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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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婿-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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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那条路,我看不到幸福。当我容颜老去,六哥依然可以凭他的权势拥有一批又一批最美丽的女人。我才不要像安穆太后那样日日抄经书呢。那种孤寂的日子我已经过了三年多,全凭了对未来的信念才撑过来。那时候我还可以想六哥一定会当皇帝,我总有能走出别苑的一天。

    可如果进了宫,做了皇帝的女人,哪怕是皇后,我也就只有老死在深宫里了。到时候眼见他雨露均沾,我还不能嫉妒不能恨。还要贤惠的敦促宫人为他熬制补药。过这样的日子我宁可死了算了。

    可是,我这样的想法跟谁都说不通,每个人都认为是我的错,是我无理取闹,是六哥在包容我。真想大喊大叫一番。不要这样来提醒我你的无所不在。一边临幸别的女人,和她们生儿育女,一边口口声声对我说爱,这样子分成几十分之一的爱我不要。哪怕你分给我最大的那一块,依然是残缺的。

    我下午从铺子回到家,依然带着这样的郁闷与不平。

    下人来告诉我,画师在画室里一整日都没有出来。

    我已经把这个事情给忘了,“送饭给他没有?”

    “送了,夫人吩咐送了三菜一汤。”

    “那就好,随便他出不出来吧。”

    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我披衣起身,在院内四处走动。见到旁边院子石桌上有人坐着,黑暗中我看不清楚,这屋里谁有这个习惯呀。

    “石大少”我走近准备看清楚些,一把清朗的男声响起。

    哦,画师。

    “端…”

    “端木秋。”

    “端木先生,这么好兴致啊。”我看到他面前放着个酒壶,一个酒杯。那酒闻着却不是石府的酒。

    “哦,走了困,起来看着月色不色,赏赏月。石大少也是么?”

    “对啊,同病相怜。”我索性坐下,“有酒无菜岂不无趣,端木先生既然在这里住下就不要见外才是。我让人弄点小菜来。”

    我叫过一个巡夜的下人让他去厨房要几个下酒菜,然后说:“先生慢慢赏月吧。”端木秋这个样子分明是在望月思人嘛,我还是赶紧走开,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可惜,绣鸾的心事怕是要付诸流水了。

    “石大少”

    “嗯?”

    “我起先知道是你请我过府画像,还着实有几分忐忑。”端木秋站在我身后,低声说。

    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就问了:“我的确想知道你为什么盯着我夫人看?”

    “因为…因为她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我当时直以为是她重又出现在我眼前,冒犯了尊夫人还请见谅。”

    这样?

    “那你日后可不能再错认了,我起初的确是怀有其它想法才叫你进府的。不过我相信我夫人和你不会有苟且。”

    “多谢石大少!你是一个磊落男儿。”

    “过奖了。”

    “这酒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容我借花献佛向您赔罪。”

    “我要是不喝,倒是显得我真的见怪了,好,请坐。”

    不一会儿,厨房就弄来了四个下酒菜并两个凉菜。我和端木秋就在这月下对饮起来。端木秋好像之前就喝了不少,又或者有倾述的欲望,跟我讲起他怀念的那个与绣鸾相似的故人来。

    “那个时候,我不觉得我跟她之间是爱情,我认为男女之间还应该有超越于情爱的感情。”

    这个我赞成,我想起姬少康时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我跟姬少康这辈子永远只能是比朋友多一点,又比情人少一点。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无奈。

    “所以,我离开了她,继续流浪。直到我听到她被选入宫的消息。我才知道,我当年错失的是什么。”

    妈呀,又是一个进宫了的。

    “那她现在是娘娘了?”

    端木秋横我一眼,“三千宫女,哪那么多娘娘。我求人打听都打听不到,想必是默默无闻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的小宫女。”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到她二十五岁放出宫?”

    端木秋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帮我打探消息的人说,虽然是有这个规矩在,但有时并没有遵守。即使放出宫女来,也不是所有够条件的都能放出来。不然,怎么会有白头宫女在呢。或者,如果她被皇帝…,那也是永远不能出宫,只能老死宫里的。如果我有门路,还可以帮她想想法子,可我只是一个画画的而已。”他说完颓然醉倒在石桌上,我只好叫来巡夜家丁扶他回房。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又若无其事的进画室了。好像昨晚跟我喝酒,吐伤心事最后醉倒的是旁人一样。我进到画室他还是昨天白日那副淡漠样子。

    “画得怎么样?”我过去看,“干嘛不给我画眼睛,怕我点上眼睛会飞走么?”

