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谨哥儿五周岁,六虚岁。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
“会不会太早了点?”十一娘说着,让小丫鬟给自己盛了碗汤。
“谨哥儿聪明,让他早点启蒙。”徐令宜笑着,“他身体也好,精力充沛,再给他找个师傅专教拳脚功夫。再晚了,身子骨硬了,就学不到什么真本领了”
十一娘失笑:“侯爷到底是要谨哥儿学武技,还是要谨哥儿读书啊?”
“都学”徐令宜道,“要上‘马击狂胡,下马草行书’。”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期盼。
十一娘想到谨哥儿玩泥巴的样子,想不出谨哥儿能文能武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要是他不喜欢呢?”
“男孩子,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徐令宜不以为然,想到十一娘常常搂着儿子亲啊抱的,又道,“你也不能惯着他。”然后想了想,“就这样说定了,明年就给他启蒙。”一副不容十一娘拒绝的样子。
十一娘还怕徐令宜惯孩子。
既然他下了决心,她自然要支持。
“那就依侯爷的意思好了”十一娘笑着喝了口汤。
两人默默地吃了饭,去了太夫人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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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突然停电,写的稿子常常会丢一些,只好反复地写,心浮气躁,更新晚了很多,非常抱歉
先贴个草稿,等会来改错字。
第六百零三章 无措(上)
谨哥儿正和太夫人在库房里。
“这个好看!”他从一大排锦盒里指了个石榴。
那石榴不过半头大小,皮是翡翠雕的,瓤是红宝石,上面还歇着个用象牙雕的小小白sè蝴蝶,十分的可爱。
太夫人呵呵地笑,吩咐玉版:“把这个装起来!”然后又低头柔声问谨哥儿:“还有哪个好看?”
谨哥儿看了看,又指三寸来高的弥勒佛。
那弥勒佛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袒xiōnglù腹,笑容可掬,一派喜乐。
太夫人就吩咐玉版:“把那个也装起来!”
玉版笑着应“是”。
二夫人忍不住道:“娘,谨哥儿年纪还小。这也太贵重了些。您有这心,等他大一些了,再赏给他就走了。”
“没事,没事。”太夫人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们谨哥儿可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说着,搂着谨哥儿亲了一口,笑盈盈地望了谨哥儿,“是不是啊?谨哥儿!”
谨哥儿连连点头。
太夫人就柔声问他:“你看看,还喜欢什么?”
谨哥儿的眼睛就在那些锦盒间穿棱着。
二夫人望着兴致勃勃的祖孙俩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徐令宜和十一娘去的时候,太夫人正斜斜地倚在西次间临窗大炕的东边。歆姐儿乖巧地坐在太夫人身边,二夫人则坐在炕边太师椅上。原来放在大炕中间的黑漆钠缧huā鸟炕桌被挪走了,快八个月的诚哥儿坐在那里,谨哥儿和诜哥儿一个拿着拨浪鼓站在西炕角,一个拍着小手站炕边。
“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谯,哥儿。
诜哥儿睁大了圆溜溜的黑眼睛,望望熟悉的哥哥,又望了望谨哥儿手中的拔浪鼓,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太夫人看的呵呵地芜站在炕边的五夫人有些怒其不争地mō了mō次子乌黑的头发:“傻小子!”
诚哥儿趁机爬到了母亲的怀里”然后指了谨哥儿“咦啊啊”了半晌,好像在让五夫人帮他把拨浪鼓夺回来似的。
徐令宽已笑着迎向了徐令宜和十一娘:“四哥,四嫂!”
徐令宜笑望着弟弟:“今天不用当值!”
“嗯!”徐令宽给徐令宜和十一娘行了个礼,“皇上去西山别院避暑还没有回来。我们这些留在燕京的没什么事,天气又热,刘副统领把班次调了调,每个人上三天歇四天。大家都乐得轻松。”
皇上带着皇后、皇太子等人六月中旬就去了西山别宫,内阁大臣,六部官员都跟了过去,原要安静空旷的西山骤然间车水马龙”踵接肩摩、张袂成yīn。
他们说话的时候,炕边的大人小孩子都已望了过来。待徐令宽话音刚落,谨哥儿就跳了起来:“爹,娘!”
太夫人也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你们来了!”
徐令宜和十一娘恭声应“,是”,上前给太夫人行礼,妯娌间又见礼,脂红领着两个小丫鬟端茶倒水,谨哥儿要下炕,玉版忙过去帮着穿鞋,那边诜哥儿看了也要吵着要下炕,玉版又帮诜哥儿穿鞋”大人小孩,屋子里乱哄哄,却有种温馨的热闹。
太夫人看着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忙了好一会,大家这才分主次坐下。
二夫人问起徐令宽调班的事:“皇上不是留了粱阁老在京吗?怎么?你们调班,粱阁老也不说一声?”
