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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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诗-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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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如水,南宫柏秋负手凝立在习习晚风中,仰面沉思。
  九月秋风,萧瑟凉劲,但拂在南宫柏秋身上却不觉寒意,他心胸之中,只觉热血沸腾,冲刷不开心头积忧,思潮起伏,往事—一现于眼帘,似走马灯般无休无止。
  消沉已久的雄心壮志,如今轻轻又被燃起,只是伸手过问闲事而已,但对自身之事有何补益。
  不禁低声长叹,无限惆怅再度涌上心弦。
  蓦地——
  四外风生,飕然落下十五条修长身形,将他围在当中,只听一个阴冷语声传来道:“尊驾为何长叹?”
  南宫柏秋似是一怔,抬眼答道:“在下心事重重,岂是阁下等所答得了的。”
  说时目光微微一扫,显然不把五人放在眼中。
  问话那人是个鼠目阴沉,麻面老叟,闻言面色不禁一变,道:“想必是尊驾私事,老朽碍难追问。”说着伸手向倒在地面的同党,接道:“这些是谁所为,尊驾谅必知情。”
  南宫柏秋道:“在下不知道!”
  斩钉截铁,断然否认。
  麻面老叟见南宫柏秋答话干脆,不由呆住,炯炯目光逼视在南宫柏秋的脸上。
  照理来说,南宫柏秋决不会不承认,以一武勇绝伦高手敢作敢当,正是扬名立威良机。
  但,却与他所料正巧相反,不禁愕住。
  须臾,麻面老叟又道:“显然尊驾不知情,眼见如许尸体能不无动于衷?来此又作甚?”
  南宫柏秋面露不愉之色,答道:“江湖之内,劫杀凶搏难免,几乎无日无之,在下向例事不关己,莫伸手,故淡然置之。”说时略略一顿,语声突变阴冷:“此处既是客店,何能坚拒在下找投宿,你我素不相识,再来罗叨,莫怨在下无礼了。”
  麻面老叟勃然大怒,道:“钟兄,休听这小辈胡言乱语,我等眼内岂是揉得沙子之辈,赖昌龙等显为此小辈所害……”
  南宫柏秋厉喝道:“谁说他们死了!何其如此庸俗无能丢人现眼,还闯荡什么江湖?”
  五个凶邪不禁大惊,转身掠去察视南宫柏秋之话是否属实,发觉十数具躯体均尚有鼻息,心脏仍缓慢跃动,不言而知遭受点穴手法制住。
  可是五凶用尽手法均不能解开被制穴道,不禁心底冒上一股奇寒。
  一人出声惊诧道:“看来祝长卿暗中随有武林异人保护,这点穴手法旷绝罕睹。”
  南宫柏秋冷笑道:“不错,这点穴手法似出自玄门秘笈上,天下恐无人可解。”
  麻面老叟目中凶光暴射,大喝道:“什么玄门秘笈?”
  南宫柏秋突微笑道:“阁下五人是否专为找在下晦气而来的么?”
  麻面老叟不禁一怔,道:“事必有因,尊驾比老朽早来,老朽岂能不问。”
  南宫柏秋道:“在下谈过不知情,还有何问。”声色俱厉,咄咄逼人。
  麻面老叟倏地面目一变,五指如电拂出。
  一击之中,蕴含无数奇奥变化,指风寒冽如割,罩向人身诸大重穴。
  南宫柏秋心中微凛,只觉麻面老叟已臻上乘,错非是他,吴宝廷等恐不是其敌手,身躯疾转,仰腰微塌,左手由背后伸出一探,迅如电光石火“驱龙扑珠”一招飞出。
  奇幻奥绝,令人难防。
  麻面老叟未及瞧清南宫柏秋如何出手,蓦感腕脉已被扣住,行血立时逆攻内腑,浑身虫行蚁走,不禁面色惨变,汗下如雨。
  南宫柏秋冷笑道:“在下一向不喜多树仇敌,再要无事生非,恕在下不能容忍了。”说时五指一拧。
  只见麻面老叟一个身躯甩飞出去,半空中打了十七八个筋斗,叭哒摔落在十数丈外。
  其他四凶见状不禁为之震怒,纷纷出声大喝,联臂攻出一掌。
  一股排空气劲向南宫柏秋撞去。
  只见南宫柏秋身形一动,冲霄杳入夜空中。
  哗啦大响,南宫柏秋身后一丛碗口粗细的巨竹悉数断折,竹叶溅飞如雨,尘沙障天蔽空,声势骇人之极。
  麻面老叟一跃而起,他似未受重伤,一脸怒容道:“此人端的可恶,日后遇上必取他的性命,眼前狗官及吴宝廷等一个不见,显已逃去,只是受制诸人无可解救,为之奈何?”
