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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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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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绮夫人点点头,她的房间是初晨和阿怜早就精心准备好了的,非常合她的意,接风宴上的菜肴清淡可口,也是她最喜欢的。不管她问初晨什么,初晨都亲切而恭顺的一一回答了她。绿绮夫人对面前的一切觉得满意极了,她已经预见到风氏和兰氏即将重振以往的辉煌。

饭后,初晨见她兴致高,居然破天荒的主动陪她喝茶聊家常。绿绮夫人让初晨将手放在她面前,细细把脉,又询问了一遍万春湖之役。皱着眉头道:“你这毒若只是其中一种,并不难解,这两种毒混在一起却是很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要看机缘。”初晨笑道:“女儿那内力苦练多年,突然失去很是不便。当时广陵王倒是说可以想办法,但这一年多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女儿也一直在想办法,却也找不到什么有效的。如今母亲来了,正好仰仗母亲了。”

绿绮夫人眸光闪闪,笑道:“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你安心将养,机会还是很大的。”初晨心中恨极,自是知道彦信和绿绮夫人二人狼狈为奸,故意不给她驱尽体内之毒,好牢牢掌控她。面上却做出担忧的样子,道:“我只怕宫中那位还是不肯放过我。我成日躲在家中,还不怕什么,将来到了王府,可是防不胜防呢。”

绿绮夫人冷笑:“当日在皇宫中,你孤身一人,又不能使用武力,她尚不能将你怎样。这些日子,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你的好时候,但你也没怎样。将来到了王府,你还怕彦信不能护住你么?”看见初晨仍然惴惴的样子,叹口气道:“也是,突然没了技艺防身,心中难免不安。你放心,你为咱们风家长脸,我必护得你周全。”

初晨眼睛一亮,忙谢过绿绮夫人,又将金玉露传的讯告诉了绿绮夫人,请绿绮夫人拿主意。绿绮夫人叹道:“金氏,江南人氏,崛起不过几十年,却富有半个江南,家中原是大盐商,出了个金集琦捐了个小官,众人皆瞧他金家不起,谁能料到竟会有今日。”

初晨道:“女儿却不知那人是帮谁传的讯,也不知该不该去。”

绿绮夫人凝眉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到时我自会安排妥当,谅来那个金玉露不会有多大的胆子。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她其实已猜到那人必然是太子,心中未说出的却是:她这次定要叫冷玉那个贱人的儿子跌个大跟头。

初晨回到房中,春意替她褪下钗环:“姑娘为什么要告诉夫人?若是夫人不让你去,那又怎么办?”

“这院子里还有什么能瞒得过她去?你以为她不让我去,我瞒着就能去了?有些事情,我主动说出来的和别人告诉她的,可是有极大区别的。”

集珍楼号称汇集天下名点,是京都最好也是最贵的点心铺子,深受京都人的喜爱和追捧。但它所出的点心却是限量供应的,这使得日日排队购买点心的人排成了长队。润雨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提着个篮子,捏着张帕子来回扇着,也挤在人群中。

虽是秋日,但那太阳仍是毒辣得很。熙熙攘攘中,润雨贴身的衣物早湿透了,周围难闻的汗臭味熏得她有些头晕目眩。姑娘一向不喜欢使唤老妈子和小厮,有什么需要临时出来购买的东西都会让她们几个贴身丫头亲自出来。

这样的机会不太多,除了最小的春黛不能出门,她们几个都是按班轮着来。上次是春意,这次刚好轮到自己,想起自己出门时春黛羡慕的眼神,她无力的苦笑起来,就是这样一个苦差事,她们也拿着当宝似的,这就是丫头的命啊。正在难过的时候,随着一股淡淡的冷香,一把漂亮的纸伞突然遮住了她头上的骄阳。润雨看着身旁男子和煦迷人的笑容,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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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二十五章 欲黄昏(上)

润雨傻乎乎的跟在彦信身后,在人们嫉妒的眼神中,有些得意的直接进了集珍楼的门,看着集珍楼倨傲的老板和伙计此时却点头哈腰的请她坐下喝茶歇息,又殷勤的按照单子将她的篮子装好。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了,高贵英俊的三皇子居然会如此热心的帮她一个小丫头的忙。

彦信很感兴趣的看着手中的单子,“玫瑰茄糕、奶油千层糕、芙蓉饼、莲藕酥、杏仁饼、银丝卷,是你家姑娘要的?”

