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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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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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时候,照例从淮安府方向有大商队进入,上百人的队伍,护卫着三十几辆大车,车上盖着苫布,满满的都是货物,这护卫队伍里都是精壮汉子,拿着的也都是朴刀雁翎刀这样的精铁兵器,个别人还背着弓箭。

    若有人询问,这些汉子就会说自己运送的是布匹和杂货,实际上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去问,谁不知道这是从淮安府那边过来的私盐。

    二月黄河开化,三月才能通航,漕运稍早一点,在这段时间内,水路是不能通行的,大宗的盐货就要走陆路,而且因为水路不通,这几个月的盐货价钱要比平时高不少,陆路走货大有油水。

    贩运私盐是重罪,贩运两三斤私盐就是掉脑袋的罪过,但这种一下子三十几辆大车,合击几万斤盐的大数目,绝对没有人敢管的。

    敢这么贩盐的,背后都是官员和士绅,护送的都是江湖豪杰,沿路方方面面都是勾结好的,那些分销的窝主也都是土豪,这关关节节,那一个也得罪不起,谁也不会不长眼来管,再说了,做了这么多年,常例都已经成了规矩,在这上面拿到的好处已经不能算是外快,都和饷银差不多,又有好处,又得罪不起,何苦理会,只做看不见就是。

    这大车队沿着官道行进,路过沿路村镇的时候,往往会卸下一部分,由村镇里的土豪负责分销。

    整个体系完善下来已经过百年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做,其实从前用不到这么多护卫,可年景不好,徐州、河南、山东地面上的杆子响马太多,这盐货又是容易出手的,为保安全,还是用人来护卫。

    百十个舞刀弄枪的精壮汉子,加上车夫还有几十个,这样的队伍行走在地面上,没什么不长眼的敢来招惹,加上淮安府左近,谁不知道这大宗私盐背后是谁,你抢了一辆车,什么草窝贼之类的就和你没完,搞不好还有官兵过来,谁能得罪的起。

    因为这种种原因,护卫大车队的汉子们也神色轻松,这个差事他们跑了好多次,没什么人敢乱动,就算徐州本地的土豪也心存敬畏。

    从淮安府邳州进徐州,第一站是双沟,第二站是房村集,这两处都要卸下盐货来,然后沿着官道向西走。

    过双沟的时候已经不太对劲了,原本对他们热情客气的双沟镇上下变得很冷淡,而到了房村集,房村集的人干脆不理会,不让他们进去。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不吃盐淡死你们,车队的管事头目也懒得理会,直接带队上路,他当然知道赵进和冯家的矛盾,可盐队关系到方方面面,他不信赵进敢动手。

    但这队伍刚离开房村集上了官道,就看到官道上有人摆上拒马,不让走了,再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官道那一头也没有任何行人。

