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逍遥行- 第75部分

　　　　“你教我医术是为了报仇？”

　　　　“是，”

　　　　“你给我喝的那些药”“就是解屋里那个女子的解药，从小到大，她的毒溶于血液，你的解药溶于血液，就是我一点一点喂你喝的那些药。”

　　　　眼泪不断的溢出眼眶，他想笑因为那疼蔓延在了骨子里面，汐儿，来，喝药了，师父，汐儿不想喝，这药很苦，记忆深处她哄着她每天一碗一碗的喝着，原来，这药这么苦，原来，她对她的好，都在那小小的一碗汤药里面。

　　　　楚晏颤抖着手想要去拉她的衣角“师父，师父，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过？”她的声音喑哑苍白的都不像是她自己的。

　　　　顾亦言看着她颤抖的手，看着她满眼的泪水，带着无尽的苍白和酸楚，后悔吗？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越来越像那个女子，后悔吗，她从不敢想。

　　　　就在楚晏的手要触上她的衣角，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她的手生生的落在空中。

　　　　楚晏看着空荡荡的指尖，她以为，那夜过后，他的身上早已痛到没有知觉，可是现在，看着面前这个人冰凉的眼，那寒意浸到了骨子里面。

　　　　“顾亦言，你是不是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因为你一个人的恨，背负了多少人的命运，”慕衍看着她凄厉吼道。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迅速闪过，谁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拔剑的，松源手中的长剑直刺过来，顾亦言心中一惊，根本来不及闪避，嗤的一声，空气瞬间凝固，楚晏伸手抓着剑尖，而那剑距顾亦言不过寸许，慕衍几人心头忽的一惊，看着她手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滴在地上，“你松开，她是你的杀母仇人，”

　　　　楚晏缓缓抬起头，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却笑着低喃“她是我师父。”

　　　　“你，”松源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在哽咽。

　　　　顾亦言转头看她，她的眼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着她抓着剑尖不断颤抖的手心狠狠的一抽，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抬起来，身子一阵抽搐猛的攥紧手心，转身“松源，三天后，天涯峰顶，决一死战。”

　　　　只是转身之际，解开了林烟。

　　　　楚晏松开剑尖，手上仍然滴着血，此时，林烟猛地冲进屋中，几人只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喊，几人一惊快步向屋里走去，楚晏仍呆愣愣的怔在原地，又累又痛，早已心力交瘁。

　　　　林烟看着床上的女子，这是她的女儿，这是她的女儿，只是床头边一片血红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转身看着走进来的松源和慕衍“你救救她，她怎么会吐了这么多的血，你救救她。”

　　　　松源看着床上的孩子，形如枯槁，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只一眼他便知道，若没有解药，她活不过明天了。

　　　　“我救不了她，”这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女儿，即使不是他亲生的他也不舍的她就这么死去。

　　　　慕衍一个箭步上前看着床上的女孩“心儿，心儿，师父，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林烟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冲出门外，看着僵硬的站在院中的楚晏，身子瘫软扑通一声跪在她身前“汐儿，你救救她好不好，你救救她，她就快要死了，你不是有解药吗？你救救她啊，救救她。”

　　　　楚晏垂着头看着娘哭着拽她，这时，松源几人站在门口看着她，谁都说不出话来，师父，这才是你想要的吧，我师父，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我生不如死的熬着，我娘，在她的亲生女儿和我之间，选她让我死，我的亲生父亲在他养大的女儿和我之间，选她让我死，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喉头不断有鲜血涌出。

　　　　楚晏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嘴唇颤抖着硬生生的说出几个字“娘，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来逼她，他易的了容却易不了心，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不会疼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就没有心我不会疼的吗？

　　　　慕衍看着林烟心狠狠一抽一个箭步冲到楚晏身前“心儿是你的孩子楚晏也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死在我面前吗？”

　　　　慕衍想要说出口的话生生的噎了回去，心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吗？他能吗？

　　　　慕衍的身子一震，楚晏轻轻的将他推开，缓缓蹲下身将地上呜呜咽咽哭泣的女人扶了起来“娘，我有解药，我救她，别哭了。”林烟看着她心里隐隐作痛，她也是她的孩子，可是，她真的没有选择啊。

　　　　慕衍倏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行，”楚晏挣扎着力气甩开他的手“慕衍，你忘了，你跟着我，就是为了救她啊，”

　　　　慕衍想要握住她的手的动作生生的僵住，是啊，她说得对，她说的对，一直以来，他就是为了救人啊。

　　　　松源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却是他的亲生孩子，想到心儿却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会救她。”说着缓缓向前走去。慕衍看着她单薄而瘦弱的身影，这么多的坎坷与仇怨，硬生生的加在她身上，她如何能背的起

