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良知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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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良知是路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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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房中两人的身上。

沈暮欢早一刻醒过来,她侧过脸就能一眼看见李重皓沉静无害的侧脸。他只是侧在她的身旁,连棉被都没有盖全。沈暮欢伸过去摸摸他的脸与手,竟然是一阵凉意。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内疚了。

然后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居然是烫的。死孩子吹了一夜的冷风,按理说像他这种武功高强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只是这死孩子却好像染了风寒。

沈暮欢徘徊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将手伸进了他的胸膛,摸出了滚烫的一张纸。她的心“砰砰砰”地跳,手指便抖得厉害,可是下一刻她便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就将那张纸收进了袖口里。然后一个翻身,就想像上次一样离开。

沈暮欢的脚跨过李重皓,她坐在床边突然间心里漏了一拍。有一道金色的光正好打在李重皓的脸上,他唇色发白,脸色潮红,嘴里却在呢喃。

他真的生病了,她到底要不要走?如果走,是不是太卑鄙了?况且昨夜他是已经很诚恳地想要为自己找出解药了。

“阿欢,阿欢,姑姑。”

沈暮欢作势要起身,却在这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憔悴而又留恋。她袖口里的那张纸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手。

然后这时,李重皓却突然醒过来,一把抓住了沈暮欢的手,他的双眸是红的,却又是亮的。他只是叫她:“阿欢姑姑。”

沈暮欢当即动弹不得,她的手腕在他的手中,能够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以及满腔的依恋。

“我好难受。”李重皓又开口,分明就是撒娇的模样,长睫毛一颤一颤。只要沈暮欢看上一眼,一定会心酸无比,觉得他可怜万分,然后留下来。

可是,沈暮欢没有转过头,她被他这一撒娇,心里早就一跳,然后顾不得其他,只想夺门而出。

“哈哈,我去请大夫哈。”

沈暮欢打着哈哈,挥开李重皓的手便如一阵风就消失了,李重皓的收磕在床沿上,一瞬间有点疼。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大亮,清晨的湿气渐渐消失,天与地之间一分一分回暖。分明就是快要春天了,分明那些凄寒冷寂的岁月就要远去了。

可是偏偏就要打回原形,李重皓的身子在发烫,可是骨子里却一分一分地冷下去。

朱掌柜推开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公子,要不要追回来?”

李重皓一双凤眼看过来,红的眼,精光被敛去,只剩下平淡无波的表象。他摇头:“让她走。”

朱掌柜暗自踌躇:“那个、那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李重皓依旧看着他,几乎一动不动,然后他便说:“让苏烟过来。”

沈暮欢走在了喧闹的长安街上,一直感觉背后像是有谁在跟着自己似的,感到浑身都不舒服,又想到既然已经跑出来了,也就没有在跑回去的道理。

天下山庄依旧是前一天盛况空前的景象,门口仍然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从朱家客栈到京郊“天下山庄”沈暮欢走了半天的路,这会儿正到晌午,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沈暮欢依旧是溜进后门,找到沈逸之时额角都已经出了汗。

而沈逸之正在躲在亭子里喝着茶,与李铭唠着嗑。

沈暮欢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啊……当即便足下一点,也不管她三脚猫的轻功,飞得歪歪扭扭也誓要第一时间打破死老头脸上让人牙痒痒的笑。

“哟!阿欢!”岂料沈逸之见了她,那叫一个热情,“啪叽”一声就把她拽了下来。

沈暮欢一个不稳,差点扑倒在石桌上。她恨得呀,那叫一个丢脸啊……

李铭一双眼瞥过来,连忙扶住她。眉眼间带了一层笑意,朝着沈逸之客套道:“沈兄的徒儿真是热闹。”

李铭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沈暮欢的脉搏上,沈逸之见了不动声色一把扯了开来,“啪叽”一掌挥向沈暮欢的脑袋,开骂:“咋咋呼呼干嘛!让李庄主见笑。”

沈暮欢“哼”一声,从袖口就抽出那张纸,“砰”地一声朝石桌一拍,豪气冲天地一句:“搞定!地图!”

