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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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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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两人生出警觉,回头瞧去,一艘快艇疾驶追来,船上有
 一男一女。
   双方隔远打个照面,均吃一惊。
   男的竟是拜紫亭座下右丞客素别,女的则是侍卫长宗湘花,
 两人可在正当龙泉陷於水深火热的关头到小回园来,自然是有重
 要事情与大明尊教的领导层商讨。
   跋锋寒和徐子陵心叫不妙,快艇追至叁丈的距离。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将小艇泊在烈瑕那艇子旁。
   宗湘花和客素别快艇驶近,前者手按剑柄,秀眉凝霜,双目
 射出的却非纯是仇恨,而是颇为复杂的情绪。
   跋锋寒油然道:「两位好!」
   客素别出奇地不露敌意,缓缓把快艇泊到他们船旁,苦笑道
 :「两位该比任何人更明白,我们何好之有?」
         第十一章 杀人灭口
   宗湘花纤长的手离开剑柄,有点万念俱灰似的木然道:「你
 们立即离开,有那麽远就滚那麽远,以後不要在我眼前出现,否
 则勿要怪我们不客气。」
   徐子陵和跋锋寒听得你眼望我眼,大惑不解。宗湘花不立即
 拔剑相向,又或召大明尊教的人来援,已大出他们料外,现在竟
 还任他们离开,实是奇怪之极。
   一向态度温和的客素别叹道:「宗侍卫从秀芳大家处晓得少
 帅曾亲口承诺要保住龙泉平民的性命财产,又看在你们曾在小龙
 泉放过她,所以不想再和你们为敌。唉!我们……我们……」
   两人明白过来,更明白客素别所说的原因均非最重要,真正
 令宗湘花不愿动手的原因,是她对战争失去所有斗志和希望,只
 能呆等灭族屠城的厄运。
   徐子陵怜意大生,柔声道:「事情仍非没有转机,只要我们
 找到五采石,而贵上又肯放弃立国,我们可设法说服突利,再由
 他去向颉利说项。」
   宗湘花颓然摇头,垂下螓首。
   客素别珍惜地扫视四周河桥宁美的环境,露出心如刀割的表
 情,惨然道:「先不说大王一意孤行,决心死战,就算我们肯放
 弃立国,献出五采石,突厥人仍不会罢休,跋兄该清楚颉利那赶
 尽杀绝的作风。」
   徐子陵想起初抵龙泉时朱雀大街繁盛的情况,想到妇孺老弱
 在突厥狼军铁蹄践踏下生灵荼炭的可怕景象,义愤涌上胸臆,断
 然道:「我绝不会让突厥人屠城的。」
   宗湘花抬头往他瞧来,欲言又止,终没说出话来,但秀眸再
 无丝毫敌意。
   跋锋寒皱眉道:「怎会弄至这般境地的?难道你们没想过凭
 僻处一隅的微薄力量,挑战雄霸大草原,威慑中土的突厥狼军,
 只是以卵击石。盖苏文虽是一着奇兵,最多亦只能把亡族的命运
 稍为推迟。」
   客素别双目射出悔之莫及的伤感神色,狠狠道:「大王这叫
 一错再错,但说到底仍是受马吉蛊惑,在他引介下奉伏难陀为师
 ,不惜手段敛财扩军,更搭上盖苏文,迷信伏难陀指示的所谓天
 命。现在伏难陀自身难保,他终於醒觉,但已错恨难返。当时我
 曾苦劝他勿要信任马吉和伏难陀,却给他痛斥一顿;从此投闲置
 散,只代他做些招呼外宾的工作。昨天我和宗侍卫长曾苦谏他不
 要擒拿宋公子,可是他全不听我们的话,引致你们攻陷小龙泉,
 又触怒傅大师的弟子嫱小姐,失去高丽这强援,最後伏难陀更命
 丧少帅之手。唉!我也弄不清楚事情因何发展至这地步。」
   宗湘花回复冷漠,淡淡道:「不要再说啦!两位当帮我们一