　　　　片刻之后，慕衍跟了上去，不远不近。

　　　　松源看着楚晏，这个孩子，他亏欠她的太多了，早就还不起了，刚才他没有开口阻止，她应该会很难过吧，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和顾亦言的纠缠不清毁掉了她的人生，小诸葛看着楚晏消失的方向，楚晏，原来你一直执着的仇恨不过一场报复的游戏，只是这筹码压的那样大，赌上了你的一生。

　　　　“你可不可以给我讲一讲她的事情？”小诸葛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短短片刻，他像是老了很多，谁曾想，当年叱咤江湖的剑尊如今会是这个模样，小诸葛看着他淡然一笑，“好啊，顿了片刻说道，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而顾亦言，早就不知何时进屋照顾她的孩子了。

　　　　往事前尘、爱恨纠葛，只言片语便道尽了她这一生的所作所为，天地茫茫，她却无处为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一章：以血换血（）　
慕衍站在远处看着她，她坐在林子里面，安安静静的望着夕阳，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像是在暗黑中迷路的孩子，心狠狠的揪成一团，看着她眼底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苦涩，从此以后，她的眼中怕是只有满目疮痍的伤了。

　　　　慕衍缓缓靠近，坐在她身旁，楚晏转头看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后寂然无声，“你是不是怕我寻死才跟着我？慕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拿着夺情剑，威风凛凛的像一个大侠，你说，你是来救我的人，我们置身悬崖的时候，你说，心儿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其实与我而言师父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

　　　　“所以，你宁愿被她利用被她欺骗也不肯伤她？”

　　　　“我楚晏平生只有别人欠我的，何时轮到我欠别人的，慕衍，我还了所有人，却还欠着你，”

　　　　慕衍看着她静静的望着远处，神色那样平静，“我不会让你死的，心儿和你，我选你。”楚晏看着他笑着低喃，“慕衍，已经迟了，我的心里，现在除了痛，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头缓缓的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握着他的手，安安静静的望了一眼远处的夕阳，若是那时候死在藏经宝鉴的山洞中，该有多好，然后闭上眼睛，等它落山之后她就要走了。

　　　　慕衍侧目看着她苍白的脸，握着她的手缓缓收紧，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一滴泪从眼中滑下，落在了她的脸上，“不管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选你，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楚晏的手指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她的另一只手绕到他的身后，点了他的穴道，安安静静的望着他，用尽所有的挣扎力气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

　　　　看着远处的天幕，“慕衍，世上情花万种，有一种叫生死相随，你以命殉我，我拿命还你，只是，那情蛊却是，以血换血，以命抵命，她生，我便死，我这一生，被囚、被禁、被暗、被霾，只不过是别人复仇路上的工具而已，师父给了我一个名字，从此以后便换了一个世界，”转头将他轻轻的放在地上，他的脸色并不比她的好多少，伸手触上他的面容，低头，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吻，起身、转头、离开。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将她的影子拉长，走了几步她忽然顿住“你不知道，我救她，也是因为你。”他几乎算得上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好人，好到让她不知所措的好人，他想要拿命来换的人，她如何能不救

　　　　夕阳西下，她一步步向远处走去，至此一生，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她这一生，不知从何而生，也不知从何而终，现在终于到了尽头

　　　　“楚晏，你不能进去，你明明知道救了她你就得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慕衍呢？”楚晏淡淡瞥他一眼，伸手一点，他便昏倒在了地上。

　　　　一步步的向屋子里面走去，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松源正在为床上的女孩输送内力，而林烟站在一旁眼里满是焦急担忧，楚晏垂着眼脸上的神色平静的如死尸一般。

　　　　“汐儿，救救她，她快不行了，你救救她，快点”林烟猛地将楚晏拉近床前，楚晏看着她拽着她的衣袖很想问她一句，你的眼里是不是只看得到她是你的女儿，我陪着你的十几年都抵不上遇见她的这一面，你可知道你刺在我身上的那一剑，有多深，有多疼，只是她却静静的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松源将掌力收回，看着林烟淡淡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林烟看着两人脸上的神色，满是不舍的转身离开。

　　　　房间里面顿时安静的有些异常，楚晏静静的凝望着床上的女子，仿佛在等待什么，松源看着楚晏只觉颓然无力，这才是他的孩子，这才是他的孩子，悲痛在他的眼睛中一点一点的凝聚，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叫汐儿？”