石桌上的茶杯一震,滚到一边,茶水溢出来,溅到地图上。山峦、线条以及标记便全都显现了出来。

沈逸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家徒儿办事效率能这么高。

李铭却一把夺过地图,细细一看,便脱口而出:“玉寒山?武林大会?有谁想要搞破坏?”

“图是从李重皓那里弄来的。”然后他只说:“萧佑不是萧家的人,他是沈朝醉,现在是流觞宫的少主子。李重皓应该也是他的人。”

李铭一瞬间脸色奇差,茶杯在他手中“砰”的一声就被捏碎了。

沈暮欢吓了一大跳,只听得他说:“早就不应该留下孽种,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

“你早就料到李重皓会投靠流觞宫?所以当初要我们杀了他?”沈暮欢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李铭依旧铁青着脸,他看一眼沈逸之,摇摇头:“沈兄,当初还是你太心慈手软。”

“李重皓为何要投靠流觞宫?还有当初到底是谁下的毒?阿欢去杀他的时候,已经发现他中了毒。”

李铭笑,一字一句说:“他们是血脉亲情,怎么斩得断?至于下毒,我如何知道?”

“果然如此。李重皓果真不是你的孩子。我说虎毒不食子,你李铭也不是这么狠的人。”

沈暮欢还在被那句血脉亲情给怔住,愣愣地抬头就看李铭,却见他侧脸阴沉,眼中似乎有阴狠的光。

他说:“我只恨自己怎么不在他出生的时候一把掐死他,省得他作恶多端,连知未都要惨死在他的刀下。”

“他才没有!”沈暮欢一下子就喊起来:“他才没有杀人!他一直跟着我,武功尽失,龙吟刀也被他当了,他怎么可能杀人?!李庄主,你好好想想,分明是有人陷害他!”

她心里有点酸,想起了今早死孩子满脸依恋地叫她“阿欢姑姑”。他早就被正派所弃,人人得而诛之。连养了他很多年的父亲,都恨不得一早就掐死他。

那到底有没有人试着相信他?有没有人知道他真的是无辜的?

李铭却说:“李重皓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武功尽失,怎么可能?沈姑娘一直能保证看着他不让他作恶?再说,即使不是他做的,现在他还是投靠了魔宫,不管无辜不无辜,就这一条,正派所有人都可以杀了他。”

沈暮欢心里顿时一股气冒出来,这是什么他娘的狗屁父亲!即使不是亲生的,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了吧!她顿时就想开口骂这个狗屁的名门庄主。沈逸之却狠狠地拽了拽她的手。

“原来当年孙澈与皇甫无名的事是真的。沈朝醉和李重皓这么说来,应该都是他们的儿子了。”

李铭不知为何却一下子气焰软了下去,然后点了点头。

沈暮欢一把甩开沈逸之的手,瞪了一眼,恨恨地转身就走。

沈逸之摇摇头,叹一口:“流觞宫来势不小,我们得从长计议。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萧家的事。”

“萧炼居然被流觞宫控制,自家儿子被人替了也毫无怨言。真是可笑,居然还妄想当武林盟主。”

沈逸之啧啧:“萧家也是上百年的武林世家,能为了什么他能如此心甘情愿?你想想?”

李铭一瞬间脸色又极其差:“难道是‘天下归元’?”

沈逸之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他迷恋权势武学,这个世上还能有什么东西比‘天下归元’更能让他妥协的?”

