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祚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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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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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气消了再跟他仔细自己这布置的深意。然而却没想到纪友这家伙如此锲而不舍,竟然一路追赶来,看样子今天不出气是不打算罢休了。

    最后,沈哲子只能躲进公主房间里,由公主出面拦住这家伙。

    兴男公主少见沈哲子这么狼狈,见他在房转悠着寻找藏匿地,更是乐不可支,抚掌大笑起来:“沈维周,你也有今天总是自诩多智,今天怎么还要托庇于妇人房?”

    沈哲子闻言后更是尴尬,对公主连连作揖,示意她出门去安抚住暴跳如雷的纪友。

    公主又笑语几句,然后才行出门去,单手掐腰一指在庭门外徘徊兀自叫嚷不休的纪友:“纪学,你们平日在前庭喧闹竟夜,我都能容忍,今天居然到内宅来叫嚣,真当我家没有规矩吗”

    纪友听到这话,眼眶都红起来,这家人不要脸啊不过吃他家一点酒食,竟然挖这么大一个坑给自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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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3 寸丝之利() 
0243 寸丝之利

    沈哲子在公主房内一直待到了傍晚,听这小女郎絮絮叨叨讲述近来家种种,虽然都是琐碎小事,但却不乏温馨。%

    “对了,沈哲子,我们家是不是没钱了?”

    突然,小女郎皱眉问道:“前日我让刁家相准备十金,打制一套首饰,等到南顿王妃寿日做贺仪,到现在也没得回报。”

    “十金?你要给南顿王妃打制一件金胄吗?也不怕把她脖子给压断”

    沈哲子听到这话,顿感肉疼,这小女郎真是过分豪迈,但凡有人来府拜会逢迎几句,都要厚礼相赠,这让千金公主之名在都喊得更加响亮。尤其那些没皮没脸的宗室们,都知道公主妆奁丰厚,更是隔三差五来他家打秋风。

    “哪有你说那么夸张”

    公主笑斥一句,旋即又叹息道:“我也知这贺仪过分贵重,但若礼数薄了,她们难免又言道我家吴人门庭,总是……”

    兴男公主又不是傻子,那些宗室们一次两次来还可以,次数多了,她也渐渐看出玄机来。有时也会刻意不以礼相赠,那些妇人们便要言道南北差异如何如何,这让兴男公主更加不自在。同处都又是宗亲,总不能彻底隔绝了往来。反正那些财货在她看来也无甚用处,索性换几句好话来听听,养几只禽鸟也要勤喂不是吗。

    沈哲子这些时间也忙碌得很,还真不知公主与那些命妇们往来的细节。此时听公主言道这些,眉头顿时深蹙起来,这小女郎的心理倒也瞒不住他,略加沉吟后,沈哲子便说道:“我家本吴人门户,但无论是褒是贬也非她们能够臧否。她们若再说这些怪话,直接逐出府去也不必客气。我倒要看看她们哪一家敢对我吴门户瞪眼”

    “我喜欢看你这张扬的样子”

    公主笑眯眯说道,旋即便又皱起眉头来:“若非你成日都在前庭宴饮,都不来同我说话,我在府内又是无聊,否则我才懒得理会她们”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内不免有几分愧疚,这小女郎自入都以来,因在服丧期内,不能随意走动,成日闷在府里,远不及在吴兴时过得那么惬意。而自己这些时间狐朋狗友交往太多,也没什么时间陪这女郎。

    略加沉吟后,沈哲子凑在公主耳边低语道:“那我明日带你出府去游玩怎么样?”

    公主听到这话,眸子顿时一亮,可是思忖片刻后便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这不合礼法啊父皇他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在守孝期内做错事”

    见这小女郎居然能忍住外出游玩的诱惑,沈哲子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亦能感受到先帝在其心目的地位。略加沉吟后,沈哲子才又笑语道:“这也不妨,明日我带你去自家产业巡察一下,不往旁处去看。我们家门庭产业太大,遍及半城有余,这也不算乱礼吧?”