  一条人影突从空疾泻落地,正是南宫柏秋去而复回。
  五凶不禁大震,齐齐倒退了两步。
  南宫柏秋微笑道:“在下无意与你等为仇,所以重回,为的喜宿此处清风明月,竹韵星吟。”说着手指被制匪徒,接道:“他们所受手法委实辣毒,无可解救,外表无损,其实内腑慢慢收缩啮蚀而亡,此人施展此种奇奥手法之用意,无非藉使阁下滞留,此间让祝姓官吏一行安然逃去。”
  一人目露疑容道:“老朽不信尊驾未曾目睹,可否赐告他们逃去方向,老朽等当感恩不浅。”
  南宫柏秋略现踌躇之色,点点头道:“此刻他们已达在二三十里外,你等已无可追及,他们是向正东方向奔去,中途有无改变,恕在下不知。”
  五凶立时抱拳拱手致谢,望东奔空腾起,去势如电,转瞬杳然无踪。
  南宫柏秋目送五凶消失的人影,面现愉悦的笑容。
  吴宝廷等六人此刻疾闪而出,道:“南宫大侠解救我等一步杀身大难,没齿不忘,但南宫大侠纵之离去,后患无穷。”
  南宫柏秋微笑道:“在下岂不知,但粤抚心存杀人灭口之意,此去万里长途,必屡屡遣下刺客殂击,如此杀不胜杀,何不让他知难而退,祝大人一抵京城,便安如泰山了。”
  吴宝廷摇首长叹一声道:“吴某心底积忧已久,独无人倾诉,忧心惶恐,永无宁日,今日一见南宫大侠武功冠绝,机智无匹,如同云开见日,愿请大侠赐救天下苍生。”说罢屈膝长跪于地。
  南宫柏秋见状大惊,忙伸手扶起,道:“在下如何当得如此大礼,吴兄有话请说,在下只要力所能及,敢不如命。”
  吴宝廷闻言精神一振,道:“此地并非详谈之所,极宜离去。”
  南宫柏秋略一沉吟,额首应允,走入祝长卿居室,只见祝长卿憩睡正浓,室内倒着四个匪徒,疾将四匪点了死穴,走近祝长卿榻前,犹豫了一下,两指飞点在祝长卿睡穴上。
  吴宝廷六人进入室内,眼见空中桌椅排设,已料知南宫柏秋胸罗奇学,才华绝世,不由肃然起敬。
  南宫柏秋道:“倘须避过追敌眼目,势必弃车废骑,步行为上,四个轿役轮着调背负大人,另择僻径小道逃出百里外,再作计议。”
  南宫柏秋等一行连夜就道,披霜戴月,一行由吴宝廷带路,择径僻野荒谷,苇草洼地,虽是诡秘异常,有数次相遇江湖人物擦身而过,几乎相撞,似是对头派下追踪能手。
  幸亏仗着大雾掩蔽避闪机警,又悄无声息,才能让开不被发觉,虽然南宫柏秋不惧,却也防不胜防。
  吴宝廷低声向南宫柏秋道:“距此十里之遥红石谷,是关父执蔡尚庆随居之地,到达红石谷后再商今后行止。”
  南宫柏秋答道:“在下只供驱策大计必须吴老师筹划,一切唯命是遵。”
  吴宝廷知南宫柏秋并非过谦之词,也不再说,放腿一路疾奔。
  约莫将近午时,浓雾逐渐消散,可见迎面是一座山口,石色墙红,与满坑满谷的红叶相映交织,徇烂鲜艳。
