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枝难嫁- 第69部分

今天是把张氏母女得罪了，那又如何？不过是乡下来的，这京城里到处是显贵，到时给桃花找个有钱人家嫁了，谢自己还来不急呢。

等张氏母女一出屋，钱老太太的脸就落了下来，“郓城媳妇，你对我这个老婆子弄了两个乡下来的很不满意吧？”

宏氏刚要借机会跟钱老太太说说话，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慌乱的跪到地上，“老太太折刹妾身了，妾身哪敢不满意啊，要是老太太觉得妾身哪里做的不好，就骂妾身，莫伤及了身子。”

卫老太爷带着春姨娘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春姨娘的院子里，都没有出来过，在下人的眼里，这回来的老太太是不受宠的，可宏氏却明白的很，老爷子别看宠着春姨娘，却是不敢对老太太怎么样，要是老太太真来了脾气，老爷子也要低头的。

况且老太太手里还有几个铺子，可都是在京城里最好的地段，更不要说京外的几百亩地了，都是产粮多的好地啊。

“你起来吧，没有不满意就行。”钱老太太点到为止，挥挥手，“我也乏了，你下去吧，午饭就不用过来了，我也嫌吵的慌。”

宏氏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咬着下唇带着丫头出了院，心里却惊起一片冷汗，都是她太心急了，想不到老太太这么在乎那对母女。

仨宝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夫人，老爷让人传了话，说中午要在老太太院里吃饭，还让人加了菜，要是老爷看到老太太脸色不好，会不会想到夫人身上？要不要奴婢去前院递个话说老太太不让人去打扰？”

宏氏停下来，侯府中间是一片花园，从水榭到各院去，现下已是秋天，侯府里的花园里却是一片花团锦绣，站在石子铺的小路上就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不必了，老太太已经点我了，就不会在到老爷面前说。”宏氏不担心这个。

早饭的时候她记得夫君是坐在张氏旁边的，想知道夫君对张氏有没有特别的想法，那就要看中午夫君的反应了。

希望只是她多想了吧，毕竟张氏是个被休出门的。

大街上的人很多，叫卖声此起彼伏，张氏和桃花买了些过日子用的东西，放到了租来的房子里，这才去街上找地方吃饭。

“娘，我看这街上没有卖牛杂的，晚上咱们出来摆个小摊卖牛杂吧。”京城的晚上一定很多人，牛杂辣辣的又香，吃的人一定很多，也不在乎那几文钱。

“也行，明天搬了家在说吧。”张氏还是不习惯这么繁华的京城，对于路人投来的目光，忍不住低下头来。

张氏长的美很与旁的女子不同，透着一股没稳劲，不显得轻浮，就是这一点才让人喜欢，也难怪那么多人会多看她两眼，就像在一堆人眼里，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其他人都暗然失色。

“桃花，还是买了包子回去吃吧。”走了一道街，看着铺子里都坐满了人，张氏更不愿进去了。

桃花也是这么打算的，“娘，那里有卖包子的，咱们在买块酱牛肉回去吧。”

张氏笑了，“咱们当家做主的不一直是你？咋现在问起娘来了？”

这一笑，如昙花，让认出她们母女的冯庭玉竟不想上前来打扰，不忍心打断这个笑，直到人走远了，这才回过神来。

冯庭玉大步往包铺子前面去，其实他从朝中一回来就徒步走回来的，哪成想看到了张氏母女，却又不敢上前来认，那次无意间摸到张氏胸前的柔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那感觉。

这些年来，妻子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填房，但是现在当人问起他何时在成家时，竟想起张氏的脸来，其实前妻说是卫侯府的庶女，却跟本不是卫府的人。

☆、第25章：旧人

当年春姨娘不能怀孕，就把她哥哥家的孩子收养过来了，这也是卫老太爷主动开口说的，春姨娘就把兄长家的孩子当亲生的，很是疼爱，不惜让卫老太爷逼着钱老太太去撮合与冯府的婚事。

