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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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剑-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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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素青被他拍了一下,本能的抬起头来,向后跳了几步避开。梅少侠见了她的样子,却是吓了一跳,原来陈素青竟然已经是双眼通红,满面泪痕。

    陈素青自上山以来,心中悲苦便难以自已,后来又听梅少侠说起要如何安排父母后事,如何找寻失落人口,如何处理家中事务。桩桩件件都是自己为难的事情,他却安排十分得宜。

    她因父母离世,不得不承担起家中的重担,心中倍感压力,一日来,丧母之苦无法宣泄。今日里梅少侠这一番话一说,她不禁想到,若是自己也真有一个亲生哥哥,她又何至于如此境地,于是越想越委屈,心中不畅,便落下泪来。

    梅少侠却不知她心中是怎么想的,见她哭的伤心,更断定他必与潇碧庄有关。可是有不曾听说自己姨母家有什么年轻男子,若说是家里的仆人,看言谈举止,又实在不像。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便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素青哽咽道:“你额角的伤,可留下疤了。”

    梅少侠见她突然说这话,心中不解其意,奇怪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他愣了一时,突然心念一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原来陈素青幼时去外祖父家中,曾见过自己的表哥梅逸尘一面,那时候年纪都小,在一起便嬉笑打闹,推搡之间梅逸尘不提防跌倒,额角摔裂,弄的头破血流。虽然后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却给陈素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此刻提起这一件时间久远的事情,就是在她的心中,对这人已经生出了一些亲近之情,但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要如何开口,于是干脆这样发问,期盼他能回想起来。

    梅少侠果然也是想了好一阵,才突然想到此事,可是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何知道,他又仔细打量了眼前人几眼。陈素青此刻梨花带雨,身上少了些英气,又多了几份娇美,竟然越看,越不像男子,竟然有几分像自己的妹妹,于是他心中也冒出一个想法。

    可是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大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起,于是他连连惊道:“你。。。。。我。。。。。。”

    陈素青却始终和他对面而立,泪流不语,眼中又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

    梅少侠颤声道:“已经十多年了,这疤是消不掉了。”

    说完,他便轻轻拨开了额角的一缕头发,露出了下面的额头,微微低头,对陈素青道:“这都是稚子无知。”

    陈素青连忙往前几步,抹去了眼中的泪,抬头向梅少侠的额头看去,果然有一个浅褐色的小坑。正与自己表哥一样,看来眼前的人确实是表哥无疑了。

    此情此景,不由想起多日以来所承受的,被陈庆欺负,在江湖中人之中隐姓埋名,又害怕又气愤。如此种种,一齐涌上心头,见到亲人,更是泪如泉涌,她痛哭道:

    “逸尘哥哥!”

第一八四章 赤忱心难对赤忱(二)() 
梅逸尘见她呼出幼时称呼,心中这才确定,站在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表妹陈素青。他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才颤声道:“素青。。。。”

    陈素青听他唤自己,心中更加难过。她本能的往前挪了两步,可是毕竟男女之妨,又觉得不好意思,有些情怯,便又站住了。

    梅逸尘见了,几步上前便抓住了她的衣袖,连忙问道:“你真是青妹吗?”

    陈素青看着梅逸尘的眼睛,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梅逸尘闻言,眼中也泛出了些泪光,又上下仔仔细细看了看陈素青,才道:“你一切还好吗?”

    陈素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哭着道:“爹娘都没了,家也没了。”

    梅逸尘见她满目盈盈,楚楚可怜,又为了躲避江湖风险,甚至逼不得已,要穿男子衣衫,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心酸,于是连忙道:“别怕,哥哥来了。”

    说完他拿出手帕,递给陈素青,又轻轻劝道:“别哭了,咱们兄妹能够重逢,是喜事。是姨母泉下保佑,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陈素青接过手帕,又抽泣了一时,才渐渐止住泣音。

    梅逸尘又问道:“昨天夜里,你在客栈之中,是怎么回事?”

    陈素青想起此事,心中又是一阵委屈,便将昨天夜里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与他听了,梅逸尘听了,往她手腕上看去,果然便能看见几道擦伤。

    他见了那些伤痕,脸色一沉,又露出了些心疼的神色。微微叹道:“多亏渡云禅师救的你。”

    陈素青点了点头,又往渡云那里看去,轻声道:“要不是渡云禅师,今日我也见不到你了。”

    梅逸尘听了这话,神色有些复杂,他缓缓放下陈素青的手,又往渡云那里走了几步。渡云见他过来,刚要张口说什么,他却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渡云见了,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慌忙就要去扶,梅逸尘却死活不起来,他对渡云言道:

    “昨夜里我在客栈之中,也见到了青妹受难,当时没认出她,只在一旁坐壁上观,若不是禅师,我。。。。。”

    梅逸尘说到这里,声音也有些哽咽:“若是那样,我不仅没法对我母亲和死去的姨母交待,就连我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要如何后悔。”