“回殿下的话,我家姑娘喜欢吃这些。”润雨不知为什么就犯了姑娘的忌,将姑娘的喜好说了出来,待她意识到时已然迟了。主子大概都不喜欢多嘴的下人吧?她有些紧张的偷眼看着彦信。

“哦!既是这样,我更该好好记住了,你再跟我说说你家姑娘喜欢些什么。”彦信认真的将那张纸叠起来细心的装进了袖中,以前太子对姑娘也是这样细心,换了三殿下,对姑娘还是这样好。润雨羡慕之余,又急得出了一层细汗,那是姑娘亲手写的,要是问起来,她可怎么说,但她又不敢开口问彦信要。见彦信还在耐心的等待她回话,只好随口道:“我家姑娘喜欢到风景美的地方游玩。”

彦信笑道:“正好你跟你家姑娘说,这几日里妙香山的枫叶红的正好,我想请你家夫人和姑娘去赏玩。问问她的意思,想不想去?”

润雨心中一动,大胆的道:“我家姑娘必然很欢喜的。请问三爷,闻鹤楼是不是妙香山赏枫叶的最佳地点呀?”

彦信似笑非笑的细细看了润雨几眼,润雨心跳如擂鼓一般,红了脸,微垂了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越发显得娇美可人。正觉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耳畔传来彦信轻柔的声音道:“正是。你爱吃什么?”

润雨猛然抬头,正好对上彦信亮闪闪的眼睛,瞬时羞红透了脸,双手绞着衣角,低头看着鞋尖不说话。想回答又不敢回答,想不回答吧,又怕彦信等的烦了和她翻脸,正在为难的时候,伙计早将各色糕点各拣了一些用碟子装了放在她面前,彦信柔声道:“你每样都尝一点,瞧喜欢什么,我让他们跟你装些带回去吃。”

这里的糕点金贵,而且就是出钱也可能买不到,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润雨涨红了脸,急急的摆手:“谢谢三爷,奴婢不要。”

彦信佯作生气的道:“是不稀罕还是不喜欢?”

润雨慌了:“是——”却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对,只得胡乱指了几样。彦信笑呵呵的让伙计跟她包了一份,和她闲谈一歇后又让伙计喊了轿子送她。润雨从轿子里向后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彦信立在金秋的骄阳下,那样高贵优雅的仪态和挺拔的身姿直晃得她睁不开眼。

润雨回府先交了差,背过其他几个丫头急匆匆的躲入房中。她抚着胸口害怕的回想着刚才交差时姑娘的样子——脸上虽是笑着,但眼神冷冷的,仿佛把她给看穿了。彦信给她的糕点,形状精美,颜色雅致,味道鲜美,她轻轻咬了一口,真好吃啊。虽然以前姑娘赏的也不少,但好像哪次都没有这么新鲜可口,润雨咽下一口,突然流下泪来。她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

一身便装的太子在闻鹤楼上看着桌上早已冷透的菜肴,苦笑:“小果子,你说她还会来吗?”