    “不是,石大少面貌,厄,比较的不打眼,但这双眼睛却十分的耐看。”他含蓄的说我长得不打眼,真厚道,比起他来,我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的。

    “我总得有一处受看吧,不然我夫人也太委屈了不是。”

    “令夫人嫁到你这样男子,怎么能说是委屈呢。不然你再坐一会,我对比着把你的眼画上。”

    我看看时辰还早,可以不必急着出去,于是坐下来,“嗯,你画吧。”我这双眼,那是中看不中用的。

    端木秋对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运笔,每一笔都下得很慢。我等着他画完了再看,画中人比起起先的平板整个灵动了不少。

    “这还真成了画龙点睛了。”我拿着画像,喃喃的说。

    既然他有心上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忘不掉,我也就不想去验证他是不是适合绣鸾了。至于他是不是歹人,怀着目的故意接近,这个有人去查,我就不管了。

    那副十年后的画像本就是我随口说的,就更不上心了。连这一幅也不是我自己的样子,叫人收起来便没再看。

    过了十来日,那幅画也成了,我叫翠侬去结清工钱。我跟绣鸾说了端木秋不合适他,性喜漂泊,不是过安定日子的人。可是翠侬今日回来告诉我的却是绣鸾和端木秋行迹很亲密。下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了。她知道我找端木秋进府的用意,但被人议论总是不好,所以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个,难道是移情作用?

    可是,也要顾及一下我啊。虽然我就是个挂名的,但好歹从长计议别当众打我脸啊。我决定同绣鸾说一说。

    “对不住,我一时忘形。”绣鸾眉眼含着春意,愧疚的对我说。

    “这事,如果你真的认定了,我们就先离开维扬,然后你和端木秋远走高飞去。”

    “他的佛像就要描完了,他答应过他母亲的。”

    “嗯。”

    这个地方于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是暂时落脚的一处罢了。我快速处理掉房产、铺子做离开的准备。这里龙蛇混杂,极有可能是随王的一个巢穴,而六哥要对付随王,我还是别处在这风口浪尖的好。

    其实我往哪里走都是一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兮和锦绣就这么一直跟着我,那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过去的生活。根本不是我要的自由。

    端木秋的佛像终于完成,我也处理好一应事务,除了两处铺子是租出去其它全换成银票带在身边。我没让绣鸾跟端木秋说实话,只让她说他们一起私奔。

    只是,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我坐起身子,窗口站着的人转过身来,“端木?不,你从来就不是端木,你果然是存心接近我们的。绣鸾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跟你换了一下,林十一,你不是会易容么,我手下也有人会。绣鸾服了药,再化作你的模样现在正好好的躺在你床上呢。”

    我抓一抓身下的床单,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十方馆,至于我是谁,你猜猜?”

    十方馆?那这人不是幕后老板就是朝中后台,有没有可能就是随王本人呢。看年纪跟六哥差不多,长相倒不太像,不过六哥长得不像先帝。

    “你是十方馆的幕后老板还是朝中后台?看起来应该是幕后老板。”

    “林十一,你在跟我装傻还是你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端木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不是一下子就猜出来本王不在京城,而是放了替身在那里。”

    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是从王耀那里知道的,还是王耀告诉六哥之后,六哥身边有他的人,所以会知道?

    “随王殿下,你抓我做什么?你要是以为我真是皇帝的心尖子,那你恐怕就白费力气了。你也是男人,知道对男人来说,江山社稷永远是最重要的。你抓我,不过是给他制造一个打击报复的绝佳理由。”

    “就凭你的一句话立即引起了他的重视,把本王逼得差点图穷匕见,我也不敢小看你对他的影响力。嗯,其实本王挺好奇连后位都不要的女人是怎么样的。要么你真的美绝人寰所以萧淳岘被抛弃了,都还放不下;要么不过尔尔是因为没信心所以不敢为后。”

    “各花入各眼,这个是见仁见智的事。”我摸摸自己的脸,触手并不光滑,他还没能去了我的伪装。

    “你这副尊容,做小女子态,本王看着着实有点难受。”他一副不忍卒睹的样子。

    “我都落你手上了,你手下不是有能人懂易容么,干嘛不自己动手给我弄掉。”

    “谁知道你脸上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没把握不伤到你下面那张脸。万一把你的容毁了,那你不就不值钱了吗。本王问你,你是怎么猜出来京里那个是替身的?”

    “纯粹是蒙出来的,你想必知道我是诈死脱身然后改换装扮,我突然灵机一动就想到替身上去了。至于你说让我把脸弄干净,那你把我换出来时,把我包袱带了么?”

