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猎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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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猎鬼人-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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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法雨寺。不过这次的重建就有那么些许变了味,好好的一座佛堂,竟然也开始供奉道家的先祖。而新修的“天王殿”,很不搭调的供奉着弥勒佛,上面用描金大字写着“法乳长流”。自此以后,弥勒佛都每天挺着罩杯坐在那里接受信徒的供奉。书的最后一页,用毛笔写了两句话,

“缘佛,缘法,缘道然?普天,普地,普苍生。”

意思虽然我不大明白,但是隐约能够察觉到,写下这两句话的和尚,必然有一种无奈与无法的叹息。前半句我猜想大概是在说,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后一句却转而说,我只记住对天地和苍生都去普渡便是。

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看完以后,老和尚最后写下的那句话似乎是在告诉我,其实天下发生了什么,我们是知道的,但是我们不能说,也不能过问,处于慈悲,我们好意提醒,却无法干预。我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变相拒绝了我们,于是我突然一想,或许换个法子问,他能够松口。我所学的佛法非常有限,于是我只能够对老和尚说,大师,希望你跟我说说这些年这里发生的事,我不是本地人,但是我希望能够帮到那些路过这里的司机,少一个人受到伤害,也算是对众生的一种恩惠。老和尚是个睿智的人,他一定知道我这么问是为了什么,于是开始跟我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一代曾经发生的故事。

在1971年的时候,整个涪陵的文革斗争发展到了最高潮,先前我姨爹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原本是没有路的,是一片农田。当时有一个养猪大户被听到传闻,说即将要批斗到自己的头上了。于是一心急,就打算卖掉家产然后带着老婆女儿和一个养女逃走。可是在当时那种全中国都被红色宗教的思想填充了大脑的时候,自己的亲人反而成了最危险的对手,养猪户的女儿就告密了,于是红卫兵们连夜来了他们家,除了养猪户的女儿之外,父母和妹妹都被拉到一起集体批斗,后来大家越说越热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越来越愤怒,于是开始动手动脚,养猪户为了保全自己的老婆和养女,就主动承认了那些强加给他的莫须有的罪名,继而被抄家,原本他们全家都是要被游街和坐牢的,但是由于检举人是养猪户的女儿,当时那些脑残的红卫兵觉得这也是举报有功,于是就没收了全部财产,也就不再追究养猪户所谓的“走资派”了。养猪户的亲生女儿还得意洋洋,以为是自己救了自己的家人,给家里人洗去了“走资派”的高帽子。那是因为她已经被彻底洗脑。但是对于养猪户夫妻俩跟他们的养女而言,实在对她的做法感到无法原谅。尤其是对养猪户,这就是所谓的上阵父子兵,老子扛着枪在前面冲锋杀敌为了保护儿子,突然背后中了一枪,倒下前他高喊儿子快点躲起来,转头却发现儿子正端着冒烟的枪管对着他。那种心寒是可想而知。事后,养猪户家里除了一座土房子什么都没有留下,亲生女儿跟着那群疯子轰轰烈烈搞她的革命去了,失去了经济和生活来源,钱也被搜刮光了,很快这个家庭就陷入了不复之地,夫妻俩把剩下的唯一一点大家捐助的钱留给了养女,要她远走高飞,找个老实的农村汉子嫁人算了。然后自己在家服毒自尽。养女并没有离开,据说是一滴眼泪没流地给二老修好了坟,然后守灵3日后才离去,从此就再也没有音讯。而夫妻俩的坟墓却是直到后来要开挖这里新修公路的时候,他们的亲生女儿才到坟前痛哭流涕,说了一大堆对不起父母的屁话,然后也再也没有出现了。

和尚说,后来坟被挖了,尸骨连同着泥土石块一起,都被倒进了长江里。他告诉我,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修路,于是听到以前的老和尚们说起了这个故事。后来修路了,他们才亲眼看到了这家人的亲生女儿。等到坟被无情挖走以后,他和另外几个大和尚,还特地到江边念过往生咒,祭奠这对怨灵。后来这段路常常出现我姨爹那种离奇的车祸,和尚虽然未必知道这种鬼叫做“断路鬼”,但是他们肯定知道是跟那家人久久不散的怨灵有关,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么些年的历史当中,单单只给我讲这一段了。他心里有答案,不过他不会出手罢了。听他说到这里,我算是理解了这对断路鬼的怨念是有多大,虽然不是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手里,却也差不了多少了。实在宁人心寒。陈旧的事情,提再多也没有用。想要找到那个亲生女儿和养女,似乎也不可能了。对付断路鬼,我的理论知识到是有,却没有实战经验。拜别大和尚以后,我犹豫着该是继续在附近了解追查还是另寻他法。姨爹说第二天要回重庆,希望能够当天就把事情给弄清楚。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涪陵的朋友,也许他能够帮我。