白净秀气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道:“爷,兴许风小姐不知道是您约她呢,要不然早就来了。”

太子坐到桌边,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猛的喝下去,低声道:“这还是她送孤的梨花白,她说南地没有这样的好酒,送孤六坛。孤一直舍不得喝,想等着她一起喝。下旨指婚那夜独自喝了四坛,打破了一坛,这是最后一坛,可惜她还是没有和我一起喝。”

小果子难过的眨眨眼,太子爷喜欢宁国公家的小姐,帝后也有意赐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三皇子偏偏就要横插一脚呢?他几乎是哽咽着道:“爷,您等着,小果子这就去把风小姐请了来。”

太子又饮了一杯,低声道:“傻果子,你去做什么?她如今是未来的广陵王妃,又怎么会来?”他仿佛是在说小果子傻,又仿佛是在说自己傻。他的身份和性格注定他在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上是懦弱的,瞻前顾后的,毕竟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期望,牵系了太多人的生命和幸福。

也许他曾经想过要放弃初晨,但当这个时候真的来临的时候,不可否认,他的心是极痛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装作很高兴、很平静的接受了瑞帝的指婚,祝贺了三弟得抱美人归。他要见初晨,为的什么?为了证明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他的,只是和他一样为情势所迫而无奈屈从吗?见了面,又说些什么?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对彦信的恨意,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自尊都不允许风家和广陵王府顺顺利利联姻。如果初晨还是爱着他的,他自然会好好爱惜她,但如果不是——太子的嘴角飘起一丝苦笑。

楼梯一阵轻响,小果子惊喜的道:“风小姐,您来啦?爷等你半日了呢。”

初晨穿着黑色的兜帽披风,披风里露出一身鲜艳的榴红色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些妖冶的美丽,她立在楼梯口有些惊愕的望着太子,福了一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春意手里捧着个锦盒,垂着头跟在她身后。

小果子欢快的心情一下沉入谷底,他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太子。太子鲜见初晨如此浓烈的妆容,只觉她妩媚妖美更甚平时,直看得心神荡漾,快步走到面前,伸手去拉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初晨错开一步,躲开他的手,福了一福,冷声道:“小女子不知是殿下在此,冲撞之处还请殿下原谅。小女子这就告退了。”太子沉了脸道:“你什么意思?”他好不容易等到她来了,她却又立刻要走,这是做什么?

初晨无奈的道:“当日金小姐对我说是有故人相约,我只当是叶姐姐因不方便,故意与我在这里相约,谁知却是殿下。”言下之意便是她若知是太子便不会来。

太子冷笑:“不知为什么你会以为是她约你?你又见她做什么?”初晨反手从春意手中接过了那个锦盒快步走到桌前。华丽的锦盒打开放在了桌上,太子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初晨沉默以对。

小果子和春意早眼尖的退到了楼梯口守着,留下各怀心思的二人坐在桌旁面对苍茫的暮色。

太子沉不住气,又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初晨细细抚摸着锦盒中闪着莫测光芒的翠羽带,平静的道:“我今后用不着它了,叶姐姐才是适合它的人。原本我打算将这个亲手送与她,今日还给殿下也是一样的。”

太子沉默片刻,冲动的去拉她的手,初晨挣了几挣,挣不开,只得压着声音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若是有人看见,还不知要传出什么话来。”

太子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更加不肯放开了,他有些急切的道:“没有人会看见的。晨儿,你心里一样舍不得我是不是?要不然你就不会来了。”

初晨抽回手,低声道:“您误会了。我真的是来见叶姐姐的。从此后,咫尺天涯,您多保重。”说罢,起身就走。

“咫尺天涯”四个字刺痛了太子的心,他有些绝望的看向初晨,却分明看见她故作坚强的眼里其实已蕴满了晶莹的泪花。心中一热,伸手拉住初晨,冲动的道:“我不!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初晨把脸调开不肯面对他,眼里却流下泪来。看见那晶莹的眼泪,太子心里狂喜:她是爱着我的,她心里有我!不觉看着初晨的眼神也痴了。

春意恰到好处的低咳了一声,看着初晨惊慌失措的推开太子,小果子愤恨的瞪了春意一眼,怒道:“你这个没规矩的奴才!胆敢顶撞贵人,也忒胆大了。”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掌春意的嘴。

