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下午,几个劫匪出去吃饭,出去前,他们不但加固了捆绑,而且用毛巾塞上庄晓月的嘴。
但庄晓月等他们走远后,艰难地拖动沙发一步步挪到门口,用头撞门,终于惊动邻居。邻居报警,她才得以脱险。
莫如风把两把刀拿到一楼,给电动磨刀机接上点,砂轮飞快地转了起来,他拿起一把到,把刀刃靠近砂轮,随着“嚯嚯”的摩擦声,火星飞溅。
“爸爸,你磨这两把刀干什么?”非非站在他的身后问道。
“你一把,我一把,保护妈妈!”
“我有枪!”非非傲然道,“枪比刀好。”
“呵呵,那也未必,有些场合是不适合用枪的,却可以用刀。”
非非上楼看电视去了,莫如风继续磨刀。
夜色渐浓,夜幕中只见小院中火星飞溅,也不知是砂轮带出的火星,抑或是莫如风心中的怒火?
第二天早晨,欧阳平秋过来了,带了些补品什么的。
莫如风把家里交给他看管,自己去了“鼎汉”公司附近的那个出租屋。他打开窃听设备,想听听这两天有什么收获。
还真有收获,还是那个男中音。
除去几个毫无意义的语气词以外,只有一句话。
但已经足够了。
这句话是这样的:“那个训练部长,干得不错!”
话虽然很短,但听在莫如风耳中却字字惊心。
这个训练部长是谁?莫怀文可也是训练部长!
还有,干什么干得不错?
他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东西,离开出租屋。
他需要知道,这几天莫怀文究竟到哪里去了?
他回到农家小院的时候,欧阳平秋正接电话,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蚂蚁一样走来走去,听口气似乎是他家中那个彪悍的老婆在威胁他,不立即回家就要把他收藏的美酒扔掉。
“你走吧,这里没事了。”莫如风淡淡地说,“她不会真扔你的东西吧?”
“怎么不会?去年就曾经把我五瓶五粮液倒到泔水桶里!那是三十年的窖藏珍品啊!后来我听收泔水的老头说,他家的猪们吃了那桶东西,足足睡了三天三夜,醒过来后走路还步履蹒跚!”欧阳平秋嗫嗫地说,“这败家娘们儿!班长我先走,有事打我电话啊!”
欧阳平秋说完,开车走了。
莫如风上楼,庄晓月已经起来,她的神情恹恹的,估计这次意外对她的精神伤害很大,她还没能从被绑架的阴影中走出来。
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庄晓月从窗子往下看了一眼,说:“朱总来了。”
莫如风下楼把朱开雄接了进来,朱开雄客气地问候着庄晓月,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对胆大妄为的绑匪表示极大的愤概。
“抓住了得枪毙!绑架可是重罪!”他说。
“朱总,让小何把我的车给我开来,车停在我们公司购房的那个小区门口,钥匙丢了,备份钥匙在我办公室的桌子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抽屉没锁。”庄晓月说,小何是他们公司新招的司机,二十出头的一个小伙子,主要工作是开公司的小货车,没货需要拉的时候也打杂,啥都干点。
朱总立马给小何打电话安排。
不到四十分钟,小何就来到了农家小院。
小何把车停住院子外,把钥匙交给庄晓月。
“庄姐,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每天都给你桌上的一帆风顺浇水,它长得很好呢!”小何说,他的声音很浑厚,如果唱歌一定很好听。
庄晓月说:“谢谢!小何真细心!”
寒暄几句后,朱总和小何等人离开。
“庄总这几天不舒服,就不用按时上下班了,想去的时候去一下,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朱开雄临走前握住庄晓月的手,说。
等众人离开,莫如风问庄晓月:“怀文去哪里了?这几天都联系不上!”
“我哪知道?我出事前的那个下午就没看见他了。”庄晓月头也不抬,说。
晚上,莫怀文居然来了,他的神情有些憔悴。
他一如既往地和非非玩了一会儿,然后在院子里干点杂活。只是,莫如风发现,当莫怀文的目光和自己接上的一瞬间,他的目光有点怪,他在躲闪!
但他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正常,那种躲闪只是零点一秒或者更短的一瞬。然而,它逃不过莫如风的眼睛!莫如风对莫怀文的熟悉,就如同对自己的熟悉一样!
还有,他的目光几乎不在庄晓月身上停留。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到重庆出差去了。”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手机在酒店充电时被盗了,本想买一个,小何建议回成都再买,反正有事让他打电话就行。谁知道嫂子发生这么大的事!”
“是长得矮矮胖胖的,耳朵旁边有颗痣的那个小何吗?”
“对啊,他和我一起出差,今天上午刚回来。你怎么认识?”