“刘副统领问过粱阁老了。”徐令宽笑道”“粱阁老说,这是御林军的事,他也不懂。他只知道不能空岗,不能出事。”
二夫人笑起来:“难怪别人说粱阁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不过,只怕会被人捉了把柄。”
因关系到徐令宽本人,徐令宜闻言不由神sè一紧,忙道:“捉什么把柄?我可是随bō逐流。既没有出头,也没有拖后tuǐ。”
看到徐令宽紧张的神sè,二夫人笑起来:“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粱阁老。”又道,“从前几位阁老年长,都到了致仕的年纪,想留三分情面,不免睁只睛闭只睁。可如今新入阁的窦阁老和魏阁老都正值壮年,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没事还好,如果有个什么事,粱阁老只怕不好交待。”
徐令宽立刻想明白过来。他不由皱眉:“现在国泰民安,他们就不能少生些事?”
“国泰民安?”二夫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听说进入六月以来,福建那边频频发生偻寇上岸烧杀抢掠之事。我们住在燕京,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自然不觉得。可江南一带的黎民却水深火热,闻倭丧胆……”
五夫人见二夫人越说越严重,话题越扯越远,又是因五爷而已起,忙笑道:“哎哟,这些事自然有皇上和诸位大人操心。我们这些人管好自己别出乱子就行了。”然后笑着问十一娘,“怎么没见谕哥儿和谆哥儿他们?”转移话题的态度很明显。
二夫人神sè微黯,然后掩饰什么般地低下头喝了。茶。再抬头时,已是风轻云淡。
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落寞。
太夫人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十一娘则正低头给谨哥儿整理衣襟,闻言笑着抬头道:“我让他们用了晚膳直接过来的。看时辰,应该快到了!”,太夫人就问起徐嗣谕的考试来:“……只怕还是要挑个吉日到文曲星面前上几柱香才是!”说着,望向了徐令宜。
“我看过黄历了。”徐令宜显然早有打算,“再过两天就是吉日。正准备和谕哥儿去一趟。”,“我在家休沐。”徐令宽笑道,“到时候也陪着谕哥儿走一趟吧!”
“行啊!”徐令宜笑道,“那里的风景还不错。”
正说着,徐嗣谕三兄弟过来了。
五夫人奇道:“你们怎么凑到一块了?”
平时徐嗣谕总是一个人,徐嗣谆和徐嗣诫则形影不离。
徐嗣谆看了徐嗣谕一眼,道:“是二哥邀得我们。”
“大家都在外院住着”徐嗣谕笑道,“就弯了个路。”委婉地承认了徐嗣谆的话。
徐令宜微微点头。
太夫人则招了三兄弟坐,问徐嗣谆:“,功课紧不紧?冰够不够用?那个窦公子有没有再来找你玩?”
“功课不紧。”徐嗣谆恭敬地一一做答“冰也够用。昨天母亲还差了竺香姐姐过来问。窦公子随着窦阁老去了西山这些日子没有过来。”
太夫人很是感慨,对徐令宜道:“没想到窦阁老去西山竟然把儿子也带上了!”,言辞间颇有些“你看别人是怎么带孩子”的味道。
徐令宜苦笑。
十一娘却看见进门后一直很沉默的徐嗣诫望着徐嗣谆lù出了惊愕的表情。
她望着神sè平静的徐嗣谆,若有所思。
夹家坐着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二夫人起身告辞,众人也就跟着散了。
路上,十一娘好奇地问徐令宜:“二嫂庙堂上的事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些消息不好直接送到潜邸。”徐令宜低声道,“就由香溢借口哈哈我拿衣裳送给二嫂,再由二嫂借口给皇后娘娘问安送到潜邸去。后来事越来越多,有些地方二嫂不方便出面二嫂就让自己一个忠心耿耿的陪房在回事处帮忙。现在这陪房虽然不在回事处了,见识却比寻常的人强。有时候来给二嫂送产业上的收益,跟二嫂说说外面的事。”
“难怪二嫂什么都知道……”十一娘笑道,身后却传来女子气喘吁吁低呼:“侯爷,四夫人!”
两人回头,看见玉版快步走了过来。
“侯爷,四夫人!”她匀了匀气息,曲膝行礼,递了个紫红sè底用金丝线绣着牡丹huā的袋子“这是六少爷落在太夫人那里的东西,太夫人特意差了奴婢送过来。”
十一娘有些惊讶。
谨哥儿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玉版已道:“太夫人还等着奴婢回去服shì梳说……”
意思是接了东西她好走。
十一娘满心狐疑地让竺香接了袋子。
那袋子好像出乎竺香预料之外的沉,她接过去的时候差点落下去。
十一娘暗暗吃惊,回去就打开了袋子。
珠光宝气迎面扑来,让屋子都明亮了几分。
徐令宜愕然:“这是……”
十一娘苦笑:“娘说,这是谨哥儿落在那里的!”
