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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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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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书颜立在门口。安阳郡主也懒得与其招呼。刚踱步而出。就听得院门响了。

书颜不动神色地加快了步子过去开门。见果然是送姜汤地宫女来了。也不让她进来。接过托盘便让她离开。

转身。许书颜只是朝安阳郡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闪身又回到了屋子里。

安阳郡主虽然隔得远了看不清。但鼻端一嗅。那股浓浓地姜汤味道怎么掩也掩不住。心中疑惑。却一时又不太确定。赶紧回屋叫醒了另一个小姐。硬拉了她到屋门口。问:“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可怜这小姐姓胡名依依。本也是一品大员地千金。但生性怯弱。娇柔入水。对待彪悍如许地安阳郡主也只得就范。乖乖深吸了口气。略想了想。道:“郡主。这是姜汤味儿吧。”

“真是?”安阳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应该是的,在家里若是染了风寒,下厨都要熬这汤送来,可难吃了。”胡依依掩了掩鼻端,感觉冷风一过,护住双臂,因为被安阳郡主从床铺里拉起来,此时只一件薄薄单衣,有些瑟瑟发抖了。可安阳还捉住自己呢,也不能动弹,只得惨兮兮地轻声问:“郡主,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了么,这儿好冷。”

“去吧,宫里规矩大,若是病了可不能陪宴地。”安阳话中有话,盯住许书颜那间屋门,眼神颇有些得意。

“那可不行,回家准被父亲用加法打死的。”胡依依吓得赶紧回到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回暖,也不管安阳郡主那张颇有些阴翳表情的脸。

“莹玉姑姑是吧,昨晚敢在我面前立规矩,今儿个一早又悄悄帮那些个小贱人欺瞒病情,看本郡主等会儿扳回这一局,叫你没地方养老!”低声念叨了这两句,安阳也回头关上门,总不能让自己也吹了冷风不是!

回屋里,许书颜放下姜汤就觉得有些心头不安。

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也无妨,偏偏是那个刁蛮地安阳公主,虽然她没开口问什么,但眼里含的疑惑确实那样明显。

“书颜,你回来了么?”祁玉悠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开口问道。

“姜汤来了,等沐浴后就可以喝了。”书颜随口答了,没告诉祁玉悠被那个安阳郡主撞见的事儿。

“恩,我这就起来了。”祁玉悠的声量大了些,听起来也放松了不少。

不一会儿,脸色潮红的祁玉悠绕出了隔帘,发丝略微有些湿湿的,许书颜忙取了干燥地布巾过去,让她坐下,站在后面帮着拭干头发。

“对了,可有人看见?”祁玉悠瞧着一碗浓浓的姜汤,心想万一被人撞见,岂不麻烦。

“应该没什么。”书颜不想让祁玉悠担心,让她赶快趁热喝了姜汤,手上却慢了下来,忍不住道:“刚刚那个安阳郡主也起身来了,见我从宫女手里取了姜汤,但隔得远,也不知她会不会怀疑什么。”

“隔得远,应该看不清吧。”祁玉悠喝到一半,听书颜这样说,赶紧放下汤碗,起身来拉住她地手,一字一句地道:“就算她知道了也无妨,到时候若是她要使什么坏,我一人承担就好,书颜,你别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书颜勉强一笑,反过来拉了祁玉悠坐下:“你不过受凉,又没真地染上风寒,如今泡了热水,又喝下姜汤,等下你再回床上盖好被子捂一捂,出点儿汗,保准等到晚宴时候一点儿也瞧不出病来。”

“只是怕有人诟病,这可是后宫呢,一点儿差错也不能出来的,就像玉冷那事儿”

许是两人都同时想起祁玉冷被降旨责罚地事儿,眼神同时暗了下去,也说话,显得屋里静静的,冷风从窗隙中一贯入,颇有些凄冷。

“所以,你才要更加小心。”书颜轻叹了叹,推了姜汤到祁玉悠面前示意她喝光才好。祁玉悠也点点头,乖乖喝光了整碗姜汤,一滴也没剩。

 



章一百三十五 探心

沐浴过后,莹玉姑姑也没差人过来收桶。许书颜明白,她这是不想让别的小姐看到。毕竟大家在这儿住到晚宴开始就会离开,浴桶放在屋里也不碍事,若是这时候拿了,还会惹来许多闲话。