    这时候行人商旅正多,怎么可能冷冷清清,一定有古怪,管事也是老江湖了,立刻吆喝着戒备。

    也没什么诡异阴森的埋伏,一切颇为光明正大,不远处尘土扬天,马蹄轰鸣,二百余骑从四面八方出现,直接把车队围了起来。

    马背上都是精悍的汉子,也是刀枪齐备,弓箭还不少,护卫运盐车队的一干人立刻不敢乱动了,骑兵对步卒,而且还人多势众,怎么也没可能打的过。

    “各位,有话好说,这可是冯家的买卖,没看到车上这双马旗吗?”管事吆喝说道。

    冯家双马旗,在南直隶江北州府是个字号,就算去了江南地界,或者山东、河南地方都有人认得。

    以往即便遇到点难处,一打出这面旗帜,立刻也就方便顺利,甚至还要赔礼道歉之类的,在这管事心想,这徐州虽说有赵进撑腰变得无法无天,可这双马旗的面子总要给的。

    头车车辕上插着一根杆子,杆子上帮着面三角旗,旗帜上双马对立,看着威风的很。

    围着车队的一干骑兵脸色不动,一人吆喝声驱马上前,车队四周的护卫们慌忙闪开,还没到厮杀火并的时候。

    那人驱马到了马车跟前,手起刀落,直接把那杆子斩断,双马旗掉在地上,被马踩踏了几下,立刻不像个样子。

    象征着冯家的双马旗被砍了?这伙徐州人这么大的胆子,车队的众人都呆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骑马出来这人动作连贯,先斩断旗杆,然后掠过马车,反手又是一刀,直接砍开苫布,连带里面的盐包也是砍开,白花花的盐巴洒了出来。

    “什么双马二驴的,在这地面上不管用,这么多盐,有盐引吗?”那骑马的汉子吆喝说道。

    盐引?这个词一出口,车队从管事到车夫,连带着护卫们,各个瞪大了眼睛,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莫说是他们惊愕,就连围上来这二百多骑里,都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脸色都古怪的很。

    冲出来那汉子回头瞪了一眼,转头绷着脸又问道:“没有盐引和文书,这么多私盐是多大罪过,你们知道吗?”

    管事的脸都已经扭曲了,他当然知道买卖盐货要有盐引和凭证,可除了大老爷和盐官们彼此计算的时候用到,谁理会这个东西,私盐这么走了几百年,莫说现在,连前朝蒙元都这么走,谁会开口要什么盐引?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冯家走盐还要什么盐引,这管事怒气冲头,忍不住就要吆喝,可话没出口,就看到这些马队汉子手里的兵器,枪尖前指,长刀出鞘,这是随时准备动手杀人的意思。

    “各位好汉爷,小的们一直走这条路,也不知道改了规矩,能不能请好汉爷说明白些?”管事陪笑着说道。

    马上那汉子冷哼一声,手里雁翎刀转了转,大声吆喝说道:“爷爷们是徐州卫巡盐队,例行查缉私盐,你们这些贼人运送私盐,还不束手就擒!”

    巡盐队?管事打了个磕绊,好在他经常走徐州,一些典故也是知道,徐州卫有巡盐、巡河、巡盗三队,等于是卫所下的三个巡检司,专门应对,运河、私盐还有治安。

    但巡盐这队只怕百多年前就没了,方方面面,谁也不愿意这查私盐的碍眼,何况几个千户所自己就是窝主分销私盐,自然不愿意折腾,至于巡河、巡盗什么的,也不过是个名目罢了,早就不复存在,要不是这管事和徐州卫出身的人喝过酒,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茬。

    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的巡盐队,徐州卫这是疯了吗?管事脑子里乱成一团,可不管做的怎么光明正大,有一点他否认不了,自家的确贩的是私盐,如果真闹到官府,真的秉公处理,那就真是死罪。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押车护卫们却有了行动,赵进和冯家的冲突他们知道,也知道自己现在押运的是私盐,这二百多骑气势汹汹的围着,又有了现成的由头,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看这个砍旗嚣张的汉子是个头领模样,距离大家又近,如果能制住了作为人质,或许就有转机。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那里看不出这个场面凶险,现在还能聊着,稍有不对就是血溅五步。

    几个人互相商量了,就故作无意的向那个汉子靠近过去,等到了跟前,一人猛地飞扑而起,只要抓住对方一条胳膊向下一拽,人就失去平衡摔下来,立刻就能控制住了。

    只是这人刚刚跳起,一直和管事对谈的那个汉子却立刻有了反应,手中雁翎刀一摆,翻手挥下,正中扑上来那人,直接劈开了脖颈,鲜血飞溅摔在地上

    有人惊叫,有人怒吼,靠近那几人已经顾不上什么活口,准备要死的,只是他们刚动作,围着他们的马队就射出箭来,嗖嗖利啸,几个人直接被射杀。

    这一动,整个队伍都乱了,那些护卫各个抽出兵器,还有的人张弓搭箭,但围着他们的人动手同样不慢,十几张弓准头颇为了得,大车护卫里带弓箭的先被射杀,砍旗那人身边也被洗了一遍,其余的挺着长矛直接上前。