 个忙,立即离城,否则我们会很难向大王交待。」
   跋锋寒沉声道:「两位请勿低估寇仲和徐子陵,他们说过要
 化解龙泉这场大屠杀,定有方法办致,且需要两位的合作。你们
 就算不把自己生死放在眼内,也该为全城的无辜平民百姓着想。
 」
   宗湘花冷哂道:「跋锋寒不是出名铁石心肠的吗?因何忽然
 变得像个悲天悯人的侠士?你若真的为我们着想,就把劫去的东
 西送回来,我保证大王会把人交回你们。」
   跋锋寒明白她的心情,虽给抢白,却没有动气,向徐子陵打
 个眼色,着他说话。
   徐子陵会意,坦然道:「请两位叁思後答我一个问题,两位
 究竟是忠於拜紫亭还是忠於粟末族?请勿仓卒回答,我要晓得两
 位真正的心意。粟末族正面临灭族的生死存亡关头,或者会由你
 们的答话决定将来的命运。」
   宗湘花和客素别同时露出震骇神色,朝他瞧来。
   寇仲和平遥商一行十七人,被押上本应用来载货的骡车,在
 宫奇和近百名禁卫军押犯般招摇过市的朝皇宫驶去。
   街上的暴民仍馀怒宋消,虽因被阻止不能把他们这批汉人从
 车上揪下来狠揍,仍不住辱骂至乎向他们掷石,吓得罗意等人脸
 无人色,缩作一团只懂抖震。
   寇仲当然摆出与他们相同的姿态和害怕神情,事实上则是心
 情大佳,还求神拜佛宫奇把他们送入囚禁宋师道等人的同一个监
 牢。
   这可能性非常大,把人质集中监禁,既方便防守,又利於运
 送。
   就在此时,急剧的蹄声响起,七、八骑从後驰来,领头者赫
 然是韩朝安。
   寇仲差点探手拔刀,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干掉伏难陀和
 深末垣後,他最想杀的就是这可恶的家伙,然後才轮到烈瑕。宫
 奇别头笑道:「韩兄从别院回来啦!」
   韩朝安沉着脸,看也不看寇仲等一众囚犯,直驰到宫奇身旁
 ,与他并骑而行,气冲冲的道:「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又怎可能
 发生?让寇仲那小子攻下小龙泉,劫去事关重大的叁船货物,已
 是丢尽渤海的面子,至无稽的是在整城人眼睁睁瞧着下,任由寇
 仲击杀大国师,事後竟又被他逃之夭夭,你告诉我这是甚麽一回
 事,明天那场仗还凭甚麽去打?只寇仲已足可令龙泉覆灭。」
   若宫奇是粟末人,肯定招架不住。
   宫奇低声道:「韩兄勿要动气,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们错
 在低估寇仲逃命的本领,但若非我们接受韩兄的提议暗算宋师道
 ,事情怕也不会弄致如斯境地吧!」
   韩朝安亦压低声音,仍掩不住心内怒火道:「明明是你们把
 计划砸掉,还来怪我,你们把宋师道处决了吗?」
   寇仲大吃一惊,登时联忌到连串事情。宫奇不单说出擒拿宋
 师道是由韩朝安提议,还用上「暗算」的字眼,可以想像当时是
 由韩朝安先出手,令没有防范之心的宋师道着道儿,再由伏难陀
 助攻,杀宋师道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以宋师道的武功,或会力战
 而亡,绝不会窝囊得受辱遭擒。
   韩朝安为何要这样做?这可从若他的计划成功去推想,如宋
 师道和寇仲被杀,拜紫亭会汇同盖苏文的奇兵,以雷霆万钧之势
 收复小龙泉,将徐子陵、跋锋寒和古纳台一举歼除,那时势将士
 气昂扬,战志坚定。这是即时的效果。
   较远的作用是把高丽王和奕剑大师傅采林卷进此事内,在未
 来女婿和儿子同时丧生於龙泉,作为拜紫亭夥伴的高丽自亦难以
 卸责,将来若傅采林到中土来,宋缺肯定会与傅采林作生死决战
 。而宋缺正是天下间寥寥数个有资格挑战傅采林的人之一。
   对韩朝安和盖苏文来说,傅采林是他们登上高丽王位的最大