乘了姜汤的碗许书颜用小桶里的冷水涮了涮,闻着没味儿了才放回桌上去。眼见差不多该传早膳过来,就过去叫醒了祁玉悠。

睡了一小会儿,又捂出一身汗,祁玉悠脸蛋儿红红的,却不是寒气烧了的那种,反而透着股子水润,让许书颜看着心头一阵踏实。

祁玉悠精神也好了许多,面上恢复了浅浅的笑意:“有些饿了呢,早膳该来了吧。”

“可不就是这个时候,该起来了。”许书颜说着帮祁玉悠挽起了帘子,地上外袍:“刚才宫女送了热水过来让我们梳洗,见你睡的正香,就没叫醒。这会儿子水还是热的,快去洗把脸吧。”

“书颜,你可真像个姐姐呢。”祁玉悠乐得有人照顾,撒娇似地拽着许书颜的手臂。

“年前那会儿从高阳过来,虽然有翠袖挽歌跟着,但好多事儿都要自己动手呢,所以就习惯了。”

书颜轻描淡写间却让祁玉悠听得心头一紧,更加贴近了,柔声道:“好妹子,到了祁家来,你便不会受那些个苦了。”

“其实,有些时候想起那段日子,倒也不觉得苦。”书颜笑得柔冉纷纷,白皙的面容下透着一股子寻常女儿家所没有坚韧。

“小姐。起了吗?”

门外传来唤声。许书颜安顿了祁玉悠坐下。便去开门。

两个小宫女一人拖了一个食盘进来。上面放了热粥。羊奶。两块玉葱饼子。两块半大地荷叶包糯米烧鸡。还有两点晶莹剔透地虾糕。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姐们慢用。等会儿奴婢回来收盘子。”

宫女们放下盘子便走了。也没人留下布膳伺候。不过许书颜和祁玉悠都习惯了这容绣宫地规矩。没人在身边伺候。两姐妹也正好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些贴心话。

“对了。玉悠给我说说以往宫里佛诞日地事情吧。第一次来陪宴呢。也知道有什么规矩。”许书颜捏了个虾糕在手。轻咬下去滑而不腻。也不腥。反而一股子甘甜软糯地味道充斥口中。好吃地都让人不舍得吞下去。

“宫里的佛诞和民间有些不一样,倒真有些规矩,我且给你说说。”祁玉悠也捧着粥碗,喝一口,再说说话。

随着祁玉悠讲起,许书颜才渐渐明白,这宫里的节庆其实比之民间还要简单许多。佛诞日这天,只需举行“浴佛、斋宴、放生”这三个活动即可。其中“浴佛”一项,是皇帝一大早按着吉时带领文武百官在太庙祭祀祖先,为佛像再度金身而开礼。斋宴自不必说,等旁晚时分受邀的朝廷亲贵都会齐齐出席,一品诰命以上地内眷和钦点的小姐们也有幸能参加。

最后则是放生。

宫里事先准备好了许多乌龟和鱼儿,等晚宴结束,由贵妃娘娘带领女眷们到护城河边上去放生,皇上则带着大臣们到御花园赏灯。

“原来如此,那应该是极有趣的吧。”许书颜听了,觉得放生一项很有些意思,又问:“是三姑奶奶带着我们去放生么?”

“别以为人人都能去呢。”祁玉悠摇摇头,似有些不屑的意味在里面:“要姑奶奶点了的才能跟去,你以为护城河边能站下近百十来个人么。不过你放心,咱们是一定会跟去的,到时候捂两只小乌龟回去玩儿。”

“人家是放生呢,你却偏巧偷回家,真是,佛祖饶恕哦。”书颜被祁玉悠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赶紧装模作样地拜起了菩萨。

“对了,斋宴要穿的衣裳咱们拿出来理理吧,看还缺些什么,千万别失了礼。”和许书颜闹了一阵,吃的也饱足了,祁玉悠想起了重要的事儿,起身来打开衣橱门,将两个包袱拿了出来。

