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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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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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上普陀进谒令师,目的就是一探深奥的武学之秘。”
  潘幼迪道:“你这么做并没有错!”
  “错了,”老尼姑微微摇着头道:“对于一个已经身入佛门中的人来说,的确是大错特错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人的一生是何其短促!”顿了一下,老尼才接下去道:“而佛道又是何等精深,有人苦心孤诣,少年人佛,穷其一生之力,犹不能顿开茅塞,贫尼又何许人也,焉能侈望自得于佛学武道,双途并进?”她深深地又叹息了一声,黯然自伤地道:“我错了,终于我想通了这个症结,将长剑挂起,便不在武学一途上求进了。”
  潘幼迪叹息一声道:“听庵主言,我们真惭愧了。”
  “那倒也不是!”妙真女尼一本正经地道:“武学与佛学一样,都是同样高深的学问,我的意思是除了至圣先佛以外,凡人极难双途并进,而至于极境。贫尼以为,我们只能择其一,楔而不舍。”微微一顿,她才又接道:“像是令师,她便是一位令我深深钦敬的前辈,我想她便是择武学一道而穷其毕生之力研讨钻进的一个例子。如果她像我一样晚年从佛,那武学一道便难精进更上层楼了。”
  朱翠微笑道:“庵主所说极是,真是闻君一夕话,胜读十年书了。”
  潘幼迪点点头道:“原来这样,庵主你才不再出现江湖,虽经我苦苦哀求,也不再施展绝技了。”
  妙真老尼微微点头道:“这是我的一点私心,万请姑娘成全。”
  潘幼迪摇摇头,道:“我以为庵主这么做并非全对,一个人手拿劲剑,若是心中未存杀机,没有仇慧,也不会构成心里的孽障,庵主你以为可是?”
  妙真女尼摇摇头,冷冷地道:“这句话似是而非,一朝剑在手,便不容你不过问武林中事,唉!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当你一天拿起了剑,和江湖武林结下这个缘,便很难抽身了!”老尼满怀伤感地道:“过去数十年的武林生涯,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场恶梦,在武林中想要一直保持住你的尊严,不为别人打败,实在很难,然而你如果有见于此,半途思退,想要抽身,却是更难。”
  朱翠不解地道:“这又为了什么?”
  妙真老尼喃喃道:“因为别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就像潘姑娘,她只是以武会友,还算是好的,另外的一些人,却是居心叵测……”
  潘幼迪一笑,道:“庵主这是在明责我的不是了!听你的口气,莫非另外还有人居心叵测,上门来找庵主生事么?”
  妙真女尼黯然地垂下头,发出了一声喟叹道:“这就是我的难言之隐了。”笑了笑,她注视向潘幼迪道:“只顾了说这些,竟忘了你的伤了。”
  潘幼迪缓缓探出了右手道:“请庵主试试脉搏,便知伤势如何了。”
  妙真庵主微微点头,一只手捉住了潘幼迪的脉门,彼此都不再出声。稍停之后,妙真庵主松开了手指,看着潘幼迪道:“姑娘的伤势,在于目前五行不通,莫非是为人内气攻入不成?”
  潘幼迪点点头,十分折服地道:“庵主真是个大行家,情形正是这样。”
  妙真女尼喃喃道:“这股内气断非寻常气机,敢莫是发自金铁兵刃之上?”
  潘幼迪又点了一下头。
  妙真老尼喃喃道:“好险!这股刀剑之气,若是再前进一寸,便得伤了心脉,那时姑娘是否还能保住这条性命,便很难得知了。”
  潘幼迪与朱翠聆听之下,都不禁暗吃一惊!尤其是潘幼迪私下里更为之捏了一把冷汗,对于宫一刀存下了深深的戒心。
  “阿弥陀佛!”妙真女尼嘴里轻轻喧了声佛号道:“姑娘武功得自观涛嫡传,已是天下罕有敌手,这人却能以刀剑之气,攻入姑娘中腑,几乎伤了内脏,料想当是一功力极为杰出的穷凶极恶之辈,此人既然有如此功力,姑娘千万不可大意,要防他一防才是。”
  潘幼迪点点头道:“庵主说得是,这伤要紧么?”
