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稚嫩的双肩被扳得有点疼,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大妈,我疼!”
夏春花像摸到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一般,蓦地松开了双手,但她的眼睛没有从孩子的脸上移开,再一次轻轻地问:
“你相信大妈吗?”
孩子咬着嘴唇,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您!”
夏春花只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欢喜地再一次紧紧搂住了孩子。这个家中,总算还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虽然他还是个孩子。
“天福!你在这干什么!给我回你娘那去,不要命啦!”
娘俩个同时一惊,原来是夏春花的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天福!你还愣着干什么?奶奶的话你没听到吗?”
天福没见过奶奶对自己这样大呼小叫过,不由得有些害怕。他看了夏春花一眼,赶紧挣脱开她的怀抱转身跑了出去。婆婆见孩子离去,也兀自走开。空荡荡的屋子,又剩下夏春花一个人怅然若失。
一夜过后,吃过早饭全家人聚集起来,要对整个事情研究表决。人们七嘴八舌,认为最轻的处罚也应该是休掉夏春花。到了这个时候,丈夫倒是有些犹豫起来。一夜里,他冷静下来前思后想,总觉得再怎样夏春花不会那么恶毒,也许真的是场误会也说不定。但全家人态度决绝,纷纷劝他不能妇人之仁。现在的场面不是他一个人能掌控得了的,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要不……要不我把她叫出来,咱们再好好问问吧!”
“不用找了,我来了!”
顺着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只见夏春花一袭白衣飘飘然出现在人们面前。虽然她的脸上还带着伤,但此刻一脸的肃穆和冷酷之色,眉宇间竟隐隐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人们全都张大嘴巴愣在当场,因为她的头发眉毛竟然也是雪白的!她的嘴角边带着一丝冷笑,高傲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春花,你……你怎么……”
她的丈夫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想抚摸她那洁白如雪的发丝。可夏春花竟似没有看到他,伸手格开了他的手。随后她嘴角一歪,道:
“天禄是我推下山崖的!我就是要他死!”
“不!我不相信!你快和他们解释清楚啊,春花!”
丈夫又一次伸出手想触摸她,结果被她抓住手腕狠狠甩了出去。她狠狠地瞪着丈夫,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需要解释,就是我做的!我不光要他死,我要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啊哈哈哈哈……”
夏春花大笑着,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边笑,一边风一样地飘然而去……
第十五章 鸡犬不宁()
这是一个平静而又平常的晚上。←百度搜索→大黄狗半眯着眼卧在门口,鸡群吃饱了也都蹲在鸡架里闭目养神。吃过了晚饭的家人三三两两聚在院子里,男人们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研究着生产大计,女人们则大多一边做着针线活边家常里短的说笑。天福已经十二岁上了私塾,此时领着弟弟环绕在母亲和奶奶身边。
“天福啊,今天都学什么啦?先生教的你都会了么?”
奶奶一边磕着烟袋锅子一边笑眯眯地问,天福则是一脸的不屑。
“奶奶,先生教的那些我早就会了,他讲学太慢了。”
“哦?呵呵,我大孙子就是聪明,将来定能有大出息。明儿早让你娘再给你煎个荷包蛋,吃了更聪明还长大个。”
“婆婆,你又惯着他。天福啊,以后不许这么说话,太不谦虚了。”
母亲嗔怪着。奶奶此时已经重新装好了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笑着道:
“我就这两个宝贝孙子,不宠着他们我宠谁。”
“奶奶,我也要吃荷包蛋,我也要像哥哥那样聪明,我也要长大个。”
已经四岁的天寿不满地努着小嘴。
“乖乖,都有份儿!你个臭小子。”
奶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孩子裂开嘴很开心地笑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不觉间已到了夜里。本来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繁星点点衬着皎洁的月色。不知从什么时候云朵悄悄爬了上来行云流水般飘过,使得大地忽明忽暗。再到后来,月亮干脆羞涩地躲到一在块云彩后面不肯再出来。
“啊!”
突然本家一位大伯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蜷在了地上。
“哎哟,好疼。”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一位婶婶也扔了手里没纳完的鞋底痛苦地趴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她的头上滚滚而落。
紧接着,全家上下接二连三发生了同样的症状,一时间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就连守门的大黄狗也呜呜咽咽。
这时鸡架上的鸡炸了窝,扑愣愣飞起来到处乱窜。不过它们没跑多远就像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脖子,全部飘浮在空中。很快纷纷落在地上,挣扎两下后再没有了一丝生气。
“这是谁?竟然暗中使卑鄙手段,有本事你出来!”
