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报官?!那贱民还有脸报官?他的女儿把老夫爱子耳朵咬掉一块,老夫只把她制成点天灯祭祖,未诛其一家已是宽容,竟不知好歹还想报官,他难道不知道老夫就是朝廷命官么?”
曹县令俯首道:“大人息怒,下官已狠狠揍那贱民一顿,他恐怕不敢再来了。”
怒气稍微消散些的王仁寿瞅着曹县令皱眉道:“他是如何知晓人蜡一事,老夫相信管家做事态度,他是不会留任何蛛丝马迹的,老夫见过人蜡,与往日所用蜡烛无异,只是稍显大些,难道如此那贱民就能辨出那就是他的女儿?”
“大人,非他所发现,那贱民还没有那么聪明,发现此人的另有其人,您看。”
曹县令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有字的油纸,王仁寿看完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他自以为这事办得干净利索,鲜有人知,要不是曹县令是他的人,他也不会就此承认,虽说家主杀一个奴婢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用上点天灯这种极刑后,情况就不同了,若因此惹了龙须就不好了,皇上刚登基必定会重新选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做事,而自己是太上皇之人,要想获得新皇的信任,绝对不能在此节骨眼上掉链子。
“是谁发现这秘密?”
曹县令摇头道:“还未知,下官问过那贱民,但他也不知,只说从院子里捡来,大刑伺候都无结果,下官以为他并未说谎,很有可能这知情人不敢明面告知,故而以此油纸告知,至于此人为何这么做,下官还一头雾水,唯有找出此人方能解惑。”
王仁寿眉头锁得更紧,他实在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会知晓这秘密,见尚书大人未说话,曹县令忽然想到了什么,拱手问道:“贵府制作点天灯之处是否隐秘?”
王仁寿捋着胡须点头道:“极为隐秘,鲜有人知,那里供惩戒下人所用,一般能进入那里受极刑的人基本没活着回来,所以除了老夫的几个亲信外并无人知晓。”
曹县令抚掌笑道:“如此便好,人蜡已被那贱民取回家,想必不用多久就会下葬,唯一的物证也就消失了,到时无论谁追究起来,只要大人一口咬定非自己所为,那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王仁寿哈哈笑道:“实在守不住还可嫁祸他人,谁说在老夫祖坟前安插点天灯就一定是老夫所为,也可能是他人要陷害老夫而故意为之,仅凭一个坟前人蜡就想定老夫罪?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大人英明一世,岂能如此轻易就被人所害,正如大人所言,祖坟前点点天灯祭祖可以是贵府所为,亦可他人故意而为之,哪怕大理寺少卿在此,对此也无可奈何。
不过,如今最要紧的并非想着如何嫁祸他人,而是要找出知情之人,此人想必知晓此事一定是贵府所为,只是不知他手头是否还有证据,若有我们就更要加紧时间除掉此人,此人不除,哪怕想嫁祸他人陷害大人也很难。
不知大人近来可否有仇敌,下官以为此绊脚石多为仇人所致。”
王仁寿眉宇紧锁,仔细想想这几年下来,自己身边的政敌并没有,大家融洽相处曾经一起侍奉高祖,如今共奉新君,并无大仇,生意上似乎也没有困难,也没坑过谁,那究竟是谁要如此对待老夫
“大人乃工部尚书,又深受高祖喜爱,是否有人因妒害您,借此良机要绊倒您从而坐上您的位置。”
王仁寿深深看了曹县令一眼,浓眉更紧,想了半晌摇头道:“就算真有人害老夫,他也不知祖坟前的巨蜡就是点天灯,点天灯之事府里鲜有人知,知晓之人皆老夫信任之人,老夫相信他们不会背叛老夫。
何况那人即使知道巨蜡为人所制,未必就知晓那人家在何处,父母是谁,老夫现在都不知那贱女从何处而来,更何况旁人。
所以,老夫以为知情之人必定认识那贱女,也许就是他们是相好,见不得相好死了怀恨在心,故而让那贱女父母去报官。
可是,那人是如何知道巨蜡就是他的相好?如何知道相好已死,难道王府真出了内鬼?不可能,那人想来没什么实力收买得起王府的人尤其是老夫身边的亲信,由此看来,只能是此人贪财想夺取蜡灯卖钱,同时想毁老夫祖坟蜡灯泄愤,他的相好在王府为奴婢他心中必定不甘,无可奈何,唯有借此良机泄愤!
不料砸掉点天灯后却砸出他的相好,又不敢直接去报官,就告于贱女父母如此说来,也就说得通了,曹大人,你觉得本官此说法是否可行?”
曹县令含笑道:“大人英明,分析合情合理,下官正愁如何找到此绊脚石,如今看来简单多了,只要到雅玉乡天理里了解清楚那贱女生前情况,找出与她有染之人,再以此字迹为引,想必答案很快就会知晓。”
“既已感悟,那老夫想早日听到好消息。”
曹县令俯首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给您带来好消息。”
曹县令并没退下,还保持原来姿势站在那里,王仁寿狐疑地盯着他问道:“还有何事?”