  妙真女尼摇摇头道:“姑娘己识得厉害,防范于先,只须服药两次,每日早晚自运功力调息,便可复原如初。”一面说,她离开座位,自药架上取药包好,交与幼迪,并指示了服用方法。
  是时院外响起了两声钟呜。
  老尼随即自座位上站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早课时间已到,二位姑娘可愿随同贫尼至前殿共瞻佛光么?”
  二女当下连连称谢,起身告辞。
  妙真女尼送出禅院,合十告退道:“请恕贫尼不远送了。”
  朱潘二女径自返回栈房。
  朱翠道:“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会遇见了前辈高人,若不是她指出我伤处有毒,我还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潘幼迪自倒了一杯茶,默默无语地喝了一口。
  朱翠看她一眼道:“你在想什么?”
  潘幼迪摇了一下头:“没有什么,你真的相信这个妙真女尼的话么?”
  朱翠微微一怔:“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潘幼迪微笑了一下:“她为人很够义气,又对你我有恩,照理说我是不该对她怀疑的,可是我总觉得她有些言不由衷。”
  朱翠道:“你是说?”
  “我不相信她真如所说,是一个不再手摸宝剑的人。”
  “那你认为她方才说的都是假的?”
  “并非全假,起码有些言不由衷。”潘幼迪看了朱翠一眼:“你久处深闺,虽然学了一身难得的武功,到底历事不多,如果我这双眼睛没看错,眼前的这个妙真庵主……”方言到此,话声忽然一顿,猛地偏头向窗。
  朱翠几乎与她不差先后的都感觉出了,就在潘幼迪偏头向窗的一霎,朱翠已腾身而起,双手虚接处,一双纸窗霍地为之大开。
  就在这一刹那,一条纤弱的人影,蓦地腾身跃起,以朱翠之快捷身法,竟然未能看清对方之全貌,隐约中只看见了这人翩然翻起的一截衣襟!“唰”的一声,已隐向屋脊背后。朱翠先是一怔,随后想起,立即纵身跃起,一个快翻来到屋脊另侧,在间错的大片白杨树林里,早已失去了那人踪影。
  身后人影微闪,潘幼迪现身眼前。“你看见了么?”
  “嗯!”朱翠点了点头:“不过太快了,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人好利落的一身轻功!”
  潘幼迪一双深邃的眼睛,投向对面杨树林里,神秘地笑了一下:“不要紧,我们早晚会知道是谁的。”一面说她翻身飘过屋脊,来到窗前。
  朱翠也跟过去,二人细细地察看了一遍,看不出丝毫痕迹,甚至于连窗前地面上的一层泥尘都没有异样。
  潘幼迪轻轻舒气道:“这人的一身轻功,绝不在你我之下。”一面说她头向上看了一眼,一截树枝斜伸当空。
  “原来如此!”她嘴里说着,已经轻纵身而起,有手二指轻轻一捻,拈住了那截横枝的尖梢,整个身子随即腾在空中。她对朱翠道:“看见了么?”一松手,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那个人就是像这个样子偷听我们说话的。”
  朱翠皱了一下眉道:“谁能有这种功夫?”
  潘幼迪由窗户翩然进房中,朱翠也紧跟着进来。
  “难道是那个老尼姑?”朱翠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难料其是真。
  潘幼迪抬头看着她,微微笑道:“你猜对了。”
  “什么!”朱翠一惊:“你真的以为是她?我看不见得吧。”
  潘幼迪冷笑了一声:“当然不能就此认定,不过几乎已经可以判断是她了。”
  朱翠仰起脸来想了想,心里很紊乱。
  潘幼迪道:“你可注意到了那个老尼姑的颇多可疑之处?”
