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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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 第5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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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还有另外一桩难处,那就是雷财的冒险果然惊动了当地闻香教的教众,因为有李巡检的势力庇护,本地闻香教尽管知道雷财存在,也知道他在打听消息,可大多数时候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个却是撕破了这层默契,对方先让士绅过来警告,然后临清云山行门外屋外,开始出现盯梢的人了。

    在这样的局势下,雷财也不敢去往东平州那边查看,现在各处治安崩溃,道路断绝,乱民蜂起,雷财若是过去,那就是死路一条,他不怕死,可也不想去傻傻送命。

    “事到如今,你一定要保全自身,至于其他的,我们静观待变即可,如果你乱来,我就派人绑你回来。”赵进的回信很简单,也很坚决。

    张虎斌带领的队伍比赵进晚到徐州一天,来到之后,立刻就是把编制补全,在徐州地面上团练几千,精选出几百做家丁容易的很,至于兵器衣甲和粮草储备,各处仓库里更是齐全,命令一下,就立刻补齐,而选作驻地的境山那边,腾出八百人的住处也容易的很,正派营房已经开始建造。

    留在何家庄三天,张虎斌八个连队就已经齐全,但骨干也有了调换,在清江浦那边的连正队正这次都是留在了亲卫队里,亲卫队内提拔出一批安插在这第四大队之中,坐船渡河,开拔到境山徐家的营内。

    山东两次大地震之后,定然是地面不稳,和山东接壤的徐州北部自然会不稳,为了防备,加大在那边的力量也是应有之意,徐州上下都不觉得奇怪,只不过徐州士绅大户委婉的和赵进提了请求,说是如今的这么多徐州子弟等着为进爷做事,可如今家丁只在团练中选,未免寒了大家的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京师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如今山东局势不稳,鲁王府的请求很合内廷外朝各位大佬的心意,也有人提到了天启元年那场乱民啸聚,截断运河的往事,说为了防备再出现这等乱局,加派兵马也是应该的。

    ***************

    山东的四月已经有些暖和了,官道被地震破坏了不少,可这官道本就好多年没有修缮,根本没什么影响。

    再也没有什么地震持续,没有了天灾,地方上的局面稍微安定了些,可这边已经被摧残的不像样子,这安定恢复,根本看不出来。

    一骑快马奔驰在官道上,人在马上已经看到远处倒塌的城墙,这骑士一身半旧的袄服,满脸大汗,紧张无比的样子。

    他的胯下坐骑已经跑得发汗,马嘴处不断有白沫迸溅出来,显见是马匹要脱力了,再不休整直接就要死在路上,可这汉子丝毫不在意,依旧催促前行。

    正向前跑着,突然路边有人推着独轮车上了官道,独轮车上装着几个大包,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或许是没掌握好平衡,直接载在路中间,好死不死的正好把路拦住了。

    此时路上冷清的很,只有这骑马汉子和推车人,可官道本就狭窄破旧,两侧又都是坑挖沟渠,想要过去就只能下马,不然就要和独轮车冲撞,人马都要掀翻。

    可那骑马汉子没有下马的意思,也不管不远处那手足无措的车夫,只在那里嘶喊说道:“仙狐送香,老母下凡!”

    那手足无措的车夫一愣,扬声喊道:“门朝东,几柱香?”

    “四根香,没门没窗!”这骑马汉子吆喝完,就不耐烦的大喊道:“快把东西撤了,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那车夫已经反应过来,唿哨了声,原本无人的路边却蹿出几个人来,一起动手把那独轮车推了下去。

    骑马的人可是明白,如果不报切口,又被认为是可疑的外路角色,根本进不了城,直接在城外就被了账埋了,折在这上面的官差都不止一个,这可是闻香教的暗桩防护。

    “什么事这么急?”重新躲在路边的一干人看着马匹呼啸过去,都在议论不停,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到可疑的骑马人物过来,就将道路拦住,进行第一轮的盘查。

    还没等猜测,却看到那刚过去的骑马人猛地摔了下来,那坐骑瘫在路上就动不得了,也不知是脱力还是被绊倒,那人也是摔得不轻。

    众人都是一惊,还没想好是不是要上去扶一把,就看到那骑马人撑着站起,跌跌撞撞的向城内跑去。

    “这真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了,快去帮把手!”

    “孟先汉在家准备,却走漏了风声,被他小老婆的哥哥去官府出首,那县令是个新任的,关节还没打通,县里刑房捕房这块与孟先汉又有积怨,所以没有人通风报信,直接派人来抓,猝不及防把人抓走”

    报信的汉子脸上还有伤痕,说话声音很是虚弱,但还是在禀报,徐鸿儒和谢明弦仔细倾听,脸色都是难看的很。

    “管事的将人都带出了城,躲在孟家城外的庄子里,他让小的给教尊来报信,说孟先汉这人怕是顶不住拷打”

    “没有带银子去活动吗?”

