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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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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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下次一定记得嘛。”挽歌委屈的撅了撅嘴,想起水莪就常常念叨这宅子里的规矩,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便狠狠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么多我也用不完,这两样你们拿去香香嘴儿吧。”许书颜端了一碟椒盐花生和一碟玉带胡豆放到一边,示意翠袖两人过来分吃。

翠袖也不推辞。笑着福了礼。便取了在手和挽歌坐到门口地小凳子上。两人就那样用手捡了来吃。还不时和许书颜说着宅子里地小道消息。什么昨夜祁老爷在那儿房里过地夜。什么大姑娘又捣鼓了个稀罕首饰。却只送给了二姨太太带之类地。一顿早膳倒也用地主仆尽欢。

用过早膳。翠袖拉着挽歌先去洗了手。这才回来给许书颜置办出门地装扮。

“梳个懒云髻就好。轻松些。”书颜挑着妆盒里地拆换。想起昨日回来地时候看到湖边一丛紫花地丁开地甚欢。婴儿掌般大小地花朵儿盈盈晕紫。点点细白地丝纹缀在瓣儿上。很是赏心悦目:“我瞧着湖边地两朵儿野花开地好。挽歌。你去让芜兰摘两朵上来。”

“小姐说地是那紫色小花儿吧。奴婢也觉着好看。不如让芜兰多采两束。我们用个白瓷绣纹地瓶儿插了。放在屋子里岂不好看?”挽歌点点头。想了个法子。

“去去去。你又忘了我们小姐地脾气。有什么好看地花儿啊朵儿啊地都不愿意采地呢。”翠袖赶紧“啐”了挽歌两句。推搡着她赶快去。

“呀!奴婢这猪脑子。倒真忘了呢。该死该死。”挽歌吐了吐舌。偷笑着就跑下去了。

等梳妆打扮好,许书颜刚准备出门,翠袖放心不下,又去房里取了件棉袍子和一把油纸伞,出来先给自家小姐披上,这才一并去了书坊听学。

之砚书坊。

一袭淡色紫衫的许书颜缓缓而入,鬓旁两朵儿缀在发间的紫花微微颤着,整个人儿显得娴雅水灵,让刚刚从侧屋而出的画楼公子一抬首,竟有些挪不开眼了。

“咳咳!”

身边青衣小书童打扮的盈袖轻轻咳了咳,似乎是在提醒画楼公子赶紧回神,眼里有着一丝隐忍的笑意,看看许书颜,也随之点点头,轻声在画楼身边附和道:“大哥,这样的女子,要是真带了去点墨那边,岂不是被一群登徒浪子给吃干抹尽么,您也舍得?”

“去!除了打趣儿自家大哥,就没见你老实过。下次要再这样,怎么也不带你出来。”画楼轻声责怪了一下盈袖,眼神却忍不住又瞥了那袭紫裙罩身的人儿。暗叹她虽然相貌并非绝色,却总是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轻易抓住周围人的注意,实在不知是为何。

“书颜,你鬓旁的花儿倒好看,怎么我没有看到园子里哪儿栽了的呢?”今日祁玉悠倒是来了,也难怪,她心有所属又怎么会错过画楼公子的丹青课业。

侧头巧笑了一下,许书颜吩咐翠袖先去放下文房四宝,踱步到祁玉悠身边,轻声道:“湖边野花儿罢了,园子里自然不会种的。”

“真是野花儿?”祁玉悠看着那紫怡流潋的花朵儿,有些不信:“我看着倒觉得比那些牡丹杜鹃好看些。”

此话一出,坐在后面的黄杏儿脸色一变。果然,她的鬓旁也斜斜插了一支时令鲜花,正是水艳艳的一朵儿杜鹃,衬着白皙的脸蛋儿,一股子风流劲儿,有种说不出的娇媚可人。

“三姑娘,这野花儿有什么稀奇的,到处都生了的,您没看到,那是因为工匠给锄了。”姚文绣心思不细,张嘴就插了话。

“各位姐姐,妹妹倒觉着书颜这一身,就衬这样素净雅致的花儿呢,真真好看呢!”朱素素刚刚进了讲堂就看到祁家几个姑娘表姑娘在议论,连忙扬着笑脸走近去插话,一转头又看到画楼公子徐徐而出,赶忙高声问了一句:“公子,您说是么?”

