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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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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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理早就收到其子的密信,要他对泉州、漳州、福宁一带的饥民采取放任的态度,这要求对他来说,不过是抬抬手而已,他只管军事,不管民事,只要不造反,就跟他没一丝关系,更何况他对豪族大户历来反感,地方官吏贪腐赈济钱粮的事他亦有耳闻,自是乐的看热闹。

他亦是万没料到形势会如此急转直下,泉州的永春、德化两县一扯旗放炮杀官造反,会如此迅速的蔓延开来,仅仅不过五天时间,泉州、漳州及福宁州已是反旗四竖,而且开始向龙岩、延平、汀州三府蔓延,从贼人数已是号称十万之众。

他也是老军务了,反贼势力发展的如此迅速,要说这背后没有得力人手组织、策划,打死他也不相信,不过事已至此,他除了暗自腹诽几句,也没其他办法,只得尽起本部三万兵马,兵分三路前往征剿,同时给康熙上了份折子呈报详细情况,不管造反是什么原因,这么大的声势,他这个坐镇泉州的福建陆路提督是逃不了干系的,不积极主动一点,这个提督怕是当到头了。

范时崇的手令传来时,蓝理已经率领三万人马进入安南州了,他只让师爷回了短短一句话,“所过之地,寸草皆无,望督台大人保证兵马粮草。”

广东与福建紧接,潮州府更是紧临福建漳州,漳州府这一造反,把潮州知府吓了个半死,一边以八百里加急向广州巡抚呈报,请求派兵进驻,一边严令各县严密注视福建叛民的动向。

胤祯回到澳门后,却没闲着,先去查看了下那艘二级战列舰,蒙特多号损伤不是很大,贾士度又是有心奉承,调派了所有好手维修,预计再有三天就可以出海,这让胤祯心情大好。

回到澳门海关的临时驻地,胤祯就开始不断的写信,康熙在三月初发出上谕着北方各地做好抗旱准备的邸报,胤祯到广州已经看到了,康熙虽然未给他密信,但细想之后他觉得还是得尽一份力,既能救民于水火,也能多获一份圣眷,何乐而不为?银子没了再赚就是。

胤祯首先就给江海关、浙海关、上海沙船协会下令,着北上沙船一概只准装运粮食,天津海关以高于市价二成的价格敞开收购,并通知‘四大恒’保证天津海关的现银和银票流量。

稍想了想,他觉得此次大旱对在北方推行玉米、番薯、马铃薯等高产作物是个大好机会,农学院虽然还未开院,不过这些东西可以先试着推行,也算是为农学院积累经验。

此时,黄河以北都还未开始大力推行这三种高产作物,种子还是个大问题,默想片刻,他才派出亲卫先到广州去搜买这几种农物的种子,又给施世驃写了封信,叫他搜集三种农作物,玉米、番薯在沿海都种了不少年了,但马铃薯他来了后还未吃过,不知道传过来了没?所以特意交待施世驃不妨去台湾看看,荷兰人在台湾多年,应该已经传到了台湾。

之后他才给康熙写密折,详细汇报了被刺杀的情形,并把缴获的弓、箭一并送了去,这么大的事是不可能瞒住康熙的,然后才通报运粮一事,而后,胤祯又提及气候异常,人口密集区要严防瘟疫,稍后,他才提及旱灾之后推广三种农作物的事情,最后是请求在澳门设立海防同知衙门,以加强对澳门及澳门外海的管理。

检查妥当之后,他才将命令、信件、密折一并用快船发出。

三月三十日,胤祯就收到了广东巡抚满丕转发过来的私信,其中言及闭城大索三日,皆一无所得,甚是惶恐云云,他不由好笑,这家伙只怕根本就是做做样子,这些官油子对这种案子,躲都来不及,还会尽心去查?倒是信后提及福建造反的消息,让胤祯楞了半晌,在康熙朝还有这么大一次农民起义?咋就没听说过?是原本就有,还是自己来了改变的?本王好象跟福建没啥关系。闹就闹吧,既然没听闻过,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再说,这事也没他插手的余地,胤祯沉思片刻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四月初二,胤祯乘坐修理一新的蒙特多号返回上海,这艘二级战列舰,回到上海就将面临肢解的命运,他也懒的费神去改名字。