　　　　楚晏垂着眼眸脸上冰凉一片毫无情绪，松源看着她心头一酸颤声道“汐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才害了你娘害了你，都是因为我顾亦言才这么恨你，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汐儿，你说句话啊，我是你爹啊。”

　　　　楚晏抬起头，望着他的神色那样平静，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我这一生，执着的全是假的，相信的全是错的，我走遍天涯海角寻找的仇人是我的师父，我不畏生死日夜折磨的仇恨却是一场笑话，如今，与我而言路人都算不上的人却对着我忏悔和内疚，真的是可怜又可悲。

　　　　“汐儿，你是不是怪我，怪我刚才，”楚晏忽然笑着低喃“我没有爹，自小便没有。”

　　　　松源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猛地握住她的手，喉咙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想过心儿不是我的孩子，是我亏欠了你，对心儿我真的尽力了，不应该再将你卷进来，汐儿，你能明白吗？你别担心没有人可以再逼你，你娘那里我去说，我，”

　　　　楚晏猛地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松源便瘫软在地上，毫无知觉，看着他苍老的面容，这是他的亲人，血浓于水的亲人，只是于她毫无干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二章：以命抵命（）　
她转身看着床上的女子，轻笑了一声，这个陌生的女子竟然会是牵绊她一生的人，只是她远远比她幸运的多，至少她的命还有人在乎，至少还有人为了她担忧牵挂，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是她。

　　　　楚晏缓缓靠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轻轻的唤了一声“心儿？”你若能救心儿，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以此换得心儿一命，曾经，有个人为了救你可以不惜一切，如今，我便让你们得偿所愿。

　　　　楚晏缓缓拿过搁在一旁的匕首，“汐儿，你要记得解这情蛊，必须以血换血，以命抵命，所以你的命很重要，”重要吗？我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你复仇上路的一个工具而已，师父，这么多年，你该有多恨我？可是我却从没有发现，原来你每一次对我笑都那么牵强，那么伪装，我的武功是你教的，我的医术是你教的，所以，你要我的命，我心甘情愿的给。

　　　　你之所以给她种情蛊，不过是为了让我尝尝这种一点一点看着血液流失的疼痛而已，师父，你可曾知道当年我回到百草谷看着你冷冰冰的身体的时候，有多撕心裂肺的疼，你可曾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的一言一行，像烙印般的刻在我的心上，你可曾知道当你揭下面巾我看清楚的那一眼时候，有多锥心刻骨的绝望

　　　　嗤的一声，匕首在手臂上化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温暖的液体缓缓从身体里面抽离，她安安静静的看着一滴滴的血顺着手臂滑下，将碗里的血喂给床上的女孩，嗤的一声，她的喉咙里面只轻轻的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的似是摩挲的砂石“师父，师父，汐儿是你养大的，从小，汐儿便听你的话，如今这条命，汐儿还给你，”眼泪一滴滴涌出了眼眶，她硬生生将两条手臂划出了无数道口子，她的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里面只充斥着血的颜色，鼻息间都是血腥的气息，生命一点一点的从她身体里面抽离，她的心也慢慢的下沉，眼睛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她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顾亦言走近看着她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样子，缓缓蹲下身“汐儿？疼吗？”

　　　　楚晏虚弱的睁开眼睛却只有隐隐约约的影子，她想说，疼，师父很疼，只是疼着疼着，最后也就没有感觉了，只是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天上惊雷乍现，夜色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失去知觉的慕衍缓缓醒了过来，黑暗淹没了一切，他瞬间便惊觉猛地站起来，“楚晏，楚晏，”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会救她，我会救她，我会救她，他的心里闪过巨大的惶恐，转身便朝小屋疾奔。

　　　　慕衍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小诸葛和林烟，他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冲进屋中，床边的腥红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睛，转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松源“师父，师父，师父你醒醒，你快醒醒。”

　　　　松源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师父，师父你怎么样？楚晏呢？楚晏呢？师父楚晏呢？”天上雷声乍现，将黑漆漆的屋子照得明晃晃，床头整个都是一片血迹，松源的心狠狠一抽浑身不由的颤抖着，他的孩子，他的孩子，那都是那孩子的血啊，一滴滴硬生生的从身上流淌出来，该有多疼啊“衍儿，快去找她，快去找她别管我了，我没事的，找到她将她带回来，一定要将她带回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床头的血迹。

　　　　“师父，我走了，您照顾好自己，”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慕衍从门口冲出来的时候小诸葛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猛的将他拉住“楚晏呢？楚晏呢？”

　　　　慕衍猛地将他挣开，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我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还不待小诸葛说话慕衍已经闪身不见人影。

　　　　楚晏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