章六十四 浅吟(一)

带着盈袖从屏风一侧踱步而出,画楼公子没想来朱素素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意外之下却只是然然一笑,望向了许书颜。

看着她俏立在那儿,一身紫裳比刚才远远看去还要清雅脱俗,再加上周围女子除了祁玉悠仍旧着了一身翠衫之外,其余的都繁复艳丽,更加显得她清丽出挑,画楼公子不由得点了点头,朗然道:“女子佩花,切不可喧宾夺主。多一分太艳,减一分太清,就这样恰如其分才是最难掌握的。”

感到画楼公子的双眸透出一股清润无暇的柔柔之意,许书颜竟不自觉的心中一颤,赶紧颔首回到了座位上,并未说一句话,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和尴尬。

的确,自从夜入水阁之后,许书颜心中不知不觉就对画楼公子产生一种隔阂感。如今看到他一如既往的清然浅笑,竟觉得过往种种都是自己太过计较罢了,毕竟他只是祁渊的一个门客,当夜若是祁渊以主人的身份胁迫他不许上楼干预,画楼自然不敢过多质问。而且那夜她也没叫出声告诉他自己被祁渊欺辱,立在外庭的他又如何得知上前阻止呢?

想到此,心中虽然还残留有一些淡淡的难受,但毕竟已经释怀不少,许书颜又缓缓抬首,等画楼公子登上首席,这才朝他莞尔一笑。

画楼看到这样表情的许书颜,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报以一个同样的温暖笑意,两人在无声之间,就已经坦然无虑,相互释然了。

只是这样的微妙表情,却系数落入了对画楼公子极为在意的祁玉悠眼中,心下一凉,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仿佛胸口被人灌了一壶生醋,酸酸的,难以呼吸。

聪明如黄杏儿此人也瞄出了几分门道,侧眼瞧了瞧祁玉悠的眼神,面上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清了清嗓,画楼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取了一张布帛递给身边的盈袖:“你念一念这上面的名字。”

盈袖接过布帛轻轻展开,快速扫了一眼其中内容,露出会心一笑,这才朗朗道:“小姐们的画作经公子挑选,并送与点墨书院管事李先生亲自过目,最后选出了四人可以参与书院茶会。三日之内名帖会又点墨书院送到各位府上,若是不能成行的请提前告知一声,好另作安排。这四位小姐的名字分别是”

随着小姐们的闺名一一从盈袖口中念出,原本悄然无声的讲堂内又热闹了起来。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地是祁玉冷。她冷然平静地面上难掩着一丝欣喜和安心。看来这之砚书坊内功课最好地就算是她了。不但女红上胜人一筹。丹青笔墨也深得画楼公子赞赏。听其他小姐说。祁玉冷地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深有致。只可惜生为庶出。却非要想配个王公贵族做妻。这才凭白耽误到十六七了。还是没能许配人家。

第二个被念到名字地是黄杏儿。她先前因为发髻上佩花之事一直心里有些不痛快。此时听到自己地名字。什么怨气都烟消云散了。抬手遮住殷殷红唇。眉眼间尽是笑意。一边地姚文绣和柳若彤也赶紧向她道贺。只是祁玉冷明显有些不屑地扁了扁嘴。侧过头去。

“李浅吟——”

待得盈袖念出第三个名字。诸位小姐都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片刻。从后排一角徐徐立起来一个女子。向着画楼公子颔首欠身:“多谢公子赏识。浅吟一定不会辱没了之砚书坊地名声。”说罢又徐徐坐下。脸上表情平静地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许书颜也好奇地侧头过去望向那个名唤李浅吟地女子。见她一身青灰色地布衣。眉纾目朗。面色略显白皙。唇上和两颊都并无一点胭脂。一头青丝也只是高高绾了个髻在头顶。只用一根乌木簪子别住。怎么看。怎么像是

“李居士,这是你画艺所归,点墨书院那边也说您的画中有种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大气豪迈。”画楼公子倒是和颜悦色的点点头,似是极为欣赏那女子的画。