这个朋友姓文,按辈分来说是我师傅一辈的,但是他从不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这些虚名。40多岁的人了,还是整天疯疯癫癫像个年轻人,他是地道的涪陵人,在佛山学艺,对于南洋一带的道巫两家都很有研究,认识他是师傅介绍的,是我的叔字辈。他不是道也不是巫,具体是哪一派他恐怕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年师傅介绍他给我认识的时候说,他算是行内的奇才,人聪明,悟性高,胆子也大,80年代末期出师自己单独干,却和本行越偏越远,现在竟然成了涪陵某公园一个太极剑的老师。家住在高笋塘的一条小路里,那条路左边是粮食局,中间是干休所,他就住在右边的那条深巷子里。性格活泼开朗,大大咧咧,只要帮得上忙的,他就一定会帮忙,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退行的仪式,无妻无儿,整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着,没钱的时候就出去接个单子干一票,然后又能养活他好长时间。老文对我来说是半师半友的一个人,讲起大道理来谁都听不懂,疯起来又可以跟你称兄道弟。而且最牛的是他在喝酒喝到差不多微醺的时候,就能够看到鬼。我曾经问过他这算不算是阴阳眼,他说不算,是自己体质特殊的关系,活该干这行,活该讨不到老婆,看他那么愤世嫉俗,我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当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了他情况希望他来帮我处理一下的时候,他说我靠我说那两口子上次怎么只出来一个呢原来还有一个现在才出来啊,我一愣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以前他就在这里逮过一个,是那两口子里的女人,或许是因为怨念较轻的缘故,才比较沉不住气。而现在这个自然就是那个养猪户了,连坟都被弄不见了它恐怕也是早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了。他问我现在在哪我说我在天子殿的脚下,他叫我去他那边接他去,还跟我强调,这种小鬼,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好吧你赢了于是我就跟姨爹开车去了他家。

接到后在朝着车祸地点赶过来的途中,他告诉了我事情的玄机。他说断路鬼这种东西虽然发生过很多次,但是并不是每个带着怨恨死去的人都会变成这样的鬼。出车祸的地点是它本来的家,在那个地方的东南方向,是涪陵最大的公墓,西南方向又是涪陵的火葬场,而天子殿的位置正好在那个地方的北方,所以这个车祸地点实际上是在这三个地方所包围的环境的中央位置,加上毗邻长江,全涪陵死个人都得往那个地方经过,于是这个地方有鬼味丝毫不奇怪,先是送去火化,再是拿去公墓安葬,天子殿虽是佛家之地,但一来是在山顶,二来道佛皆供,失去了原本的那种纯正,于是所谓的以德来克制已经是行不通了。路上老文还问我,你知道中国的第一本佛经是谁带回来的吗?我说莫非是唐僧老师?他说是,但是在西游记里,叫唐僧去取经的虽然是皇帝,但是把猪八戒孙悟空和沙和尚丢给唐僧当徒弟的,却是观音菩萨和玉皇大帝,最犀利的是玉皇大帝竟然跟如来佛一起住在天庭,这简直是乱了套,你说人家好好取个佛经你道家的仙人们来起个什么哄呢?被他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西游记我只在电视里看过,我也分不清里面的神仙到底是佛家的还是道家的,但是我知道太上老君至少是道家的,作为一个艺术作品,倒是不必深究,不过中国佛教的汉化,说不定还真是从唐朝就开始了。

老文还说,这个地方闹断路鬼除了先前的地势原因意外,还有个巧合的客观原因。他说在车祸地点的西南方的火葬场,现今已经发展到除了单纯的告别和火化遗体外,还架起了礼炮,声音巨大震耳欲聋,恰好这对断路鬼对于那种炮声显得非常反感,他先前收拾的那个女鬼每次出现的时候,正好就是火葬场打炮的时候,虽然无法考证最近几次车祸发生的时候是否也和大炮有关系,文师傅说的这个理由尽管也比较牵强,不过多一种分析也总是件好事。

说话间我们到了车祸发生的地方,文师傅从包里取出一大卷红棉线。用一个我们放风筝的那种滚子缠着,他先是测算范围,然后就贴着路沿和地面上切割的缝隙拉线,避免被过往的车辆给冲断。最后烧了一堆纸,然后在坡璧上的一个颗树上用钉子钉了个小红布包,他告诉我里面是稻草和他画好的符,然后他让我拿住线的一头,自己拿住另一头,让我姨爹到火葬场附近买了几串非法贩卖的鞭炮,然后对我们说,稍微等一会,等晚点车少了,我们再动手,别引起别人怀疑。我问他那现在这些路过的车要是再出问题怎么办,他说你放心,你当我树上挂那玩意是假的吗?说完指了指树上钉好的小红布包。于是我们三人像大便一样蹲在路边,抽烟聊天,聊人生,聊足球,聊女人。

