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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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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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靡。
    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
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
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
日的气氛。
    徐子陵算算日子,才猛然想起正是中秋佳节,不由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采的明
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但与周遭的热烈气氛相较便感到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
    离开扬州後,他和寇仲均失去过节的心情,这或者就是争天下的代价吧!
    和平盛世,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心下不由一阵感触。
    若素素仍在,乃会很高兴和他凑热闹。
    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
    层楼复阁,立於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
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一时间,徐子陵都不知该往那处去才好。
    在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徐子陵轻松地一把接,原来是个
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脸纱
紧盯他。
    纵使在这所有女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争妍斗丽的晚上,她又没露出俏脸玉容,但她优雅
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又是那样熟识。
    就在第一眼瞥去,他已认出是石青璇。
    十多个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在他和伊人间走过,见到徐子陵俊秀的仪容和轩伟的身
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徐子陵给阻得寸步难行时,石青璇举起纤手,缓缓把脸纱揭起,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他
却感到天地间除他和石青璇外,再无第叁者。虽然他们被以百计的人和驶过的马车分隔在近
四丈的远处,但在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隔阂。
    那是种难以描述的感受,他虽仍未能得睹她的全貌,但她这略一显露却能令他泛起更亲
切和温馨的滋味。她就像以行动来说明“哪!傍些你看啦!”的动人姿态样儿。相比起她故
意装上丑鼻,又或把脸弄得黝黑粗糙,眼前的美景,实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首先令他印象最鲜明的是她像天鹅从素黄的褂衣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懒
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正因她把上半边的俏脸藏在纱内,才令他特别注意到这以前比较忽略的部分。而事实
上,他从未试过以刘桢平视的姿态并以男性的角度去观赏她。
    当他目光从她巧俏的下颔移上到她两片似内蕴丰富感情,只是从不肯倾露,宜喜宜嗔的
香时,她的嘴还做出说话的动作,虽没有声音,但徐子陵却从口型的开,清楚地读到她在说
“你终於来了”。
    徐子陵正要挤过去时,石青璇蓦然放下脸纱,而他的视线亦被一个与他同样高大的男人
挡。
    “徐兄你好!”
    徐子陵愕然一看,竟是“河南狂士”郑石如,再从他的肩头望往对街,石青璇已在人丛
内消失得无影无,就若她出现时那麽突然。
    郑石如错愕的别头循他目光望去,讶道:“徐兄是否见到熟人。”
    失诸交臂,徐子陵差点要狠揍郑石如一顿,但当然知道不该让他知道有关石青璇的任何
事,皱眉道:“没甚麽!随便看看吧!”
    郑石如亲热挽起他的手臂,不理他意愿的以老朋友语调,边行边道:“徐兄为何这麽晚
才到,今早我便派人在城门接你。”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动程时郑兄仍留在上庸,为何却到得比小弟还早?”
    郑石如放开他的手,笑道:“徐兄走得太匆忙啦!在下和郑当家本想邀你坐船从水路
来,既省脚力时间,又可饱览叁峡美景,瞿塘峡雄伟险峻,巫峡幽深秀丽,西陵峡滩多水
急,各有特色,石出疑无路,云开别有天,堪称大江之最。”
    他说话铿锵有力,扼要且有渲染力,配合他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任意而行的狂傲之气,
徐子陵虽认定他是阴癸派的妖人,或至少与祝玉妍大有关系,仍很难恶言以向。
    徐子陵正筹谋如何把他撇开好去寻找石青璇,郑石如不知从那里掏出个酒壶,先大灌两
口,才塞进徐子陵手中。
    这刻徐子陵忽又因叁峡而忆起师妃暄和侯希白同游其地之事,闻得酒香四溢,暗忖郑石
如不该下作得用毒酒这一招,而纵是毒酒也害不到他。遂狠狠大喝了一口,把酒壶递回给郑
石如时,香浓火辣的烈酒透喉直冲肠脏,禁不住赞道:“好酒!”
