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也得不到。回去吧。”秦嫣伸出手轻柔地附上荼虞的手背,有些愧疚。
    是的,得不到的,那就不要去奢求了。
    可以获得原谅不就已经满足了吗?
    可以继续看到她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是的,这份感情没有对错,只是过了。
    过错过错,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过了那个时间,过了那个机会,便什么都消失了。
    “好。”荼虞转过头看着秦嫣眼里的歉意,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却也是一抹苦笑划过。
    你对我的只是愧疚吧。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如果是你想要却得不到的,那就让他坏掉吧。
    那个时候,你不想要了,也没人得到他了。
    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便可以拥有你了吧。
第66章() 
秦嫣番外(三)
    那天之后,沈默消失了。
    那时,我哭喊着叫着沈默的名字,却只能看着她阖眼坠入大海,船上的救生人员警醒后马上开始救援。
    我却只能泪流满面,心被名为恐惧和悔恨的情绪撕扯,从身体深处破碎,被嫣红的血液淹没。
    就像,那个我爱的人一样。
    沈默被救起后送去了医院,我却逃避了。
    我害怕看到沈默对我失望甚至恨意的表情,我拿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誉,在她身上唯一的手稿由于她的昏迷,退出了比赛,也由此埋葬。
    我拿到了大赛冠军,拿走了奖杯,得到了荣誉。
    我看着证书和奖杯,却只能从那上面看到,沈默阖眼坠落的身影,还有浓烈的绝望。
    就因为一丝嫉妒,我断送了整个世界。
    我摔坏了奖杯,扯烂了证书,蜷缩在床上,瞪大着双眼。
    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我差点杀了那个真心对我的人。
    我差点毁了那个我爱的人。
    我已经,毁了那个,我爱的人。
    我看着自己双手,盈满了泪与血。
    我把自己关了七天,才鼓起勇气去医院,想去看看她,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想要,赎罪。
    然而当我跑到医院,得到的消息是,她三天之前就出院离开了。
    我开始慌了。
    我无法想象失去她的时光会是怎样的无望。
    我无法接受,她不在我身边,心就像被万仞穿透,却又被吸走了血液,只剩下疮痍。
    我跟疯了一样,回到学校,听着那些可笑的祝贺,都如同是谴责。谴责我的不堪,谴责我的可耻。
    她退学了。
    我看着教授苍白的发,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身旁温顺地趴着那两只曾经差点咬上我的狼犬,沧桑的声音缓缓地说出。
    “她退学了,两天前。”
    我突然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去,膝盖撞上木质地板发出沉重的声音。
    我垂头望着地板,双目灰白。
    “找不到她了。”
    那个时候,心底涌起的绝望就如同海浪中心的蓝色,淹没了目光所及的世界。
    “孩子,有的时候,错了,就是错了,断送了什么,你该有分寸。”我听着教授缓缓起身时衣衫的摩挲声,听着他带着狼犬缓慢地向里屋走去的脚步声,眼神空洞。
    断送了什么?
    断送了那颗本就疮痍的心的信任。
    断送了二十多年唯一的爱。
    断送了,我的未来啊。
    呐,我错了啊。
    我知道我错了。
    你可以回来吗?
    不管你让我怎样都可以啊。
    不管,你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啊······
    我弯下腰趴在地板,全然没了什么形象,放声地哭了。
    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永远找不到那件自己最爱的玩具的时候,绝望悲伤地痛哭。
    那天之后,我仍然没有放弃寻找。
    我联系与她有过联系的所有人。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连她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在一起待了三年多,却不知她的家庭情况,都有谁,不知她家在哪儿,不知她家里的电话。
    二十多年,没有比那时更让我觉得人生黯淡无光。
    我从各个地方打听她的消息,一边在美国进修,一边世界各地的飞,去每个她可能去过的地方。
    却都没有她。
    过了几年,网上出现了一个同她设计风格很像的设计师,我跟疯了一样,找私家侦探,找黑客,查出她在的城市,查出她在的地方。
    怀着满心的希望过去,却遇到的是荼虞。
    那不是她,不是。
第67章() 
第二十七章:
    沈默回家了。
    回老家。
    任务分好之后,古以沫就非常忙。
    组团队,挑人选,然而在设计方案方面却没有选择竞标的形式,而是通过关系四处寻找国外国内足以同秦嫣相提并论的设计师。
