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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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令-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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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这条小径通往何处,只觉越来越荒凉。
  忽然,背后有个细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带来一阵香风“宋大哥,宋大哥……”宋牵牛怔了怔,停步回头。
  原来是个小女孩,穿着一袭缎布花衫,打着两个小辫子脸上还涂着浓浓的脂粉。
  说小不小,看来也有十三四岁,弯弯的柳眉下,嵌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你是谁?”宋牵牛大感诧异。
  “我……”小女孩装模作样的扭动了一下腰肢:“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这怎么说?”
  “以前我娘叫我小莹。”
  “现在呢?”
  “现在么……”小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人叫我小妖精。”
  “差不多。”宋牵牛表示同意。
  “其实我叫十三妹。”
  “十三妹?”
  “对啊,是萧大爷替我取的。”。
  “萧大爷?”宋牵牛吃了一惊:“哪个萧大爷?”
  “萧舞阳呀?”十三妹得意地说。
  “你……”宋牵牛委实不敢相信,这么个小女孩居然跟萧舞阳扯上了关系。
  “萧大爷很喜欢我,只可惜……”十三妹眨动着长长的睫毛:“你看我是不是很美?”
  .
  “嗯,很美。”宋牵牛胡声附和:“你刚才说可惜什么?”
  “可惜我年纪太小呀!”
  “太小?”宋牵牛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也不算小,古时候你这么大都可当皇后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萧大爷说我还校”
  “哦。”对于萧舞阳说的话,宋牵牛不敢置评。
  “哼。”十三妹忽然说:“我恨死了一个人,恨不得杀了她。”
  “你恨谁?”
  “朱颜。”
  她怎么恨上了朱颜?莫非这个小女孩当真早熟,业已学会争风吃醋?
  宋牵牛心头一震,默然无语。
  只要是有关朱颜的事,他还有什么话说,又能说什么?
  “宋大哥,你恨不恨她?”十三妹眼珠一转:“听说本来是你的老婆。”
  宋牵牛觉得像根针在心头刺了一下,还是不响。
  他已知道,这小女孩跟萧舞阳的关系颇不寻常,在这样一个口没遮拦的小女孩面前怎可随便说话。
  沉默是金,他紧闭着嘴吧。
  “宋大哥,别难过。”—卜二妹忽然挨—厂过来,安慰说:“这样的女人你还想她于吗?”
  “咱没想。”宋牵牛感到——股脂粉的香味钻进了自己的鼻子。
  “她会不会武功?”
  “谁?”
  “朱颜。”
  “好像不会。”
  “我会。”十三妹满有把握的用手比划了一下:“我要杀她就像杀只小鸡。”
  “你不怕萧大爷生气?”宋牵牛顺着她的话。”
  “算了吧,没多久萧大爷就会腻了。”十三妹小嘴一撇,“到时候我也长大了,看看萧大爷是喜欢我……”女无美恶,人室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想不到一个小孩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朱颜还年轻,难道会这么快就色衰爱弛?
  这个小女孩真会得到萧舞阳的宠爱?
  宋牵牛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这小女孩一眼,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女大十八变,谁保她再过两年,不是个大美人?
  “你瞧我干吗?”十三妹眼儿一瞟。
  “你说你会武功?”
  “是呀!?
  “会些什么武功?”
  “多啦。”十三妹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最拿手的就是‘空手入白刃’……”“空手入白刃?”宋牵牛一怔。
  “对呀!”十三妹生怕宋牵牛不懂,解释说:“就是凭双空手,将对方的兵刃抄了下来。”
  “不是信口开河吗?”宋牵牛笑笑。
  他闯荡江湖十余年,所谓“空手人白刃”这门功夫也只有耳闻,还不曾目见,如今—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说练成了这种武功中难得一见的上乘功夫,就打死他也不相信。这门功夫必须先从气功着手,然后练铁砂掌,循序渐进,没有几年的火候难见功效,依他估计,就连萧舞阳也未必有这份能耐。
  这个小女孩岂不是在胡说。
  “什么叫信口开河?”十三妹扬起脸来,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就是吹牛。”宋牵牛直截了当的说。
  “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
  “试试就是比划比划。”十三妹眨眨眼睛:“你敢不敢再赌一场?”
