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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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剑-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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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言一出,陈素青和阿福都是一惊,赵元却依旧淡然,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连句话都没有说。

    赵元冷漠的态度却让梅逸尘更加生气,他提高了些音量,对赵元道:“赵先生!有必要吗?要这样刁难她?她任劳任怨,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赵元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这时候阿福上前,轻轻拉了拉梅逸尘的袖子,道:“梅公子,别说了。”

    梅逸尘回头看她,只见她双目闪着盈盈的水光,语气中有些急切,神情惶恐,心中更起了怜惜之意。

    又转过头来,对赵元道:“既然没有,赵先生为何一直冷言冷语,摆出这幅姿态。”

    赵元叹了口气,对梅逸尘道:“我从未让阿福姑娘做任何事情,在我心中她同你们也没有分别,做或不做,做的好或者不好,都无所谓,我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他此话一落,梅逸尘心中到有些哑然,他一直将阿福看作一个怯弱,需要保护的人。这样看来,倒不如赵元,从来都是平等的看他。

    梅逸尘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陈素青却抢先呼道:“表哥!”

    她这一声既是心中疑惑,也是对他的警醒,她想不通,像梅逸尘那样谨小慎微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发怒,而且还是对赵元,一个看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得罪的人。

    梅逸尘听到了陈素青的这一声轻呼,压了压眼中的怒火,甩了一下袖子就出去了。

    陈素青见了,心中奇怪,也连忙追了上去。

    这一边堂中声音闹得大了,连陈素冰和周隐都止了琴音,从房中出来了,站在门口往堂中望去,却也不敢言语。

    阿福见梅逸尘出去,心中却更加惶恐,生怕赵元怪罪她,于是连忙护紧了手中的书,道:“赵元先生,对不起…”

    赵元似乎并不在意,轻轻摆了摆手,只道了句:“没事。”

    陈素青从房中出来,只见梅逸尘已经出了院中,站在柴门之外,双目紧锁,远远的望着吴山之景。

    陈素青站到他的身后,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梅逸尘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没有了怒色,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陈素青见他没有说话,又道:“你似乎对怀机有偏见,他这个人,虽然面冷,但人是很好的。”

    梅逸尘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我也知道。”

    陈素青道:“那么你便该多有包容,何必因此事与他发生不快?”。

    梅逸尘微微侧脸,道:“对不起,我只一时激愤,叫你为难了。”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表哥,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梅逸尘没有答言,而是垂下了头。

    过了许久,陈素青才道:“表哥,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想,年节将至,你必思乡情切,陪我困在杭城,实在不该,也委屈你了。”

    梅逸尘侧目看了看她,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以为我为此事烦躁,心绪失常?”

    陈素青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梅逸尘目送远方,道:“且不说你我乃是至亲,为你留守,是情理之中。就说好男儿本来志在四方,心中虽然挂念母亲妹妹,也不至于为此日夜焦心吧。”

    陈素青闻言,沉默了一下,她知道梅逸尘胸怀大志,而且自己的姨母也不让须眉,若说梅逸尘为了家中悬心,确实不像。

    陈素青微微思索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对梅逸尘惊呼道:“表哥,难道你……”

第三零七章 猜心思情海涌波(一)() 
陈素青差点忽略了,一个少年,特别是一个谨慎,惯于隐忍的少年,突然发怒,是为了什么。

    仗剑因知己,冲冠为红颜。

    阿福肯定不是知己,只能是红颜。陈素青确实是没想到,自己的表哥居然会对阿福动了心思,阿福确实是太不起眼。让人不经意就会忽视她的存在。

    陈素青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表哥,她的心中是有一些纠结的。她目睹过梅逸尘为雁儿悲痛的样子,那份痛苦叫陈素青至今难忘。

    在陈素青的心中,是不能理解梅逸尘的情感发生改变的,虽然人死灯灭,但是难道梅逸尘可以忘记那样一分刻苦铭心的感情重新投射到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阿福身上吗?

    陈素青有些吃不准,她轻呼了一声,道:“表哥……”

    她想问一下,自己的表哥是不是对阿福动了心。

    梅逸尘微微低头,看了一眼陈素青,眼中有些许涟漪,但是随即这涟漪又灭了,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连神情也变的漠然了。

    陈素青看到他神情的变化,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知道梅逸尘是不会同她说的,但也就是发生在他们两交流生时,二人之间这一点微妙的变化,也叫她知道了。

    自己的表哥确实动心的。

    陈素青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是喜是忧,按道理梅逸尘如果能走出阴影,自己自然该为她高兴的。但是,她又有些隐忧。

    陈素青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的了自己这个多思多虑的毛病,竟然为梅逸尘担起心来。

    梅逸尘没有与她答言,而是兀自沉思了一会儿,便揽了揽袖子,对陈素青道:“回去吧。”