    而比较有专业关系的秦湄和林儇却一直在上海公司,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是快一周没有联系。
    在沈默同她说,她要回一趟老家,一个人的时候,她已经在公司待了三天没有回家。
    沈默提着粥推开古以沫的办公室门,看了一眼对面拉开的窗帘,窗户外是成形的浓浓雾气,阳光不复。
    她看了一眼半关着的休息室门,琥珀色的眸子微垂,忽的像是叹息一般,阖了双眸。
    只为了那一个设计师,那一张设计图,便把自己劳累到这个地步么?、
    以沫,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沈默把粥放到办公桌上,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不算大的洁白床单上蜷缩着一个纤细的人儿,侧过的面容依然精致却添了一层疲惫。
    黝黑的眸子闭合,凌厉不再,沈默站在床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古以沫的睡颜,琥珀色的光波不知何时已经黯淡,流转都不能。
    就好似,那颗琥珀的核心已经损坏,只是在阳光下呈现出年华的光芒,而当阳光沉睡的时候,凝聚琥珀的泪滴就开始涣散。
    涣散。
    沈默安静地绕过床走到窗边,看了眼沉睡的古以沫,抬手轻柔地拉开了窗帘。然后,那琥珀色又开始凝聚,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就好像经历的那千年的寂寞沧桑,在一分一秒的孤独中汇聚着光芒。
    在那片光芒开始流转、翻动的时候,沈默转过头,勾了勾不算红润的薄唇。
    “起床了,以沫。”
    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好似被打扰到了一样,眉头没有松开,就那么缓缓地睁开了眼。
    凌厉的黝黑中被一种无力充盈,古以沫循着声音翻过身,看到窗前的沈默,黝黑中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那温雅的眉眼,柔和的笑意,啊,是我的沈默啊。
    古以沫舒展了眉头,软了眼角。
    “早,默。”
    “早,以沫,我买了粥,起来吃吧。”沈默走到床边,拿过一旁的衣服,等待古以沫起身。
    “嗯。”古以沫会意的拉开被子起身穿上沈默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进了洗漱间。
    沈默看了一眼古以沫似乎被疲倦攀布的瘦削,阖眼不语。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明。
    你可以拯救什么呢?
    疾苦的人们那么多,无望的人们那么多,不敢前行的人们那么多。
    你可以拯救哪一个呢?
    或许,你也只是看着摇摇头罢了吧。
    沈默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偏过头望着被雾气充满的窗外,有着努力散发橘黄光芒的路灯,最终也只能把光芒缩小到自己的周身。
    只能自保不是么?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古以沫洗漱好出来做到办公椅上拆开粥的包装喝了一小口,温热的。
    “我回一趟家,时间,七天之内吧。”沈默转回头,在古以沫面前的琥珀色永远都是那么明亮而温和。
    即使它的内核破损到了何种模样,在她的面前,绝对不会,展现那份残破不堪。
    不累么?
    好累吧。
    “你不是从家里出来的么?”古以沫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沈默口中的“家”的指向。
    “老家。”
    “······怎么这么突然?家里出什么事了么?”古以沫愣了愣,放下手中的匙,望着沈默,抿唇。
    “没什么事,老爹说农场最近有些忙,叫我回去看着几天。”
    古以沫敛眉,抿着唇觑着沈默,却发现不论怎么盯着她的琥珀色眸子,那里面永远都是古井无波,即使那是温柔的古井。
    现在,这个季节?
    “要去七天那么久么?公司最近也很忙,你知道的。”
    “不一定,最长可能要一周。公司忙我知道,但我能做的工作也不多。”
    办公室忽的安静。
    莫名的,就好似前一秒还吵闹的教室,后一秒忽然毫无声响。
    异样的寂静。
    “必须走么?”无名的几秒沉默之后,古以沫抿了抿唇,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嗯。”沈默看着古以沫棱角分明的侧脸,皓月般洁白,却坚强。
    “好。”古以沫仍然没有转过头看沈默,只是僵硬着脖颈,缓缓地吐出一个好字。
    就好似,鱼翅哽喉,不愿言语。
    “你注意休息,吃饭,我回来了之后,就去你家收拾东西住进我的公寓吧。”沈默垂眸起身,看着办公室的门把,有些晃神。
    “嗯,等会儿就走么?”
    “嗯。”
    “要我送你么?”
    “不用了,你吃了饭再去休息会儿吧,我叫的车在楼下等着。”
    “好。”
    酸楚之物哽喉不下。
    “我走了。”沈默看了一眼古以沫,见对方并没有转过头来的想法,阖了阖眸子,出了门。
    沈默下了楼,大门外一直等待着的黑色吉普便驶到了面前,副驾驶的门从内打开,一个小伙儿弯腰对着沈默笑着说道:“沈默姐,走吧,师傅在家等着呢。”
    “小杨,麻烦你了。”沈默上了车,望了一眼高楼的最上层,忽的无力般靠上椅背,薄唇微启:“走吧。”
    以沫,我不是非走不可,而是,不得不走。
    你知道你几天没有对我笑过了么?
    你知道你那黝黑的星眸里,有着戒备么?