  “再赌?”
  “你刚才不是输了九百两银子吗?”
  “咱此刻已一文不名。”
  “谁稀罕你的银子。”十三妹诡谲地笑笑:“萧大爷的银子多得是,我可以任意取用。”
  “那赌什么?”
  “有的人为利,有的人为名……”
  “你是为名?”
  “对,比划个高下。”
  宋牵牛心里一动,他真想不到,这么个小女孩居然向他挑战,莫非也是萧舞阳的安排。
  他输在胡铁拐手下输得心服,胡铁拐毕竟是西凉第一流好手,这个黄毛丫头算得什么?
  “你用什么比?”
  “当然是用最拿手的。”
  “空手入白刃?”
  “对付牵牛刀这是最有效的战法。”
  “好,你动手吧!”
  “你答应了?”
  “遇上了你这位武林高手,不答应成吗?”宋牵牛口角一哂,探手抚摩刀靶。
  他是快刀,手法当然十分纯熟,那知伸手一探,忽然脸色大变。
  刀呢?腰中只有一个空刀鞘。
  刀到那里去了?
  “宋大哥,你输啦,刀在这儿哩!”十三妹右腕一抬,手里赫然是把牵牛刀。
  “这叫‘空手人白刃’?”
  “是呀,我用空手抄下了你的刀。”“胡说,这叫偷。”宋牵牛没好气的大声叫道:“快,把刀还来。”
  “你认不认输?”
  ”这算输?”
  “怎么不算?”十三妹得意的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这是说力敌不如智取,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了不得,这小女孩居然还能为着出这样一篇大道理。
  “好啦。”宋牵牛开始发急:“先还刀来。”
  “刀会还你的,不过……”十三妹眼珠一转:“你得向萧大爷要去。”
  “什么?”
  “你输了还想撒赖。”十三妹忽然冷笑一声:“我排名十三,以后你就是十四,宋十四….”身形一转,掉头疾奔而去。
  “且慢!”宋牵牛大叫。
  十三妹头也不回,只见两根小辫子在暗夜中晃动了几下,消失在蒙蒙薄雾里。
  可惜他起步已迟,加之十三妹精灵刁钻,在昏暗的夜色中早已不见踪影。
  宋牵牛僵立在旷野里,就像一根木头。
  一卷银票还没揣热就变成了姓胡的,这且不说,银子可有可无,他一向没把钱财放在眼里,但这柄牵牛刀怎么丢得?
  如今丢不得的也丢了,不该输的也输了。
  而且输得极不光采,简直丢人现眼,居然栽在个黄毛丫头手里。
  他反问自己:“这延续不算输?”
  不算吗?
  若是对方在偷刀得手之时,立刻顺手一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膛,这算不算死?
  当然算。
  这样看来他的确是输了,一个会武之人竟然不能防护自己的兵刃,还能说没输?
  他原是想力争上游,想接近萧舞阳,没料到一夜之间,竞然从排名第七降到了十四,落在一个黄毛丫头后面,这还混得下去吗?
  还有那把牵牛刀,怎么去要?
  也许要得来,问题是怎好意思开口?
  宋牵牛越想越难过,认想找个地洞钻了进去,或足躲得远远的,从此销声匿迹。
  但“知道,怎么也躲不过萧舞阳,除了死,活着就得受他的控制,替他卖力。
  当然,他宁愿卖力,绝不想死。
  人要活下去,哪怕是活在污泥里,只要有口气在就有希望。
  终于,他移动了脚步。
  到哪里去呢?