听了画楼公子的称呼,许书颜这才恍然大悟,总觉得那女子看起来不似俗人,原来竟是个道姑!可是道姑怎么可能来之砚书坊听学呢?忍不住又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却正好对上一双清澜双眸,两人相视,均礼貌一笑,才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回神过来许书颜才惊觉盈袖已经念了三个人的名字了,却还没有自己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侧眼望向身边的祁玉悠,发现她也是抿着唇,揪着眉头,眼中透出一抹强烈的期待。

“最后一位可以去点墨书院的是”盈袖有意顿了顿,斜眼瞧了瞧画楼,见他不着痕迹的看着自己蹙了蹙眉,心想:你越是紧张我就越要逗逗你,好玩儿!

“是祁家四姑娘,许书颜!”念完名字,盈袖就赶紧将布帛交还给画楼,自个儿躲到一边,仔细观察着各家小姐的表情,念到名字的和没念到名字的那刻都不一样,瞧着就有意思!

虽然是最后一个听见自己的名字,许书颜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顿时踏实了,毕竟要借着这个机会去一趟潇湘馆,若是没能拿到邀请帖子,还真不知道改如何成行。只是侧头一望,却发觉祁玉悠脸色青灰,薄唇抿的几乎没了血色,不由得伸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三姐姐”

忍住心头的难受,祁玉悠勉强笑着挥开了许书颜的手,缓缓起身来,眼中有着不曾掩饰的失望与难过:“公子,难道学生的画就如此不堪么?”

看着祁玉悠,画楼的表情并未有过丝毫的变化,只是一如既往的清然浅笑:“三姑娘的画倒是让李管事犹豫了一阵子,最后他问我,到底选不选。”

“学生只想知道,我的画到底哪里不足?”祁玉悠咬了咬唇,脸色泛白,藏在衣袖中的手交握着,微微有些发抖。

“你太过在意,反而失了本该有的灵气,身为师父,却是我没教好。”画楼淡淡的答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意么?”祁玉悠不服,音量有些提高了。

“可凭着你从前的画技,不至于如此。”画楼也不恼,只是平静地解释道:“你若只想着和别人比,怎么能提高?这次挑选的几位学生,无一不是画技有所精进的,非要和你一比,黄杏儿倒是差了两分。可你却缺少了从前的心境,这也是我和李管事商量之后定夺的。”

此话一出,下首众人又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特别是黄杏儿,初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也听得出画楼公子是在肯定自己画艺有所精进,便也不气了,反观祁玉悠立在那儿下不来台,有意捏着嗓子,娇娇怯怯地道:“三姑娘,不如我就不去了,您去吧。”

“我祁玉悠还轮不到别人来施舍。”说完看也不看黄杏儿一眼,自顾便又坐下,抿着唇,蹙着眉,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被祁玉悠一句话给扇了个无形的巴掌,黄杏儿也不生气。心中早就知道祁玉悠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推脱,不然也不会违背心意说了那些面上的客套话。相反,还担心她若是当真了,自己岂不是要白白丧失一个结识京城公子哥儿们的大好机会!

只是这样的想法其他人无从得知罢了,反而看到黄杏儿略埋着头,都对她还生出一丝同情,觉着身为祁家的表姑娘也难做,怕平时处处也是受了气的。于是两三个平素里和黄杏儿说得上话的小姐们纷纷轻声投予安慰的话,惹得祁玉悠听在耳里更加讽刺。

章六十五 浅吟(二)

只得四个名额能去点墨书院赴会,自然会有人欢喜有人愁。可偏偏愁的是祁家三姑娘,这就引来后面许多麻烦事儿。

先是祁玉悠满含怒意的回了锦上园,正巧碰上大姑娘祁玉容刚陪了老爷子和姨太太们耍了牌。见从来都是仙女儿似的人儿竟眼圈红红,做大姐的祁玉容当然心疼,连忙拉了她回去晓静苑,想问个清楚明白。

祁玉悠是个傲气的主儿,薄唇抿地那叫一个紧,任祁玉容怎么问也不开口说话。见状,只好悄悄给水漪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敲敲水潋的边儿鼓,看能不能套些话出来。