晚上8点过,天已经黑了。我们所站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从滨江路上来的车辆,却看不到从长江大桥下来的车辆。我姨爹是整个事件最直接的受害者,但也是最帮不上忙的一个,于是文师傅让他到上边高一点的地方站着,看着从大桥上来的车,如果有车来就大喊一声。就这么等着,直到上下车都不多了,且间隔时间比较长,文师傅叫我准备好,然后拧开他的酒壶,咕嘟咕嘟猛灌了一些白酒,等着上头。当他觉得自己的酒意有些到位了,就点燃鞭炮,朝着洼地里和路的另一侧扔去,噼里啪啦一阵响后,他大喊一声,收线!于是我和他都沿着最初铺线的轨迹原路往回收,整个过程持续大约2分钟,最后两股线收起来合拢,双线之间拧了一个小小的死结,我看不到鬼,但是从文师傅的目光看来,我们正把那个断路鬼给拴住了。而且那个线结还无规律的晃动着,显然是有种力量在牵引。文师傅傻了吧唧的笑着说,好了,抓到了。夺过我手里的线头,把那堆线缠成一团,然后放进一个塑料口袋里。文师傅示意我姨爹事情已经完了,剩下的就送这个鬼魂走了。姨爹说,能不能稍微再等一个晚上,希望明天一大早把这只断路鬼送到天子殿,请那位老和尚念经超度一番后,再送走。

我明白我姨爹的意思,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我甚至赢得了他的尊敬。文师傅也答应了,不过他说这只鬼今晚他必须带回去,因为他觉得我可能收拾不了他。我在心里暗骂三字经的时候,他已经钻上了我姨爹的车,坐等我们送他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第一次在山顶看到江上的彩虹,和尚们住在这么个让人心胸开阔的地方,难怪不恋凡尘啊。在庙里我才得知文师傅跟和尚早已认识,给盗路鬼念完经以后,我们把它带到河边,安静送走。接着把线烧掉,把灰撒进长江。

姨爹说的他要回重庆,于是当我正准备给文师傅道谢告别的时候,文师傅接到一个电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收了起来,有那么一点凝重。处于礼貌我不便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于是请我姨爹稍等至少等文师傅把电话接完再说。谁知道文师傅挂上电话以后对我说,我帮了你一个忙,你也陪我走一趟吧,我遇到麻烦事了,多个人多个帮手也好。我心想虽然本打算回去,但是既然人家开口了,又刚帮过自己,这肯定就是义不容辞的。于是我对我姨爹说,我还得在这里逗留几天,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完事我自己坐车回来。于是姨爹点头答应,他跟文师傅道别以后,没了顾虑,就自己开车回了重庆。

送走姨爹,我走到文师傅身边,我说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来都来了,就陪我多呆几天吧,咱们也好久没聚了。我说好,先把事情处理完再说,我又问他,现在我们是去哪里,你家吗?他摇摇头,朝着东北方一指说:

“我们要过河对岸去”。

猎鬼人短篇 第八十三章 钥匙

文师傅说罢这句,眼神里再一次流露出那种焦虑。按道理来说,这种表情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疯子的脸上的。当我再问他过河去做什么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一言难尽,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没有车,我们只能打车走,他带着我在涪陵一个叫做关庙市场的地方附近吃了碗抄手,文师傅说,这一趟可能要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你最好是检查下自己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如果需要买就立刻去买。我告诉他,随身的东西大致上能够应付多数情况了,就是坟土还没剩下多少了,但是这城里到哪去找坟呢。他说那就好,你别担心,一会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乡下,别样不敢说,坟包到是多的是。于是吃完以后,我们沿着下坡走到了河边,打听了一下在什么地方坐渡船,5块钱的船票,我们去了那个名叫“北山坪”的山脚下。

路上,文师傅告诉我,这次带我去见的这个人,实则是他的一个故人的后人。他的这个故人早在10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告诉我,那个去世的故人姓丁,是我们这一行的,早年在涪陵本地都算得上是最老资格的前辈。解放初期就开始在行内混迹,那期间人们还比较相信,于是替人解决了不少难题。家里也有些积蓄,有人建议他从北山坪农村搬到城里来住,他却怎么都不肯。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后来在文革期间被打倒坐牢,几年后出狱人已经消瘦不堪。自己的一身本领都没有传授给他的独子。我问文师傅,这位老前辈既然这么有名那么我应该听说过才是,他说,他太过于低调,甚至好像是被迫害怕了,出狱后都开始有点神出鬼没,不再干什么业务,只是简单地在山里乡亲间,替他们做做法事,谁家修新房子了,他回去看风水,谁家死了人了,他会帮忙去送行,总之一代宗师,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村神棍了。我叹了口气,心想那场文革斗争,竟然可以害得一个不惧鬼神的老宗师低下头,并从此害怕起身边活生生的人了。

渡船靠岸以后,我们开始沿着一条弯弯小路朝着山上走。在走到一个分岔口的时候,文师傅指着左边一条小路对我说,你来过涪陵这么多此,知道那条路是通往哪里的吗?我说不知道,来涪陵都呆在城里,他说,那边走过去,有一个遗迹,叫做点易洞。我问他那地方是干嘛的,他告诉我,在中国古代有个叫做程颐的文学家,曾经因为被贬到涪陵,于是隐居在那儿的山洞里,终日吟诗作对,然后用自己的方法参悟《易经》。易经我当然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必修课程之一。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说参透了易经,因为熟知些许,便能够洞晓天机了。《易经》绝对是全世界的宝贝,只不过同样也被划入了伪科学的范畴。于是当文师傅告诉我那个程颐参破易经的时候,我觉得还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他还说,当初他被贬后,就选择了在这里隐居,住山洞,睡石床,心情好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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