曹县令嘿嘿笑道:“大人,此次下官做成此事,可否有赏赐?”
“你想要何赏赐?”为官多年,曹县令是什么心思王仁寿心知肚明。
“听闻大人糜下都水监都水使者一职空缺已久,下官”
“只要这件事尘埃落定,该职位就属于你的了。”
曹县令立马下拜:“下官在此谢过大人”
第十八章家喻户晓()
清明刚过,细雨沥沥,旱灾终于不再这片大陆上肆虐,它终究没有拖延春种时节,春日到,庄农人又开始忙活起来,林家也在趁着盎然之春开始张罗农活之事。
呆在忆林客栈也无事可做,光拿钱不做事只能偶尔做做,时间久了就不好了,老陈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林凡很难保证花娘心里是否也乐意,近来总觉得她老是盯着自己看,很不想见自己闲着似的。
家里无其他劳动力,所以林凡还是选择辞掉忆林客栈这份有名无实的工作,也好为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春种季节,农活很多,九岁开始林凡就下地帮父母的忙,自来到大唐,与憨厚的唐人生活了这么几年时光,他已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这种田园生活虽累但也快乐,痛苦并快乐着大概就是如此。
林凡很享受这种时光,白天与父母下地边玩边忙活,傍晚驾着牛车去接妹妹,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着听闻的趣事,其乐融融。
“老林啊,你可听闻临里天理里有一个名叫巧巧的女娃被做成点天灯了,就是郭老汉的小闺女,听说他们前不久把闺女卖到王家为婢,不知出了什么事,清明那日被做成点天灯祭祖,啧啧啧,真是可怜,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而且我还听花嫂说,那郭汉知道此事后立马和小儿子带着小闺女的尸首去报官,未想官未报成,还被打得全身都是伤,真是作孽呦。”
母亲总喜欢聊些从邻居那里听来的秩事,今日她所讲的内容林凡很熟悉,又很陌生,又感到震惊,他没想到本是一番好意,将巧巧之死告诉她的家人,因为他觉得让她的家人为其讨回公道最合理不过,只是他忽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官官相互的道理,最终害得他的父亲伤痕累累
林凡保持沉默,平时不爱八卦的父亲在三杯烈酒入肚后话也多了起来,长叹一声道:“是造孽呀,听说她娘要去王家讨点丧费及一些补偿,去了一天一夜都未归,她爹很不放心,晚饭都不想吃,直接去找,但被他的小儿小竹给拉住了,小竹告诉他实情,郭汉当场楞在当地,一个晚上饭都未吃一口。”
母亲惋惜地点头道:“一夜间失女又失妻,哪还有其他心思,痛心是肯定的,虽然他妻子心中只有钱,但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也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闺女没了,老伴也没了,而且都死于王家之手,老伴又是那样死的,这事换在谁身上都不痛快。
身为女人真为一娘的死感到痛惜,她爱财但我想也不会想要那样死法吧。
都说家丑不外传,只可惜小竹那孩子性子较急,也许是被逼疯了,那晚他是吼着把他娘的实情告诉他爹,几乎没入睡的人都听见了,整个天理里家喻户晓,传来传去都传遍雅玉乡了,很有可能周围其他乡里也都知道了此事,这让他们以后怎么活啊,也不知他们日后该怎么度日,听帮忙埋葬的人说郭汉是流着眼泪把闺女埋了,眼睛都哭肿了,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他儿子小竹至始至终都未掉一滴眼泪。
哎!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毁了,哎都是天灾惹的祸啊,若不是这次旱灾,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们总会走出来的,遇上这种灾难有什么办法呢,有一句古训说得好啊,怎么说来着,叫什么天一时也记不起来了,以前听小凡说过,小凡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再跟爹说说。”
林凡正想发话,口快的小雪却抢先一步:“那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父亲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句,我这脑子不好使了现在所以说啊,好好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谁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遇到什么呢,种好地让一家子有口饭吃就足够了,如果能活到晚年,抱抱孙子就知足了。”
母亲温柔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各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在两孩子面前的碗里,让他们多吃点,抚摸着小雪的长发长叹一声:“还好有忆林客栈掌柜相帮,若非他我们的雪儿也要受苦了,为奴为婢过的哪里是人的日子,尤其去恶霸家里老林啊,没多久春笋也该出土了,到时多挖点给老陈送去,他是我们林家最大的恩人,咱没别的可送,只能送些山里的土货了。”
“小凡,你向来调皮,可别与城里人闹啊,只要一闹吃亏的都是我们这些庄农人,你可别让咱家走郭家那样的路啊,咱家经不起这样折腾,懂吗?”