水漪水潋本就是一对儿姐妹,打小都是在祁家老一辈女主人手下调教出来的,又是家生丫头,那是一点儿私心都没有的。水漪心疼自家姑娘受了委屈,就将在丹青院的事儿系数给说了出来,还添了丝儿油加了点儿醋,一番话下来几乎是把画楼公子说成了那种铁面无情,丝毫不顾及祁家情面的人。要知道之砚书坊和点墨书院都是祁家的产业,那画楼公子偏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不成,竟当着那么多小姐的面斥责三姑娘的画技。

水潋听明白了,下来就悄悄转给了祁玉容。只是祁玉容一听,竟是画楼公子惹了祁玉悠,反倒犯了难色,柳眉蹙得紧紧的。

“姑娘,您听了也说句话呀,三姑娘受了那般委屈,依她那性子,不知道要气多久呢。”水漪见主子刚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如今却蔫了,心想莫不是她怕了二爷?便又低声问:“若是您怕二爷不高兴,大可反过来让二爷去找那画楼公子论理去,他再清高,自家主子的话总归是要听的吧!”

祁玉容侧眼抬首看了看水漪,倒觉着是个法子,点点头,从手上褪下个金钏子,虽然极细,但纹理繁复,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这事儿你打听的好,但事关悠儿的心气儿,就别出去说了。这玩意儿赏你,下来也多和水潋走动走动,毕竟也是小姐妹儿,顺带再多打听打听三姑娘房里的事儿。”

“奴婢明白!”水漪也不推辞,美美地收了镯子,当下就套在了手腕上,讨巧的冲祁玉容笑道:“主子放心,三姑娘一个人,咱们奴婢们都不放心呢,若是以后被欺负了,也只有找您给撑腰呢,自然要常常通通气儿。”

点了点头,祁玉容这才满意的让水漪去祁渊那儿报信儿,说是用过晚膳就过去找他说说话,让他先别忙着离开。

这厢,许书颜回到拢烟阁,心里始终放不下祁玉悠。虽然在祁家呆的时间不太长,可也知道些她的脾性。

身为祁家三姑娘。平素里都是被大家捧着地主儿。就算有些闲话也是背后地。温太太自去了。祁冠天对三女儿尤其宠爱。不为别地。就是她生地最像母亲。虽然性子冷了些。大家闺秀。太过闹腾也不像话不是!再说了。今后祁玉悠可是要抬进后宫里做娘娘地。身份本来就高出一般千金小姐不知几个台阶。如今画楼公子竟当着京城闺秀们地面拂了她地面子。许书颜还真担心她到底想不想地通。万一。一个不高兴让之砚书坊辞了画楼公子。那岂不是连累他没了饭吃?

就这样思前想后。许书颜起身来。也不顾翠袖还在帮她重新梳个居家地发式。随意取了根簪子别住散发。吩咐丫鬟们不用跟来。一个人就去了晓静苑。

门口地小丫头见是许书颜来了。赶忙丢了手上地活计儿上前福礼:“四姑娘。您怎么有空过来。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嗯。劳烦了。”许书颜点头。静静地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出来了。说是三姑娘让她在外面地小花园里稍后。收拾收拾这就出来。说完小丫头又跑出后院提了壶鲜开水给许书颜奉了茶。

独坐在晓静苑地外地小花园里。许书颜闲来无事。便抬眼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晓静苑大概是个三进地小院。外面这个小花园也是临着碧湖地。可是种了细密地树木隔开水气。一眼望去倒是看不到丁点儿地湖面地。

记得上次问过祁玉容,拢烟阁那样的好地方为什么没有给本家姑娘住,祁玉容解释的是,她挺早就嫁了,回来后也一直在管家,是个劳碌命,天天在前院抛头露面,若是住在湖边上每日来来回回不折腾死人。而祁玉悠听说是小时候曾不甚落湖,身子寒凉,是不能靠水太近,否则沾惹了太多水气对身子不好。又说两位庶出的姑娘,因为年纪和身份的原因,都跟着自己母亲住在一个房里,至于那些表姑娘表少爷们,更加没资格单独开房了。这样的好事儿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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