第 133章 祈雨

京城。

整个三月,北方是滴雨未下,不少河溪断流,池塘干枯,各地官府都开始举行大小规模不一的祈雨活动。

康熙亦未例外,在宫中祷雨,不茹荤者十数日,四月初六,钦天监监正纪利安奏报,近日或有小雨,康熙闻言大喜,立即下旨,明日举行雩祭,即圜丘求雨。

四月初七黎明时分,康熙身着祭服,前导仪仗,后随陪官,由天坛斋宫乘辇至圜丘坛。

康熙在祭坛的第一层上帝位前,先上三柱香,再奉上三瓣香,然后依次到列圣配位前上香,回到第二层拜位,行三跪九拜礼,众官也随之跪叩。第二项,将玉帛奉上,奠玉帛。第三项,将祭祀用肉奉上。第四项,行初献礼:皇帝升坛诣上帝位前,跪献爵,放在正中位置,然后所有人俱跪,司祝官站在坛中心,跪读写给上帝的祝文,皇帝率群臣行三拜礼……。

康熙一向视农耕为国之根本,然华北却是十年九旱,在这靠天吃饭的年代,祈雨也成了康熙每年必修之功课。

回到养心殿,雨没来,胤祯的密折却到了。

仅仅只看了个开头,康熙便觉的心颤手摇,竟然有二百余手执利刃弓矢的亡命之徒在广州城焚街刺杀胤祯!骨肉相残!他脑中立时就冒出了这四个字,“一群畜生!”他恨恨的嘀咕了句,开始在殿里快速的踱步,到底是谁?太子?老八?老三不可能,老四?也不可能,太子?没理由,老十四从八党分出来,他应该最高兴,怎会这时候去杀老十四?难道是老八?因为老十四的背叛?

康熙回身望了一眼随同密折送来的两把青海弓,眼睛微微一眯,这青海弓没个三、五年的训练可是拿不出手的,老八有这份心计和隐忍能力,公推太子时也不会这么快就跳出来了,难道还有人躲在暗中?可为什么单单对老十四下手,这群孽障,老大的例子还活生生的摆在哪里,他们难道就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他越想越是烦闷,太子,是由他一手调教了三十多年,现在也是蠢蠢欲动,老大、老三、老四、老八、老九、老十三、老十四竟没一盏是省油的灯,太子这事还没完,又闹出一起兄弟相残的丑剧,现在已经不是有没有太子的问题了,该怎么压制这些个不安份的不孝子?

沉默半晌,康熙仍不得要领,只得先放下这问题,又坐回去细细看密折,看到胤祯从两江调粮走海路到天津,禁不住轻叹一声,所有人都只看到漕运,却未及想到海运同样可以调粮,这老十四的眼光还真是别具一格,当初放他出京,现在看来是无比的正确。

仅仅通过这一件事,他就将海关、沙船协会、‘四大恒’

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这倒是开了一个全新的模式,如果行的通,以后两广、闽浙、两江的赋税、漕粮倒都可以走海运,如此能减轻不少漕运的压力,平日里还真没看出,老十四鼓捣的这些个东西,紧急时还可以派上这样的用场,竟然直接关系到国计民生。

待看到胤祯言及预早预防瘟疫,他不由微微颌首,这问题是该及早预防。随后看到推广三种高产农作物,康熙倒是犹豫了,玉米、番薯在江南沿海一带有少量种植,产量颇为喜人,他也曾耳闻,但这东西能够作为主食?再说北方的气候、土壤皆与江南迥异,这些作物能在北方推广?今年春旱本就导致受灾严重,万一推广不见效果甚至是失败,今年的压力可就大了。

信的未尾,胤祯才提及在澳门设立海防同知,康熙不仅暗笑,老十四在防范西洋人这方面,比所有大臣都要激进,也不知道他这种忧患意识从何而来的。

这时,就听李德全轻声道:“恭喜皇上,下雨了。”