  他还想喝酒,想尽情一醉,喝了酒才睡得着,才能糊糊涂涂睡到天亮。
  虽然酒不解真愁,至少可以麻痹一下。远远望去酒馆还没打佯,还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他身上还有点碎银子,虽然不能像刚才一样,耍大爷派头,花一百两银子吃只鸡,但喝几壶白酒,来碟茴香豆还没问题。
  于是他踩着灯光走进去。
  前脚还没跨进门槛,他日一接,忽然怔祝时辰不早,洒馆的客人业已走光,只剩下一个客人,就是胡铁拐。
  胡铁拐大马金刀的独踞一席,一大盘肥鸡已吃掉一半,桌上有几只空洒壶,显然已喝足了八成。
  一个伙计睡眼惺松的蹲在炉灶旁,偶尔抬起头来瞧瞧这个狼吞虎咽的客人。
  胡铁拐端起面前的酒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又去抓了块鸡。
  “伙计……”
  “大爷,什么事?”
  “他花一百两银子吃只鸡,咱花两百两,你说,咱是不是阔气?”
  “是是是,大爷阔气得多。”伙计极力奉承。
  “明天咱还要来。”
  “明天?”
  “明天再花三百两?”
  “花三百两?”伙计的眼睛睁大了:“大爷是说花三百两银子吃只鸡?”
  “后天咱也要来。”胡铁拐点了点头:“后天咱花四百两。
  伙计的磕睡虫飞到九霄云外,忽然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像铜铃。
  “大爷,大后天还来不来?“
  “大后天?”胡铁拐默默计算了下腰中的银票:“那再说吧?”。
  宋牵牛满肚子不是滋味,掉头快步而去。
  他不得不走,在这种情形下他怎么好意思再走进去要壶白酒,来碟茴香豆?”
  酒喝不成,只好回去睡大头觉。
  宋牵牛形容憔悴,心神恍榴,憋着一肚子闷气,回到—间像狗窝的小屋。
  推开木门,不禁一怔。一他出门时并未掌灯,此刻屋子里居然有灯,灯影下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背向而坐,披着一袭黑缎斗篷。
  斗篷的领尖上飘散着几绍秀发,散发出一股幽香,若有若无。
  一个女人?这是谁?
  这女人已缓缓转过身来,灯影下淡扫蛾眉,竟然是圣女陆起凤。
  她簧夜至此,所为何来,莫非想重拾旧欢?
  不像,一点都不像。
  陆起凤脸色冰寒似水,目光犀利,完全是一副圣女的姿态,而且一开口就来意不善。
  “真想不到,你还能活到今天。”
  “你是说……”宋牵牛背脊发凉,倒退了一步。
  “萧舞阳想杀你,我也想杀你。”陆起凤冷冷地说:“你居然还没死。”
  “咱……”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没死?”
  “不知道。”
  “萧舞阳本想杀你,但因占了你的老婆,不想做得太绝,怕别人瞧了寒心,所以才假手于我。”陆起凤冷笑说:“我也本想杀你,却又不愿中了萧舞阳的计,你就在夹缝中活了下来。”
  宋牵牛吃了一惊,心想:“有道理。”
  “现在明白了吧?”
  “这……”
  “你本来是条虫偏偏还当自己是条龙,拼命想向上爬,今天晚上吃了瘪是不是?”
  “在下是条虫。”宋牵牛不大服气。
  “可怜虫。”
  “萧大爷是不是条龙?”
  “他是蛇。”陆起凤愤愤的说:“一条毒蛇。”
  那么……陆…陆……”
  “叫我陆庄主。”
  “是陆庄主。”宋牵牛貌恭而心不服:“陆庄主一定是条龙?”
  “我是凤。”
  “谁又是龙?”
  “飞龙在天,潜龙在渊。”陆起凤一笔抹煞武林人物:“人间难得一见。”
  “哦。.”宋牵牛心里已稍稍舒坦。
  既然世间没龙,他这条虫也可以混一混了,就怕人皆是龙,只有他是条虫,那才是可悲的事。
  “萧舞阳迟早会杀掉你,而我……陆起凤顿了一帧:“巳放弃杀你之心!”