林凡嘿嘿笑道:“娘你就放心吧,你儿子可没那么容易吃亏的。”
“就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哪能让娘放心,你还是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农活上的事不用你操心,有我与你爹就行。”
林凡眨眨眼笑道:“光宗耀祖不一定非要考取功名吧。”
说完话就快快下桌,娘的筷子伸过来可不是夹菜过来,而是要揍自己的节奏啊,出了门就到处乱窜,每天吃完饭散步的习惯很早就养成了。
旺运也不吃了,身子一窜就跟了出来,它不是散步,而是贪玩。
走在路上心情并没有最初听到巧巧一家消息时的痛心,她母亲的死林凡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对于那种女人实在无法产生恻隐之心,一个女人在明知女儿已死的情况下,第一个想的不是去见女儿最后一眼,不是为女儿报官讨公道,首先想的依然是钱,是赔偿,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才解恨,有点惋惜那叫小竹的少年,家门不幸,在他的内心里一定会成为阴影,这种阴影往往伴随他的一生,很多性格孤僻的人都是小时候受到重创导致的,林凡很担心小竹会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以后会不会成为嫉恶如仇的恐怖分子啊,会不会产生仇富心理啊。
“好好的叹什么息呢,难不成看上巧巧姑娘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是道士,让他做一场法事让你和巧巧相会怎么样?”
不知不觉已漫步到小胖家门口,这死胖子嘴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话,抱着一碗不知什么汤正喝得起劲,香味把旺运吸引过去,在他身边遛转,可这死胖子小气得要命,不与旺运分享,见旺运直起身子要凑到碗边,急忙大口喝,三两口就喝个精光,咧嘴扬着空碗把旺运气得旺旺叫。
“这样对待你的爱狗没意见吧。”
看着小胖得意的样子就想揍,不过还是没有采取实际行动,只是上前夺过小胖的碗,将碗凑到旺运面前,残余的香气立马把旺运给吸引过去,扑上来就舔,小胖傻眼的看着自己的碗,林凡却笑道:“这样对待你的爱碗没意见吧。”
“这碗要不成了,要不成了,算你狠!”
碗直接放在地上,旺运担心被小胖夺走,咬着碗到一旁趴在那里慢慢舔,小胖抹了抹嘴凑了过来低声对林凡说:“巧巧一家的事也该听说了吧,怎么样,有什么计划,我看你不像就这么罢休的样子,你最看不惯大户人家欺负我们穷人,说说看接下来你怎么对待王家,你的鬼主意向来最多,放心,我是最保守秘密的这你也知道。”
林凡苦笑道:“报官无门还能有什么计划啊,现在最基本的人证也没了,再说吧,这事得从长计议,反正巧巧不能这么白死,而让王家逍遥法外,办法总是有的,只是现在还没想到罢了。”
在小胖耳边又低声道:“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内情,你知我知,无论谁都不能告诉,有人说起,我们就当作什么事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与里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刚听说此事,明白吗?”
小胖嘿嘿指着嘴巴得意道:“我这张嘴虽大,但从不轻易说不该说的话,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
瞅了瞅天色,瞅了瞅周围,大家都去睡了,与小胖告别后就带着旺运回家,那碗已被它舔得很干净,小胖用不成了就拿回去给旺运装汤,一直把饭和汤霍在一起吃不是办法,那是别人家狗吃饭的模式,林家狗该有些与众不同的待遇才行,狗也得像人一样活着
第十九章写字的深意()
不在忆林客栈享受无功的俸禄了,林凡还是每天都有到忆林客栈去,小雪不会驾牛车,送小雪上班的事就交给林凡了,父亲可没那么清闲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他现在的心思都在田地里。
吃过早饭,林凡牵出老牛等待还在打扮的小雪,自从林凡给她买了胭脂水粉,她就迷恋上打扮,因为她发现自己打扮起来不比城里人差,她也喜欢看美丽的自己。
没等到小雪,却等到气喘吁吁的小胖,跑到跟前气还未喘匀,开口就道:“不不能出去,今天整个雅玉乡的人都不能外出。”
刚想问为什么,一阵铜锣声就在耳边响起,这是里正要召集大家的征兆,没等家人,林凡就与小胖一起朝村头走去。
刚步出门口的小雪惊愕地看着从各家各户奔出的人们,走向已在门口等候的爷爷等人旁边,问了他们,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没心思去想迟到的事,铜锣声起想必是比较重要的事,里正已有两年多未敲此锣,看来这次是件大事。
当小雪等人抵达小广场时,安阳里百户近六百人差不多均已抵达,找到哥哥问了问终于知道里正为什么要召集大家,原来是乡正的要求,今日所有雅玉乡百姓都不能外出,当小雪问及原因时,哥哥不知道,就连小胖也不知。
有人问里正是何故,里正也一头雾水,只让大家在家里等着,乡正不久会来拜访,至于乡正到访安阳里所为何事,又为何不让人离开,无人知晓,小雪很疑惑,自她懂事起乡正都没来拜访过安阳里,这次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能让他登门拜访,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大家一头雾水的回家等待消息,林凡的父母急急赶着回去了,农活很多,他们没时间浪费。
几个孩童聚在一起玩没回家,瞅着小雪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为该如何与老陈说明今日无法上班的原因,林凡安慰她一番后她的心情才好些,渐渐的也就融入其他孩子的玩乐世界中。
等待的时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