  朱翠的确是没有这么疑心过谁,听她这么一说,仰起脸来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不知。
  潘幼迪道:“第一她那把挂在墙上的剑,其上不染纤尘,绝不像是经年久置的样子……
  第二……”她缓缓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方丝帕。
  朱翠奇怪地注视着她,不知道她是在弄些什么玄虚。只见潘幼迪缓缓把丝帕打开来,却在里面留神地拿起了一小片枯叶和一些小小的泥渣。她看了朱翠一眼,道:“你过来看。”
  朱翠忙自凑过去,看了看不解的道:“这又是什么?”
  “这是一小片枯黄的竹叶和一些红色的泥土,这两样东西都是你刚才跟老尼姑进去疗伤时,我在她的一双鞋子上采下来的。”
  朱翠还不大了解地道:“这又有什么奇怪?”
  “为什么不奇怪!”潘幼迪看了她一眼道:“因为这两样东西,显然不是黄家堡所有,你再想想看在哪里见过?”
  朱翠被她这么一提,才想起来道:“你说那天我们摸黑经过的那片竹林?”
  潘幼迪点点头道:“对了,除了那片竹林内外,我就再也没看过一株竹子,还有……”
  她小心地由丝帕里拈起了一些泥渣,递向朱翠道:“你再看看这些泥土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朱翠皱了一下眉道:“你是说它的颜色是红色的?”
  潘幼迪微笑道:“对了,这是最重要的,你再想想看,我们被曹羽阵势所困,那地方泥土的颜色?”
  朱翠顿时明白过来,喃喃地道:“我想起来了,那地方的泥土,确实是红颜色的。”她把记忆中的泥土颜色,拿来与眼前的泥土互一对照,顿时心内雪然,对于潘幼迪的细心机智不禁由衷地佩服。
  “现在你明白了吧!那你再想想看,我们在石崖初次遇见曹羽埋伏的时候,有一个人暗中以竹签救了你,伤了一人性命!你还记得吧?”
  朱翠道:“我当然记得,我们当时不是猜是海大哥做的么?”
  潘幼迪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我确是疑心是他,可是现在我可以断定,以飞签伤人的那个暗中高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个老尼姑。”
  朱翠微微点了一下头,吟哦着道:“你这么一说,果然有几分相似,这么说,这位青霞剑主对我们真是爱护备至了。”
  潘幼迪讷衲地道:“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她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朱翠也不解地道:“她口口声声已不再动武,但是在暗中却照样地施展,这又是为了什么?”
  潘幼迪道:“她是在造给人家一个这种印象,来掩饰她背后的行为。”
  朱翠道:“那么她的背后行为又是什么?”
  “这就是她刻意掩饰,不打算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了!”潘幼迪冷冷地道:“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摸清楚。”
  朱翠道:“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断定,即使刚才我们所猜测的都是真的,这个老尼姑对于我们也没有丝毫恶意,这一点应该不会错。”
  潘幼迪点点头道:“到目前为止是这样,以后就不知道了。”
  朱翠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潘幼迪冷冷地道:“我生平最不愿被人利用,如果一旦被我发现这个老尼姑是在利用我们,哼,那我可是饶不过她!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实在看不出她是在利用我们什么罢了。”
  朱翠摇摇头道:“真是匪夷所思,不过,我实在不愿意再费这个心了。”
  潘幼迪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念着你的家人,急着去不乐岛,但这件事太重要了,千万不可失之大意,而且,我与你相处的时日已不多,我打算在这里再住三天,等到我内伤完全恢复之后,即返回普陀师门,以后在哪里碰上在那里再说了。”
  朱翠听她这么说,一时默默无语。她们见面时日虽不多,总共不过三天,然而这三天的患难相处,却使她们彼此均在内心种下了深挚的感情,现在一听说潘幼迪要走,朱翠自然心里不是滋味,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情怀。
  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潘幼迪却能全然领会她的心意,四只眼睛不期然地接触之下,潘幼迪微微地笑了。
  “你放心,”潘幼迪盯着她道:“等我师门事情一完,我就会来找你的,只是我要告诉你,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有些事固然急如星火,有些事却是欲速不达,尤其是前往不乐岛这件事,我希望你还要多有准备的好。”
  朱翠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潘幼迪道:“时间还早,愿意到外面去散散心么?”