“恩。”康熙一喜,兴奋的望了窗外一眼,果然,外面已下起了丝丝细雨,他不由起身走到门口,一个多月未见雨了,虽然是小雨,也能振奋人心。

康熙正自兴奋,眼角却瞟到萧永藻正冒着小雨匆匆而来,看他步履匆匆的样子,可不象是什么好事,他不由扫兴的回到御案后坐下,萧永藻已是一溜小跑着进来,很稳重的见过礼之后,他才双手呈上一份八百里加急文书,“禀皇上,福建泉州、漳州及福宁一州,饥民暴动,现已蔓延龙岩、延平、汀州三府,福建已是半省糜烂。”

康熙闻言不由一楞,竟然是福建暴动,这段时间他一直是留意山东、山西,他暗暗咬了咬牙齿,好手段,连朕都瞒过了,突然他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回事,泉漳二州及福宁一州,去年朕就截留了三十万漕粮赈济被灾之民,饥民如何会暴动?”

萧永藻重重的叩了个头,才道,“回皇上,饥民暴动前曾广发揭贴,说地方官员侵吞赈济钱粮,并与豪族大户暗相勾结、囤聚居奇、借机兼并田地。”

“好胆!”康熙咬牙冷笑道:“朕以宽为政,竟养出了一帮猪狗不如的官员,连赈灾钱粮,他们也敢伸手。”顿了一下,他才森然问道;“那些个地方官员呢?”

见康熙动怒,萧永藻连声道:“奴才该死,皇上息怒,那些地方官员都已经被暴动的饥民杀死。”

“便宜他们了。”康熙说了一句,便低头翻看奏折,这是两份奏折,一份是闽浙总督范时崇上的,一份是福建提督蓝理上的,蓝理已经兵分三路进剿,而范时崇又提出剿、抚并用,康熙翻看之后却是默然不语。

福建本就地瘠民贫,兼之民风强悍,此次祸乱,从贼人数更是高达十万之众,已是极难平息,朝廷不知要为此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萧永藻原本以为康熙在看到奏折后会有雷霆之怒,却不料竟然是悄无声息,不由大着胆子觑了一眼。

却见康熙仰着脸沉思,不由赶紧的低下头来,康熙沉吟半晌却转了话题,“恂郡王胤祯已经着海船从海路运粮至天津海关,你着户部安排人手去接收,一应明细帐目与海关戡合清楚,但凡敢有侵吞赈灾钱粮的,灭族抄家,绝不轻饶。”

“喳,奴才出宫便去户部交待。”萧永藻忙叩头回道,心里却是好奇,胤祯这次不知道又捐了多少?

康熙已是接着道:“各地受灾情况,统计结果可曾出来?”

第134章 各有盘算

萧永藻身为上书房大臣,今春旱情又是如此严重,料知康熙迟早必有一问,这方面早就做足了功课,闻言便从容回道:“冬小麦拔节、灌浆均在春季,今年春旱来得早,陕西、山西、河南、直隶的冬小麦基本是保不住了,若是持续旱下去,很可能颗粒无收。”

康熙不置可否的低“唔”了一声,随口问道:“五月之后才能解除旱情,宜种何物?”

怎么问起这事来了?萧永藻不由颇感诧异,这主子一生重视农耕,这些问题早就烂熟于心,何须相问?稍稍犹豫他才缓缓说道:“回皇上,五月正是仲夏,雨水充足的话,粟谷、荞麦、高粱、豆类都适宜种植,粟谷、荞麦、高粱成熟时间都不长,入秋便能收一季,若是五月旱情能解,下半年口粮就有保障。”

因为在试种玉米、番薯、马铃薯这件事上有些犹豫,康熙纯粹是下意识的有此一问,萧永藻的‘保障’二字倒是提醒了他,既然胤祯在信中一再提及这三种农作物能高产抗旱,那就着他保障试种地区的口粮,他左右是不缺钱。

黄河以北各省,初夏时节十年倒有九年旱,高产抗旱的农作物,着实让康熙心动,再说,胤祯闻知旱情便主动购粮北上,又广为搜罗种子,仅是这份忧国忧民之心便难能可贵,倒不如由着他,成则可喜,败亦无忧,何苦打击他积极性。