  蓦见山口内奔出两骑快马,马行如风,转眼来至近前,骑上两人均是精壮猿臂蜂腰,英气奕奕的少年汉子,分着青黑色劲装。
  黑衣少年汉子滚鞍下马,抱拳说道:“尊驾一行来此红石谷中寻找何人。”一眼瞥见伏在一个魁梧大汉背上昏睡的祝长卿,不禁面色微变。
  吴宝廷立从怀中取出一封拜贴,笑道:“请上达蔡谷主,谷主一阅拜贴即知就里。”
  那少年汉子面有难色,正欲开口拒绝,即见吴宝廷又取出一支翠玉连环,不禁肃然起敬,道:“有此信物,不用通禀,尊驾一行请随在下两人进入谷中去吧。”说罢翻身一跃上骑,拨转马头与同伴疾奔而去。
  南宫柏秋等人走入谷中,一片金桂浓郁芳香随风扑鼻,沁人肺腑,谷内平畴绿野,屋宇散布在翠荫红枫中,景色如画。
  只见前过两少年汉子又纵身返转,道:“谷主在宅外恭候。”下骑领路。
  两人领着吴宝廷等行经一条寮放一石道路,枫榆交路柯成织荫,尽端是一所宏伟的宅茅,隐隐只见一个相貌威武,花白长须老者率着八个老少不一江湖人物躬立在宅前一株巨松下迎客。
  红石谷主蔡尚庆一见吴宝廷,不禁惊愕道:“原来是罗贤侄,老朽只道是谁持有这翠玉环令呢。”
  吴宝廷立时跪拜在地,道:“小侄易名改姓,事非得已,望伯父恕罪。”
  蔡尚庆呵呵大笑双手扶起道:“老朽已明白就里,岂能有见怪起来。”大笑声中目光隐泛忧虑之色。
  吴宝廷—一为蔡尚庆引见同行之人。
  蔡尚庆身后立着一个秃顶削瘦蓝衣老叟,目光深深注视着南宫柏秋。
  南宫柏秋却留意着一个青渗马脸,浓眉如刷,左肩稍有二指来宽一条刀疤直搭耳际丑恶无比的大汉。
  他发现大汉眼神闪烁,泛布杀机,不禁心疑,暗道:“此人神色不善,是个心怀叵测之辈。”是以对大汉留下神来。
  突然,大汉猛地翻到跃出三丈开外,双肩一抖,独鹤冲天拔起半空,扬手发出一道冲霄红焰。
  他快,南宫柏秋更快,飕地潜龙升天行空,虚空劈出一掌。
  远在五六丈距离的大汉,忽惨嚎一声,人如断线之鸢般坠下,眼耳口鼻内鲜血齐出,已是心脉震断,气绝而死。
  只是那旗花散爆,满空红焰,十里之外,仍瞧得极为清晰。
  蔡尚庆目击南宫柏秋武功已臻化境,分明是一武林顶尖高手,不禁肃然起敬,道:“这厮死得无亏,请至客厅一叙。”说着用手一挥,两个少年汉子一跃上骑风掣电驰奔向谷口而去。
  红石谷主立时肃客,进得宅门,南宫柏秋便发现此宅照燕京王侯富绅所居格式,天棚榴长窗,宏伟堂皇。
  白石小径外是一片大院落,菊桂盛放,繁枝密蕊,浓香扑鼻,灿若金银。
  厅内布置得更是古雅,满壁图书字画,多半名人手笔,使人留恋忘返。
  南宫柏秋一掌拍开祝长卿睡穴,蔡尚庆已自出声道:“这位是否曾任粤藩,居室清正的祝长卿大人。”
  吴宝廷立答道:“正是!”
