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开枪!”莫如风大声喝道。
呼喊的同时,莫如风不顾伤口剧痛,身形展开,向庄晓月扑去。
非非的枪口指着庄晓月,但他的手指没有动,他楞楞地看着庄晓月的眼睛。
那眼睛,带着无尽的哀伤,仿佛一个母亲,受到自己孩子的伤害后,伤心、慈爱、感概都融在那眼神中
非非的小脑袋还不能辨别真假,他对莫如风的喊声充耳不闻,他的眼泪流了出来,“对不起,妈妈”
庄晓月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她侧身避开非非的枪口,飞起一脚,向非非踢去!
非非小小的身体凌空飞了起来!
庄晓月那一脚,用尽了全力,非非在她的一踢之下,飞起大概有一人高的高度,而非非的下方,是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非非”莫如风失声大喊。
庄晓月踢出那一脚后,没有丝毫停顿,她立即转过身来,对于必然发生的事,她觉得没必要分神去看着。
她现在需要面对的是莫如风,伤痕累累的莫如风。
面对着莫如风,左手抬起,扣动扳机。
莫如风再次中枪,肩头血流如注,但他只是颤抖了一下,除此之外,他身子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看着庄晓月的身后。
夕阳已经落到了山边,红色的晚霞正笼罩着山川河流。
在红色的夕阳影中,非非小小的身体在空中飞起,他的枪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死死地握着枪!
莫如风告诉过他,面对着敌人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要松开你的枪!
枪在,希望就还在!
非非紧紧抓着枪,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升起,然后落下
在下落的同时,他的身体不再蜷缩着,而是在空中舒展开来,他的身子成了一条直线,双手握枪,往前伸出。
非非的身体在空中缓缓旋转。
当他的身体快成水平状态时,他手中的枪响了!
这一枪正中庄晓月的小腿!
庄晓月一个趔趄。
然后是第二枪,正中庄晓月的大腿!
非非的身体继续在空中旋转下落。
当他的身体完成呈水平状态时,他开了第三枪和第四枪,这两枪正中庄晓月的后背!
非非继续下落,他的身体已经在悬崖下了!
但他依然开了最后一枪,这一枪,从下而上,从后方击中庄晓月的脖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白皙的脖子。
莫如风冲向悬崖,他甚至没有去理会已经萎倒在地的庄晓月。
“非非”
山谷里回荡着莫如风的呼喊,但山风浩荡而来,又浩荡而去,白云袅袅,在山谷里翻腾,哪里还有非非的身影
莫如风看着雾霭沉沉的山谷,久久不愿转身。
这时,他的身边忽然传出一声犬吠!
那是小猪的叫声。
不知何时,小猪已经爬到了莫如风的身边,它的后腿被打断了,血还在往外涌,它只能拖着后变身在草地上移动。
它分明看到非非落入了悬崖。
它一点一点的挪到悬崖最边缘,然后昂起头,对着悬崖哀叫,仿佛是哭泣,又仿佛是在呼叫着小主人
小猪望着山谷哀叫了数声之后,忽然做出了一个让莫如风大吃一惊的动作,它的前腿使劲一撑,身体往前蹿起,跃下了悬崖!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梅花寨顶峰,转眼间,只余下莫如风一个活着的人。
夕阳沉沉下坠。
山川河流在夕阳影中庄严肃穆,山谷的雾霭在晚霞里流淌,仿佛是流不尽的英雄血
莫如风对着这山川河流呆呆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撕了衣服的下摆,把腿上的伤口包扎住,然后转身。
庄晓月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莫如风经过她的尸体的时候,特意弯下腰,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已经呼吸全无。
佛说,这世间上,善恶终有报时。龙朔和维斯都是信仰佛教的过度,可惜庄晓月不明白这个道理。
莫如风拾起地上的手枪,插进自己的腰里。
他瘸着腿,一步一步走向那座烈士墓。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他站在那座烈士墓前,默默地对着墓碑。那墓碑极大,是山石所刻,但年代久远,碑上字迹斑驳。
旁边的碑文字体较小,但依稀可辨:
君讳惟希,字千里,湖南芷江人也,生于民国三年。幼敏而好学,聪慧闻于乡,及长,考入王京大学。适逢日寇大举侵华,乃投笔从戎,入中心空军军官学校,学成编入龙朔空军第十二大队。民国二十八年,君移守邛崃桑园机场,任中队长之职,空军少校军衔。翌年六月五日,君率队阻击空袭c市之敌,英勇奋战,击毁、击伤敌机各一架,然所驾之战机亦机尾中弹。复驾受损之战机,与敌搏击,击落敌机一架。惜乎战机失控,跳伞亦未成功,遂以身殉国,省省府院事务部收烈士遗骸,葬于高岗之上。追念功勋,痛悼良殷,青山碧水,殊不足彰其丰功伟业也。
莫如风对着墓碑鞠躬,然后蹲下,他把手伸到墓碑的后面,摸到一个凸出的石柱,缓缓旋转。
烈士墓的后方忽然发出一声响,泥土自动往两边移开。
待响声停止,一个直径大约三米的圆形天线露了出来,宛如一个仰面放置的“大锅”,稳稳对着湛蓝的天空!