    他说这一番话,语气十分哀痛愤恨,也有一些愧疚苍凉的意味,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再联想起前因后果,使人唏嘘。

    陈素青听到这里,心中酸楚,因为世事艰难,人与人之间多是尔虞我诈。兄妹二人竟然也不能互伸援手,差点被奸人所害,若不是渡云相助,还不知何等境地。。

    想到这里,她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疾走了几步,一下跪在梅逸尘跟前。二人泪眼对望,梅逸尘心中愈发难受,垂下头去,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他和陈素青二人又哭了好一阵,经过阿福等人的劝解,才慢慢平复了心绪,相互扶着站了起来。

    众人见在这里逗留已久,恐怕惹人注意,便又将这里又遮掩了一下,下了山坡,重新回到了潇碧山庄之中。

    回到潇碧山庄时,已近日暮,庄中的人大多已经走了,只留了几小撮人。陈素青四处巡视了一番,见家中要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搜罗一空,只有些带不走的大件,也被毁坏殆尽。

    陈素青心中无奈,但居然没有多大感觉,只感觉有些苍凉。众人走到大堂之中,寻了些破损的椅凳略微坐了一下。

    陈素青便对梅逸尘道:“逸尘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梅逸尘又重新拿出那封书信递给她道:“七巧节那天,我母亲接到了你们家传来的这封信,我们才知道,原来姨父竟然亡故了。”

    陈素青展信一观,果然是母亲写给姨母的报丧信,这才明白,原来是母亲写信报丧,表哥才会来的。她心中又觉得一阵悲哀。

    母亲写此信时,还是为父亲报丧,自己读此信时,连母亲也不在人间了。一月光景,恍然如梦,这其中种种,只有她自己刻骨铭心,其他纵然也有感慨,谁又能真正和她一样感同身受。

    她将信重新装入封内,将它递还给梅逸尘,并对他道:“我家中送信的人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她心中始终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也怕他有其他图谋。

    梅逸尘却不在意,叹道:“他一路连跑带奔,跑的太急了。又招了暑气,到了我家之后,就病倒了,我离家时还是昏迷不醒。”

    陈素青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又对梅逸尘道:“所以姨母让你前来吊丧的。”

    梅逸尘点了点头:“母亲读了这信,知道你们所处的景况,心中实在着急,令我立刻出发来徽州。”

    “我七月初出发,一刻不敢耽搁,但这里路实在不好走,山路又曲折。我们又不是很认识路,兜兜转转,蹉跎了一个月才赶到。”

    陈素青抬起头来,看了梅逸尘一眼,心中感慨道:“辛苦你了,恰好是今天到了,咱们才能碰上。”

    梅逸尘也感慨道:“正是啊!偏偏这么巧,可见是天地有知,可怜你我兄妹!”

    说完之后,他见陈素青神色似有所感,又转过话题道:“临来时,母亲一再交代,如果你这里为难,一定要把你们姐妹接到蕲州去。眼下姨母也去了,你一定要同我去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冰妹呢?”

    陈素青听他说起,姨母主动要接自己去蕲州住,心头不禁一热。她们在扬州饱尝人情冷暖,低声下气,还被人赶了出来。那时她真感觉自己姐妹二人就如同风中摇红,孤苦无依。

    但此时情景转变,竟又有人可以依靠了,毕竟是亲戚,愿意伸出援手,为他们设想周全。

    她想到这里,便有入神,等梅逸尘问她陈素冰下落时,她才回过神来,回他道:

    “在扬州。”

第一八五章 凉夜沉沉心沉沉(一)() 
陈素青和梅逸尘在潇碧庄的正堂中说了一会儿话,又提到了陈素冰,陈素青不免把扬州的事情又和他简要的说了说。梅逸尘听了,心中不大痛快,但也不好评价,反而劝她道:

    “那冯家毕竟不是咱们真的亲戚,当然靠不得。崔家虽然好,也还是外人。现在既然我来了,自然要把你们接回家里,不能让你们再在外面受委屈。”

    陈素青听了,心中也赞同他的说法,她本来就觉得崔家不是久居之所,又苦于无处安身,现在姨母主动开口,自然再好不过。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商量着去处,见天色已晚,潇碧庄中事情也没有全部理清,便相约住一晚再说。

    陈素青听他们讨论,也没有话,她对家中总有几分眷念之情,所以内心里也希望能多待一时是一时。而且她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确认,更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潇碧庄。

    陈素青走出大堂之外,只见夕阳如血,日暮的阳光洒下来,给整个庄中又蒙上了一层庄严而又悲怆的气氛,这也是一个庄园苍凉而又体面的迎来它最后的时光。

    陈素青慢慢踱步到了庄子门口,回首望去,只见庄子里檐瓦依旧,一层层往里,神秘厚重,那里面有自己历代祖先数不清的心血。

    而此时此刻,这偌大庄子和它曾经的荣耀都一齐压在了自己身上。她微微阖目,在秋日的暮风中微微沉思,等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她的眼神中似乎充满某种光彩,而这座潇碧山庄将不再是她的负担,将会是她不断前行的勇气与动力。