    梅逸尘和陈素青来到堂上,只有赵元一人垂首坐着,阿福已经被陈素冰和周隐拉去了房中。

    梅逸尘在门口顿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陈素青,陈素青眼神中也有些无措,他压了压目光,走到了堂中,对梅逸尘深深作了一揖。

    “神医,是我造次,万望见谅。”

    赵元见了,惊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扶住了梅逸尘,道:“梅公子,您万万不可这样,原本就是我不对。”

    陈素青走到跟前,道:“怀机,我们客居在此,多有冒犯,我表哥也是无心,若有错处,便都算在我这里,我替他跟您赔罪。”

    她这一揖还没有作下去,便被赵元扶住,他面上隐隐有些急色,道:“佩英,你这是做什么。”

    陈素青见他确实不像有怪罪之意,才笑道:“怀机,你不见怪就好了,确实不是有心冲撞。”

    赵元请二人坐下,神色微微有些无奈,道:“二位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但我心中也确实有些心思。”

    “一则,学医之事,庞杂艰深,读书只是第一步,若都不能掌握要领,以后治病救人还要怎么样。虽说我该当传道解惑之责,但我一贯推崇,都是以天资为重,不愿多费口舌。”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多了一点点诚挚,他心中的这番道理说了出来,倒叫梅逸尘有一些不好意思,他不懂医书,更不知道如何教人医书,但既然赵元这样说了,必然是有道理的。他心中有些懊恼,一点不明白他的心思,就发了一通邪火。

    可是一想到阿福张皇的眼神,又叫他心中有些气起来。

    赵元又微微叹了口气,道:“另外,我还有个理由……我本就不希望别人学医,除非……”

    他说到这里,目光中都是凉意,道:“她除非她胸怀苍生,心比金坚,若真到了一步,几句冷言冷语,又算得了什么?”

    梅逸尘无话可对,只能默默低头。

    赵元的又叹了口气,道:“梅公子,我知道我自己一贯太过冷漠,叫你心中不愤,我向你道歉。但……我也有一句话劝你……我们为人处世,都不必太过为别人悬心,我看阿福姑娘,并非像是承担不起之人。”

    陈素青在一旁闻言,心中一动,这倒是赵元一贯的态度,赵元说的这话,倒也有些是向自己说的,叫她不必总担陈素冰之忧。

    梅逸尘点头应了,又压低了声音道:“我看阿福姑娘态度殷勤,有些怜她处境。她无一亲人可靠,只有一个渡云禅师,若是能有一技傍身也好。她

    难得有此机会,若得您指点一二,那就太好了。心中也确实是有些为她着急。”

    赵元点了点头,道:“你所说的,我都了解,也都同意。但是但凡做事,学技易,砺心难,医道就更是这样了。”

    赵元虽然不过二十多岁,但这一句感慨,到像是凭空将他的年龄又拉高了几岁,像是经年的感悟,也像是对梅逸尘二人的警示,让他们心中不由都拎了拎。

    陈素青没有答言,心中却在掂量他的那句“学技易,砺心难。”医道如此,剑道大约也是如此,风渊剑法不过六十四式,但是其中的深意,她却始终无法参透。

    她才刚刚被教会剑中要有杀意,却又在几天前,被霜离嘲笑不懂剑。不得不说。她有些灰心丧气,也不知从何做起,一次一次的挫败和领悟,陈素青不知道,这是不是赵元所说的领悟。只是她不确定,自己又是不是属于那种有天资的一类人。

    等到吃过了午饭,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进了院中,阿福将凳子搬到了门口,依在门边看书,陈素冰也止了琴音,坐在堂中抄那琴谱。

    周隐坐在她旁边,不时伸头看她的进度,不时又看阿福读书。梅逸尘坐在另一边,倒是一直都在看着阿福。

    陈素青看梅逸尘,经过了早上的事情之后,他眼中的情绪,似乎更不加克制了,陈素青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又转念一想,告诫自己不必担他人之忧。

    陈素冰看到了梅逸尘和陈素青各怀心事,又有早上那一下,她也不是呆子,看到梅逸尘的目光流连,心中明白了几分,不由噗嗤一笑。

    她这一笑,堂中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陈素冰吐了吐舌,又低头去抄起琴谱来。

第三零八章 猜心思情海涌波(二)() 
到了夜里,暮色降临,吴山恢复了寂静,北风拂过,将山上的树林哗哗作响。小小的草庐之中,也伴随着吴山一起,安静了下来。梅逸尘卧在堂上,沉默不语,眼睛瞪着桌上的灯光,那灯光一跳一跳的,跳的他有点心慌。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依旧没有睡意,于是便侧耳去听房中的动静。

    陈素青和赵元都无声的各自坐在自己房中,只有陈素冰去了阿福房里,两人围着个炉子,唧唧咕咕的低声说着什么,间或传来一阵阵笑声。

    虽然陈素冰和阿福性格很不相同,而且阿福向来内向沉默,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有些古怪,但是依旧抵不住两个人同龄人之间的吸引力,她们很快便聊到了一起。

    陈素冰靠在阿福旁边,捏着她的衣角,笑盈盈的看着她,她的眼睛在烛灯的照耀下,像桃花一般,敛着两汪春水,轻轻的扫过来,叫人心里也乱。

    阿福低着头,手中捏着书角,道:“你今天为什么老是看着我笑?”