许书颜想起自己将三姨太给地紫玉放在包袱里呢,忙过去接过自己那个,转身铺在床上取了衣裳出来,将紫玉往袖兜里塞了去。

“先看我的。”祁玉悠铺开衣裳,拉了许书颜过去看。

仍旧是祁玉悠喜欢的绿衫,只是颜色要淡了许多,滚着银丝的纹边儿,群角挑了几只白黄相间的粉蝶,翩翩飞舞间很是活灵活现。腰身上也是一根碧玉翠带,上面镶了薄薄的玉片,却不显的累赘,两条流苏坠子荡在裙间,说不尽的婀娜有致。

“我只配了两个翡翠的耳坠子,和一个翡翠腕钏,头上的首饰却要复杂些,一个雀头钗,两支碧簪,还有一个坠了翡翠珠子地花簪。”祁玉悠说着又将首饰匣子也打开,一一摆在床榻上,比划着看到底合适不。或许觉着繁复了些,将翡翠花簪又放了回去,遂满意的点了点头,问:“书颜,你觉着如何?”

“三姐姐皮肤白晢,这一水儿的翠色很是合衬肤色,但看着好像素了些呢。”书颜咬着唇,瞧见祁玉悠首饰匣子里有个烧瓷的紫花玉钗,取了出来放在一堆儿绿里,看起来果然要暖了许多。

“如此甚好呢。”祁玉悠也喜欢,拉了许书颜过去她的床榻,看准备地是什么衣裳首饰。

一袭紫棠裙衫散发着无比柔和入水的气质,淡漠中却在裙角点染了不俗地水墨画卷,显得别具新意,灵动飘渺。祁玉悠一看之下,先是惊讶,再是欢喜,进而仿佛有些懵懂疑惑,抬眼问:“书颜,这画上的手笔,看起来像是画楼公子所著呢。”

“那日思索该给新裙添个什么花样,正好看到画楼公子衣袍上地水墨画作,一时才想到也弄个差不多的,便请公子帮忙染裙了。”书颜毫无保留地答了,没有一点儿隐瞒。

祁玉悠则有些怔怔地,很出纤指拂在了裙角地画作上,语气娇怜:“公子看来很照顾你呢。”

“公子为师,你我为徒,说不上照拂,但若有所求,自然会答应帮忙的。”许书颜有意说的简简单单,却看着祁玉悠唇角微扬,似是不屑自己的说法。

“那也要看对方是谁。”祁玉悠果然话音渐冷,直起身子,侧头瞧着许书颜:“或许,公子喜欢书颜妹妹不成?”

章一百三十六 交心

“或许,公子喜欢书颜妹妹不成?”

祁玉悠的话轻柔缓慢,却犹如针刺般惊得许书颜一愣。

“或许你看不出来,但公子对你,确实很不一般。”话音里总归有了些寥落的无寄,祁玉悠说出这句话,才松了口气,反而笑道:“真没想到我真能说出这些话呢。以前对公子的种种,随着入宫日子越来越近,回想起来,觉着太过虚妄不实。有时候看着公子,总觉得怎样的女子才堪得配呢,怕是我不能看见了。但是”

许书颜仍旧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地看着祁玉悠,看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祁玉悠顿了顿,再度起唇却含了一丝涩意:“但是,若那个女子是你,我便安心了”

书颜总算听明白了祁玉悠话中之意,眉眼微笑,吐气如兰:“你能想通,我自然是替你高兴的。公子虽好,但却并非你的良人,这一点,三姐姐你一日看不透,便一日不回安心入宫的。同样,公子虽才华满腹,人间俊杰,却也并非我许书颜的良人。”

“莫不是,你嫌弃他只是一介书生?”祁玉悠得到许书颜如此回答,有些意外。

“我还轮不着去嫌弃画楼公子的身份呢。”许书颜摆摆手,眉眼间有着一丝柔软:“一开始,或许大家会注意到公子不过是个祁家门客,之砚书坊的教书先生。但渐渐地,你会有种错觉,觉得任何身份门第在他面前都显得太过低微,根本不值得一提。”

“书颜,你还没回答我呢。”祁玉悠揪住不放,可不曾因为许书颜地一番玄乎之话就放弃追问:“若公子真有心于你,你会怎么办?”