    “没有。”

    我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其实不会易容,完全是我四哥的药在起作用,你没把药水带出来我也是没办法的。”其实,只要不接着用易容丸,我这脸五天后就恢复原貌了。洗去这药的配方我知道,不过我干嘛告诉他。

    “这样,那就要委屈你了。本王不舍得美人受苦,但对不男不女的,一点都不会心痛。”

    “你想把我怎么样?”我一怕死二怕苦,绝对当不了能抗酷刑的女英雄。

    “本王手下有个专管王府里刑囚之事的,你知道他是谁么?”他笑得阴测测的。我之前怎么会还觉得端木秋有那么几分霁月风高的味道。

    我摇头,你家的事我怎么能知道。

    “宁穆太后曾是他的继母,你说他对你会不会客气?他爹是叫憋屈死的,他有没有要找皇帝的女人报复回来就不知道了。”

    我立即没骨气的招了,“五天以后,不用药水我的脸也会恢复原貌的。随王殿下,你在我府上时我可是很周到的招待你的啊。”

    他抿嘴笑:“皇帝不能容我,我主动提出削减封地他又故作大方。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是铁帽子王啊,他无故削你封地怎么行呢。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试探,万一他一削封你就要造反了呢。你要真不想要那个封地,我有一个好法子,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说来听听。”

    “你别生儿子不就行了。没儿子自然朝廷就能名正言顺收回封地了,嗯,我四哥那里有药,你吃了就不会再生孩子了。还有,也别过继,过继的也是可以承袭爵位的。”我一本正经的给他出主意。

    “你倒是真能替萧淳岘想辙。”

    我诚恳的说:“其实这事不怪你也不怪他,要怪就只能怪你亲祖母,既然都能给你爹争来这么好一块封地,又为什么不再上一层楼,把太子之位也争了。要不然,就别要这么好一块地,省得人总惦记,安王那会儿也没让你好过吧。”

    他点头,“安王也不好对付,还真让你说着了,他是想给我下绝根损身的药来着,结果下到我替身身上去了。”

    “随王殿下,这十方馆我好奇很久了,一直不敢进来。不管你要做什么,能不能别把我关屋里,让我在里头走动走动怎样?你让人紧紧跟着我好了。”入宝山岂可空回,我打着商量。他不允我也没损失不是。

    “想跟我捣鬼?我可不敢那么托大,你能从萧淳岘眼皮子底下,皇宫里溜掉。我把你放这里,你说他们想不想得到?”说完转身出去。

    光想恐怕不好想到,他肯定安排了人往事先规划的‘私奔’路线而去,维扬又是个水陆交通无比发达的地方。等明早起来她们发现床上换人了,走水路的话能出海,走陆路也过州府了。我只好寄希望于云兮或者锦绣轮值时发现这事了。

    我冲随王的背影挥了几下拳头,这个该死的,居然真的是欺骗绣鸾的感情。幸好绣鸾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她跟我之间是坦诚相待。我们发现端木秋单独对我们讲的说法不同,对我是讲故人入宫的苦情故事,对她却是用多年游戏花场的手段刻意撩拨。

    她跟我头挨头在枕头上商议,她说去做卧底,我坚决反对。这种家国大事,还是交给上位者去烦恼就是了。我并不是不愿意帮六哥,而是他不一定需要我这样的帮助,说不定还会因为我自作聪明打乱他固有的部署。那就纯粹是帮倒忙了。

    我让她告诉端木秋的私奔时间是推后了两天的,我们打算提前跑路,也和王知府说了这事,搭他的官船先离开维扬再说。可端木秋居然当日把绣鸾给约了出去,到寺庙后山花前月下。绣鸾为了不暴露我们要提前走的事,便去了。我在江边等她回来再开船,结果让云兮她们硬弄上船先开走说会留下人等她。

    再然后,端木秋不知怎么手眼通天的就把绣鸾和我给换了。

    也是,虽然是官船,但船是在维扬造的,或许有什么机关。如果随王就是十方馆的幕后老板兼后台,那么这维扬政商两界就都被他渗入甚至腐蚀了。他要换个把人着实不难。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算起来我都被抓了三遭了。有人救法明那次,高昌公主又是一次,还有这个随王是第三次了。

    云兮她们发现没有呢?不过好在绣鸾没出什么事。

    我的房门被人看守着在,每天就从外面给我送饭菜和水的时候打开,跟喂鸟一样,已经三天了。

    随王你个混蛋我那会儿好酒好菜的招待你,见你喝清酒还特意叫厨房做下酒菜,你就这么待我。想免费参观下你这销金窟都不舍得。

    饭菜又送来了,菜色其实还不错,我拿银针插了一遍然后就趁热吃。有些毒银针是试不出来的,可我不想饿死。他也没必要非毒死我不可吧。只要人没死,四哥总会有办法的。我先吃饱了再说。万一有机会逃跑什么的也需要体力不是。

    过了半个时辰,收碗筷的来了。他从来不说话,今天却低语:“啧啧,居然吃得这么干净。”

    小窦?

    云兮说她之前求援了,来得就是小窦么。那、那…不可能,六哥怎么可能会离京。

    小窦收了东西去了,我提着的心放下来一点。

    这三天随王倒是没再来过,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怕无所事事太难受,跟人讨了纸笔画观音像。不过画的不是观音大士,是我娘。把我娘的脸庞画成观音的模样。

    又过了两天,我也不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心头焦急地很,那家伙干什么坏事去了,肯定是对六哥不利的。

    到了我脸恢复本身的容貌,随王倒是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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