    骑马冲击,这些步战的护卫怎么是对手,直接被戳死在车前,短兵相接之下,护送盐车的护卫一下子就死了三分之一,车夫们早就吓得下车,有人直接就在车上磕头哭求。

    “不想死的都别乱动,丢了家什跪下!”有人喊了一嗓子。

第450章 邳州城内的大哥

    这次没有任何的反抗,护卫们顺从的丢下了兵器,刚才突然动手,让他们知道了这伙“徐州卫巡盐”队伍的杀心,如果没有人喊,搞不好这次真要被杀个干净。

    那管事脸都白了,冯家的旗号居然不管用了,这徐州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自家老爷一个帖子下到衙门里,你们这些混账全要吃不了兜着走,想归想,还是顺从的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不敢多说。

    砍旗的汉子把刀在车上擦去血迹,得意洋洋的骑马回到了大队之中,有不少人下马绑人抓人,藏在车底的车夫也被喊出来赶车,跪在那里的管事战战兢兢的打量,发现这伙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汉子,精壮精悍。

    这二百多骑大多数人脸上有意气风发的神色,那汉子回到队伍里,笑着说道:“痛快,痛快,咱们徐州卫也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他这话一出口,边上立刻有几个人大声应和,显见是说到心里去了,这汉子又对边上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冰峰,你这射术可是从前好太多了,果然要上阵厮杀才有用,整日憋着,就是叔叔我这个样子了。”

    边上穿着皮袍的年轻人正是董冰峰,他身边十几个年轻人都是赵字营马队里的。

    “三叔,你刚才也太不小心了,万一有个好歹,那就大麻烦了!”董冰峰满脸无奈的说道。

    “你年纪不大,就跟个老头一样,怕个鸟,这伙土鸡瓦狗的把式,怎么和咱们军中出来的比,还想着突袭动手,真是笑话,要是摆开来,不出一炷香就洗干净他们!”被董冰峰称作三叔的人大大咧咧说道。

    董冰峰也只能苦笑着点头,随即正色说道:“三叔,盐要给房村集那边分二成,其他各处发卖,要比市价低三成,这些千万别忘了,我大哥那边叮嘱过的。”

    “你大哥?你亲大哥不是在家学着种地吗?”那三叔调侃一句,然后点头说道:“你放心就是,你那个大哥规矩大,从你爹那边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我再问问,你那个大哥真的不分一份?”

    董冰峰摇头说道:“三叔你们把盐彻底堵住了,抓到的都是你们的,以后这上面的规费也有你们一份,至于我们这边,这些还是不要,都是小事。”

    “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怎么就做下这么大的局面,省得了,你去忙你的,这边就交给我们吧!”董冰峰的三叔打马远去,吆喝着一帮人忙碌,有六辆大车掉头,应该是去往房村集。

    队伍里已经几十骑欢呼,打马跟了上去,他们是房村集的派出来的人手。

    董冰峰隐约能听到有人议论“老赵真有福气,老董的福气也不差”这之类的议论。

    重建徐州卫巡盐队的提议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和赵字营关系密切的几位指挥立刻答应,能在盐路上分一杯羹,每个人都热切无比。

    实际上也谈不上重建,这编制一直都有,只不过荒废了而已,偌大个卫所,总有几百个武技精强的角色,有的是家传,有的是在外面打过仗,这伙人自然不愿意种地或者放佃,能骑马作战,还能捞取好处,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合心意了。