    这一会儿,庄中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武林中人见实在无利可图便都回去了。渡云和梅少卿见陈素青一个人站在外面,也知道她心中感慨,都不忍打扰她,便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陈素青回到堂中时,众人已经在这里将灯点上,又弄了些干粮和水,见她回来,阿福便递了个馒头给她,道

    “陈姑娘,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身子要紧。”

    陈素青闻听此言,才感觉腹中一阵饥饿袭来,于是谢过了她,结果了馒头撕了一点,慢慢的吃了。

    梅逸尘见她回来,便道:“我们先去扬州接了冰妹,再往蕲州去,你看如何?”陈素青点了点头,也没有表示反对。

    梅逸尘微微往桌子上靠了靠,道:“我要先确保你们的安全,然后再寻访杀害姨父姨母的凶手,替她们报仇。”

    陈素青听他说起这事,也是一筹莫展,她心中横着风渊剑,父母之仇要不要报?怎么报都是问题,她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何谈其他。

    说到这里,她又不免想到沈玠,他自被刘霭文抓走之后,一直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沈平有没有到武当山,能不能求到外援去救他。

    陈素青左思右想,甚不安宁,于是手中的馒头也咽不下了,只愣愣的看着远处发呆。

    大家见了她这样,知道她又在伤怀,心中都有感触,也不愿多说,都沉默不语,堂中的烛光一跳一跳的,映着一张张满怀心事的面孔。

    到了晚上,众人安全起见,便商量找些被絮,在哪里凑合一夜。于是众人便到了陈敬峰夫妇原来的房中,这里早已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留下满地狼藉,但索性现在已经没人,还是可以勉强过一夜的。

    于是他们合力将这房中收拾了一下,陈素青和阿福便在床上睡,其他人都在外间地上随意睡一下,此时刚刚入秋,天气只有一些微凉,江湖人士也不讲究,便在地上七倒八歪的躺着胡乱睡了。

    这几日来,众人日夜赶路奔波,也都累了,不一会儿,便从外间传来高高低低的鼾声,阿福的呼吸也逐渐均匀了。只有陈素青却只是闭目佯睡,实际上是在留心听着内外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见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才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她要去母亲说的地方,看一眼风渊剑,确认它的安危。

    她拿着剑,轻轻的来到外间,见所有人果然都睡着了,便又小心的绕过他们,出了门去。

    刚到门口,便见天上半轮明月挂在当空,朦胧的笼罩着潇碧山庄,一切都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所幸这里的一切陈素青都极为熟悉,所以即便周围没有半点星火,她也能顺利的摸对地方。

    其实风渊剑所藏的地方就是一处密室,而密室的入口就在他父亲的书房之中。所有人进入潇碧庄首先注意的便是机关重重的剑阁,那里也有陈家历代搜罗的宝剑,但偏偏少了风渊剑。

    李碧璇在实施计划时,就已经将剑阁机关毁坏了部分,又留出了风渊剑的位置,后面来的人见到这样情况,也只当是剑阁已经被前面的人破了,风渊剑被取走,谁又能想到其实还在庄中。

    陈素青临走前,李碧璇和她交待了这个秘密,她一直记在心中,这也是她建议大家住在主房之中的原因,因为那里离书房最近。她边走边看,慢慢到了书房门口,又四下看看,见房中没人,才闪身进了房内。

    进了房中,月光照不进来,她又不敢点灯,只能慢慢用手摸索着。窗外栽着些竹子,夜风一过,竹叶沙沙作响,陈素青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她好容易心惊胆战的摸到了密道口,轻轻在密道门四周摸了摸,见那里依然是完好无损,想着应该没有人发现,这才安心了一点。

    陈素青又慢慢摸到了开门机关的位置,想要打开门再确认一下,可是她又有些迟疑。因为这样做风险太大,一旦风渊剑露出,万一被人看到,不要说这里还残留的那些江湖宵小,就连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人,都不能保证能不动心。

    可是不打开这个密室,就不能确认剑的安危,这也会始终困扰着她。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陈素青本以为又是自己疑神疑鬼,可是当她屏息凝神静心听时,却放下那真真切切,确实是脚步声。

    而且越来越近。

第一八六章 凉夜沉沉心沉沉(二)() 
陈素青听着那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颗心简直要提到了嗓子眼,她感觉自己又置身在了一种巨大的恐惧之中,手微微颤抖着抽出了风渊剑。

    那脚步到了门口就止住了,在门口立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陈素青在书房内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来人听见了。只在心底默默祈祷,想外面的人快点走,但那人却迟迟不动。

    过了片刻,只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是谁在里面。”

    竟然是渡云。

    陈素青听到这个声音,知道外面的人是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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