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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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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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跪聆太后意

……

莫非早就知道不好,此时见太后当面问出来,莫非心下更是悚然,不敢轻易答话。

太后也只淡淡一笑,回转脸去专心看着手上的牌,却并不再问。西阁雨轩中本就安静,此时只听马吊偶然相碰,清脆的“啪”一声。太后久病卧床,很少有这样的精神,让妃嫔们陪着打马吊。今日,倒是少有的兴致。

莫非想起慕容蓝等三人差点因为太后的一句话便死于暴室,自己在明仙宫中几番被下药,也不知和太后有没有关联。再想起姐姐曾经对自己说的话,莫非心下油然而生一股畏惧之情,定了定神,才磕头道:“臣妾慕容氏有罪,请太后责罚。”

太后微微扬眉,却自有一种威仪,从她疲惫的眼角、削瘦而没有光彩的脸颊、锐利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抬眼淡淡看莫非,“何罪之有?”这样平平常常一句,仿佛是在问莫非,用过早膳没有一般。

莫非低眉敛容,静静答:“臣妾康复已有数日,却未及时向太后请安,请太后恕罪。但是臣妾无时无刻未向佛祖祷告,祈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哦?真是这样的罪么?”太后缓缓丢出手中的一张牌,打量莫非一眼,突然转了话题,“明仙宫住得还习惯?”

莫非心下一紧,“明仙宫清雅宜人,臣妾很喜欢!”

太后“嗯”了一声道:“依哀家看,明仙宫只怕你是快要住不惯了!倒是未央宫更适合你一些!”

陡闻此言,吕修仪刚刚摸上手的一张牌“啪”的一声落到桌上。吕修仪一惊,忙跪倒:“臣妾失仪!”

太后冷冷看她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慕容昭容都不失仪。你失什么仪?起来继续打!”吕修仪有些惶恐的看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莫非一眼,低声应了声“是”,缓缓起身重新又摸了一张牌。

莫非不是太过镇定。而是没有料到太后如此直接,惊得呆住,不知该如何作答。直到吕修仪起身,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未央宫乃历代皇后之所居,臣妾惶恐……”

太后抬手拨了拨手上的翠玉镯子,轻笑道:“话虽如此,倒还不曾越过从前明妃的例子!你入宫晚,不曾听说,你明仙宫从前的主子明妃,便是在未央宫住过的!皇帝要宠着你些。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能为你摘了来,要住在哪宫哪殿,也不算什么。”

莫非越听越是心惊,冷汗涔涔而下,只磕头道:“臣妾不敢!太后明鉴,臣妾不过只是昭容。臣妾之上,不仅有常妃娘娘自幼便伴在圣上身边,夫妻情深。还有玉妃娘娘怀有龙子,于社稷有功。就算是洛姐姐和南宫妹妹也比臣妾好上千倍万倍,臣妾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太后这番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朝常妃道:“瞧瞧,咱们慕容昭容是嫌哀家不疼她,给她的分位低了,都及不上你们两个了!”

莫非大惊。连忙道:“臣妾绝无此意!”

太后并不理会,只静静的摸牌看牌,半晌才道:“明仙宫风水不好,妖媚之气甚重。哀家瞧着,是该让你换换地方了,那种地方,空着也就是了。这宫里,又不是没有空着的宫殿给孩子住了!常妃,你便是这么刻薄妹妹的么?”

常妃略略觑了莫非一眼,突然笑容满面的嗔道:“臣妾说太后越活越年轻呢,太后偏不信,太后这番说起笑来,可比咱们姐妹还有趣呢!看把慕容妹妹吓得!”

太后紧绷的脸上稍微有了一丝松动,忍不住笑道:“哀家原瞧着你是稳重的,却也如此的油腔滑调的。”

洛昭容也跟着笑道:“太后笑一笑更显得年轻貌美了。”

太后斜瞄了洛昭容一眼,笑道:“连你也来调笑哀家!”