  朱翠摇摇头含笑道:“我宁可一人静一会儿,我已经有两天没练功夫啦。”
  潘幼迪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练你的功,我出去转一圈去,咱们下午再见。”朱翠点点头,潘幼迪随即站起来向外步出。
  屋子里只剩下了朱翠一个人,只是脑子里却依然难得清静,好容易压制住思想母弟的情绪,运功调息了一阵,等到才一空闲下来,却又想到了海无颜。“海无颜!”她低低地唤着这个名字,一时间心情更紊乱了。
  ※        ※         ※
  海无颜正在聚精会神,极其缓慢地推出了最后的一掌。
  这一掌不偏不倚地印在了吴明“气海穴”道之上,吴明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之后,忽然大吼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色泛紫,紫中带黑。随着他的身子向前直直的一挺,七尺长躯已经站在了海无颜对面。
  “完事了?”吴明直直地瞪视着面前的海无颜:“我想身上的毒大概已经全部解干净了吧。”
  海无颜点点头道:“不错,全解干净了。”
  吴明大笑了两声,在石室内前后走了一圈,陡地站住脚步,两只手向当空一伸,全身骨骼顷刻之间发出了一阵格格响声,紫黑的脸上倏地闪过了一片红光,这一霎似乎由于功力的恢复,又为他带来了无比的自信,蓦地,只见他身躯猝然腾起,有如旋风一阵,猝然间已扑向海无颜身前。
  石洞里旋荡起大股的疾风。
  吴明身子猝然向下一落,两只手掌已施展出“双撞掌”的手法,直向海无颜两肋上按去。海无颜双眉一扬,急切间不容退后,双手乍提,实实地接住了对方的双手。
  在一阵凌厉的战抖之后,两个人立刻又回复了平静。
  紧接着吴明身子摇了一摇,禁不住霍地向后退开了一步。在这一霎,他像是得到了一项证实。
  “你的功力毕竟比我要高上一筹,佩服!佩服!”一面说时,吴明发出了颇为尴尬的“嘿嘿”笑声,脸上神色显现着无可奈何的懊恼。
  “你错了。”身着紫衣的海无颜脸上并无丝毫喜悦:“我的功力,不是眼前你所能了解的了。”
  吴明用着不解的眼神看望着他。
  “不是我要说句让你泄气的话!”海无颜喃喃地道:“我的功力又岂止比你高上一筹而已?”
  吴明身子一震,凌笑道:“你……你是说……”
  海无颜一笑道:“你如今伤势是痊愈,功力即使不能发挥十成,应该也有九成了,你可同意我这种说法么?”
  吴明点点头道:“有理。”
  海无颜冷笑了一声,喃喃道:“但是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目前仍在伤势之中。”
  经他这么一提,吴明才忽然像是明白过来,一双炯炯瞳子,频频在海氏脸上转着。他所看见的是海无颜那一张失去血色的脸,殷红而似瘀血的一双眼眶:“嗯,你果然像是中有很厉害的内伤。”
  海无颜点点头道:“不错,这个伤已经缠了我好几年了,就只差一点要了我的命,我不妨告诉你,现在我所能施展出手的功力,只是我原有功力的七成左右,这一点料必你能够明白。”
  吴明怔了一怔,随即呆住了。
  海无颜脸上现出了一抹凄惨的笑,忆及起多年来的痛苦煎熬,他那张原本失血的脸上,甚至于泛出了一片青色,每当他想到了这里,总会激荡起无比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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