    公主听到这话,本来黯淡下去的眼神复又变得晶亮起来,虽然她也觉沈哲子这话仍有不妥,但事实是这样啊,只在自家门庭之内游荡,的确不是乱礼。

    终于能够出门去逛逛,小女郎一扫心颓唐,便开始盘算明日出门后要做什么,将沈哲子晾在了一边。

    沈哲子又在房内坐了片刻,然后便行出门来。公主先前无心之语给了他警醒,自家这段时间开支确实不小,公主这里的花费都还是小头。他每日结交旁人,宴请宾客的诸多花费且不提,单单秦淮园墅的修筑便耗费良多,然而收入却没有增加多少。

    出门后,沈哲子让人将家相刁远唤来,拿过家账簿籍册核算一遍。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单单这几个月来,他们夫妻两在都的花销便超过了几百万钱

    随着时局越发平稳,都物价也是高企不下。但即便是如此,凭他们两人这花钱速度,谁家看到都要咂舌惊骇。须知苑那么大的用度,一季采购所用内帑也不过五、六百万钱之间。他们家两个花钱能手,日子过得苑皇族还要豪奢数倍

    对于财货之类,沈哲子倒也没有太敏感,他能花也能赚,即便这么花下去,也不过只是他家众多产业盈余的一个零头而已。但问题是时下财货转运困难,他在都一应花销,便也都走了公主府的账目,真真正正的吃软饭。

    略加沉吟之后,沈哲子觉得有必要在都发展一下副业了,最起码解决一下自家日常的开销。无论隐爵还是商盟,诸多收益都是作为日后的储备资金,可不是用来供他挥霍的。面对建康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市场,若他还抠抠搜搜过日子,简直辱没了自家江东豪首的名头。

    于是沈哲子便从头将公主府名下位于都的产业收益梳理一遍,再这么一算,才益发感受到公主这一份妆奁的丰厚。单单这不长的时间里,他们两个拼了命的花钱,账面居然还有百万钱的盈余。

    眼下沈哲子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正式接手这些产业,因而这些产业虽然已经归在了公主府名下并且收益也都按时送来,但其实还是少府属官负责打理。时下官员是个什么操守,沈哲子自然深知。

    算如此,这些产业的收入居然还能这么丰厚,可见先帝对兴男公主的钟爱之切。大概是担心公主嫁于他土豪之家,没有一个丰厚的妆奁压身,或会少了底气。可是先帝应该也没想到,他选的这个女婿如此不要脸,吃软饭吃得毫无心理障碍,根本跟公主无分彼此。

    略加沉吟后,沈哲子吩咐刁远准备几份函送往少府,让他们准备一下,自家近期内将产业接手过来。换了自家人掌管这些产业,收益应该还会有增加。但沈哲子仍然不满足于此,他打算将这些产业整改一番,结合自家的优势,在建康铺开一个摊子。

    不知不觉,便到了掌灯时分,前庭里又传来悠扬乐声。一般沈哲子不得闲的时候,都是任球和沈沛之帮忙招呼那些客人。建康城内别的没有,闲人最多,只要他家开宴,必定宾客满堂,已经成了都一个小有名气的交际场所。

    如今在都,名气较大的宴会场所也不少,如琅琊王氏的金梁园、既为军用又是胜迹的城南新亭、东吴旧苑的小长干西园等等。这些地方常年都有人流连宴会,既是化的一个标尺,也是政治的风向所系。

    沈哲子维持这么一个小圈子花费已经不少,更无理由半途而废,他打算等到年后便转移到修筑成的秦淮园墅,至于园墅的名字都已经拟好,叫“沈园”。免得再如现在这么尴尬,人言去何处集会,只能说是丹阳公主府,频频唤起他所剩无几的羞耻感。

    考虑完这些之后,沈哲子才行往前庭,途却看到刘长苦着脸站在那里说道:“郎君,纪郎君在前庭又要发狂了”

    沈哲子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有纪友这麻烦没有解决。他先问了问纪友眼下情绪如何,确定这家伙已经不再似最初那么癫狂,才吩咐道:“请纪郎君来东柳院见我。”

    自家这些院落名字都是兴男公主冥思苦想拟定,听这名字知小女郎实在没有多少雅趣,平时沈哲子都羞于在人前提及,只在家人面前才言这些名字。

    过了小半刻钟,纪友狠狠行入厅来,指着沈哲子咬牙切齿状:“沈维周,你还有脸面见我?”