不是自己血脉，却为了妾而逼着正妻的卫老太爷，算是真把钱老太太惹急了，原来当初钱老太太还没有与卫老太爷撕破脸，只说让人上府相看，能不能看中就不算了，哪成想卫老太爷暗下找冯庭玉过去喝酒，在酒里下了药，直接就让两人成了好事。

这事让卫府的老太太很是生气，却也知道不怪好姐妹，但是在也不到卫府来了，这婚事就不得不成了，冯付净也就是那次怀上的，至于那庶女就是人嫁到冯府去了，冯庭玉也在没有碰过，一躲到边关数年，直到人没了才回到京城。

因为夫君馅自己于不义，钱老太太就走了，是在心里把卫老太爷和春姨娘恨上了，好在老爷天是长眼睛的，那收养过来的庶女嫁过去也没有活几年就没有了，不用钱老太太出手，就打击了卫老太爷和春姨娘一回。

说到最后，赢的还是钱老太太，你人是嫁过去了，那又怎么样，没有男人在身旁，守了几年的活寡，最后又早早的就死了，当然这死只是面上说给旁人听的，其实不过是暗下合离之后，那庶女转身就嫁给了相好的，当初这事在卫冯两家闹的很大，卫老太爷是舍了脸一直给卫府赔礼道歉，想着名上用假死，暗下合离而让两府都不要受辱，即使如此，卫府的庶长女在卫府不受宠的事，也没少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卫老太爷也觉得没有面子，对冯庭玉这个姑爷也没有好脸色。

他总觉得要是姑爷不冷落了女儿，女儿又怎么会还是卫府妇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呢？最后还要害得他低头一直装孙子。

冯庭玉想着起这些无声的笑了，这侯府他还真是去不得，抬头才发现竟随着那对母女走到了这处宅子前，难不成她们住在这？

站在门外侧耳听着里面的笑声，冯庭玉良久才转身离开，他不是梦魔就好，哪知回到府里，见到父亲才回来，冯付净就笑着把今天遇到张氏母女的事说了。

说起张氏母女，最让这爷俩难忘的还是张氏做的饭食，特别是给他们在路上带的那些春饼，吃过之后，以后的路上爷俩吃旁的都觉得难吃，这嘴就被养叼了。

“爹，找功夫咱们去看看吧，当初在那里在人家借住，现在人家回来了，也该去看看。”

冯庭玉噢了一声，心思不在这上面，却还不忘记矫正他，“那是你外祖母。”

“外祖母是外祖母，外祖父可不是外祖父。”

“臭小子，不许乱说。”冯庭玉敲了儿子头一下。

其实春姨娘还是很疼冯付净的，偏冯付净就是看不贯一个当妾的不守好自己的本份，把正牌夫人给挤走了，既是他外祖母又如何？只会让他觉得丢脸。

等独自回了书房之后，冯庭玉才唤来身边的韩泽，“你去四道街后面的宅子打听一下张氏母女什么时候住处进去的？都有哪些人。”

韩泽是冯庭玉的心腹，在他身边多年，听到这些并没有惊讶，应声退了下去。

至于四道街口宅子里，张氏跟桃花也把房子简单的收拾妥当，又买了新的被褥，当初她手里就有近二十两的银子，开点心铺子挣了五十多两，把铺子兑出去后，又得了十两，这些银子在镇里够活一辈子了，可到了这京城，就买了点做饭和被褥，就花了近十两的银子，张氏心疼坏了，直说着明天就看看摆个摊子出去。

桃花抿嘴笑，其实京城的物价高她早就料到了，所以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做什么生意，她们的钱少，不可能租店面，现在的房子租的住置好，不然也不可能一两银子一个月，这样正好可以摆摊。

“娘，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吧，明天搬来了咱们就去买东西，晚上就出去试试。”牛杂到底有没有人买，她也不太肯定。

