书人的那些酸气都学会了,整日里农活一点不沾,家里的活更是动也不动,只说那不是君子所谓,看着他看书,到也罢了,谁成想最后竟拐了寡妇跑了呢。
程老太太坐回炕上,扫了老头一眼,“老大那事你也不用在想了,那也是个没有良心的,他们夫子不是说他有望考上秀才吗?咱们找了五户连保给他拿了荐举证,他就以为飞宏腾达了带着寡妇享福去了,咱们就全当没有养过那个逆子罢了。”
想着儿子原本还好好的,都过了童生了,有望成为秀才,哪知道变出了这样的变故。
想起这事来,程老太太又是一阵闷气,“都怪张氏这块木头疙瘩,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要不咱们现在怕早就享上福了。”
程老汗听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巴哒巴哒的抽着旱烟,心知要是为老大媳妇争辩一句,这婆娘又要给老大媳妇受几天的气,以前也是这所,后来干脆他就不开口了。
程老太太絮叨了一会儿,见前院还没有动静,气囊囊的下了炕,几步就出了屋,推开大门就对着前院喊了起来,“老二媳妇,这太阳都晒屁股了,睡死了不成?哪有人家婆娘一睡睡到日晒屁股的,你不过日子我们老程家还过呢。”
程老太太的嗓门大,半个村子都能听到她的骂声,前屋的王氏翻了个身子,不情愿的坐了起来,看着程老二早就起来在收拾屋了,不满的小声骂了起来,“你个窝囊废,嫁给你有什么好,吃吃不饱,穿穿不好,还要我总日里去娘家里往回拿东西贴补你家,你娘还天天骂个没完,程老二,我告诉你,你要是在不和你娘提分家去,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这日子没个过了。”
程老二闷不住响,王氏又骂了几句,也穿好了衣服,扯过儿子给他穿好了,三人这才慢步的出了屋往正屋去。
一进了大门,看到张氏在做饭,王氏还忍不住刺了几句,“大嫂,虽然分家了,但是爹娘还是你爹娘吧?这早上给老人做口饭吃也是你该教敬的吧?每日里让娘做饭,大嫂也真忍得下心。”
桃花原本就被程老太太吵醒了,听着王氏的话就忍不住推开门顶过去,“二婶,我奶是骂你不早起做饭呢,你不也是奶的儿媳妇吗?”
王氏的脸就一青,看着程老太太推门出来,也不好在说什么,她当然知道婆婆骂的是谁,只不过是自己过的不顺,看着张氏过的好心里气不过罢了。
而且以前就都是张氏做饭,让她大起早的做饭她可受不住,想着张氏的性子软,这才想着欺负她让她做饭,哪成想桃花就甩出这么句话来。
“还死杵着做什么,吃响午饭不成。”甩了王氏一个冷脸,程老太太进屋时瞪了桃花一眼。
桃花抿嘴笑的看着王氏,她说的是实话,程老太太若是骂自己,那岂不是就否认了她的话,那样王氏就更不用起来做饭了,程老太太这一早也就白闹腾的,就是拿捏住这个了,桃花才敢说这话。
☆、第29章:挑刺
一大早上起来,程老太太就骂了一顿,用过早饭后,整个程家都死气沉沉的,西屋里程老太太纳着鞋底,程老汗闷头坐在长凳上编着竹篓。
在穷乡僻壤的这种地方,做一双鞋也要费不少的精力,白面在锅里熬成的浆糊,在一层布一层浆糊粘成的够鞋底的厚度,剪成鞋样,鞋样的周围在用结实的布包裹上压边做整齐了,在用麻绳在把鞋底密密的纳上一遍,这样的鞋底也经得住磨。
程老太太做的是一双一寸的鞋底,大小正是程老汗穿的,身边大小又放了几双,可家是一家子的,王氏进来时看了眸子闪了闪,坐到炕头上。
“说起来娘是最心细的,这早早的就把我们的鞋都做上了,我今天还想着这春天的鞋要做了呢,眼睛也就省事了。”王氏干笑了两声也不见婆婆开口,心下暗暗咒骂了几句。
“娘,反正今年没有大嫂和桃花的份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家里的田地也少了两亩,也就没有往年那么忙了,这鞋也不急着穿,娘可别累坏了。”
程老太太手一顿,呸了一口,“我这么大岁数了,做几双鞋你就盯住了,也不怕闪到了你的舌头,这鞋没有老大那边的,也没有你们那边的,你那点小心思我岂会不知道,少在这天天盯着我的这点东西,有功夫还是多想想怎么去挣点钱。”
王氏指着炕上的鞋样,“那双大小不是给林子做的,是给谁做的?娘不会是偷偷的给桃花做的吧?”
怪不得王氏盯着这几双鞋,先不说这鞋底就要费时费功,得费多少的白面,一斤白面就十文钱,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家才能吃的,也就是做鞋时才能买上几文线的,只留着做浆糊,况且就是这破布也是难寻的,家里几年也不填件衣服,衣服破了被了又补,哪里寻做衣服剩下的破布去?
都是去成衣铺子买些布头,也要十几文,满打里的算,这一年做鞋对他们这些穷人家来说就是一笔大的开销。
王氏平日里针线活不好,也没有外挣私房钱的机会,就是从程老太太那里得了钱买下的几个也是有数的,她哪里舍得拿出来。
“是做你给小姑家的,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这话说出来吗?”程老太太突然耍了泼,放声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是养出了冤家坑了自己,害得自己的女儿也要受牵连,还要受婆婆的脸色,想给孩子做双鞋都不得,只有我这个没用的娘给做一双,却还要受儿媳妇的指责。”
程老太太突然又哭又喊,王氏早就习惯了,跟本没当回事,却也不好在多说,悻悻的起身走了,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这事王氏早就习惯了。
不过她的脸皮厚,又是那种越败越勇的,到和程老太太有一拼。
东屋里桃花正与张氏学着做针线活,程老太太突然一哭,到是把她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差一点就刺到手上,在看看身旁的张氏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不受一点影响,暗叹程老太太是家里的一朵枇杷已是公认的了。
☆、第30章:窜门
桃花除了与张氏拾柴那几日出过门,去的还是河边,在就跟本没有见过旁人,张氏有一手好针线活,听张氏说还是她母亲教给她的,往日没有分家时,冬天一到了,程老太太总是揽些针线话让张氏做,挣的钱也自然归到公里。
程老太太跟本就是把张氏当成了老实又能肯的下人,哪里是家人,这事要换成王氏身上,有这手艺露出来挣钱也是自己放腰包里,也就张氏的性子太软。
“娘,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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