    陈素冰掩了掩嘴,道:“你真不知道?”

    阿福摇了摇头,道:“难道我又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陈素冰又拉了一把她的衣角,笑道:“那我表哥为什么同赵先生吵架,你知道吗?”

    阿福的目光动了动,还是低着头,道:“我不知道。”

    陈素冰又俯下身去,歪着头看了看她,道:“那他为什么总看着你,你总该知道了?”

    阿福抬起头来,声音陡然提高,道:“谁总看着我,你别乱说!”

    陈素冰见她神色突变,心中只当她是恼了,不敢再说,只是小心道:“你生气了?”

    阿福又低下头去,声音也恢复了和顺,小声道:“你别说了。”

    陈素冰见她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阿福,难道你看不上我表哥吗?”

    阿福听她话说的越发直接,脸上也有些淡淡的红晕,道:“陈姑娘,您在说什么啊。”

    陈素冰道:“你若瞧他不好,叫我姐姐同他说,叫他不要多想啊。“

    阿福抬头看她,心中仔细想着她的话,觉得她到有些意思,她这话说的到好像,自己是她姐妹,那梅逸尘倒像是一个外人了。想到这一层意思,阿福倒有些感念她的好了,也缓和了脸色,对她道:”不要乱说了,你表哥未必那样想的。“

    陈素冰这里,见她含羞,口中便不自觉的促狭起来,笑道:”哪样想的?“

    阿福将脸转到一边,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自己同周公子哪样,倒还问起我来了?“

    她说出了这句话,陈素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一则她确实心中不定,面上含羞,提到了周隐,她也再说不出别的了,二则她看阿福说起这事,面上却不似玩笑,觉得她好像真的恼了,于是玩笑着嗔了她一眼,回陈素青的房间去了。

    她推开房门时,梅逸尘突然坐起,在朦胧的灯光中,看见是她,才松了一下,又问道:“还不睡?”

    梅逸尘毕竟是陈素冰的表哥,年龄又差了几岁,陈素冰不敢同她玩笑,只是正经的应了。梅逸尘又道:”早些睡吧,别吵着赵先生。“

    陈素冰听他声音,虽然不是教训,但总也是提醒,于是便慌忙应了,脚下加快了步子。

    回到房中时,陈素青正在房中收拾被褥,她进来之后,也不做声,就坐到桌边,拿起一个绣绷凑在烛光下绣起花来。

    陈素青转身,见她在绣花,便道:”一整天不见你动一针,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偏偏又弄起来。“

    陈素冰脸上微微红了红,道:”你不知道,白天周公子总在这里,我不好弄。“

    陈素青闻言,笑道:”什么东西,还要瞒着他?“说着便凑上前去看。

    陈素冰慌忙将那绣绷往自己胸口藏,却还是被陈素青看了真切,看大小花样,大约是一个香囊。

    陈素青坐到她对面,道:”给他做的?“

    陈素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看他精神不太好,说是睡得不好,我正好要同神医学配香,给他做一个,安安神。“

    陈素青托腮看着她道:”那我看,他是更睡不着了。“

    陈素冰将那绣绷放到桌上,在那绣篮里,一边挑着线,一边抬眼看着陈素青,道:”不会啊,神医的方子,怎么会没效?“

    陈素青掩了掩嘴道:”你是读过诗经的。。。。。。”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二人从小一起读书,自然有许多默契,陈素青这样一说,陈素冰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将那线丢在一边,又推了一下绣绷,嗔道:“不弄了,你和阿福都是一样,都胡说八道。”

    陈素青将她丢在桌上的绣绷和绣线都收回了绣篮,道:“不绣也好,小心弄坏了眼睛,明天再绣。”

    陈素冰站了起来,一甩手到了床上,气呼呼的道:”明天也不绣了。“

    陈素青知道臊到了她,也不再提,便转了话题,道:“你刚刚去阿福那,她说了什么?”

    陈素冰闻言,又转身坐了起来,笑道:“我问她怎么看咱家表哥。“

    陈素青坐到床边,叹了一口气,有些急道:“你怎么就直接说了啊。”

    陈素冰往后仰了仰,道:“问问清楚也好呀。”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少女的纯真,把陈素青的心也一下勾了起来,连忙往她身边靠去,低声道:”那她怎么说。“

    陈素冰将头凑近,摇了摇头,道:”她好像没什么意思哎。“

    陈素青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这也正常,才见了几次啊。”

    陈素冰嘟了嘟嘴,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你可别同表哥说啊。”

    陈素青看了她一眼,慧心笑道:“知道啦,这是你们的知心话啊,再说也许再过几天,事情又不一样了,我哪里会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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