不过以她的口味来说，牛杂又辣又香，吃了第一次后，一定会想第二次，而且还是不贵的小吃，一小碗只要一百文，相信吃的人也不会舍不得这一百文。

“是啊，回吧，不然你祖母要担心了。”张氏望了望外面的天。

小家刚收拾，想着侯府里人人带着一张面具的脸，她还真不愿回去，好在只住一晚了，也就硬着头皮回去了。

回到侯府，看到人之后，钱老太太脸上的焦急之色也退下去了，拉着桃花问了一堆，无非是去了哪吃了什么，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桃花依依做答，张氏笑着坐在一旁，卫郓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在这个家里多少年来，从来没有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卫郓城一进来，笑声也落了，钱老太太跟儿子说话时还拉着桃花的手，“这时候才回来，响午在外面吃了吗？”

“吃过了。”卫郓城坐了下来。

响午宏氏一直提着心想暗下观察，哪知突来变故，跟本就没有等来人，让人一打听说近响午时出府了，这让宏氏心里憋了口气，好好的机会就没有了。

没有知道她的心思，为了此事她还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呢。

“晚上就一起吃吧。”钱老太太生怕也不是冷淡，只是看到儿子，就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也尝尝桃花做的豆沙包。”

桃花跳下软榻，“祖母，那我就去厨房了。”

张氏忙站了起来，“我也一起去吧。”

钱老太太到也没有拦着，直卫郓城看着张氏离开，眸子闪了闪，面上不动声色，听到上面母亲轻咳了一声，他知道这是有话要跟他说。

“郓城啊，你年岁也不小了，只有泩哥一个孩子，府里的女人却不少，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人老了，总是希望儿孙满堂的。

“娘，孩子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也事多。”

“你也大了，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泩哥是个好的，要好好的培养他，别让他走歪了。”想起宏氏，钱老太太很不放心。

卫郓城神色一顿，随后道，“儿子明白了。”

虽然母亲没有多说，他也猜到是什么事了，宏氏的性子他岂会不了解？母亲的担心也是他担心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把泩哥放在前院，而不让宏氏插手了，但是总不能拦着他们母子不能见面才事。

宏氏也猜到些他的用意，好在在泩哥那并没有太过，不然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

卫郓城刚坐下不久，宏氏带着泩哥就来了，人还没有进来就笑道，“泩哥非要过来，是妾身让他先练完字在过来的，听说妹妹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进来后她在屋里四处打量着，心底松了口气。

转身对着卫郓城笑道，“老爷回来了。”

卫郓城轻嗯了一声，叫泩哥到身前来，考起他这阵子看的书来，钱老太太就眯着眼睛靠在软榻里，宏氏一个人无聊的坐在一旁，脸上还要挂着笑。

见时辰不早了，宏氏轻声对着钱老太太道，“妾身让人备晚饭吧，老太爷说晚上过来用饭。”

至于张氏母女去厨房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刚刚进屋问了那么一句，也不过是做作样子罢了，又不是什么贵客，也只配到厨房那种地方去。

“你看着准备吧。”钱老太太的话不多。

宏氏也不奢望她对自己多热情，“那妾身就先下去了。”

等她人出去了，卫郓城也不考泩哥了，摆手让他下去玩，泩哥却不肯出去，只安静的坐到一旁，看着沉默寡言的孙子，钱老太太心里安慰却又担心。

这孩子太小了，就这么安静，可见心思是个重的，只是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娘，听说张家妹子要搬出去住？”

“她们在府里住不习惯，房子租好了，明儿个就搬出去。”