李铭却突然一笑:“那还真是让他失望了,‘天下归元’根本就不会流传出去。”

“外面的人吵着要说法,你难道一直让他们待下去?”沈逸之从李铭手里拿过地图收好:“两个证人估计也是受了流觞宫的胁迫。不如还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哪怕是假的,只要能堵住悠悠众口。”

李铭点头:“沈兄说得是。一件一件来,先唬住外头那帮人,然后联合其他正派共同商讨武林大会之事。看来,十多年前的历史又要重演了。”他说得阴狠:“邪门歪道总该要剿灭。”

沈逸之起身:“我先去会会萧炼。”

“也好!”李铭看着沈逸之的背影,却突然说出一句话来:“沈暮欢不能出事,至少在八月十五她满十八之前不能出事。”

沈逸之的背影真真切切地一顿,然后又走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哟~两更都在晚上,一个早点一个晚点~

请叫我勤劳勇敢守信的好小白!

☆、阴谋诡计

沈暮欢气冲冲地往外走,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只差没地方撒。手里的碧湖剑一股股凉意蹿进她的臂膀,搅得她脑海里总是回旋着李重皓一双墨黑墨黑的眼,然后便是他满脸的依恋。

萧佑就是在这一刻挡在她的面前,正想要开口,下一秒却被沈暮欢一把挥开,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沈姑娘!”萧佑连忙喊。

沈暮欢这才抬起头,只不过一看见他,脸上连虚伪的笑容都摆不出来。只是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阳光正好,是温暖的光,打在萧佑的身上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只有一个想法萦绕在他心间:终于开始讨厌他了,终于像他一样开始不要他了。

沈暮欢见他呆愣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就“哼”了一声,然后又问:“萧公子,到底有何要事?”

萧佑这才反应过来,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楚姑娘也到了山庄里,沈姑娘要不要给她看看?”

“看什么?”沈暮欢莫名其妙。

萧佑叹气:“前两日看你脸色不好,不妨看看?”

已经不要她了,还非得要关心她好不好?沈暮欢当即就粗声粗气地开口:“你有完没完,关你屁事!”

萧佑一看她情绪激动,连忙摆手,差点就上前拍拍她的头,哄着她。他硬生生地一动不动,清俊的脸上血色淡下来,语气突然带了点卑微:“是在下多心了。”

沈暮欢“嗤”了一声就往前走,哪里知道萧佑从背后一掌便拍向她的后颈。

沈暮欢在昏过去的前一秒,看了一眼,突然眼眶就红了。她是想,多么可笑,居然走到今天这地步,然后便两眼一黑,不问世事了。

萧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好像没有长大一样,就跟很久很久之前一模一样,揽在怀里时瘦瘦小小。

楚惜往撇撇眼,素白的手“啪叽”一下就掐了掐沈暮欢的脸蛋,然后啧啧出声:“没几两肉,被蛊毒折磨惨了吧,估计也离死差不多了。”

她说得轻巧,可是在萧佑的耳朵里,“死”这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得他口无遮拦当场就骂:“重皓这臭小子!”

“据我所知,”楚惜往捏了两把沈暮欢没几两肉的脸颊也觉得没趣,收回了手,好整以暇地说道:“你那弟弟,为了这小姑娘可是求了别人了,差点要把自己送给别人。”

“怎么说?”

楚惜往朱唇轻启:“李重皓他呀,去找了蝴蝶谷,只要治好了沈暮欢,他就心甘情愿地入了苏烟门下。”她又摇头:“你们兄弟俩,这一点倒都一样,都想只好她。”她指了指沈暮欢:“这傻姑娘,倒也有福气。”

萧佑愣了愣,半响才说:“那也好,至少她活下来的机会会大一些。”他将沈暮欢往楚惜往身上一靠:“你帮她看看。”

楚惜往却不动,萧佑又问她:“怎么了?”

她一把就推开沈暮欢,吓得萧佑赶紧接住。她又正正经经地跪下来,严严肃肃地叫:“少主。”

萧佑脸色一沉:“起来,这里是天下山庄。”

楚惜往却一动不动,只说:“少主吩咐,属下自当倾心尽力,只望少主不要忘了复仇大计!”

这话一出,萧佑顿时无话可说,苦涩地笑道:“惜往,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担心什么?”