    沈哲子也知这会儿实在不好过分触怒这家伙,站起身来陪着笑脸道:“学恕罪,我之所以为此,也是有些苦衷,学要不要听我解释一番。”

    其实到了现在,纪友心态也渐渐平和下来,他知沈哲子向来都是谋而后动,既然为此,必然会有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但一想到这些事都是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便又禁不住怒火涌:“即便你有苦衷,为何不先知会我一声?”

    “我若提前说了,学你愿意去曲阿任?”

    “不会”

    纪友回答的也坦诚:“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曲阿乃是丹阳名列前茅的乱土,我怎么愿意去那里任职虽然我也不乏愿立事功之心以维系家声,但自问才能尚不足善治此乡。若只陷我一人也倒罢了,若因我之愚钝连累到大父身后之名,我才真是有罪”

    “所以,我索性先不与学言此,毕竟我也不能笃定能成。但学对于曲阿,倒也不必过于心惊。此地虽乱,若抽丝剥茧抛开表象,无非是南北乡人寸丝之利争执不休。若能使其安居乐土,纠纷自然能渐渐平缓下来。”

    “寸丝之利?万人寸丝,连成千匹锦缎,若真那么好解决,为何迟迟不能平复下来?”

    纪友仍是摇头叹息道,觉得沈哲子考虑过于简单。

    “乡人寸丝之利,于士人而言却是阴谋发端。以此寸丝得失而始,让人心生诸多忿念,积忿成怨,继而又成生死之仇。”

    沈哲子并不讳言曲阿的形势纷乱乃是利益所涉的各家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结果,期望借助这些小民集众之怨来维系自家的乡土利益。其实说到底,这些贫苦乡人们有什么可争的?谁家凌驾其头,都是那几顷薄田勉强糊口而已,纵使舍命相搏拼出一个结果,于他们本身而言也是无加无减。

    纪友听到这话也是默然,他家于丹阳,对于曲阿的情况了解沈哲子更多。如今被沈哲子道破表象直言本质,心内便生认同之感。可是看破是看破,对于解决这个问题仍然没有什么帮助。

    “那依维周你看,此事可有解决的良策?”

    若真能解决南北乡人彼此怨望的纠纷,纪友其实并不排斥出任曲阿。毕竟此地乃是地近京畿的大县,若非过于混乱,凭他入仕不过几个月的资历,即便有不凡家世,也绝对难谋到此任。若他能在任解决这件事情,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家族而言,收获都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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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4 布策曲阿() 
0244 布策曲阿

    “失之寸利,予之寸利。   w w wnbsp;。  。 c o m”

    沈哲子微笑着说道,然而纪友听到这话,眉头却大皱起来,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正因没毛病,才是废话。

    “曲阿大县,即便析出数乡,在籍户数仍有数千之多人人失之寸利,人人予之寸利?沈维周,你还在戏耍我?”

    纪友神色颇多不满,忿忿道:“不要说我家并无如此豪富,即便是有,居官一任,竟然如此为政,财帛之利谄事小民,千古以后也要为史家讥笑”

    “你又急躁什么,我既然安排你去曲阿,自然已有通盘考量。”

    沈哲子确是对曲阿觊觎良久,因而对其地情况也了解颇多:“此地南北乡民所争者,两山五埭三渠而已。只要能避开这几处,旁处仍是大有章可作。”

    朝廷在丹阳侨置琅琊郡县,也并非完全罔顾南人情绪。许多人烟稠密,平地良田以及丹阳各家聚居之处都腾出来没有分割出去,而一些山岭沟渠荒野等地,则尽数被划分出来用以侨置渡江的琅琊籍北人。