莫如风知道,那是天眼,就是它和“北斗”相连!
莫如风站起身,一步一步往那个“大锅”走去。
在“大锅”的下面,有一个盒子,莫如风掀开盒子的盖子,里面是一个话筒。
莫如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无数次的忍辱负重之后,在无数次的血雨腥风之后,在那么多牺牲之后,他终于不负薛锦翔将军所托。
天边的落日已经坠到了山后,天地间陡然一片黑暗。
第二百零九章 西南战区(1)()
西南战区指挥部作战处值班室。
那部从未响过的红色的电话机孤零零地放在桌子的那一边。
值班参谋何志远中校正在低头核对实力。
“叮铃铃”
那部红色的电话机忽然响了起来,何中校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走到桌子的对面,抓起电话机。
片刻,他放下电话,飞快向另一个办公室走去。
那个办公室里,一个人正在翻阅一叠作战文书,那是作战科员杨云峰。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何志远创了进来。
杨云峰抬起头,并不说话。
“科员!那个电话响了!”何志远急促地说。
见杨云峰看着他,何志远接着说,“那个红色的电话,从未响过的电话,刚才响了!”
杨云峰这才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他说什么?”
“第一,维斯军将于今晚23点59分,从方向对我发动军事袭击。第二,维斯国防军情报部龙朔工作局队长副队长都已经被他们除掉。”何志远一字不漏地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
杨云峰向门口走去,何志远紧随其后。
“这个消息可靠吗?要知道,上午出现了这样的流言,事后了解,原来最首先说这话的,是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何志远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不会把流言当情报吧?”
杨云峰哼了一声,“那你会不会把情报当流言?”
何志远愣了一下,“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一起去见值班指挥,建议一级战备,”杨云峰的脚步稍停了一下,“避敌锋芒,伺机反击!”
指挥所指挥休息室,今日值班的是副指挥员卢孟楚。
卢孟楚今年五十七岁,在大区副职中不是最大的,却是任职时间最长的。
三年前指挥员韩复退休,他本有希望接任西南战区指挥员,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于尧,出任指挥员,卢孟楚只好继续在副指挥员的位置上干着,这一干又是三年。
他本以为自己和大区正职的职位没有关系了,谁知道,程于尧近来身体一直不好,昨日更是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战区医院急救室,虽然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但能否完全康复还是个疑问。
王京对程予尧的身体状况显然也非常关心,军委指挥甚至亲自给卢孟楚打了电话,明确要求,在程予尧不能回来时,要他卢孟楚多操心军队战备和训练的事。
那电话的潜在含义非常清楚,万一程予尧的身体欠佳,不能再继续任职,那接替他的,非卢孟楚莫属。
提升的机会再次摆到了卢孟楚的面前。
从内心讲,卢孟楚当然希望程予尧能够康复,但内心深处,却不可抑制的冒出那么一丝不应该的想法:老程啊,你就回家好好养病吧,军队有我呢!
杨云峰敲门。
“进来!”
杨云峰推门进去,立正,敬礼。
“杨科员,晚上过来,有什么事吗?”
卢孟楚微笑着问道,瞟了一眼跟在杨云峰身后的何志远。
“指挥,刚才我们从一个渠道得到一条重要的消息!”杨云峰答道,然后冲何志远做了个重复的示意。
何志远把刚才从电话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卢孟楚看着杨云峰说,“这不是上午社情监测报告里面的内容吗?”
杨云峰微微躬了一下身,“指挥,同样的消息,来自不同的渠道,那它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卢孟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是在给我讲解情报学的基础吗?”
杨云峰立正,“不敢!只是,敌人一般隐真示假,倘若消息泄露,便索性把真的东西给我们看,我们若以惯性思维看待,就不会相信,那对敌人来说,正中下怀!”
“情报来源!”
“指挥,韩指挥员退休前,曾经和空军一位指挥一道,设置了一个专门的情报通道,有一个民间组织负责搜索情报,非常紧急的情报,那个组织就会通过这个通道把情报传递给我们战区作战处。”杨云峰谨慎地回答道。
“民间组织?”
卢孟楚把这四个字说得很重,眼神中显然不以为然的。
“立即和王京情报机构联系,对这份情报进行验证!”卢孟楚果断地命令道。
“是!”