“住住就习惯了，府里的地方这么大，她们又人生地不熟的，母女两个在外面也不安全，实在不行，搬到咱们家的宅子上也行，何苦还要租个房子。”卫郓城回府就听到这个消息了。

张氏人长的甜静又美，又知进退，这才来了二天就要搬出去，到是个心思通透的，其实不用多想他也能知道妻子是怎么样的态度对人家。

“我也劝过了，就随她们去吧，人穷志不穷，总不能强迫她们穷了志气。”钱老太太并没有多想。

“母亲觉得妥当就行了。”卫郓城也不在多说。

晚饭之前，卫老太爷就来了，身边自是还带着春姨娘，不过这次却又多了一抹身影，正是挺着肚子的卫淑波。

让卫府的下人看到，定会以为那个去了世的夫人又活过来了，两个人真是太像了，其实哪里是像，跟本就是一个人。

不用多想，看到卫淑波，钱老太太的脸就沉了下来，似千年封冻的冰山。

☆、第26章：旧恨（补更一）

卫淑波面对钱老太太的冷脸，到是一派的淡然，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搭着一个丫头的手走了进来，身旁是春姨娘，卫老太爷走在最前面。

卫郓城不满的扫了一眼卫淑波，起身对着卫老太爷叫了一声父亲，听到对方嗯了一声，直接就又坐了回去，却跟本就没有多看那母女一眼。

卫老太爷在上坐坐了下来，卫淑波已走上前来，行跪拜大礼，“女儿见过母亲。”

钱老太太压着心里的火气，语气不咸不淡道，“郓城啊，咱们卫府里的大小姐去了也有些年了，找个时间让人去扫扫坟烧把纸钱吧。”

眼皮一耷，跟本没有多看卫淑波一眼。

卫淑波神色不变，不叫起就跪在那里，看样子对钱老太太的话没有一点不满，卫老太爷就心疼了，“淑波起来吧，你现在有着身孕呢。”

站在他身后的春姨娘听了唇角微微勾了勾，在这个府里，什么都不用她多说，老爷自是为她着想，夫人生气又如何？不还得挺着？

“孩子难得回来，当年的事又不怪她，谁让冯庭玉常年呆在边关，哪有将妻子仍下守活寡，自己在边关快活的，事也过去这么些年了，你也别总甩着脸子，孩子也很苦。”卫老太爷就像在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语气轻快，跟本不记得当年是这个女儿跟旁人私下相好的。

换成以前，钱老太太定会怒气站起来指着卫老太爷的鼻子大骂，然后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卫老太爷会半年也不进钱老太太的院子。

钱老太太是个刚强性子的人，受不得一点委屈，更不会低头，所以与卫老太爷走的越来越远，甚至最后在卫老太爷陷她与不义之后，她冒然离开了这个家，一走就是这么些年。

随着时间的关系，感情淡了，或者说从卫老太爷纳了春姨娘之后，就已寒了心，再次面对自己的男人时，钱老太太异常的冷静，就像面对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一般。

“老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当年淑波从冯家离开时，就是以突然得了病而离了人世为借口出来的，现在咱们侯府在贸然出来一个大小姐，让人怎么说？岂不是跟所有人直接承认当年的事是假的，人从冯府出来后又嫁给了旁人吗？”钱老太太端起来慢慢的抿了一口，“我到是没什么，反正事情捅破了，侯府无非也就是丢些脸面。”

还在府中是妇人就与人私下相好，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又是侯府的大小姐，这事要是捅破了，不惊上面的皇上才怪呢。

到时侯府第一个就要被治一个失孝失德之罪。

钱老太太的话说的很隐晦，却是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你到时不怕侯府戴罪，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将来成为侯府的罪人也怨不得旁人。

这时，卫郓城抬头看向卫老太爷，他也想知道在这个父亲的心里，到底是亲生的儿子重要，还是一个妾领养的女儿重要。

卫淑波又跪到地上，“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求得母亲原谅，也不求得认祖归宗，只求能思念时见见母亲父亲即可。”

春太姨娘也从后面走出来跪到地上，“老爷，夫人说的对，若是因为小淑波这孩子也让侯府蒙羞，让老爷被人指点，这孩子心里也过意不去，老爷就听夫人一句劝吧。”

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