她这才站起来,又一把拽过沈暮欢。笑了笑:“那就好。”

过了晌午,用过中饭之后。李铭吩咐管家打开山庄大门,一群江湖人“轰”地一下全都涌了进来。

西苑的议事厅乌泱泱的,全是人。主位上的是李铭,在座的有新月教护法、崆峒派掌门遗孀、蝴蝶谷苏烟、萧佑。大门大派,只差了沈逸之。

一个个江湖中人,一双双利眼都盯着那护法与遗孀,只差在他们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新月教护法到底也是江湖中人,见惯了世面,被这一群才狼虎豹的眼神盯着只觉着有点不舒服。可是那遗孀就不同了,吓得连连往后缩。

李铭清了清嗓子,开口:“诸位,诸位。这几日大家逗留在寒舍门口,大家的想法我也清楚。今天让大家进来,就是想当着大家的面,在武林大会之前将这件事解决!”

“好!既然李庄主说了,我等就好好听着。”为首的一个大汉朗声应道。

李铭点头,却朝新月教护法示意。

那护法站出来,朝众人一个抱拳。然后便肯定地说道:“近日江湖关于我教与崆峒派的纷争大致属实。而在下也以人格担保,当夜在下是亲眼看见崆峒派掌门从徒弟身上取得‘天下归元’后一走了之。”

他说得气愤异常,一群江湖中人当即纷纷看向了那遗孀。可怜呐遗孀一个小妇人,吓得又倒退几步。

李铭再次情景,也没有阻拦,眼角余光却扫向了萧佑。萧佑似乎感觉到了,只是盈盈一笑。

李铭也是嘴角一个浅笑,然后他又像那遗孀点点头:“夫人,当时是什么情形,你能给大家讲讲么?”

那遗孀双眼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急得那帮江湖中人,一个个只差撬开她的嘴。

李铭安慰她:“夫人,你不要急,慢慢讲,大家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那遗孀听了这话,柔柔弱弱地抬起头,这才开口:“当日夫君闭关修炼,入夜后我便带着孩儿休息。还没睡熟,就听见外面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我出门的时候只看到家丁的尸体躺了一地……”

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场景,那遗孀一个瑟缩,眼泪几乎要落出来,颤颤悠悠地朝李铭看了一眼。

不知是为什么,萧佑心里就是一跳。

李铭又是安慰地点点头,那遗孀这才又说下去:“我心里暗自觉得不好,将孩儿藏好,就瞧瞧出了房门一看。却看到夫君闭关的房间已经大开,我连忙赶过去。哪里知道、知道……”遗孀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来,一张还算年轻的脸上都是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

萧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那遗孀突然一抹眼泪,“噗通”一声就朝当堂一跪。

众人当时一惊,李铭连忙上去搀扶:“夫人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只要你说出事情真相,在座的各位都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那遗孀点点头:“我进去时,夫君已经惨死在地!他闭关的房间也已经狼藉一片。夫君手里握着的是一本秘籍的封面,只是内容早就不见了。”

“你可看清那秘籍是什么?”

那遗孀点头,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她说:“是‘天下归元’!”

众大汉顿时群情激动,纷纷摩拳擦掌,传言都是真的!

到这一步,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只是萧佑一直觉得,太顺利了,顺利地有点心慌。

他抬头看李铭,之间李铭朝他一笑,然后他便又问那遗孀:“夫人可看清那贼人模样?”

萧佑心里“咯噔”一跳,暗叫不好。

果然那遗孀满脸愤恨:“我瞧瞧走密道追出去,那贼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李重皓!”

萧佑手一下拽紧,青筋凸显,牙关紧咬。

而“李重皓”这三个字随着遗孀的话音刚落,早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明明知道李重皓武功高强,去找他估计是送死,但是那一个个妄想天下第一的江湖大汉,却早就双眼锃亮,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刃李重皓,然后修炼得道,一举傲视群雄的一天。

李铭“砰”地一声就拍向了桌子,还是那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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