 障碍,故欲去之而後快。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寇仲脑际,旋又想到另一个迫在眉
 睫的严重问题。
   韩朝安闻讯匆匆赶回来,并非只是发一番脾气,而是要杀宋
 师道灭口,使高丽方面永远不知道他有份出手擒拿宋师道,否则
 傅采林会是第一个不放过他的人。
   寇仲暗抹一把冷汗,幸好自己误打误撞的碰上此事,否则将
 成终生憾事,更无法向宋家交待。
   宫奇淡淡道:「有关宋师道的事,最好由韩兄亲自去问大王
 ,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只是执行命令。」
   寇仲心中一动,猜估韩朝安并不晓得宫奇是大明尊教的人。
   韩朝安回头一瞥骡车上挤作一堆的寇仲等人,问道:「这些
 是甚麽人?」
   宫奇忽然在马背上探身挨往韩朝安,束音成线的向韩朝安说
 了几句话,寇仲虽功聚双耳,仍收听不到一言片语,心叫不妙。
   果然韩朝安精神大振,奸笑道:「横竖小弟有空,就陪宫将
 军去内宫囚牢兜个转。哈!宫将军真够朋友。」
   寇仲的心直沉下去,想到听漏的是甚麽说话。
   宫奇根本是不安好心,要借韩朝安的手去杀宋师道,而这可
 把寇仲陷入进退两难之局。在王宫内苑,任他寇仲叁头六臂,仍
 难救人保命两全其美。何况平遥商十六人全是手无缚鸡之力者,
 动手之下首先遭殃的将是他们。可是他怎能眼睁睁瞧着韩朝安将
 宋师道害死?
   宗湘花脸上血色倏地退尽,无意识地缓缓摇头,客素别颜容
 则忽晴忽黯,露出内心不同的思想冲突。
   跋锋寒冷哼道:「一个人的错误,怎都不该由整族人去承担
 !」
   宗湘花失常的尖叫道:「不要再说!」
   客素别压低声音向宗湘花道:「宗侍卫长请冷静点,他们的
 话非是没有道理。」
   宗湘花一震道:「你要背叛大王?」
   客素别苦笑道:「我只希望能拯救龙泉。」
   宗湘花从艇上弹起,一个翻腾,投往岸上,跳过小回园而不
 入,迅速去远。
   客素别收回望向她消失方向的目光,无奈的道:「两位放心
 ,宗侍卫长是深明事理的性情中人,绝不会向大王报告此事。」
   徐子陵反怕有大明尊教的人来取船碰个正着,道:「我们移
 往僻处再商量!」
   朱雀大门在望,寇仲苦无妙计下只好行险一博,颤声呻吟道
 :「这位将军大人,小人可否代表大家作一个提议。」
   在前方双骑并行的宫奇和韩朝安不耐烦的别头往他瞧过来,
 罗意等则心儿卜卜跳的看着他。
   寇仲早收敛眼神,装作惊惶万状的垂头道:「我们都是在平
 遥有名望的商人,只要……」
   宫奇大喝道:「闭嘴!」
   寇仲仍佯装惶恐的作最後努力道:「我们可保证不告诉任何
 人。」
   宫奇怒道:「再说一个字,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罗意等均不明所以时,韩朝安却给寇仲提醒,忙与宫奇来个
 交头接耳。
   寇仲心中暗笑,晓得韩朝安中计,醒悟如在事後 出他韩朝
 安进过内宫监牢而宋师道则告被杀惨死,那谁都会怀疑是韩朝安
 下的毒手。最少是宫奇亦不想将此事揽上身,成为「天刀」宋缺
 的杀子仇人可非说笑的事,何况更会成为寇仲和徐子陵的死敌。
 所以两人不但不能让平遥商晓得此事,甚至要瞒过其他粟末兵,
 那将把寇仲要对付的人大幅减少。
   唯一的问题是他如何脱身去阻止惨剧的发生,只好见机行事
 。
   骡车在前後押送下穿过朱雀大门,进入皇城。
   果然宫奇勒马停定,发出命令,把队内的粟末 兵转交把
 门的小将,只留下看模样便知是狼盗的十多名亲信与韩朝安的七
 名手下。
   宫奇向门将道:「立即告禀大王,平遥商全体落网,押往内
 宫牢囚禁。」
   接着再发命令,押着骡车往内宫门驰去。
   寇仲心中叫好,下一着宫奇必是将他们送往僻静处,暂留片