初晨淡淡的瞟了小喜儿一眼,小喜儿心中一寒,那气势就不由矮了半截。

太子道:“是我不对,晨儿你受委屈了。”

初晨不置可否,擦擦眼泪,低声道:“我要走了。您以后多多保重,再不要这样了。你若真的有心,能为我寻个人来解解毒,我便感激不尽了。”唤了春意要走,太子等了这半日,目的还没有达到,哪里肯放她走?冲小喜儿使个眼色,小喜儿摇摇头,示意没有人跟着她们来。太子放了心,示意小喜儿动手,小喜儿大力扯住春意便往楼下拖,春意激烈反抗之下,居然没有挣脱。

初晨见状惊慌起来,颤声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说着向楼梯口急冲过去。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二十六章 欲黄昏(中)

“晨儿,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嫁给那匹恶狼的。”太子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挡住了去路。初晨愈加惊慌,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可以依凭的地方,她反倒定下神来,道:“皇命难违,你说该怎么办?”

太子道:“我有的是办法,但要你听我的。你若是相信我,我二人必然可以双宿双栖,白头偕老,富贵永共。”

初晨冷笑道:“你是要我去给你做妾么?”

太子皱眉道:“孤向你许诺,假以时日,太子正妃之位必是你的。”

初晨冷笑道:“你哄我呢,我听了你的,不做广陵王妃就能做你的正妃了?那也要看你的太子妃和侧妃可同意?我不想被她二人乱刃分尸。”

太子轻笑一声道:“那两个庸脂俗粉么,你不必担心。你放心,将来你想把她二人怎么办都可以。”太子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初晨退无可退,煞白了脸,哀求道:“别这样。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会放过我,广陵王和我娘也不会饶我。您放我走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上次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你帮不了我的。我会死的。你——”

太子早横了心,不顾初晨的挣扎,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头正要向着那娇嫩的红唇狠咬下去,随着小喜儿的一声悲鸣,楼梯口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好一对奸夫淫妇!”

太子背脊一僵,回头一看,只见彦信一身玄色长袍,铁青着脸,嘴角噙着些残忍的笑意,深黑的眸子发出野兽般噬人的光芒,如魔神般伫立在楼梯口。

太子想到彦信的毒辣手段,不由心虚,强自镇定的拉着初晨,正要说他们是情投意合,叫彦信不要强人所难。谁知初晨突然眼睛一翻,萎顿倒地。

春意满身尘土,披头散发的踉跄着扑过来将初晨扶到彦信身后,红着眼道:“殿下,我们姑娘是被那金小姐骗了来的。”彦信一言不发。

太子掸了掸衣角,心想彦信虽然勇猛胜过自己许多,但量他也不敢将此事闹大,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有失体面的事来,便傲然的对彦信道:“三弟怎么会到这里来?”

彦信只是看着他嘿嘿冷笑,楼下一阵喧嚣,有无数脚步声仿佛要向着楼上走来似的,太子看彦信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就是存心要将此事闹大,方有些着慌起来,但他的自尊是绝不允许他向彦信低头的。耳听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里面仿佛还有朝中最出名的不畏权贵的谏官王御史的声气。他自不知这黑灯瞎火的,这些人怎会有此雅兴,夜游妙香山,而他在周围安排的人又怎会放任这些人到此。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若是落到王御史眼里,他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只得清清嗓子道:“三弟,这是场误会。”

彦信似笑非笑的道:“哦?皇兄这话怎么说?”

太子咬咬牙道:“弟妹与三弟在此相约,谁知三弟晚了,弟妹身体不适,突然晕倒,正好为兄也来此游玩,见状只得上前帮忙。不想却被三弟误会了。”

彦信笑而不答,楼下王御史的声音也越发高了起来,太子只得从腰上解下一枚小小的印章道:“二十万两白银,这是泰通银庄的信物。”彦信伸手接了,却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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