莫如风不答。
莫怀文居然说自己和小何在一起,而刚才,莫如风亲耳听见小何对庄晓月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每天都给你桌上的一帆风顺浇水”!他们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兄弟反目()
庄晓月坐在旁边听两人生硬的谈话,却一句话也不说。
客厅的气氛明显尴尬。
“让庄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莫怀文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站起来对莫如风说,见莫如风不答,就上三楼和正在摆弄玩具的非非说了声“再见”,下楼离开了。
等莫怀文离开了一会儿,庄晓月对莫如风说:“我到公司拿个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吧?”
莫如风点头同意,叫上非非下楼。庄晓月驾车,一家三口向“君安”公司驶去。
因为是周六,公司的人很少,莫如风就和非非一起去庄晓月的办公室。庄晓月的办公室很大,大概有六七十平方,靠墙的一侧整齐地摆放着文件柜,靠窗的一侧是色泽淡雅的落地窗帘,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楼下的小广场。
但莫如风的目光停留在她那宽大的办公桌上,那上面安放着一盆“一帆风顺”,宽大的叶子青翠欲滴,白色的花朵正在绽放。莫如风知道,“一帆风顺”是一种不能缺水的植物,尤其是在夏天,温度高,水份蒸发快,如果一天忘了浇水,它就会焉掉。
“这个小何,真是个细心的小伙子呢!”庄晓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
庄晓月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个漂亮的发卡,然后三人下楼。经过传达室的时候,传达室的保安连忙起身打招呼,“庄总,回去啦?”
庄晓月答应一声,走进传达室,“这几天一切正常吧?”
那保安答道:“一切正常,庄总放心!”
“现在小偷小摸比较多,一定要防止无关人员进出,来客登记不能马虎。”庄晓月说。
莫如风却看着视频监控设备的大屏幕,大屏幕上人来人往非常清楚。
“你们的设备真先进,能看一下前两天的视频资料么?”
那保安见莫如风和非非是跟着庄晓月一起进来的,满脸堆笑,说:“当然可以!我们的视频资料至少保存三个月呢!”
说着,他打开昨天的视频资料,那是上班时的画面,不断有人从摄像头前走过,当一个矮矮胖胖的人经过时,莫如风认出,他就是小何。也就是说,周五早晨,小何还在公司!
“能再往前一天看看吗?”
“没问题。”
保安又调出周四的画面,画面上人来人往,又出现了小何。莫如风自己拿过鼠标点了快进,画面切换到下班时间,居然又看到了小何从摄像头前走过,而且经过时还抬头看了摄像头一眼。他抬头时,摄像头正好把他圆圆的脸庞拍了下来。
没错,那就是小何!
回家的路上莫如风一句话也没说。
莫怀文说自己和小何出差了,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是和小何在一起,但“君安”公司的视频监测却显示小何这几天都在!
而且,莫怀文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
很显然,莫怀文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说谎?他要掩盖什么?
春节时狩猎场中遇险后的弹壳,父亲留下的血字,白梦楼说的“训练部长干得不错”,莫怀文关于小何的矛盾说辞,一幕一幕地涌上莫如风的脑海,让他不得不承认,种种迹象都指向莫怀文!
他干了什么?
他还想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其实,当莫如风看到父亲留下的血字“文”时,已知道父亲要表达什么。他想告诉儿子凶手是谁!而父亲认识的人当中,名字中有一个“文”字的,只有莫怀文啊!
他只是不肯相信,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的莫怀文,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只是不肯相信,在薛锦翔将军组建的这个组织中,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莫怀文,有一天会会向自己开枪、向自己的父母开枪、会绑架自己的妻子!