太奶奶的婆婆咬着牙,挣扎着扶着一根柱子稳住了身形,对着门外愤怒地喝道。
“哈哈哈哈,三年不见婆婆您老人家可还安好?”
随着声音一个全身白衣的白发女人姗姗走了进来,正是夏春花。但见她看起来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脸上的伤口也早已愈合。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没留一丝疤痕。相反,整个脸上的皮肤竟如婴儿般水嫩光滑,看起来有些诡异。由于衣服和头发是白色,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而嘴唇却显得有些血红。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成魔,鸡犬不宁。
“你?竟然是你!咦?不对呀,刚才掐死那些鸡鸭的分明是鬼魂所为。但我们家降魔驱鬼家里四周早已布下防备,我方才也并没有感觉到哪里被破坏,他们是怎么在一瞬间进来的?况且,这所有人中的好像
不是普通的毒。”
夏春花赞许地点点头,温柔地说道:
“到底是婆婆您,果然有见地。不过婆婆,并不是没有被破坏,而是您已经感觉不到了。”
本来安家降魔驱鬼颇有手段,一般的鬼魂进了安家那可真是自取灭亡。但打人一拳防人一脚,为防止一些漏网之鱼兴风作浪前来暗算,家宅的本身是做了布置的。所以就算有不识好歹的生灵前来作乱,不等有什么异样举动就会被发现,进而被处理掉。而夏春花做了这么多年安家的媳妇这些事情自然一清二楚;所以她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她先是躲在暗处尾随一名外出的家人;待那人走到偏僻之处便偷偷在他身上下了傀儡咒。傀儡咒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叫地傀咒,下咒人可以在远处随时对中咒人进行控制,让其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有点像电脑的远程控制。当然,距离越近效果越好。但是中咒人在行动时几乎是没有自己的意识,这时候如果碰到道行修为高的人会一下子看出端倪,不但可能解了咒甚至有些高人还会反利用这个咒,对施咒人造成反噬。另一种是高深的天傀咒,施咒人可以要把想要做的事提前设定好,就像编写了一段电脑批处理程序,中咒人可以根据自己身边环境和情况去掌握灵活地完成任务,轻易不会被人察觉到异样。当然,这需要施咒人有高深的修为才能使用此咒。而夏春花正是使用了天傀咒,让中咒的家人先是破坏了家里的防御,以便于自己招来的鬼魂能够顺利进入,而后又把毒药偷偷下到家里的水缸里。
这时候她的婆婆已经咬破中指凌空画起了血符,然而符还没有形成,血液就一滴滴自然的掉落在地。
“哈哈哈哈,婆婆您还是省点力气吧!您刚才不是也说了,我下的不是一般的毒。这个毒叫蚀心散灵散,不但能让五脏化为脓血,还能让有修行的人灵力尽失,您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老太太而已。”
“蚀心散灵散?怎么会……夏家怎么会把这些传授与你……”
夏春花的婆婆听到毒药的名字已经万念俱灰,顺着柱子萎靡在地。她的目光也失去先前的凌厉,声音有些沧桑。
“春花啊,你当日不辞而别,可说到底你也还是安家的人,你真的忍心这样做吗?有什么怨,有什么恨,你冲我一个人来吧?”
“婆婆呀,您也这么大岁数了,我可不忍心让您一个人承担。”
夏春花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时,安魁满怀愧疚强撑着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春花,你冲着我来就是了!”
夏春花止住了笑声直直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不信任她,深深伤了她的男人。
“春花,收手吧!回家来,我们像以前那样一起好好生活。我会好好的对你,再不会不相信你。我也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我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淑兰也会继续把你当成好姐妹,一起抚养天福天寿长大成人。等我们老了,让他们好好孝顺咱们。”
安魁说得很深情,多年的夫妻夏春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淑兰也在一旁滴着泪,频频点头。
夏春花低下头没有作声,喃喃自语。
“回家?我还有家吗?回头?我还回得了头吗?”
“能啊,只要你想!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是啊春花,如果魁儿的话不够分量,老夫的话你总还应该相信吧?只要你收手,一切既往不咎。”
安魁的父亲虽然也在经受着毒药的折磨,但一家之长的气势却仍在。一时间,夏春花难以取舍。
这时安魁步履艰难地挪到夏春花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夏春花的全身都在颤抖。
“春花,快把解药拿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夏春花停止了颤抖,猛地抬起头,一扬手将安魁狠狠地甩到一旁。她怒不可遏,连眼睛都窜出火来。厉声叫道:
“安魁,说了半天好听的你是不是就是想要得到解药?如今我已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我收手也回不了头了。你休要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唬弄我!”