    “没来得及,那出首告状的混账把财货盯得紧,衙门上下都打点到了,拿不出足够银子来,派了两个人过去都被扣住出不来了。”

    “没有派人过去灭口吗?”谢明弦连问了两个问题。

    “人已经派过去了,可小的出发前,县里也有人骑马出城,不知道是报灾还是报案。”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人声音都变得很小,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徐鸿儒闷声说道:“安排他下去休息,派人去宁阳那边,消息要打探明白,该杀的也不要放过,先去安排,然后回来见我!”

    谢明弦躬身答应,没过一会就是回转,徐鸿儒脸色丝毫不见明朗,谢明弦表情有些焦躁,上前说道:“教尊,大事务求万全,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都会有天大的麻烦,如今大灾还没有过去,官府对这个盯得很紧,现在就怕宁阳那边扯出别处,孟先汉平日里就是个招摇性子,做事不怎么谨慎,手尾只怕不少。”

    徐鸿儒没有出声,沉默片刻之后,重重的拍了下桌面说道:“这次若是不动,恐怕就没有再动的机会,先等宁阳那边的消息,集齐快马,省城府城都要盯着,然后随时准备给下面各处发信!”

    **************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宁阳县令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当初读书时候下的功夫足些,会试时候字写的好些,殿试时候运气强些,那就能考个高名次,能留京办差,不用外放出来做这个知县了。

    山东地面实在太穷,刁民又多,士绅豪强眼里从没有官府,教门信众、绿林响马整日里在闹,今年又有地震这样的大灾,连城墙都被震塌了,自己堂堂县令,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这些还不算,居然还有本地大户想要趁机谋反作乱,消息才送出去,人才抓回来,原本以为这是件功劳,可以在考绩上得一个优等,早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却没想到没过几天,夜里居然被人拿了。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居然敢这么对待朝廷命官!只是这呐喊,这位宁阳县令只能憋在心里,这伙蒙面的凶徒实在太肆无忌惮了,自己亲随才喊了一句,直接被抹了脖子,血迸溅的到处都是,直接把女眷们吓昏了。

    “孟先汉谋反作乱的案子报到那里去了?”

    “已经报到府城那边。”宁阳县令慌不迭的回答,他到这个时候还不怎么担心,对方虽然凶悍,却未必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自己可是堂堂七品县令,这么多年,民乱不少,可没几个殉国殉难的知县。

    问出这个结果后,一个蒙面人向前走了步,还没等动作就被身后的同伴拽住,低声说道:“杀了这官,事情就大了。”

    “事情已经大了,这等案子报到府城那边,还要继续向省城那边报,这事情一发,不知道多少人会跟着动,宰了这官,让那些不知好歹的明白后果。”

    这回答让拦阻的人松了手,那蒙面人大步走向前去,到这时候,那宁阳知县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结巴着嘶声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杀官造反吗?”

    “是要杀官造反!”上前的那蒙面人冷声说了句,手起刀落,血光飞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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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0章 星火处处

    “宁阳县那边的手尾已经料理干净,孟先汉在牢里自尽,凡是牵扯到的没有一个活口,也和宁阳地方上打了招呼,再过几天向上报一个乱民啸聚,杀伤官吏后散去。”谢明弦对徐鸿儒沉声说道。

    徐鸿儒已经从郓城县城内搬到了曾家庄,这边现在已经繁忙喧闹,足有几千号人拥在这边。

    第一次地震、第二次地震,山东的灾民难民们还和往常一样,觉得在郓城县这边会得到纠集,这边的徐真人会慈悲为怀,可来到这边之后,精壮男丁被留下,年轻的女人和少男少女被抓走卖掉,其余的人只能得到些许的粮食,然后被告知在济宁州一带有人赈济,他们无路可去,也只能去那边。

    在这个时候,郓城县内的百姓也有错觉,以为徐真人重新开始赈济百姓,救济难民了,可赶过去之后才发现不是,聚集在曾家庄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民灾民,而是一群群精壮汉子,甚至还能看到几百上千匹马,壮牛和驴子也是不少。

    如此灾荒,如此难为,牲口早就被宰杀吃肉,没有饲料,牲口也撑不下去,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这么多人,这么多大牲口,哪来的那么多粮食,哪来的那么多草料,郓城县内已经有人快要饿死了,这边怎么还能喂饱牲口。

    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疑问,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疑问,也不必担心这些疑问散布出去,郓城县内的百姓甚至没办法走出太远,就会饿死在半路上。

    “府城那边已经开出了价码,那案卷文书压十天是三千两,压二十天是八千两,三十天是一万四千两。”说完一件事,谢明弦又是说第二桩。

    徐鸿儒沉默片刻,缓声开口说道:“银子再多我们也能出得起,那边可以不报吗?”