他感觉到,那个背着又、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瘦弱的男孩正在离自己远去,越走越远。
也许,岁月会改变人,环境会改变人,甚至把人变成畜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愤怒多一些,还是伤感多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发现庄晓月正从后视镜中看着自己。
“爸爸,已经到家了!”非非提醒到。
他这才发现,车早已停下。
“晚上过来吃晚饭。”他给莫怀文发了个短信。
这次莫怀文很快回短信了:“好。”
晚上莫如风自己下厨,做了丰盛的晚餐。他做得很细心,菜肴一样样摆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居然摆了满满一桌,比过年还丰盛。
莫怀文到时,看到满桌的菜肴,明显愣了一下,但立即释然。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当然该庆祝一下。
晚餐时大家各怀心思,都很少说话,偶尔,非非说一两句话,方才打破沉闷。
非非很快吃饱,莫如风让他自己到三楼去玩儿。
院子里只剩下三个大人。
莫如风拿出一瓶白酒,是湖北产的十五年陈酿“白云边”。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莫如风喜欢这两句诗,也喜欢这个牌子的酒。
“不是说,尽量不喝酒或者少喝酒么?”莫怀文说,他指的是薛锦翔将军和他们的约定。
莫如风不答,只管给莫怀文和自己的杯子倒满。
“二十几年的兄弟,不管发生什么,总是值得喝一杯的。”莫如风端起杯子,向莫怀文举起来,慢慢地说。
莫怀文愣住那里,不知是举杯好呢,还是不举杯好。
“咱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儿,后来一起上学、一起调皮、一起在林场跟着林伯学武艺,一直到现在,情同手足、生死与共,难道你都不愿意为这段兄弟般的感情喝一杯?”莫如风说罢,一仰头一饮而尽。
莫怀文默默地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莫如风的脸立即变得通红,他再给两个杯子斟满。
“第二杯,为我们共同的军旅生涯干杯,虽然我在空降兵,你在航空兵,是不同的部队,但那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部队,目的都是保家卫国。我们曾经有着一样的理想,并为之奋斗,来!为我们一起穿过的军装,干一杯!”他再次一饮而尽。
莫怀文知道多说无用,也一口喝干。
莫如风再给两人的杯子倒满。
“第三杯,为离开军队后那些还未堕落的岁月!”莫如风说道,他把“还未堕落”四个字说得很重。
“对不起!”莫怀文的头低了下去,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喃喃地说。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却和我说对不起!”莫如风怒气勃发,一仰头饮尽杯中酒,“从现在起,你和我是敌非友,不死不休!”
一道银光,越过桌面直奔莫怀文,那是一柄长刀,莫如风从桌下摸出的刚开刃的长刀!
莫怀文霍然跃起,他一伸手,抓住刀柄,将长刀横在面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何下手()
莫如风从桌下摸出另一把刚开刃的长刀。
夜色已浓,借着院子里的一盏电灯,能看见两把新开刃的长刀闪着寒光!
庄晓月吓得叫了一声,远远避到屋檐下。
莫如风持刀逼近,当两人距离不足三步时,他挥刀,长刀仿佛载着他所有的仇恨,带起一阵疾风,刀锋扫向莫怀文!
莫怀文不及细想,将刀一挡,堪堪封住莫如风横扫的一刀,双刀相碰,“当”的一声,火星四溅,莫怀文借着刀柄上传来的大力,急忙向旁边跃开。
莫如风哪肯容他喘息!乘其立足未稳,挺刀直刺了过来。
莫怀文陡然一个后仰,刀锋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冰冷的刀锋离他的鼻尖不足一厘米。
躲过这一刀,莫怀文乘莫如风第三刀还未挥出,就地一滚,滚出五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此时两人真好隔着饭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两人隔着饭桌,静静地对望。
庄晓月捂住嘴,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对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现在以性命相搏。
两个呼吸后,莫如风突然飞起一脚踢在桌子上,圆桌侧飞起来,带着桌上的碗碟一起向莫怀文飞起。他的身子如影随形,长刀向着已经树立起来的桌面贯穿过去!
这,才是最具攻击性的一刀!
对方在圆桌之后,等长刀透过桌面袭来时,相躲也来不及了。
莫如风的长刀贯穿圆桌的同时,另一柄长刀的刀锋也透过桌面向自己袭来!
果然是师出同门,所想所做居然一模一样!
只是这刀锋的方向错了半尺,擦着莫如风的左臂掠过。同样,莫如风的刀透过圆桌后也没有刺中莫怀文,刀锋离莫怀文的手臂半尺有余。
两人同时发力,桌面哪里承受得了这两股大力,瞬间在空中裂成几块,落在地上。
两人都横刀身前,眼睛凝视着对方,脚步却在缓缓移动。
莫怀文的额头上溅着些汤水,正顺着脸庞往下流,他的情形略显狼狈。
莫如风脚步稳健,脸色阴沉,眼中似乎有火冒出。
两人游走了七八步,莫如风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双手持刀,那刀划过一道寒光,宛如泰山压顶,自上而下直劈下来。
莫怀文无奈,奋力举刀进行格挡。
双刀再次在空中相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莫怀文手中的长刀从中折断。巨大的压力之下,莫怀文双膝向下跪去,散落在地上的两个瓷碗在他的膝盖下变得粉碎。
这中游戏中道具的仿制品,虽然外形华丽,但毕竟没有经过煅烧工艺,说白了它只是一个刀状的铁片,哪里承受得了莫如风和莫怀文的大力?
莫怀文果断丢掉手中的断刀,伸手抓住莫如风的刀刃。
这时,被莫如风截掉的刀头才当啷落地。
“大哥!”莫怀文叫了一声。
莫如风闻声,手中的力度缓了一缓。
莫怀文一直当莫如风是大哥,但他很少叫莫如风“大哥”。
第一次叫莫如风“大哥”大概是他们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那时他们偶尔看到一部老电视剧《三国演义》,当他们看到“桃园结义”的时候,忽然很感动。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很好的朋友应该结为兄弟!
于是,在莫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