    你或许从秦嫣身上看出了什么,然而,我分明在你身边。
    或许,这个世界没有神明。
    如果有,那就是他没有听到我的愿望。
    沈默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勾,竟是在微微颤抖。
    行驶的车带走了谁的寂寞,又带来了谁的泪水。
    那个愿望,只是雾气中的晕黄路灯。
第68章() 
第二十八章:
    车在雾气中缓慢行驶,路过的都是不清明的东西。
    或许是打着灯的车,或许是带着口罩的行人,或许是骑着电瓶车赶着上班的年轻男子······
    也或许,其实路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沈默这一辆行驶的车,踽踽独行。
    沈默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纤长的手指伸展,带起脉络。
    这只手,还可以握住那支笔吗?
    被旗帜断面刺破的手,还可以握住什么吗?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吗?
    站在高高的天空,踩着轻柔白皙的云朵,望着陆地上的人们在名为“生活”的漩涡中挣扎,攀爬。
    然后听着他们或无助或虔诚的祷告。
    视若无睹。
    沈默曾祈祷。
    离开曾经的生活和职业,开始全新的路程。
    她曾无助的扔下手中残破不堪的笔,看着面前瘫倒的旗帜,求助。
    她说,忘掉吧。
    放下吧。
    离开吧。
    然而生活的漩涡兜兜转转,把她又带回了那个地方。
    瘫倒的旗帜并没有竖起,残破的山丘仍旧无人等候,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
    她伫立在那里,望着双手,风撩起她的长发,却撩不起她的心。
    以沫,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给你。
    “到了,沈默姐,赶紧登机吧。”小杨把车交给机场门口候着的一个男子,好似是朋友的车借来接沈默了。
    “嗯好。”沈默看着小杨提着自己行李走进机场,回头望了望雾气的远方,阖了阖眼,跟着进去了。
    以沫,应该在生气吧。
    这么突然的离开。
    飞机因大雾延迟,沈默坐在候机厅,不言不语。
    小杨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开了口:“对了沈默姐,师傅说还有一个叫的外国女生来看你。”
    “?那是我的朋友,她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吧,师傅去机场接的她。”
    “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
    “额······”小杨没有想到沈默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蒙,他怎么会知道一个不认识的人为什么回来找你。
    “恩抱歉,回去之后我问她就行了。”沈默看着小杨局促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
    是她在旅行的时候遇到的背包客,不算十分亲密的关系,但是却彼此明白对方的沉默,算是少有的知己,只是平日很少联系,却也不会忘了对方。
    只是两人都不是会对别人诉苦的类型,她们只会感知到对方的承担,然后默默拍拍对方的肩膀。
    突然拜访也不算很奇怪,毕竟有过“前科”,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到了下午两点才算可以起飞,沈默听着飞机启动的轰鸣,阖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那已经散了精魄的琥珀。
    古以沫在办公室的窗边站了一个上午。
    她在生气,也在无奈。
    生气沈默突然决定的离开,无奈自己太过执着的倔强。
    她知道沈默跟秦嫣没什么,她只是不喜那个秦嫣的眼神和荼虞的挑衅。
    古以沫本就是一席君王城池掠地,一路顶着风险坐稳的总裁位置。怎么会安心忍受他人的挑衅。
    只是,以前她是一个人。
    而现在,她有沈默。
    人们都在考虑着自己的倔强和所谓的原则,却总是忽略身边人的眼神。
    他们总会自以为是的做什么,然后自以为是的认为对了,最后自以为是的伤了。
    这不是高傲,只是笨拙。
    笨拙的不会爱,不会保护爱。
第69章() 
六一番外:
    美国纽约市中心一家咖啡店内,咖啡馆内金发碧眼的人们都若有若无的看着靠窗那一桌人。
    黑发墨瞳的东方女性对立而坐,一人凌厉干练一人温文儒雅,相视淡淡的聊着什么,嘴角浅笑。
    虽然在纽约遇到华人并不奇怪,却少见这般出众的华人。
    两人进了咖啡厅快半个小时,各点了一杯咖啡静坐着,时不时看着窗外无言却也气氛温和。
    “小默默~”突然进来一位艳红长发眉眼桃花的华人女子,手牵着一位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墨色长发,眉眼温和。
    “儇,安静些,这是咖啡厅。”坐在窗边温雅的女子偏过头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女子,无奈的小声说道。
    “哎呀哎呀,不要这么拘谨嘛,我们是来给小筎秦过六一的诶,怎么嗨皮怎么来嘛~”林儇抱过小女孩坐在自己腿上,垂头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脸,女孩无奈地白了一眼不正经的母亲,任她捏着自己白嫩的小脸。
    “阿儇你怎么想着来纽约给筎秦过节?中国不行么。”古以沫抿了抿咖啡,些许凌厉坚韧的眉梢带着难以消除的疲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