  “这个…”宋牵牛不知如何置词。
  他知道萧舞阳要杀掉他,他也知道,如果他替萧舞阳忠心办事,表现出色,杀身之祸至少可以延缓。
  “这个什么?”陆起凤逼问了一句。
  “在下不知道。”
  “我正在告诉你。”
  “是。”
  “你连一把刀都保不祝”陆起凤不屑的说:“这样的鳖脚货萧舞阳留你何用?”
  宋牵牛心头一震,升起了一股凉意。
  “先丢了老婆,又丢了刀。”陆起凤冷冷的说:“你还有什么好丢的?”
  “没有了。”
  “有,还有,但那是最后的了。陆起凤丝毫不假词色:“还有一条命,这条命眼看就要丢掉。”
  也许是的,宋牵牛只剩下一条命。
  这条命就掌握在萧舞阳手里,萧舞阳会不会立刻要他的命?
  宋牵牛默然无言。
  “说话呀!”
  “在下……在下……”宋牵牛觉得无话可说,既然这条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目前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谁?”宋牵牛不得不问。”
  “我。”
  “陆庄主?”
  “不错,只有我能救你。”陆起凤神色冷然,凤眉一挑:“当今之世只有我极了解萧舞阳,只有我最清楚他的底细,也只有我他不忌惮三分。”
  这话也许不假,但反过来说,真正能了解圣女陆起凤的也就只有萧舞阳。
  因为这一男一女,都是谜一样的人物。
  ”在下相信。”宋牵牛点头。
  “相信了以后呢?”
  “什么以后?”
  “宋李牛,你在装蒜。陆起凤没好气的说:“你已死到临头,知不知道?”
  “但…。但是……”
  “但是什么?”
  “在下不敢背叛萧大爷。”
  宋牵牛不是傻瓜,江湖上许多阴毒险诈的事他见识不少,他此刻虽不知陆起凤是何居心,至少他已看出陆起凤是想利用他。
  这显然是个陷阱,他不愿从这个泥淖里掉进另外—个泥淖里。
  “你不敢?”
  “萧大爷待咱不错。”
  这当然是违心之论,但他有他的道理,他觉得萧舞阳是把他当做一头鹰,用来搏杀几只兔子,而陆起风只不过把他:看成一条狗。
  他宁愿做鹰,不愿做狗。
  “待你不错?”陆起凤脸色一沉,骂道:“你大概是鬼蒙了头,他跟你老婆睡觉,也算待你不错,你怎么这样下贱?
  尖酸、刻毒,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
  就算宋牵牛下贱,一位圣女出言怎怎么如此粗野?
  宋牵牛不响,脸色青黄。
  这样屈辱他已经受够了,他已麻木。
  “好,算我多事,不过……”陆起凤忽然站了起来,探手黑缎斗篷,但见寒光一闪,嗖的掣出一把刀,冷冷说:“你瞧,这是什么?”
  牵牛刀,赫然是柄牵牛刀。
  刀长两尺,微弯,青光流转,森寒逼人,奇怪的是这柄刀怎么到了她的手里?
  “陆庄主……”宋牵牛睁大了眼睛。
  “怎么?”.
  “这……这刀……”
  “你认得?”
  “这把刀伴随在下十余年,从未片刻离身……”“你想要回去?”
  “这……”宋牵牛当然想。
  “我从一个小丫头手里夺来的。”陆起凤扬起眉头:“她那‘空手人白刃’是功夫是假的,我这‘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是真……“是是是。”宋牵牛连声恭维。
  “你若是想要回这把刀,不妨也来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在下……在下……”
  “没练过这种功夫是不是?”
  “是。”
  “那就快去练吧!奥狡鸱缋淅涞乃担骸暗饶懔泛昧酥笤倮聪蛭乙丁!?
  “陆庄主,你……”
  “滚开!”陆起凤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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