太后竟再也不问莫非一句话,也不叫她起来。只是专心的打着马吊,偶尔和常妃等人调笑几句,仿佛根本忘了莫非的存在。

莫非跪在那里良久,青石地钻极为坚硬,跪到快午时,双膝早就痛得发麻。

太后赏且悠然自得,另外三位却已经有几分尴尬起来,特别是吕修仪,在场几人,她的分位最低,平日又不甚受宠,此番正好来给太后请安却遇上太后让她陪着打马吊,还以为是大好的机会讨好太后,竟被她遇上了这样的事。如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跪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内心实在煎熬。好不容易摸到一张好牌,却当做废牌打掉,正好打到常妃手上,常妃也是心神不宁,却还笑着道:“胡了!”

吕修仪陪笑道:“太后,臣妾又输了,实在不是太后和两位姐姐的对手,本月的月例,可都孝敬您老人家和常妃姐姐了。臣妾没出息,求太后饶了臣妾,赶明儿待臣妾多练上几回,再来陪太后和几位姐姐。”

常妃和洛昭容都听出来吕修仪这是有意为莫非求情,不由都附议起来。

太后却是笑道:“说得可怜见儿的,常丫头,明儿便给你们三位宫里拨双份的月例,算是哀家赏的!咱们再来。”常妃无奈,又望了莫非一眼,但见她跪在那里,神情虽然平和镇定,额头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不由暗自叹息,却也不敢求情。

……

没几圈,常妃刚刚打出一张牌,太后又胡了,太后泰然一笑,对常妃道:“如今你掌着协理六宫的权责,权责权责,既是权也是责。你虽没有皇后的位份,但只要掌着这权责一天,就该拿出些威仪来,下面的人才不至于乱了规矩,弄出些猖狂的事来。”

常妃忙站起来,恭声应了声“是。”

太后摇头道:“你就是太厚道了。哀家不过是提醒你几句罢了,坐下吧。”

常妃这才又坐了下来。太后缓缓道:“你是从东宫就跟着他的,原是最体贴最知晓他的人,皇帝日理万机,这后宫里的事,自然不能再让他操心。前几年还有哀家给你撑着,照看着,妖孽狐媚自然是不能烟视横行的。这些年哀家身子不爽利,倒是你时时照看着哀家,忘了自己的本分和权责!哀家本也觉着这几年,六宫之中也算太平。没出什么乱子。可眼下瞧着,倒是叫人担心,莫又搞出了哪宫专宠的事来。”

常妃慌忙起身,跪倒在地,恭谨道:“是臣妾无能,叫太后担心了。”

太后道:“好孩子,哀家不是怪你。只是你一向宅心仁厚,是好事,却也有不好的地方。许多事情你看不到,而你看到的地方,却顾着姐妹的情谊,不肯出声。图叫人搞出花样来。”太后手一扬,摸起一张来,“啪”的一声,又打出一张牌去。

莫非静静的听着,面色保持着沉静。只是跪得久了,不只是双膝,连双腿都已经全然麻木,只垂首低眉,望着树影,暗自猜度,“快午时了,皇上为何还未来?”

又过了许久,听太后冷笑了一声,道:“哀家老了,已经看不住你们了。后宫之中,还是要有皇帝的宠爱才是长久之计,才能担保你们周全。”众人越发窘迫,只得躬身应道:“谢太后。”

正在此时,梅雪寒端着药碗进来,含笑道:“太后,该用药了!”

她太后皱眉对梅雪寒道:“每日三四次的喝,也不见好!喝得哀家舌头发苦,去倒掉罢。”

梅雪寒露出为难的神色,常妃等面面相觑,正待说话,却听一个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母后倒是小孩子脾气。若是不用药,母后哪里有精神和她们打马吊?让儿臣侍奉母后用药吧!”一道赭黄的身影随着说话声风一样卷进了雨轩。

莫非听见这声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来了!再吃些我这腿便要废了!

太后闻声却是一怔,但见莫非仍是纹丝不动跪着,眉宇间神色如常,心中厌恶已极,一腔不快却不能在李柚面前发作,无可奈何的迎着李柚道:“皇帝近日国事繁忙,怎么还有空来看我这老太婆?”