 刻,到他们办妥事後,才将他们送进牢内。
   他求神拜佛的功聚双耳,全神贯注在两人的对话上,心神晋
 入井中月的境界。
   不出他所料,在到达内宫门之际,宫奇凑过去向韩朝安说了
 几句话。
   寇仲心中苦笑,因为他半句都听不到。
   进入宫城,宫奇故意堕後,向其中一名手下吩咐一番,然後
 道:「韩兄请自行去见大王,末将另有要务,恕不相陪。」
   韩朝安欣然道:「宫将军不用客气。」
   在宫奇那名狼盗手下的领路下,韩朝安一众离队策马朝正殿
 方向驰去。
   除宫奇外,只有寇仲手知肚明两人约好在内宫牢外会合,好
 取宋师道之命。
   跋锋寒和徐子陵离艇登岸,绕到小回园外院正门处,前者微
 笑道:「我多麽希望可破门而入,见人就杀,落得痛快乾净。可
 惜子陵不欢喜这种作风,换过是寇仲,肯定举手赞成。」
   徐子陵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冲进宫内救人,但这样蛮
 干只会令客素别无法进行他游说其他将领的艰苦重任,时间无多
 ,我们只好忍耐。」
   他们从客素别处知悉,拜紫亭派他们来是要探听大明尊教的
 意向,看他们在形势急转直下之际,是否仍肯支持他。
   大明尊教今趟倾巢而来,本意是取伏难陀的天竺教代之。据
 客素别所言,他们是希望联合粟末和回纥两族的势力,趁颉利、
 突利内斗正烈之际混水摸鱼,扩展大明尊教在政治上的影响力。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给感到危机的伏难陀打出「五采石」这张牌
 ,硬迫拜紫亭孤注一掷地面对突厥军的进犯,亦在别无选择下引
 狼入室惹来盖苏文这支另有居心的援军。纵使击退狼军,拜紫亭
 不但会被伏难陀和盖苏文联手钳制,甚或被害,大明尊教在龙泉
 亦无容身之所。
   大明尊教的劣况且不止此,菩萨成功夺回在回纥失去的权位
 ,正代表大明尊教被逐的命运。客素别的情报,引证出杜与说的
 是实话。
   跋锋寒拿起门环,重垂敲一记,声音远传进占地宽广的小回
 园内,从容道:「记着!烈瑕是我的。」
   足音传来。
   女声响起道:「是那位贵客?」
   跋锋寒淡淡应道:「烈瑕公子在吗?请通传一声,是跋锋寒
 和徐子陵来找他。」
   门人女子的呼吸立即紧促起来,道:「两位请稍候片刻。」
   足音远去。
   跋锋寒探手抚门,道:「这道门非常坚固,你道我能否一掌
 把它震破?」
   徐子陵苦笑道:「不用这麽激烈吧!」
   跋锋寒讶然失笑道:「听寇仲说,在长安时你扮岳山到晁公
 错的府弟寻他晦气,亦是二话不说的破门而入,当时的豪气现在
 到那里去哩?」
   徐子陵摇头叹道:「我投降啦!或者恶人当须恶人磨,老哥
 请放手而为,小弟全力支持。」
   跋锋寒哈哈笑道:「我怎会强子陵所难,人来哩!」
   「依唉」一声,大门往内左右分开,现出一脸笑容的烈瑕,
 尚未有机会说话,跋锋寒一脚飞出,朝他胸右疾踢。
   烈瑕惊叫一声,忙往後飞退,落在主宅石阶前的空地。
   跋锋寒像没发生过任何事般,负手跨槛入门,哈哈笑道:「
 好身手,不愧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首。」
   徐子陵随在他身後入园。
   烈瑕一脸冤屈的抗议道:「跋兄就算要试愚的身手,也不用
 甫开门便来个照面突击,弄出人命怎办。」
   跋锋寒环目四看,除烈瑕外再没有其他人,油然笑道:「我
 那有闲情试你身手,今天是寻晦气来的,能否活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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