  蔡尚庆一面肃客入座,一面笑道:“方才被南宫大侠一掌击毙的大汉,就是粤抚派来追踪祝大人的清廷鹰爪。”
  吴宝廷不禁失色大惊道:“如此小侄之来,定非为红石谷引来一场血腥浩劫,如有不幸小侄则百死莫赎。”
  蔡尚庆呵呵大笑道:“老朽年逾古稀,就死不远,死复何憾,贤侄此话休提。”
  祝长卿已睁目醒来,眼前景物令他微微惊愕,但他究竟是学养功深,随即已明白过来,面露霭然笑容。
  蔡尚庆抱拳一揖道:“草民蔡尚庆拜请祝大人金安。”
  祝长卿立时趋前相对一揖,答道:“兄弟乃致仁官员,万不敢庄主以大人相称。”
  彼此寒喧了数句,蔡尚庆已摆下两席丰盛酒宴与祝长卿等一行接风。
  酒宴之间,厅外忽奔入一个少年,道:“禀谷主,谷口外现有大内鹰爪琵琶阴风手汤筱岩立等谷主回话。”
  蔡尚庆沉声道:“知道了,说老朽出迎。”
  少年汉子倏地转身望外奔出。
  南宫秋柏立起道:“在下与庄主一同出迎。”
  同席秃顶瘦削蓝衣老叟霍地离座,微笑道:“老朽亦愿同往。”
  蔡尚庆微笑道:“有两位同行,是再好不过。”说着与祝长卿道:“暂时失陪,草民出去就来。”
  不待祝长卿答话,与南宫柏秋秃顶老者随出厅外,奔行如风赶至谷口。
  只见谷外并立着七口外汗血名种追风黑驹,骑上端坐着神态骠悍黑衣清廷卫士,为首者是个额生赘庞,面色黝黑,五旬上下,目光阴冷老者。
  蔡尚庆两道白眉一转,堆上满脸笑容,抱拳说道:“汤大人,老朽出迎来迟,望乞海涵,请至寒舍一叙。”
  汤筱岩道:“岂敢,适才汤某见得贵谷发出旗花,想必沈贤弟发出,怎么未见,谷主擒住狗官其功非小。”
  蔡尚庆微笑道:“沈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离开敝谷,老朽亦曾发现谷外旗花,并命人去谷外搜觅他们一行下落,只是一场扑空,谅逃去已远。”
  汤筱岩不由脸色一沉道:“蔡谷主恐言不由衷,分明狗官落在贵谷,沈贤弟谅已遭毒手,若不献出狗官,红石谷立时玉石俱焚。”
  南宫柏秋冷笑道:“汤大人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有失武林高人气度,如不见信,不妨请入谷内搜觅便知端的。”
  汤筱岩闻言大怒,杀机毕露,却为南宫柏秋之言顶塞,一时之间,无词相答。
  蔡尚庆望了南宫柏秋一眼,道:“贤弟岂可失礼于汤大人。”随即与汤筱岩连连打拱,呵呵一笑道:“老朽语语是真,望汤大人见信。”
  汤筱岩满脸怒容道:“既是如此,汤某暂且别过,俟与沈贤弟相见后再来拜望,但……”说着伸手一指南宫柏秋,厉声接道:“此人狂妄无礼,如不略示薄惩,日后更目中无人了。”
  话音方落,两手拾指拂向南宫柏秋而去。
  指风划空锐啸,阴寒砭骨。
  强风吹在南宫柏秋身上,只衣袂瑟瑟飘舞,南宫柏秋面上神光湛然,微笑道:“恃强胡行,阴手伤人,在下容你不得。”说着手腕倏地一翻,扬手挥出。
  只见汤筱岩身形微微撼震一下,面色一变,立时转过马头率着六骑疾奔如飞而去。
  南宫柏秋向蔡尚庆微笑道:“迟早汤筱岩必与谷主为仇,何不趁早解决,只要我等不走露风声,他心急追踪,当知难而退,看来今晚汤筱岩必大举侵袭。”
  蔡尚庆微笑答道:“大侠睿智绝伦,料事如神,老朽何幸得聆教益。”
  秃额瘦削老叟忽道:“大侠可是本姓南宫。”
  南宫柏秋不禁一怔,道:“正是。”
  秃额老叟闻言大出意料之外,呆了一呆,目露诧容,赧然笑道:“老朽楼三秀,原在九结丐帮,如老朽所料不误,大侠是否当年的吕……”
  南宫柏秋脸色不禁大变,忙道:“不错,在下曾闻拜弟稽康探及楼老师大名,不料在此得见。”
  楼三秀惊喜与兴奋已极,伸腕一把抓住南宫柏秋手臂,低声道:“老朽有事要与大侠商议。”拉着急行如风而去,竟撒开蔡尚庆于不顾。
  两人一阵急行,转眼到得一间小楼傍背山百竹,幽静宜人。
  楼三秀道:“南宫大侠半年无故失踪,稽小叫化忧心惶惶,不可终日,近日武林之内将生大变,老朽托迹于红石谷亦本此因。”
  南宫柏秋正是吕松霖,闻言忙道:“于今稽贤弟何在,楼老师可知其下落么?”
  楼三秀不禁一愕,道:“怎么大侠尚不知情么?”
  南宫柏秋黯然一笑,摇首表示不知。
  楼三秀长叹一声,道:“容老朽细叙,望大侠再勿袖手不顾。”方欲说话,忽的面色一变,同向楼外,喝道:“什么人?”
  楼外应了一声:“是我。”
  一条人影疾如流星穿窗掠入,现出吴宝廷。
  楼三秀含笑道:“请坐!容老朽先叙衷曲!”只听楼三秀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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