李柚笑道:“母后这是在埋汰儿臣不是?儿臣再忙是要来向母后请安的不是?”说着从梅雪寒手中接过药碗,递到太后手中。

太后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原本实在不想喝了,就瞧着你这点孝心吧。”说着将药汁一饮而尽。常妃眼明手快,见太后喝完药,连忙从托盘取了洁白的绢子为太后擦拭。

皇帝见莫非还跪着,若无其事的笑道:“昭容今儿也有空来向太后请安么?”

太后冷冷觑她一眼,恍惚才回过神来,“倒疏忽了慕容昭容了,怎么还跪着。”说着向莫非招手,“你来服侍哀家漱口。”

……

(感谢“花小司”亲爱滴兰兰同学给慕容的粉红,唔,为什么总觉得节假日会比上班还累,各种瞌睡各种奔忙,然后,还是更了。咳咳,亲们,表扬我吧,表扬我吧。咳咳,无耻滴慕容,遁走~~~那个,慕容最近节奏有点问题,在改正中,在加快g~~~)



第一三七章 顶撞

……

莫非磕了个头,恭声应是。便要起身,无奈跪得久了,双膝早失去了知觉。咬牙用手轻轻按在地上,方挣扎着要站起来,好不容易起身,连忙又请了个安,道:“谢太后。”

太后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嗯”了一声,并不答话。

莫非接过宫女递来的金盆,朝太后走去,步履有几分艰难。没几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身侧有人伸手搀了她一把,莫非被龙涎香的气味一袭,侧头看去,正是李柚,她垂首低声道:“谢皇上。”李柚乌黑莹亮的眼睛只看着她,淡淡一笑道:“免礼。”莫非口中道谢,眼神却递过去一丝嗔怪:慕容蓝不是早就给你递消息过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叫我跪得腿都麻了。

李柚眼中嗜起几分笑意,只是略略摇头,不再言语。

太后虽病着,却不是瞎子,见二人眉目传情,心中怒不可遏,只“哼”了一声。

莫非忙将金盆端到太后身边,接过宫女递来盛着清水的茶盏,服侍太后漱了口,俯下身低声道:“臣妾备了些冰镇莲荷酸梅汤,清凉可口,太后吃了药,可要用些?也好去去舌尖的苦味。”

常妃见太后面色不善,只是碍于皇帝在场,极力压制并不发作,连忙笑着打趣道:“妹妹真有心,太后夏日里最爱喝这酸梅汤呢。”

李柚见太后并不言语,只是淡淡的没有表情,亦陪笑道:“母后,您瞧,云菲对您多有孝心。”说着,朝莫非挥一挥手。“还不快去取来给太后品尝!”

莫非连忙应是,正要转身,便听太后曼声道:“慢着!”太后看着李柚。懒懒道,“记得皇上年幼时,最爱给哀家捣鼓些蜜饯点心的。”

李柚看了一眼莫非。见她不动声色的轻轻点了点头,便道:“儿臣亲自去给母后取来。”

见李柚走远。太后目视洛昭容,洛昭容连忙带着众人告退。只留了常妃与梅姑姑。

太后以手扶额,懒懒道:“有些头疼!”常妃闻言,便要去给太后按头,太后指尖微动,指向莫非,冷冷道:“你来。”

莫非一怔。连忙走到太后身后,给她按起头来。这本不是她擅长的事,只是榆钱给她按得多了,她也学了一两分,如此被太后指名道姓,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

太后闭着眼,舒服的“嗯”了一声,才道:“服侍人的功夫果然见长了。这还没侍寝,便能叫皇帝念念不忘,若是再用些闺房之术。皇上以后能不能日日早朝也说不准了!后宫大乱事小,天下大乱事大!”

常妃从未见太后说话如此直白刻薄,直惊出一身冷汗,转眼看莫非依旧一脸淡淡。手上不轻不重的给太后按着头,倒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倒是哀家对你掉以轻心了。”莫非听得太后语气越加不善,心知议政王一脉大势已去,太后果然是再看不惯慕容家一家独大了。只缓缓停了手,跪倒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太后言重!臣妾惶恐!”