“公子心怀天下,又怎么可能会有心于任何一个女子呢。”书颜人就不着痕迹地躲过了追问,眼底有着淡淡地光彩:“或许就像你说的,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堪得配,只有公子自己才知道吧。”

“算了算了。我说过你呢。”祁玉悠扁扁嘴。被许书颜两三句又给糊弄到了原点。佯装不乐意地道:“公子可不是普通人。柳如烟那厮愿意让他住进内苑。定是打了什么主意地。你看二哥对他哪像主子。反过来被说上两句地时候也是有地。”

“管他什么身份呢。公子都要离开了。

”许书颜自然也想过。那画楼公子或许是什么落难贵戚。只不过在祁家暂避风头罢了。可既然祁玉悠也不知道因由。自己也更无从证实了。

“你说画楼公子要离开锦上园?离开书坊?”接连两个反问。显然祁玉悠很是惊异。虽嘴上说不再对其痴心妄想。可心中始终还是难舍地吧。

“昨日染裙。偶然间提及地。”书颜略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也是不舍。但却好过祁玉悠千万倍。握住她地柔荑。劝道:“你也说公子并非俗人。离开祁家。说不定对他更好吧。”

“可我本以为。先离开祁家地人会是我。”祁玉悠说着起身来。眼底空空地。毫无神采。看来确实被这意外地消息给惊到了。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许书颜知道她总会伤怀一会儿子,也没怎么理会,自顾拿起从家里捎来的画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权作打发无聊时间。但刚上榻就磕到了袖兜里的紫玉,抬眼望了望祁玉悠,还在那儿闷声不吭呢,便转了个身悄悄取出来看了一下,再放回新衣裳地包袱里。

这紫玉老是提醒着自己,这趟入宫还有要紧的事儿得办。可听祁玉悠说起,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堆人一起吃饭放生什么的,哪里寻得了机会近那祁含烟的声,再瞒着别人把三姨太的话带到呢

正想着,屋门外又响起了说话声:“祁家三姑娘四姑娘可在?”

祁玉悠正好在门边,就去拉开了门闩,见了来人,便道:“燕官儿?你怎么来了?”

许书颜也是认得这燕官儿的,心想莫不是想什么来什么,祁含烟竟派人来找她们么?

“两位姑娘好,娘娘说晌午得空,一家人吃个热闹饭,先团圆团圆。”燕官儿讨喜地咧嘴笑着,乖巧可人。

“何时过去?”祁玉悠倒没什么心思和祁含烟吃饭,淡淡地问。

“姑娘们收拾下,这就随奴婢过去吧,正好陪娘娘说一会儿子话呢。”燕官儿可是个人精了,丝毫不在意祁玉悠的态度冷淡,轻巧地随着进了门,见许书颜斜坐在榻上,上前一副礼:“四姑娘安好,好些日子没见,奴婢倒觉着您白胖了些呢。”

“瞧你个小嘴儿,讨赏来了吧。”许书颜乐得从怀里掏出几个银裸子,塞到燕官儿手里:“你去门口候着,我和三姑娘换了衣裳就去。”

“好咧!”

得了赏钱,燕官儿自然忙不迭地又朝许书颜和祁玉悠福了福,这才转身出去把门带好。

“书颜,你去吧,我不想去。”祁玉悠还没从画楼公子要离开地事儿里回神,有些恹恹的说。

“你快收起这幅样子,被人看到还以为遇着什么苦大仇深地事儿了呢。”许书颜也不劝了,打趣儿着说:“画楼公子难道该一辈子留在祁家做门客啊,如今年纪轻轻,正好是出去闯一闯的时候。要是真心为公子好,应该替他高兴才是。你这样,拉下脸来给谁看呢?”

祁玉悠知道许书颜是在变着法子逗乐自己,却还是半扁着嘴:“总觉得舍不得”

“走吧,以后你进宫,三姑奶奶可就是唯一地亲人了。”许书颜过去将她硬拉起来,推倒铜镜前,打开首饰匣子,取出一支碧玉翠簪擦在侧髻上,轻声道:“若不和三姑奶奶亲近,还和谁亲近呢。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也只有三姑奶奶能帮衬一把。祁家虽然是世家,但总还管不了皇上那儿的事儿吧。”

透过铜镜看着许书颜,祁玉悠默默地点了点头,取出胭脂轻点在唇上,显得精神了一些,才转过头来拉了书颜的手,感激道:“以后也不能这般在一起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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