    但这样强行分割旁人乡土,即便再小心,又怎么能尽善尽美。尤其时下封山锢泽蔚然成风,那些荒地山岭早被此地各家视作自家的储备产业,只是没有闲余的人力物力开垦而已。如今却没想到朝廷一纸诏令,竟然将这些潜在的产业划归旁人,情感怎么接受得了。

    抛开这些士族人家的因素,于乡民而言,荒野薪柴、引渠灌溉也都是生活、生产必不可少的便利。如今这些资源都被侨人横刀切去,自然会有诸多不便。

    而那些侨县乡民客居异乡,诚然不乏情感的失落,财产的丢失,当也确有一部分弱势群体。但更不乏的却是仗势欺人者,非但不守礼乡,反而颇为放肆。其所仗的势,自然是如今的一等高门琅琊王、葛。

    对于这些鸡毛零碎的纠纷,沈哲子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除非将一方完全逐出乡土。否则只怕百数年后,此类纠纷仍不会少。但沈哲子有办法补偿这些乡民们不如意的失落感,让人的情绪平复下来,不再那么焦躁。

    至于方法,也很简单,那是酌情削减公主封邑子民应缴爵秩赋税。时下的爵秩税率并不怎么稳定,通常而言,越是偏远荒僻的封邑,所需要缴的税率便越高。像是湘州、荆南、江州等地,那里有颇多蛮族可供剥削压榨,通过高税率驱使乡民将负担转嫁在蛮族身,也算是发动群众的一种方式。

    但像丹阳、三吴这样的地方,税率便不会太高,一方面是为了稳定局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地方本富庶。

    沈哲子打算整体削减一半左右的爵秩,虽然封国爵秩由枢所定,但若受封者自己有要求,枢通常也不会拒绝。乡民生活艰难,勉强糊口而已,任何一点负担的减少,都会给生活带来巨大改善。

    单凭这一点,沈哲子有把握能平复众多乡民们不满的情绪。虽然如此一来会造成公主封地收入锐减,但仍然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弥补。只要能在曲阿立住脚跟,沈哲子有把握逐步将之改造成为一个原料产地,一个屯兵之处。

    之所以这么慷慨,也是因为沈哲子思忖再三后觉得,即便自己不主动请求,用不了多久,庾亮也肯定会在诸王食邑动手脚,以打击近来过于活跃的宗室,到时候不想削减都不行。既然如此,那么不如抢先一步为此善举,还能邀买一些人心。

    至于此举或会招惹宗室们忌恨,沈哲子才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听到沈哲子如此大手笔的打算,纪友也是惊了一惊,没想到沈哲子为了帮他坐稳曲阿这么下血本,心充满感动:“维周,我、我真是……唉,这么大的事情,你与公主商量过没有?”

    沈哲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我家的事情,自然由我做主,何须妇人置喙你只需安心去曲阿任,其他问题都不必担心。”

    纪友干笑一声,他时常出入公主府,对于沈哲子这豪迈宣言满是质疑,不过既然沈哲子敢这么说,便肯定能劝服公主,至于背后所用手段,却非他能猜度了。

    有了沈哲子这一点许诺,纪友便对出任曲阿之事不再过分惶恐。不过心仍然有些疑惑:“先前维周你也说,曲阿乱象,主要是利益所涉各家鼓动乡民闹事,算封国爵秩削减,也只是小民受惠,各家仍是无涉分毫。”

    “所以才要你去任曲阿,你家世居丹阳,乡望本隆厚,又有外亲家帮衬。整个丹阳,哪一户人家敢小觑了你?”

    沈哲子又笑吟吟说道,这也是他选择纪友的主要原因。纪家本丹阳望族,子弟多充宿卫,武兼备,宗族势力颇强。而纪友又与丹阳薛氏订婚,可谓有了双保险。丹阳这些人家总要给些面子,不敢闹得太过难堪。

    至于侨门方面,沈哲子也有安排:“王长豫几番邀请我去他家金梁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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