太后微眯了双眼,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声如冰碎:“听闻慕容家与反贼莫家世代交好!怎么慕容家的女子,何时也学会了如莫家的女子一般,狐媚惑主?”

莫非脑子里“嗡”的一声乱,心口陡然抽痛,浑身的神经骤然绷紧,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拽住锦帕。不过片刻,莫非已经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缓缓伏在地上,叩首道:“臣妾实在不知太后所言何意!还请太后明示!”

常妃见太后动怒,也慌忙跪在地下,轻轻唤道:“太后,妹妹她……”

“你住口!”太后狠狠瞪了常妃一眼,抬手抚一抚鬓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非,“怎么?身为慕容家的女儿,竟然不知道莫家么?想当年,莫家获罪,你们慕容家可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反贼喊冤的!你身为慕容大元帅的私生女,那样风风光光被大元帅接回慕容府,又送入宫中,竟然,不知?”

莫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含笑道:“臣妾实在糊涂。宫中早有定规,后宫不得干政。太后所说大多为朝中之事,甚至许多话,臣妾是第一次听说。至于慕容家和莫家有什么,那是父亲的事。臣妾嫁入皇家,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臣妾心中,只有皇上。皇上日日探望,臣妾感激涕零,的确是罔顾了祖宗训诫,竟然做了专宠的那一个。但臣妾回想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只要能与皇上多相处一分一毫,臣妾也是绝不后悔的!皇上是臣妾的天,也是臣妾的丈夫。臣妾是天家的媳妇,也是皇上的妻子,没有哪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留宿在别的女人床上!太后若因此事怪罪臣妾,要打要罚,臣妾认了!何必牵扯上父亲,还牵扯上反贼不反贼的!难不成因为女儿得宠,父亲便是反贼了么?”

“放肆!”一只青花瓷茶盏“啪”的一声碎在莫非身前,碎片高高溅起,其中一只直溅上莫非脸颊,在雪白的脸上划出一刀血口。

又是“啪”的一声,李柚将手中的托盘一把扔在地上,一盏冰镇莲荷酸梅汤连同瓷碗碎了一地,李柚一把将莫非揽入怀中,口中疾呼,“母后!”莫非嘴角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太后目光如剑,只周旋在李柚和莫非身上,语气微妙而森冷,“如此说来,倒是哀家为了棒打你们这对好鸳鸯,捏造事实,冤枉了慕容大元帅了?好好好!”太后连说了三个好,手一抬,梅雪寒和常妃连忙一左一右将她扶住,太后怒气冲冲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有些沉痛的看了李柚一眼,正好看见李柚望向莫非的眼神,清明的眼神中有着无可自拔的沉溺。太后满面沉痛,看向莫非的眼神难掩厌弃痛心之色,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一面走,一面低低叹道:“哀家有些后悔了!若是明妃还在,必不会有慕容氏如此嚣张!她分明是察觉我儿回来了,才故意说那番话来离间我们母子!慕容氏,心机深沉!哀家老了!老了!”

常妃心中一凛,不敢抬头,只顺伏道:“太后放心,还有媳妇在!”

太后颜色稍霁,语气缓和了些,“也是有你在,哀家也才放心些。事情进行得可还顺利?”

常妃忙低首道:“是。”

太后转首看常妃:“是你的始终都是你的。遇见明妃之前,皇上与你感情最深,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

常妃轻轻垂首,声音却有些哽咽,道:“是。”

太后眉心一颤,眸底有深重的哀痛一闪而过,最终没有说话,手上却轻轻拍了常妃两下,静静朝寝殿走去。

……

第一三八章 逛青楼(一)

……

莫非没想到李柚竟然真的就这样带她去逛青楼!她今儿在太后那里白白跪了半日,有些恼不过,又怨不得李柚因为国事来得晚了,便拿出李柚答应带她青楼的话说道。谁曾想李柚竟然真的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宫。

慕容蓝和榆钱她们肯定还以为她和李柚在御书房画画呢。皇帝命了人不许打扰,她平日作画整整半日也是有的,想必没有人会发现她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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