徐令宜眉头微蹙:“娘怎么突然想到赏谨哥儿这么多东西,而且还个个名贵异常!难道是娘的身体……”说着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入秋的时候我特意请了刘医正来给家里的人都把了脉的。”十一娘沉吟道,“如果娘的身体不适,以刘医正的为人,就是不告诉妾身,也会告诉侯爷啊!”她突然想到五娘来房的来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徐令宜先是一愣,然后仔细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平时一毛不拔,没想到关键时候还知道孝顺长辈!不错不错!”说到最后,笑容渐渐敛去,“十一娘”他揽了十一娘的肩膀,“是你平时教的好!”望着她目光深邃幽远显得特别的认真、诚挚,让十一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答非所问地道:“侯爷还说,妾身正头痛让谁带谨哥儿去摘桔子呢?”,徐令宜有些意外,眼底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有这么好的人选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好好思量思量!”!。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规矩(下)
晚上,吹了灯,黑暗中,十一娘商量徐令宜:“……我都嫁过来一个多月了……秦姨娘安排在每月的十一至十五,文姨娘安排在每月的十六至二十,乔姨娘安排在每月的二十一至二十五。侯爷意下如何?”
徐令宜想到她的小日子在月底,又想到她的不适应,觉得自己隐隐有些明白。
虽然照着府里的惯例给每位姨娘安排了五天的日子,把自己安排在了最易受孕的时间,但是小日子也在这其中……她是不想再侍寝吧?
心里略有不快,但很快也就过去了。
他希望十一娘能多生几个儿子,这才是最主要的。
“屋里的事,你安排就行了!”他无所谓地道,问起乔姨娘的病来:“……怎么还没有好?”
“换了太医院的吴太医。”十一娘笑道,“刚吃了一副药,只怕要多吃几副才能看得出效果来。”
“要是不行,让她母亲来陪陪她吧!”徐令宜道,“她只有一个寡母。”
“我知道了。”十一娘恭声应了,“明天一早就差人去请乔太太过来坐坐。”
徐令宜满意地“嗯”了一声,翻身睡去。
十一娘松了一口气。
各睡各的被褥,说些家长里短的,有种邻家温馨,让她觉得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送徐令宜上了朝,十一娘特意让陶妈妈去请三位姨娘过来。
秦姨娘和文姨娘一前一后到。前者穿了件青莲色灰鼠皮皮袄,头上戴去银鎏碧玉石的簪子,请了安后就有些木讷地站在那里。后者穿了件桃红色貂皮皮袄,戴了朵翡翠宝结,耳朵上坠着猩猩红宝石耳坠,进来就笑盈盈地和众人打招呼。
“夫人今天穿的这件袄儿好漂亮啊。”她啧啧称赞“这是今天春上的贡品。我想了好久,都没有买着。还是夫人手面大。”
因为突然下起雪来,十一娘穿件嫁时新做的湖色刻丝百婴嬉戏通袖袄。
她一时无语。
这样的人,你想不喜欢也难。
十一娘微微笑道:“还有文家三爷也弄不到的东西?”语气里带着几份调侃,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文家也不过是有几个闲钱罢了!”文姨娘笑着曲膝给十一娘请安,胆子大了些,“学得文艺武,卖与帝王家。要讲好东西,那全在宫里。我们家就是骑马也难追了!”
十一娘笑起来,打趣到:“那就是骑了血汗马去追。”
“那也是皇家贡品,有钱也买不到啊!”她笑嘻嘻地应和十一娘。
屋里的气氛立刻好了起来。
秦姨娘看见琥珀端了茶进来,立刻起身奉给十一娘。
文姨娘十分殷勤地和十一娘说了会话,乔莲房才来。
梳了坠马髻,并戴三朵指甲盖大小的并蒂莲,穿了件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妙目含烟,姿若弱柳,只怕西子还少她三分娇弱。
“夫人。”她给十一娘行礼,眼睛却毫不示弱地望着十一娘,“您找我来可有什么事?”
没有一点恭谦的样子。
秦姨娘很急的样子,不停地朝着乔莲房使眼色,文姨娘一改刚才的雀聒,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
十一娘不以为然。
她从来都不怕公然的挑恤,她只怕笑里藏着的刀剑。
“也不是单找你一个。”她表情淡淡地啜了口茶,吩咐琥珀给三人端了小杌子来,“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秦姨娘忙道了谢,文姨娘则半坐在了杌子上,乔莲房仪态万方地坐了下来。
十一娘每次看到乔莲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就有种“高楼坍塌”的心痛,也就特别能容忍她的不合时宜。
“昨天商量了侯爷,有件事想跟大家说说。”她笑着把各人侍寝的日子说了。
秦姨娘忙应诺着,文姨娘和往常一样,笑着恭维了十一娘一番“持家有方、贤惠大方”之类的话,乔莲房却是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十一娘问乔莲房:“吃了吴太医的药,你身体可好些了?”
乔莲房的声音很是疏离:“好些了。”
可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孔,十一娘微微摇了摇头,道:“侯爷让我今天去请乔太太来府里坐坐。你们母女也可以谈谈心。”
乔莲房猛地朝她望过去,目光如炬。
“侯爷……”眼角好像有水光闪烁。
“侯爷担心着你。”十一娘笑道,“你也要快点把病养好才是。”
乔莲房嘴角翕翕,哽咽着半晌没有出声。
就这样就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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