    郑石如举壶再喝一口,狂气大发,搭上徐子陵肩头,唱道:“深夜归来长酩酊,扶入流
苏犹未醒,醺酿酒气麝兰和。惊睡觉,笑呵呵。长道人生能几何?”
    酒意上涌,徐子陵对这类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乱离年代的颓废歌词,份外听得入
耳,谦之他歌声隐约透出一种苍凉悲壮的味儿,不由减去叁分对他的恶感。
    郑石如豪情慷慨的道:“不知如何,我一见徐兄便觉投缘,今夜我们要不醉无归。便让
我们登上川蜀最有名的,与关中长安上林苑齐名的散花楼,居高望远,在美人陪伴下,欣赏
中秋的明月。”
    徐子陵想起他和寇仲注定的上青楼运道,大吃一惊道:“郑兄客气!请恕小弟不能奉
陪。”
    郑石如扯他走往道旁,避过一群提灯追逐的孩童,讶道:“徐兄是否身有要事?”
    徐子陵有点不想骗他,坦白道:“我本是明天才有事,但路途辛苦,故想早点投店休
息,异日有机会再陪郑兄。”
    郑石如微笑道:“徐兄若想好好休息,更应由在下接待招呼,我可包保徐兄跑遍全城,
亦找不到可落脚的客栈旅店。”
    徐子陵只要看看不断与他们臂碰肩撞的人,心中早信足九成,只好道:“郑兄请放心,
有人为我预先订下房子,所以今晚的住宿不会成问题。”
    他现在一心撇下郑石如,好去寻石佳人,只好顺口胡诌。
    郑石如哈哈笑道:“究竟是那间客栈?”
    徐子陵心中暗骂,无奈下惟有说出师妃暄那间在南市的悦来栈,因为这是他在成都唯一
唤得出名字的旅店。
    郑石如微一错愕,耸肩道:“既是如此,就让在下送徐兄一程,假设出了问题,愚兄可
另作妥善安排。”
    徐子陵对他的热情既意外又不解,想到一会後被拆穿谎言的尴尬,苦笑道:“郑兄真够
朋友。”
    ***郑石如领他朝南市方向挤去,指明月下高耸在西南方的一座高楼,道:“那座就
是纪念当年张仪城的张仪楼,在楼上可以看到百里外终年积雪的玉垒山和看到从都江堰流出
盘绕城周的内江和外江,景致极美。”
    徐子陵讶道:“郑兄对成都倒非常熟悉。”
    郑石如忽地叹一口气道:“徐兄是否对我郑石如很有戒心呢?”
    徐子陵想不到他在介绍成都名胜的当儿,忽然岔到如此敏感的问题上,淡然道:“郑兄
何出此言?”
    郑石如道:“实不相瞒,今趟石如特来寻徐兄,是因想和徐兄好好一谈,澄清一些不必
要的误会,徐兄肯听吗?”
    徐子陵心中冷笑,他扮成岳山时,曾亲眼见过他和祝玉妍有某种关系,假若他现在花言
巧语否认是阴癸派的人,那他索性撕破脸直斥其非,将他撵走,免他跟碍手碍脚,他早厌倦
这样和他纠缠不清,只恨怒拳难打笑脸人而已!
    冷淡地应道:“小弟正在洗耳恭听。”
    郑石如俯首,边行边露出沉吟的神色,好半晌才摇头苦笑道:“我这人一不好名,二不
求利,但却过不得酒和色两关,所以有些人戏称我为『酒色狂士』,虽带贬意,我却甘之如
饴。”
    两人转入一道横巷,行人明显少得多,一群外族少女载歌载舞而来,上穿对襟无领短
褂,且是数件套穿。下摆呈半圆形,腰围飘带,於腰後搭口,折叠出一对叁角形飘带头垂於
後,丝绣花纹,漂亮夺目,连结起下身的百褶裙,状如喇叭花,走动时益显其婀娜丰满,裙
褶摆动,如踏云裳,虚实相生,极有韵味,配合令人眼花撩乱的头饰、耳饰、胸挂,徐子陵
亦看得目不暇给,大惑有趣。
    郑石如道:“这是彝族的少女,她们穿的裙已不算宽大,在巴蜀滤沽湖一带的纳西族和
普米族的女裙,更宽大得你想都未想过,不用几丈布连缀折叠休想做得来。”
    徐子陵把目光从她们充满动感诱惑的背影收回来,奇道:“这麽宽的裙怎样穿的呢?”