    “难,这些银子是知府身边的两位师爷,刑房和兵房的两个书办,还有驿站那边一起收的,上下都要打点到,但这等牵扯到谋反的大案,不能不报,再怎么搪塞,一个半月内也得送到省城并有答复回来,他们也只能压到这个时候了。”谢明弦沉声回答说道。

    在担任地方官之前,文士们只知道苦读书经,那上面没有一点实务政务可言,地方上的政务都要依靠师爷和下面的吏目们办理,银子花到了,这些人上下其手的空间很大,多么匪夷所思的勾当都能做成。

    不过大家做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有几根线是碰不得的,能缓,能拖,却不能不办,这个大家也都是明白。

    “一个半月”徐鸿儒沉吟着说道。

    “教尊,为求万全,咱们还是当成二十天来做,那些人现在敢要银子,真要是事发了,他们不但不会办事,还会把咱们卖个干净。”谢明弦恳切无比的说道。

    说得恳切,谢明弦却知道徐鸿儒早就有了定计,不然在这样要紧关键的时候,徐鸿举、夏仲进和候五几个掌管武力的亲信却不见踪影,这岂不是荒唐。

    以闻香教教主徐鸿儒的城府,在这个当口也掩饰不住神情变幻,谢明弦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待。

    没过多久,徐鸿儒在面前的茶几上拍了下,闷声说道:“做,大会上说是八月,那孟先汉漏出去的消息也是八月,若还有千刀杀的奸细叛徒,对外说也是八月,咱们这时候发动做起来,各方定然措手不及!”

    “教尊高见,这五六月间正是青黄不接的要紧时候,官库民间都是紧张,此时发动,他们抵御不住!”谢明弦附和说道。

    徐鸿儒从座位上站起,开口说道:“现在就传信各方,按照商议的动起来!”

    谢明弦躬身听令,起身向外快步走去,他知道传给各方的消息并不仅仅是从自己这边出去,沈智那边,张柬白那边,各有许多联系的。

    **************

    在这次地震中,山东兖州府巨野县受创极重,城内房屋坍塌都是小事,连城墙都有两边垮掉把护城河都压住了。

    这边本来就被苛捐杂税和辽饷逼得民不聊生,再来了两次地震,更是濒临绝境,连中小地主都撑不下去,伙同百姓们一起闹将起来,在一开始闹的时候,大家也有计较,别看官仓大户都是空的,可鲁王府和衍圣公府的田庄却全是粮食,大家打破了这两处,怎么也能维持到秋收时候。

    谁能想到地震后七天,难民们也就是刚刚聚集起来,还没有准备干什么的时候,鲁王府和衍圣公府的田庄却突然起火了,没有人去救火,大家都是四散而逃,连这两家的庄户本身都成了流民难民,粮食更是没有着落。

    两家寺庙,一家道观,甚至尼姑庵都被打破,里面仅有的存粮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够大家分润,可四处道路断绝,想要逃荒都无处去,有些年纪大的已经觉得不好,心想难不成要闹到吃人饿死的地步,很多人甚至提前了断自家。

    这时候,唯一还有些粮食赈济的就是烧香的教众了,只要入教烧香,每天多少有点吃的,别想着吃饱,勉强不被饿死顶天了,可这好歹是一条活路,虔诚的人一下子就变多了。

    每日里过去听讲烧香,听那传经的法师讲什么末法,讲什么大劫将至,不说那些原本信教的香众听得如痴如醉,新来的人也是信服无比,这日子就是快要到头了,快要到绝境了,什么大劫将至,这一次次的旱灾、蝗灾,难道不是大劫吗?这两次地震难道不是大劫吗?那流民过境难道不是大劫吗?这就是末世光景!

    想想那缴纳不完的苛捐杂税,想想没什么灌溉,也没什么收成的田地,想想这天崩地裂一般的地震,再想想身边饿死病死的家人,很多人突然发现,从自家出生时到现在,似乎就没过过什么舒心太平的日子,每年每月每日都在煎熬,都在想着怎么活下去,前几年那大旱,多少人死掉,多少人流亡,去了南边就再也没有回来,偶尔跑回来几个,却很快又不见了踪影,大旱之后,想要喘口气,以为年景合适,老老实实种地总能过上日子,谁能想到又来了一个抽筋扒皮的辽饷,这辽饷的祸害甚至还超过那旱灾蝗灾,不光让人饿死,还让人卖儿卖女卖地,背上几辈子还不干净的高利贷

    这样的世道,不是末世是什么,不是大劫是什么,越听就越觉得对,越听就越是虔信!

    人在这种迷惘下,完全看不到一丝生机和希望,突然有人讲,你只要烧香虔信,拜祭弥勒佛祖,无生老母,敬奉现世真人徐鸿儒,就能够得救,死后可以入极乐家乡,来世可以做富贵人等,不用再被这等苦难折磨,甚至还有可能现世得救,现世登入西天神国,有了生机有了希望,立刻都是迷信了下去。

    绝望之人就好像是溺水濒死,这时候就算一根稻草丢下去他们都要抓住,何况这闻香教的确有粮食在赈济,官府都没有一颗粮拿出来,在这个时候,不信他们信谁?

    文人士子敬鬼神而远之,不说没有,而是讲究个敬和不谈,可明里暗里,烧香拜佛,祭神求仙,这等事人人做过,他们这还是有知识有见识的,那些平民百姓,每日里为了自家生计忙碌,那里有什么分辨的能力,被人一讲一劝,身边的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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