回作战处的路上。
“和王京联系,能验证这份情报吗?”何志远小心地问道。
杨云峰头也不回,“不能,如果王京收到这样的情报,一定第一时间转发我们,军委的命令也会随之而至,可是现在风平浪静!”
“那卢副指挥还要我们核对验证!”何志远大声说。
“小声点!”杨云峰皱眉道,“这是比较中规中矩的作法,他不相信这份情报。”
“呃,那科员,你相信吗?”
两人经过一个房间,那是工勤队的娱乐室,战士正在看电视,电视里在播放新闻,杨云峰站住了。
“本台消息,昨天凌晨,浣花溪畔的一栋别墅发生大火,据悉,那栋别墅时鼎汉集团董事长白梦楼的家,白梦楼在大火中遇难。”电视里播放着别墅熊熊燃烧的镜头。
电视里画面一转,“本台消息,近日上午,发生在我市的一系列枪击事件目前正在调查中,这是我市近年来最为严重的暴力事件,警方在案发现场搜集到各种子弹壳七十多个,死亡十三人,死亡人员身份还在核实中。警方专家正在对子弹壳进行鉴定,它们既有手枪子弹,也有步枪子弹。另悉,还有多人死于管制刀具,案犯作案手法非常专业,也非常残忍。警方初步估计案件为黑社会火并,具体情况还在核实中,下面我们采访一位办案警官”
“近年来最严重的暴力事件,黑社会,那个黑社会有这么强的实力!”杨云峰继续往前走,“刚才你说什么?”
何志远撇撇嘴,“我问这个消息,呃,你信不信?”
杨云峰看了一眼走廊外的天空。
天空蔚蓝,繁星点点。
“我信!”他一字一顿地说。
第二百一十章 西南战区(2)()
不出他的意料,没有什么新鲜东西。
这次他没有到卢孟楚的房间,而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指挥,经过核实,情报部门没有正式的消息能对刚才那份情报进行核实。”杨云峰斟酌用词,谨慎地说,“不过,我个人判断,这个情报是真的的可能性很大。”
思索了一下,他补充道,“毕竟,韩指挥员当初同意安装这个电话,说明电话那头的那个组织是有一定的可靠性的,即便不是我们的正式的情报机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卢孟楚好像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杨云峰才听见电话里传来卢孟楚的声音,“杨科员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你把内容拟成一份报告,送到战区医院,呈程指挥阅。”
“这?”杨云峰沉吟着。
“有什么问题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高了一点。
杨云峰小心地说,“程指挥员病重,他能否做出指示?况且,时间紧急啊,这一来一回,就算路上不堵车,怕不得一个小时?”
“杨科员我提醒你,虽然程予尧指挥员现在身体有点不适,军委并未改变对他的任命,但他依然是我们的指挥员,他依然有最后决定权!”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已经有些不高兴,“至于怎么节约时间,这是你或者你的参谋思考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副指挥员思考的问题!”
然后传来“啪”的一声,电话里传来“滴滴”的忙音。
杨云峰默默放下电话。
何志远看着杨云峰,“指挥什么意思啊?”
杨云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二十。还有三个小时四十分钟。
“让人备车,我们去战区总医院,找程指挥。”杨云峰对何志远说。
何志远答应一声,给小车班打电话去了。
杨云峰默默地看着何志远刚才打印出来的情报。
“第一,维斯军将于今晚23点59分59秒,从卫国方向对我发动军事袭击。第二,维斯国防军情报部龙朔工作局队长庄晓月、副队长白梦楼都已经被他们除掉。”
他的眼睛先是盯着第一行。
过了一会儿,他又盯着第二行。
然后他忽然打了寒颤!
这时,何志远匆匆走了过来,“车在楼下等着!”
但杨云峰并没有立即行动,他反而坐了下来。
“如果我们认为这个情报是真的,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准备?”
何志远看了看钟,“按演习的方法推算,把23点59分59秒定为k时刻,还有三小时三十五分钟。”
杨云峰摇摇头,“你错了!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发这个情报给我们的那人是这样想的,你是这样想的,还有,卢副指挥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时间折腾,卢副指挥绝对不会让我们去给韩指挥报告这个事!”
看着何志远疑惑的眼神,杨云峰接着说,“大家都把第一条的内容当成主要内容,而忽视了第二条!其实,第二条更重要!它会修改第一条的内容。维斯对华工作的队长、副队长都被干掉了,而且维斯将袭击龙朔的消息从上午起已经漫天飞,那维斯想要取得偷袭的效果,怎么可能等到原定的23点59分59秒?他们会提起!”
何志远悚然动容,“科员,我们得说服卢副指挥员!”
杨云峰微微摇头,“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不会说服他的。”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杨云峰嘴角微微上扬,“小何,你干过什么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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