    郑石如以专家的姿态道:“绕体数周乃等闲之事,多馀的部份便掖於腰後,形如负物,
很有特色。哈!徐兄长得这麽英俊挺拔,路经彝人聚居的地方可要小心点,彝女美则美矣,
更是大胆热情,但一旦缠上你,绝不肯放手,且非一走了事便能解决。”
    徐子陵暗吁一口凉气,心想幸好刚才那群彝族少女向自己抛媚眼自己没有报以微笑,否
则可能脱不了身,就像现在给郑石如缠的苦况。
    郑石如默默领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左穿右插,进入另一条较僻静的横街,沉声道:“请
恕在下有一事相询,徐兄和寇兄为何一口咬定钱独关的宠妾白清儿是阴癸派的人呢?”
    徐子陵心忖是时候了,停下步来,淡然道:“我们有看错吗?”
    不知何处屋宅传来鼓乐之声,衬迎面而来持灯笼游街的一队小孩,充满节日的盛况。
    郑石如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道:“她不但是阴癸派人,且是的师妹,地位极高,与钱独关
的夫妾关系,只是个幌子,此事非常秘密,但徐兄和寇兄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看破。”
    徐子陵愕然朝他瞧去,开门见山道:“那郑兄在阴癸派内又是身居何位?”
    他的耐性终抵达极限,不愿再夹缠下去。
    ***寇仲连续叁刀,把手下劈得东跌西倒。此时陈长林、洛其飞、陈老谋和卜天志四
人联袂来找他,忙喝令道:“你们继续练习。”
    与众人进入厅内坐下,笑道:“是否来邀我共赏中秋的明月?”
    陈老谋透窗瞧往在外面刀来剑往,由寇仲特别从江南子弟兵中挑拔出来训练的十名近
卫,道:“少帅练兵确有一手。”
    寇仲望往明月射下的内院广场,想起四名随自己运盐北上的手下,叁人惨死阴癸派手
上,一人不知所,心中一阵凄酸,只微一点头作反应。
    刚赶回来的洛其飞沉声道:“杜伏威返清流後。派人召沈纶去见,沈纶知他忽然撤消大
举攻城的行动,正疑神疑鬼,不敢亲自去见杜伏威,只派手下去探问。据闻杜伏威跟沈纶的
使者闲聊几句,便把他赶跑::”寇仲拍案道:“沈纶这小子真帮得手。”
    接讶道:“其飞你怎能连老杜帅府内发生的事都知得这麽清楚?”
    洛其飞笑道:“有钱使得鬼推磨,我有个同乡是在杜伏威下面办事,几句话换一袋子黄
金,谁可拒绝呢?”
    陈长林道:“我们下一步该怎麽办?”