    赵进一说这个,消息散步,立刻百十号人过来报名,他们这个年纪去赵字营已经不合适,可舞刀弄枪的本事在,上阵厮杀的心还有,何况这是平地捞食,比经营田地好太多了。

    这几十车盐分销下去,尽管要一个个村镇跑下来,还要比市价低两成,可这是白捡的好处,这些盐,这些大车和牛马,甚至连缴获的那些兵器,这都可以卖钱,虽说大家分润,可每个人得到的,抵得上半年一年的辛劳,太值得了。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想着回徐州卫的时候一定要说说,让那些观望风色的老哥们也出来一块干。

    脑子好的还能想到这件事的妙处,尽管光天化日明火执仗的动手,甚至还血溅官道,可事后追究起来,谁也说不出毛病,徐州卫查禁私盐那是定规,以前不动手,是因为方方面面的压力,各处都要好处,自然见不得徐州卫多事,现在有赵进这尊神在,他开了口,谁敢说个不字。

    重建巡盐队之后,徐州几个巡检本来颇为不满,等听到是赵进的意思之后,各个缩了回去,暗地里都过来联系,说自家愿意提供消息,但要在这查禁私盐的事情上分一点。

    至于官员这块,徐州一州四县的衙门,冯家这边又不给什么好处,他们在盐上吃的是本地窝主分销劈出来的好处,这一份根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分守徐州参将周宝禄拿的倒是大份,不过赵进许了他更多的,比如说这一次出来动手,就有参将营中的亲卫和骑兵,抢了东西直接发卖,总比卖了之后再得好处要丰厚,这账目大家都知道怎么算。

    熟悉门道的更明白,相比于盐上的好处,这周参将父子仰仗赵进的东西不少,每年卖酒就赚了太多。

    赵进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在双沟镇外一听到这个名号,马彪就知道事情不好,但冯家同样是得罪不起的,马彪同样明白,所以那天夜里他好不惜力的带着手下猛攻,等退走之后,立刻让大伙回家过年,看风色再说聚起来,他自己带着细软躲进了城内相好家里。

    马彪这“独角蛇”的绰号不是白叫的,他做的盐路生意,却不听冯家调配,就这样还能有自己的小局面,可不是一般的精明。

    在城内一直呆到正月十八,邳州地面上一直很安静,也没什么消息传来,马彪总算没那么提心吊胆了,看来这赵进也是畏惧冯家的势力,放下这个心,马彪就开始琢磨下一步的事情,既然赵进不敢报复,那肯定就会被冯家压着打,自己也算出力有功的,能不能跟着去赚些便宜,能不能朝上面爬爬。

    马彪越想越兴奋,让相好出去打酒买菜,他准备痛饮一顿之后就出去召集兄弟们。

    没过多久,相好就在外面叫门,马彪穿上鞋就去开门,他兴奋的哼着小调,距离院门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家里就自己和相好两个人,相好一个人出去的,这门应该虚掩。

    正纳闷的时候,院门被推开了,一个阴着脸的黑瘦汉子走了进来,而马彪的相好满脸惨白,身后有一个汉子跟着,看着背后像是被什么利器顶住了。

    不好!马彪转身就朝着屋内跑去,刀放在堂屋,靠绑在小腿上的插子根本打不过两个人。

    才一转身,就觉得小腿剧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不由自主的栽倒,倒下后马彪挣扎着向屋子里爬,手还没摸到门槛,就被踩住了后背。

    “饶”求饶的话喊了一半,一把匕首从后脑贯入。

    聂黑将插在马彪腿上和后脑的两把匕首拔出,能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响,马彪相好的脖子已经呈奇怪的角度扭曲,惊恐的表情凝在那里。

    两个人没有收拾尸体,只是探头看了看外面,马彪之所以藏在他相好这边,就是因为这里僻静无人,此时外面没什么人路过,聂黑和同伴快步走了出去,他们甚至连院门都没关,因为这尸体就是要别人看到的。

    邳州城内一处饭铺,正月里没什么生意,只有孤零零一桌人,但门前守着伙计,有客人进来就会回答此处被包下了。

    这家饭铺味道不错,价钱不低,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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