思虑清楚,康熙才道:“皇十四子恂郡王胤祯推荐在北方播种玉米、番薯、马铃薯三种农作物,上书房跟户部好好合议一下,在北方各省,每府、县皆抽调一乡试行推种,不论土壤肥瘦,亦不论雨水多寡,都须兼顾,既是试种,着各县挑选经验丰富的老农细心侍弄,严令地方官吏细心察看,收后必须如实详报。”

“喳,奴才谨尊圣谕。”萧永藻恭谨的叩了个头,心里却是暗道,十四爷年青胡闹也就罢了,怎得皇上也跟着胡闹,这农作物已经沿袭了千年,岂是那么好改的?玉米、番薯、马铃薯,听名字就知道十四爷是从西洋人那里弄来的?橘生于南则为橘;橘生于北则为枳,飘洋过海不远万里而来的农作物岂能适应北方各省这贫瘠干旱的土地?十四爷这次怕是要破财了。

农作物的事情定了下来,康熙甚感轻松,接着道:“天气酷热,着张鹏翮巡查京师内外,严防疫病滋生。另拟旨,在澳门设海防同知,兼管海防、外事,人员着吏部选派。”

福建饥民暴动的八百里加急很快就传到太子胤礽耳中,胤礽闻报是既喜又忧,喜的是福建的动静竟然闹的如此大,必然要吸引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忧的是福建的暴动过于早了点,山东、山西两地火候未到,不能形成呼应。

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际,胤祯从江南走海路调集粮食的消息亦传了出来,他不由恨恨的骂了句,“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随之起身在室内烦闷的踱步,转了两圈才凝神思虑。

老十四既然是从江南海运粮食,以他的财力和一贯的风格,就不可能是小数目,而且此路一开,日后还可以源源不断调集粮食,朝廷得此强助,很快就能平抑粮价,稳定人心,那些个囤粮大户闻知这一消息,只怕亦会急于出手库中囤积的粮食。

既是如此,就不能再拖了,即便时机不成熟,也得让他们赶紧的起事,呼应福建!

雍亲王府后花园。

胤禛一如往日般沉着脸走进了南院,进屋后却是一语不发,只是闷坐喝茶。他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接到邓老大飞鸽传书,虽然刺杀失手,却也没留下任何把柄,得知这一结果,他倒是安心不少。

邬思道这段时间也是时时留意胤禛神情,暗中揣测刺杀胤祯的成败,一见胤禛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便料知‘粘杆处’失手了,但他却是佯做不知,散漫的问道:“四爷心情烦闷,可是朝中有事?”

胤禛瞥了他一眼,才徐徐说道:“福建饥民暴动,祸延六府,半省糜烂。”顿了下,他又才道:“恂郡王胤祯自海路从江南运粮至天津……”

闻听福建饥民造反,邬思道脸色已是峻肃起来,默然半晌,他方沉吟着道:“四爷,太子动手了。”

“这是太子策动的?”胤禛悚然一惊,脱口问道。

邬思道点了点头,凝重的说道:“福建旱情并没北方严重,去年圣上又赈济了三十万石米粮,暴动缘何而起?定然是太子早做谋划,福建一乱,京畿附近只怕离乱也不远了。”

胤禛却道:“福建饥民暴动,曾发揭贴,指责地方官员侵吞赈济钱粮,大户豪族囤聚居奇,兼并田地。”

“此地无银三百两。”邬思道不屑的说道,“饥民暴动还要找理由?找借口?地方官员侵吞赈济钱粮,再侵吞也总要拿出二成三成来吧?囤聚居奇,更是笑话,哪有灾荒不囤聚粮食的?”

胤禛不由一怔,着啊,饥民暴动,饿急了冲击大户抢粮,又不是争天下,难道还要讲究个出师有名?

邬思道却又侃侃而道:“福建不过是引子,真正的后手是在京畿直隶,今年春旱如此严重,太子不可能不加以利用,唯有京畿之地动荡,才可能调动京畿兵马,太子也有才有机会。”

胤禛神情不由凝重起来,他至少在名义上是太子一党的,太子如此大的动静,万一激怒皇阿玛,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

邬思道瞅了胤禛一眼,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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