    寇仲挨到椅背处,油然道:“我们不用理会杜伏威如何先发制人收拾沈纶,只须尽起全
军,守在沈纶的退路处,待他逃返江南时施以伏击,让长林兄报仇雪耻,便可功成身退,让
李子通收拾残局。今晚我们甚麽都不理,只是赏月喝酒,明早我们立即动程,老杜的性格我
最清楚,必会速战速决。”
    众人齐声答应。
    陈长林双目亮起来,似已看到伏杀沈纶的惨烈情况。
            
第十一章  佳人有约
    郑石如苦笑道:“我早猜到会有这种误会。实情是我虽然和阴癸派有密切的关系,却非
是阴癸派的人。只因家父毕生为阴癸派打点其生意及於全国各地为她们搜罗各类所需用品,
所以我自少即和阴癸派中人来往,甚得她们信任。”
    徐子陵呆了一呆,一直以来他想到阴癸派时,都像对慈航静斋般抽离现实,以为她们超
脱江湖社会之外,是另一种的不食人间烟火族类。
    这时听到郑石如的话,才醒悟到她们也要赚钱和生活,与常人无异。道:“郑兄目下所
说,可算是阴癸派的天大秘密,郑兄不怕祝玉妍不高兴吗?”
    郑石如道:“家父逝世多年。阴癸派早另委人接替家父。我本身和她们再没有直接的牵
连,只因白清儿的关系,才助钱独关理好襄阳,现在我和白清儿的事已经结束,再不想理阴
癸派的任何事情。”徐子陵不解道:“纵是如此,郑兄亦不用向小弟剖白,这於你并无好
处。”
    郑石如苦笑道:“但也没有甚麽坏处。对徐兄来说,我刚才说的全不算秘密。我之所以
说明中情况,实是不欲与徐兄为敌,更不想淑明误会於我,以为我确是阴癸派的人。”
    徐子陵恍然大悟,但当然也不会这麽容易相信郑石如的话。因为若给郑石如透过郑淑明
控制长江联,而林士宏则真是阴癸派的妖人,那就大事不妙。
    只是目下确难有办法弄清楚郑石如说的是真是假。这是个极有魅力的人,绝不简单。
    叹了一口气道:“时间会证明郑兄说过的话,夜啦!郑兄请回吧!”
    郑石如笑道:“徐兄定是给我烦得要命,悦来栈就在前方转角处,在下岂有中途而废之
理,来吧!”
    ***酒过叁巡後,寇仲心中一动,问起陈长林有关岭南宋家的事,道:“岭南究竟指
甚麽地方,长林兄对宋家的事是否熟悉?”
    五人围坐内院的小花园里,这宅院是卜天志的秘巢之一,临近大江,深藏在小比内,是
避世的好地方。
    明月高挂空中,惹起寇仲月圆人未圆的伤情,忽然很想知多点已回岭南的宋玉致的事
情。
    陈老谋倚老卖老的代答道:“岭南就是指越城、都庞、萌渚、骑田、大庾这五岭之南的
广阔地区。我陈老谋的亲娘就是岭南壮族的出色美女,哈!至少我爹常以此自豪,哈!”众
人为之莞尔。
    陈长林道:“岭南是宋家的地盘,宋家是以经营牲口、翡翠、明珠、犀象等土产起家,
先起於雄曲,发展成地方的政治势力,因山高皇帝远,故自五代以来,无论谁当皇帝,都要
给足他宋家面子,到『天刀』宋缺一出,宋家更声价百倍,在江湖上也享有崇高的地位,在
大江以南的武林,从没有人敢怀疑他天下第一用刀好手的资格。”
    寇仲道:“那晃公错又算甚麽东西?”
    陈老谋冷哼道:“晃公错不是东西,而是个大浑球。生性护短,更是喜怒无常,武功虽
高,但南方武林没多少人欢喜他,与宋家更是势成水火。不过自宋缺击败岳山後,南海派便
沉寂下去,直至今天。”
    陈长林续道:“隋文帝开皇八年,隋军攻陷建康,但岭南宋家家却不肯归附。杨坚派大
将卫冼领兵至岭下,却不敢入岭南半步。後来宋缺审度形势,知抗隋无益有害,改而出岭相
迎,受隋册封为『谯国公』,杨坚钦准其可拥有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给印章,掌兵马,
等若割地称王,可算厚待。”
    卜天志道:“杨坚登位後,宋缺一直不肯入朝谒见,文帝亦对他的凭险自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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