第十六章 玉石俱焚()
安魁本就已是勉力支撑,现在被她狠狠甩了出去哪还有再站起来的力气。他半卧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夏春花。
“春花,你怎么会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心话啊,我是真的想和你白首偕老。”
夏春花干脆转过身不去看他,恨恨地说道:
“真心?你打我的时候真心在哪里?这个时候却和我说真心,我的真心在那个时候就已被你无情的粉碎了。一起白首偕老?那更是没可能!你不见我早已白发苍苍?”
安魁一时无语,片刻才说道: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死!死给我看我就信了!”
夏春花眼角已流下泪水,大声喊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寂静的夜里没有一点声息。不一会,夏春花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转过身,眼前的情景让她觉得天昏地暗,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只见安魁满嘴是血,吐出血淋淋的一团东西。他深情地看了眼夏春花,那意思是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随后又看了眼秦淑兰便栽倒在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是一片真诚与安详。
所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悲恸的哭喊声铺天盖地袭来。秦淑兰,安魁的父母纷纷爬到他的身边。
夏春花也傻了,心如刀绞,也飞身来到近前抓住他的手痛哭流涕。
“安魁,你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咬舌自尽了。我……我又不是真的要你去死。呜呜……”
哭了一会儿,夏春花的婆婆猛抬起头对着夏春花破口大骂。
“放手!不许你再碰我儿子!你这个女人怎么恁地心狠?竟然生生逼死我儿!我们安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何至于你苦苦相逼!”
夏春花不得己退后几步,心痛的同时也是满腔怒火。
“他的死你也有责任,你别想都怪到我头上。如果当日你肯相信我,何至于有今天局面!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休想把责任都摊到我一个人头上!现在安魁已经不在了,我也是更加不可能回头!”
“好好好,算你巧舌如簧!老身我现在奈何不得你,死后做鬼也不会跟你善罢干休。”
“亏你还是有修为之人,做了鬼你就更没法和我斗了。哈哈哈哈……啊!”
夏春花的笑声不像之前,而是越来越悲惨,到后来简直就是在哭。由于她满心悲伤放松了警惕,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一块小石子打中了后背。石子不大打在身上也没多疼,只是她被吓了一跳。左右看去,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和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少年一脸悲伤,孩童却一脸愤怒,嘴里嚷嚷着:
“打死你个坏女人!打死你个坏女人!……”
秦淑兰的心简直要吐出来了,焦急地大喊:
“两个熊孩子,赶紧一边玩去,这儿没你们的事!”
夏春花已经看出来,这个少年正是夕日的天福。三年前他还只是个孩童,如今已长高了不少,稚嫩的脸上也渐有了成熟之气。而他的眉宇间像极了才刚刚撒手人寰的安魁。小一点的不用猜,肯定是当年的小屁孩安天寿。要说对天福和天禄,夏春花也算是一手带大,感情还是极深厚的。但唯独这个天寿,相处时间短且不说,自打他降生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儿,所以夏春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相反还有股怨恨。
而这个时候,这个孩子居然屁颠颠向自己跑过来还扬起小手准备打自己,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夏春花心一横,跨过一步一把抓住孩子的脖子把他提到空中。孩子手舞足蹈拼命挣扎,没一会儿只听到“咔”的一声,嘴角流出鲜血再也不能动。这还不算,夏春花紧接着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随着她双臂的抬高,天寿的尸体缓缓升到半空中。随着她手势一变,“噗”的一声,尸体被四面八方无数股力道撕了个七零八碎,内脏一股脑地流了出来掉了一地。半空中似下了一场血雨,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夏春花放下手臂,冷笑道:
“不自量力的小畜牲,先一步陪你爹爹做伴儿去吧!”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淑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惨死却无能为力。她已经没有了哭喊的力气,也忘记了流泪,只觉得胸口发闷天旋地转。不过紧接着,她的心不得不提得更高,她看见夏春花正一步一步走向天福。
她想叫天福快些离开逃命,可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音。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就算孩子立刻就跑也决计跑不出夏春花的手掌心。看着夏春花一步步逼进自己,天福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真得吓得动不得地方,他没有一丝闪躲,而是怯怯地叫了声:“大妈。”
夏春花愣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她伸出手,在天福的脸蛋上来回抚摸着。天福还是没有动,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这一边,所有的人紧张得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哪下子夏春花会掐住孩子的脖子或者是出什么其他狠招突然发难。特别是秦淑兰简直紧张得要背过气去,而母子连心的牵挂又支撑着她这个时候不能昏过去。
谁都看得出来,夏春花是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个时候,秦淑兰很想去为儿子求情,哪怕是用她自己的性命去换。可是她又不敢,生怕哪句话刺激到她,反而葬送了儿子的性命。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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